第八章林中生活

你見過“虎笑”嗎?

里亞見到了。地虎吃了烤得香噴噴的鼠兔頭,陶醉了一把。接下來的動作讓里亞大感好笑。只見它雙眼放着光微微眯起,大嘴巴彎成了一個兩邊向上翹起的弧度,這滑稽的樣子不是笑是什麼?

“虎笑?虎也會笑?”里亞覺得不可思議,“聽說過‘虎嘯’林間,沒想到會有‘虎笑’眼前!呵呵,長見識了!”里亞搖頭一笑,大感有趣。

“喂,哥們,別笑了,這塊給你!”里亞將鼠兔身分了大半扔給地虎,自己拿起剩下的部分狼吞虎嚥起來——虎口奪食,不快點能成嗎?

吃完烤肉,地虎果然沒有傷他,只是把他上下看了一圈,然後轉身竄入林中一轉眼不見了。

看着它消失的方向,里亞頭腦裡一陣空白,這一段有驚無險的經歷,他都不知該作何感想。只是感到僥倖逃過一劫,又覺得這事很有趣,細思之下又爲自己今晚的表現叫好。

“鎮定從容、隨機應變,有大將風度!”里亞在心裡對自己吹噓着。他倒忘了初見鼠兔時的驚怒、驚喜,初見地虎時的冷汗直冒了。不過,如果在外邊人前說起他一人捕鼠兔、交虎友的經歷,人家肯定以爲他是在吹牛。所以,今晚的事件對一個十四歲的少年來說,的確是了不起的“英雄表現”,他有吹噓的資本。

也許有人會問,他爲什麼不在鼠兔的肉裡放醉草?但請想想,處在當時當地,許多事來得及想起嗎?況且,即使能想起來,要有多少醉草才能起到作用?

將自己的“窩”往高處拉了拉,在火堆上加了些柴禾,在身上擦了些防蟲的藥,里亞準備休息了。躺着,卻睡不着,身上累,心裡卻清醒。閉上眼,眼前閃過許多畫面:父親的囑咐、酒店老闆吉克和大廚里爾的臨別贈言、四王子的賞賜、萊絲的魔法與笑靨、鼠兔的靈性與美味、地虎的危脅與自己的表現,等等。想睡睡不着,那些畫面總在眼前,後來乾脆一件件地想,不知什麼時候竟睡去了。

這一晚,里亞做了兩個夢。一個是父親給自己的那枚戒指居然有了儲物的功能,他可以在裡邊存放了許多的食物與藥品,再也不用每天背那麼重的包袱。他在夢中笑了又笑。不過,有件事很遺憾:四王子送的玉佩怎麼也放不進戒指裡去。

另一個夢是里亞夢見自己掌握了像萊絲那樣的魔法,放出好多好看的光。接着遇上了一夥武士的攻擊,他用魔法竟然把他們打得到處跑。正在得意時,忽然被一個壯漢偷襲成功,撲倒在地,卡着他的脖子不放手。壯漢的眼裡充滿狠毒而暴虐的光,像惡魔一樣盯着他,這一切讓里亞既感窒息又覺頭痛,在夢中不停地掙扎。

掙扎中,夢醒了,一身冷汗。四周霧濛濛的一片,窒息、頭痛的感覺仍在,而且是更加嚴重。甩了甩頭,里亞醒悟過來,已經天亮了,這霧恐怕是林中的瘴氣了。里亞暗罵自己粗心,掙扎着到了地上,從包袱裡取了幾種藥草服下,接着伏在地上不敢起來。

過了一會,頭痛去了,窒息還沒也,周圍的光線亮了起來,霧卻更濃了。里亞將包袱裡的一件衣服弄溼,捂在口鼻上,“不知道有沒有用,反正人家在火中防煙是這樣做的。”里亞想着。

又過了一會,霧開始變淡,里亞坐了起來,頭腦漸漸清醒起來。“聽說瘴氣多出現在山林中,這附近莫非多山?要是這樣,登上山頂也就能找到方向了。”他決定試試。

稍頃,霧散了,里亞開始收拾行裝,準備去找出路。他朝着地勢稍高的地方走,走了半個小時,眼前仍是遮天敝日的森林——一無所獲。無奈之下,里亞只好回到了原地,“至少還可以在這裡宿營!”,無法可想,他坐了下來,發呆。

忽然背後風起,接着“啪”的一聲重物墜地的聲音。里亞一回頭,發現是昨晚的那隻地虎又來了。它面前是一隻還在冒血的花鹿,看樣子剛獵到不久。

“黑子,你又來幹什麼?我沒什麼好吃的了。”里亞看到地虎有食物,不會危脅到自己了,於是輕鬆地說。地虎只是拿眼瞅着他,一副迷茫的樣子。

“哎呀,這傢伙不懂人話的!”里亞直罵自己傻。想了想,只好象昨天那樣用眼睛看着它的眼睛,一邊擺姿勢一邊說:“我、沒有、烤肉了,你、來、幹什麼?”

地虎呆了一下,然後圍着那隻鹿轉了一圈,最後看着里亞,用爪子指指花鹿,又指指他,最後指指已經熄滅的火堆,那眼神分明在說:“我要你給我烤了這隻鹿!“里亞瞬間明白,接着便有些驚訝,這傢伙也太聰明瞭吧。

“好啊,原來是你這傢伙貪嘴!”邊說邊拍了一下虎頭。

“嗚嗚!”地虎躍出一丈,黑毛倒豎,一副隨時作戰的姿態。

里亞嚇了一跳,馬上省悟是自己觸了它的虎威。這事可大可小,里亞心裡忐忑,裝作不在意的樣子開始慢慢處理它帶來的花鹿。去皮、去內臟、分割、籠火、支架,最後開始烤肉。表面上里亞裝作不緊不慢,其實心裡忐忑不安,渾身直冒冷汗。

地虎開始一直一副森森然的樣子,看里亞不理它,慢慢放鬆下來,到里亞將一條鹿腿烤出香味時,它便再也忍不住了。地虎乖乖地挨着火堆臥在里亞對面,像個等着媽媽做飯的乖寶寶。到此時,里亞的一顆心纔算是放了下來。

里亞將第一條烤好的鹿腿扔給它,“來,黑子,你的!”

地虎並未虎咽,而是象昨天那樣細細品嚐,一副陶醉的樣子。看來,它今天不餓,而且學會了享受。里亞看着它的樣子直感好笑,又覺得真的可以交這個虎友,說不定走出這林子還得仰仗它老兄呢,誰讓人家是地頭虎呢?

第二條鹿腿烤好後,地虎的那條也吃完了。里亞將烤肉一分爲二,一邊走到地虎身邊一邊拍拍它的虎背,“來,黑子,再吃!”說着將半條鹿腿遞上。地虎先是渾身一緊,接着鬆馳下來,將鹿腿叨過去,吃起來。里亞也坐在它身邊開始吃。

就這樣,過了兩天。

兩天裡裡亞做了兩件事,一是採藥,特別是治療瘴氣的藥;一是與地虎交流,現在地虎已能明白他的一些簡單的話如:吃、烤、肉、笑、陶醉、黑子等等。而且,經過兩天的交流,地虎對他的依賴性變強了——幾乎戒掉了生食,而里亞也把它當成了真正的朋友,有福同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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