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亂局

對於已經全部現代化的日本來說,京都或許是唯一仍舊充滿了古典味道的地方,春天的櫻花、夏日裡的螢火、以及那在秋風中飄搖的楓葉,這些在別處已然漸漸消失的景緻,被京都人看作是最爲珍貴的寶藏。

羅莉到日本的時候,正好是櫻花盛開的季節,隨着春風的吹拂,路邊牆上草叢中的灌木上,全都沾滿了白色和粉紅色的花瓣。

田井株式會社的總部就設在京都,或許正是因爲這個原因,才沾染上了一絲古舊的氣息。

自從和千鳥社長達成了秘密合作協議之後,隨着接觸的事物增多,羅莉越來越感覺到田井株式會社的人,彷彿仍舊生活在戰國時代,只要一開口往往就是:“某人可能如何如何思考,我們則可以如何如何應對”,在這裡,手裡有事沒事持着一把摺扇的大有人在。

在羅莉眼裡,那位千鳥社長更是典型的謀略迷,不過這樣也不是沒有道理,或許正是因爲對謀略的沉迷,所以這位社長在制訂策略的時候,之前總是會小心試探一番,而且每一次的佈置都會保留一條退路。

羅莉無從知曉這到底算是智慧還是狡猾,不過有一件事情可以肯定——和這個狡詐的小老頭打交道,非常輕鬆的同時也異常困難。

輕鬆是因爲,和那個小老頭合作,在交談方面用不着多花費力氣,只要稍微透露一些意思,那個小老頭就知道應該如何配合。

而困難的地方是,在合作的同時還得時刻提防。

就像那些戰國時代的大名一樣,雖然爲了某個共同利益而互相合作,但是也同樣隨時準備動手對付對方。

此刻的羅莉就有這樣一種感覺,事實上她之所以選擇合作,同樣也是爲了算計這些日本人,她的謀略就來自於那臺電腦。

羅莉本人並不喜歡謀略,按照她的本意,她更喜歡用全部的力量,迅猛無比地給予對手一次致命的攻擊。

只可惜,這一次她所需要應付的對手隱藏在暗處,即便是在那個異能者組織內部,也只有很少一部分人知道其他組織成員和總部在什麼地方。

羅莉曾經偷偷地窺探過肖恩那羣人的記憶,儘管肖恩已經算得上是那個組織裡面非常重要的成員之一,但是他仍舊僅僅只是處於組織的周邊。

在那些人裡面,唯獨瑟斯的地位比較奇特。

他好像始終遊離於組織之外,擁有着別的成員想像不到的自由,而且他似乎對於組織的上層有所瞭解,不過最重要的記憶卻彷彿被強行刪除了一般,這令羅莉感到疑惑不解。

而這一次,羅莉最希望的便是能夠捕獲到一個真正的核心人物,雖然瑟斯的記憶之中大部分的重要內容已經消失,不過仍舊保留了一些有用的東西,那就是幾個組織的核心成員。

唯一讓羅莉感到奇怪的是,這幾個核心人物看起來都非常年輕。

一般來說,加入組織時間越久,越是會忠心耿耿,所以大多數組織的上層,全都是一些稍微上了些年紀的人物,但是這個異能者組織,爲什麼會如此與衆不同?

在那幾個組織核心人物之中,羅莉恰恰認出了其中的一個,那個傢伙曾經跟蹤過她。

原本以爲這樣的傢伙,只是組織裡面的小嘍囉,沒有想到竟然是大頭目,這樣想來,當初這個傢伙跟蹤自己,想必是因爲她所擁有的異能。

此刻羅莉和田井株式會社之間的關係,顯得極爲曖昧,事實上只有極少數的上層人物知道雙方的合作關係,同樣也只有他們知道羅莉的來意。

其他人對此根本一無所知,那些參與原來計劃的人,始終認爲羅莉是被她的父親出賣,以至於來到日本。

唯獨讓他們感到難以理解的是,爲什麼株式會社給予那個出賣女兒的小商人如此豐厚的利益,不但將那批貨物“放”了回去,並且順勢給予那家公司一筆極爲豐厚的報酬,其數額足夠頂得上那家小公司十年的利潤,更拿出大筆資金,讓那家公司擴大規模。

這些人只能夠將所有的這一切,當作是株式會社慷慨大方的證明。

另一件讓所有人感到難以明白的事情,便是羅莉受到的招待,顯然不像是試驗對象所能夠擁有的。

株式會社對於她的照料,簡直比得上對某位王國公主的禮遇,不但將她安置在金閣寺附近的一座豪宅,爲她專門配備了三輛專車,而且還調撥了一支衛隊,保護她的安全。

那支衛隊在衆人看來同樣很有意思。

這支衛隊由三部分組成,其中的一支是株式會社直屬人員組成,他們將那座豪宅的四周佈置得如同一張天羅地網一般,別說人,就算是一隻老鼠都別想混進來。

另外一部分人員彪悍而又專注,這些人的年齡全都在四、五十歲左右,從他們的身上透出陣陣濃濃的殺氣,和一股經久不散的硝煙汽油味道。

最後一部分人則顯得最爲奇怪,那是一些印度人。

他們既不像是對監視偵測技術非常精通的技術人員,也不像經歷過戰火的戰士,這些印度人常常顯得極爲悠閒,不是打坐就是聊天,要不然便是圍着一尊神像默默地靜坐。

羅莉住的這座豪宅,是從江戶時代便流傳下來的古宅,充滿了一種古樸蒼莽的感覺。

古宅的四周是一片用鵝卵石堆砌而成的矮牆,矮牆很厚,頂上鋪着一層泥土,所以種植着許多枝條細長彎曲,開滿了小小黃色花朵的植物,矮牆後零星種植着一叢叢的松林,在松樹中間還夾雜着一些楓樹。

房舍倚着一片水塘建造,那水塘其實只能夠算是一個小池塘,池塘的半邊被浮萍睡蓮所佔據,另外半邊可以看到各色的錦鯉在水中游弋。

羅莉的臥室就位於水塘的上方,兩根粗大的石柱令水閣半臥於水面上方,正對着水塘有一扇窗戶,窗戶的四周鑲嵌着銅皮包邊。

房舍的外面是用朱漆漆成,所有這一切顯得如此古雅恬淡,正因爲如此,一身現代T恤的羅莉趴在窗口,顯得異常惹眼。

對羅莉來說,她根本將這一次京都之行,看作是一次郊遊和度假。

不過幾天玩下來,京都可以遊玩的地方大多都已經玩遍了,再也想不出什麼新鮮的玩意兒來。

如果換作是以前的她,接下來的時間肯定會在無休止的逛街和購物中度過,但是已然經歷過許多的她,眼光早已變得極高了。

此刻的她什麼東西沒有見識過?什麼樣的風華未曾經歷過?就算當初豬頭鯊送給她的那塊價值數億的低級名錶,對於此刻的她來說,也根本算不得什麼。

比那名貴許多的各種手錶,她有二十多塊,其中半數以上,是歷史上最爲著名的幾位設計師,爲她專門設計且精心製作的傑作;她的那些首飾,同樣也是出自歷史上最著名的珠寶設計師之手;她所擁有的印象派大師的作品,數量之多,甚至超過了法國奧賽博物館的收藏。

任意穿梭時空的異能,再加上兩百多年的苦心經營,羅莉非常清楚,她所擁有的財富,比財富排行榜上所有富豪的財富加起來還要多。

擁有太多的財富,並且用兩個世紀的時間來進行瘋狂採購的最終結果便是,曾經是那樣有趣的逛商場和大采購,此刻已變得索然無味。

正因如此,羅莉才感到無趣地趴在窗臺上看池塘裡面的錦鯉,此時此刻她有些後悔,當初應該採納電腦的意見,讓一個替身來代替自己。

這倒不是爲了安全方面的考慮,羅莉非常自信,此刻就算是對上那個印度苦修老頭,她也不會感到害怕,打不贏的話,頂多往異空間裡面一躲,順便讓那兩個沉溺於修煉之中的血魔鬆散鬆散筋骨。

讓一個替身代替她的唯一好處便是,她能夠擁有自由,不過轉念之間,羅莉又感到有些迷惘——就算擁有自由,她可以幹些什麼事情?

正當羅莉爲自己的失策而感到遺憾的時候,突然間,一道陌生的氣息觸動了她的靈覺。

有人正在試圖偷偷進入這座豪宅。

羅莉之所以敢如此肯定是因爲,那個闖入者並沒有從正門進來,而是鬼鬼祟祟地越牆而入。

雖然仍舊一動不動地趴在窗口,彷彿什麼都沒有發現一般,其實羅莉已經鎖定了那個陌生人的氣息。

從那個人的氣息感覺得出,此人非常年輕,他的力量也顯得非常奇怪,那偷偷進入的並非是人,而是一片由水氣組成的人形。

羅莉對於水的氣息最爲敏感,她是第一個有所反應的人。

就在那個神秘闖入者翻越過牆壁,進入豪宅的那一瞬間,埋藏在草叢和灌木之中的各種各樣探頭,同樣也已然發現了闖入者的蹤影。

這以水氣化作的人形,或許可以輕而易舉地騙過人的眼睛,但是在紅外探頭拍攝下的影像之中,卻可以清清楚楚地看到一個完整的人形。

這個人形有一米七左右,在紅外探頭拍攝的影像之中顯得格外清晰。

一時間豪宅之中警鐘長鳴,無論是田井株式會社的監視人員、那些僱傭兵還是伐樓那的信徒們,每一個人隨身佩戴的耳機之中,全都傳來了那侵入者的方位和所擁有的特徵。

這裡的每一個人都擁有一副特殊的眼鏡,這東西是田井株式會社爲了對付有可能隱藏身形的異能者而專門配屬的工具,這種特殊的眼鏡可以感知,從遠紅外到紫外線等幾乎所有波長的光線。

除了那些伐樓那的信徒,其他人紛紛將眼鏡戴了起來,原本空無一物的院落,此刻卻顯露出一個淡淡的人影。

有幾個靠得最近的僱傭軍接連開了兩槍,但是除了打掉了幾根枝條,掃落了幾片樹葉之外,幾乎沒有任何用處。

反倒是緊隨其後的伐樓那信徒,其中的幾個抖手激發出一顆顆拳頭大小的水彈,水彈在茂密的樹叢之中炸裂開來,化成無數細微的水珠。

但是這些細碎的霧珠猛然間冰凍了起來,頃刻間,四周的一切全都籠罩在一片寒霜之中。

那個人影也絲毫沒有例外,由水氣組成的它顯得更加糟糕,一道冰霜結成的人形立刻掛在了叢林之中。

由水氣結成的人形雖然凍結了起來,但是卻並不等於入侵者也已然被冰凍。

在幾公里之外的地方,一座賓館裡面,一個二十五、六歲的白種女子正靜靜地躺在牀上,就在那個由水氣形成的人形被冰凍的一瞬間,那個女人猛地跳了起來。

“被發現了?”一直守候在旁邊的姬,懶洋洋地問道。

房間裡面除了這個女人和姬之外,還有那個擁有超視覺的瞳,他正站在窗口眺望着遠方,那座豪宅裡面所發生的一切,都難以逃脫他的眼睛。

“那間房子的四周佈設着許多監視器和報警探頭,剛纔使得朱麗暴露身形的,就是佈設在那裡的紅外探頭。”瞳冷冰冰地說道。

“不過,我仍舊成功的完成了使命。”那個女人不以爲然地說道。

“真的嗎?爲什麼我卻看到你被冰凍了起來?”瞳問道。

那個白種女人一言不發,反倒是旁邊的姬在一旁解釋道:“你難道沒有聽別人提到過朱麗的外號?如果能夠如此容易就被解決掉,又如何有資格被稱作‘不死水妖’呢?”

瞳並沒有繼續追問下去,從姬剛纔的那番話裡面,他已然知道朱麗的能力並非僅僅只是創造出一個水氣人形那樣簡單,任何一個異能者,都不會願意讓別人知道自己的所有底牌。

令瞳感到疑惑的是,姬好像對組織每一個成員的能力都非常清楚。

應該只有羅丹和首領才擁有這樣的權力,而且這樣重要的事情,羅丹肯定不會告訴姬,這個女人又是從哪裡得知這些資料?

另一個讓瞳感到疑惑的便是,他從來沒有聽過,任何人曾提起這個姬所擁有的異能。

姬曾經參與許多行動,這些行動有成功也有失敗,但是卻從來沒有看到過姬運用出她的異能。

這個傢伙的能力到底是什麼?

田井株式會社的社長辦公室裡面,此刻正圍攏着許多人,正中央坐着的是那位千鳥社長。

小老頭此刻穿着深藍色的西服,與穿着和服時候的感覺,完全兩樣。

“從海關最近一個星期,特別是最近幾天的出入境人員名單,以及京都各家賓館、旅店入住人員的記錄之中,我們按照社長您的命令,挑選出了一千三百六十五個可疑者。

“經過電腦系統的分選,最終我們將目標鎖定在七十三個人身上,這些人的特徵是第一次或者極少到過京都甚至是日本,而且他們是從歐洲出發,來到京都的目的是旅行或者商務公幹,這些人分批進入京都,但是預先訂好的房間,全都連接在一起。

“我們已經開始對這七十多人進行跟蹤和監視,相信很快會將可疑範圍進一步縮小。

“現在我們唯一擔心的是,襲擊者在襲擊失敗之後便撤退,這樣一來,我們將無所適從。”那位在田井株式會社之中擔任情報主管的山田,連忙報告道。

“中國人一向講究對目標全力一擊,一擊不中則全身而退,但是歐洲人卻並非如此,歐洲人顯然更喜歡進行持續的小規模戰役,所以纔會有百年戰爭、七十年戰爭和四十五年戰役。

“非常有趣,即便進入現代,他們的脾氣也仍舊沒變。”說到這裡,那個小老頭忍不住想到,當初那個小女孩爲了和自己談判,花費了何等巨大的代價,幾乎動用了黑道、白道所有的力量。

“我相信,那些歐洲人肯定會將這一次的失敗,看作是暫時的失手,他們有的是繼續下去的理由和決心。”小老頭說道。

他突然間轉過頭來,對另外兩個人問道:“對於那些印度人,對於這一次難得的異能對決,你們有些什麼樣的收穫?”

專門負責這方面研究的戴眼鏡的中年人,立刻走上前來說道:“我們的監視器記錄下了所發生的一切,非常有趣。雙方的力量來源非常相似,全都是對於水的操縱,不過那些印度人操縱水的力量,顯然是來自於他們本身。

“在他們發功的時候,我們的監視器捕捉到了身體熱能的變化,以及腦垂體的極度亢奮,除此之外,他們的大腦還有幾個區域顯得極爲活躍,施展異能肯定和這些部位有關。

“入侵者的力量來源顯然來自於本身,監視器記錄到了一個很難察覺的能量原點,正是這個能量原點維持着一切的活動,當神秘的入侵者被擊潰的一瞬間,那個能量原點一下子消失無蹤。”

“只有這些?”

小老頭顯得相當不滿意,“這比我想像之中的內容少得多,藤原君,你應該非常清楚,像現在這樣的機會,包括你在內的許多人都等待了很久,纔好不容易等到,我不希望機會就這樣白白地被浪費掉。

“我們的合作者,絕對不可能同我們合作太久,我知道底下有很多人對我如此禮遇合作者非常難以理解,我這樣做,只是爲了讓我們和合作者之間的蜜月期,儘可能延長一些而已。我希望你們不要讓我的努力白費。”

正當小老頭想要繼續說些什麼的時候,突然旁邊的電話鈴響了起來。

拿起電話,從另一頭傳來無比焦急的聲音:“社長,員警突然間將這裡全都包圍了,他們的手裡有搜查證。”

“讓泉川去應付他們,不要和員警對峙,不過得給他們施加壓力,我會徹查背後的內幕。”說着小老頭放下了電話。

過了好一會兒,小老頭擡起頭來朝着最右側平頂頭的中年男子問道:“那些僱傭軍是否按照你的吩咐,沒有攜帶違禁的武器?”

“報告社長,我只能夠約束他們不攜帶槍支,但是刀具就很難說了。”那個人回答道。

“只要找不出槍來,就沒有什麼事情。”小老頭輕輕嘆了口氣說道。

揮了揮手,讓所有人離開,千鳥社長拿起了電話。

他按動了電話上的保密按鈕,過了十幾秒鐘之後,電話上的保密信號燈終於閃亮起來。

隨手撥通了一個號碼,他的口袋裡面有許多這樣的號碼,每一個號碼都代表着一個傀儡,一個受到田井株式會社控制的牽線木偶。

平時田井株式會社並不會動用這些傀儡,不過在最爲關鍵的時刻,這些隱藏的不爲人知的傀儡,卻能夠發揮決定性的作用。

“千鳥社長,有什麼事情要我幫忙?”

在電話的另一頭,京都警視廳大廈頂摟的某個辦公室裡面,一個身穿警服、頭髮花白的五十多歲的人,拿起了電話問道。

“中村君,可能有人正利用警視廳打算對付我,我想請你調查一下,你的部下突然搜查金閣道二十四號,到底是爲了什麼原因?是什麼人在背後主使這一切?如果他們的搜查一無所獲,我希望你能夠對你的手下施加一些壓力。”

“千鳥社長,請您給我半個小時的時間,我就可以給您一個完美的答案。”說着,那個人掛斷了電話。

隨着一聲怒吼,京都警視廳大廈立刻變得一片忙亂起來。

與此同時在那座豪宅,蜂擁而入的員警正檢查着這裡的每一個角落。

從灌木和草叢之中搜找出來的監視探頭,數量之多、技術之高,讓他們暗自咋舌,與此同時,那些員警們也或多或少感覺到有些不太對頭。

如此衆多的監測探頭,早已超出了他們的理解範圍,在他們看來,就算是中央銀行的地底金庫,也絕對沒有如此衆多高性能的監視設備。

更何況這裡的許多監視設備,甚至已經超出了普通監視的需要,很難相信,有什麼必要用遠紅外探頭、空氣成分比例感應探頭來監視四周。

除了這些東西之外,竟然還有許多連他們也沒有見識過的探頭,其中的一部分,甚至只有在高能物理研究方面才能夠起到作用。

“山田警視,你打算讓你的手下破壞到什麼時候?”一個三十幾歲,戴着一副窄窄的眼鏡,顯得文質彬彬的人,朝着帶隊的警視走了過來問道。

“我是奉命行事,警視廳收到線報,說你們這裡收藏有槍械,這個的地方實在太大了,可以藏東西的地方也很多。

“更何況,就算其他地方全都檢查完畢,還有這片池塘沒有檢查,我正在考慮是否要放乾池塘裡面的水,好好檢查一番。”領頭的警視是個二十七、八歲的年輕人,顯得有些盛氣凌人。

“只要警視廳願意對這一次的事件負責,閣下打算怎樣檢查都沒有問題,只不過,迄今爲止您的部下,已經踩壞或者扯壞我們佈設好的各種監視探頭,其中一些價值不菲,不知道閣下是否願意對此認帳?”泉川立刻問道。

“如果你能夠證明是我的部下弄壞的東西,我肯定會承認。”那位警視立刻回答道。

聽到這樣的回答,泉川的嘴角立刻掛起了一絲難以察覺的微笑,因爲此刻,至少有二十多個監測探頭正對準着這位警視,剛纔的一切不但已經被這些監測設備記錄了下來,而且記錄的內容,早已經傳遞到了幾公里之外的總部。

正當兩個人針鋒相對的時候,突然間,一陣聲嘶力竭的慘叫聲,引起了衆人的注意。

令衆人感到駭異的是,只見池塘之中激起了一股數米高的水柱,水柱中央離開水面一米左右的地方,突然散開成一片如同扇頁般的浪花,那浪花看上去輕盈柔弱,但是卻將站立在旁邊的一名員警齊膝截斷。

那員警此刻正痛苦萬分地匍匐在地上,而他的兩條斷腿,就躺在河岸邊上的草叢之中。

“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那位警視從腋下猛地掏出了手槍,質問道。

與此同時,其他的員警向那個膝蓋被截斷的員警涌了過去。

“泉川先生,我非常想知道,你們在池塘裡面到底藏了什麼?你最好給我一個明確的解釋。”那個警視厲聲質問道。

不過他絲毫沒有給對方回答的時間,立刻轉過頭來命令道:“給我把池塘的水全部抽乾。”

一聲令下,那些原本在草叢灌木之中搜索着的員警們,立刻神情凝重地握着手槍,圍攏在水塘旁邊。

在田井株式會社總部,千鳥社長正手握着電話機,眉頭緊皺。

毫無疑問,他的傀儡擁有着極高的效率,正如那個人自己所說,半個小時之後便已擁有了答案,但是最終的答案,卻令那個人感到犯愁。

線報來自於縣議員川田信太郎。

對於這位川田議員,小老頭倒是有些瞭解,說起來,川田和他應該算是一條船上的人。

唯一有所不同的是,川田有些好大喜功,喜歡用誇張並且充滿煽動性的演講,來吸引別人的注意力,而他自己則更注重於腳踏實地,做出一些成績。

平心而論,他並不太喜歡川田這個人,不過在此之前,他倒是從來沒有將這個傢伙看作是對手。

對於川田本人,他倒是絲毫不在乎。

川田這個傢伙沒有幾個朋友,而且大多數人都知道他只懂得誇誇其談,所以從來不把他的事情當真。

唯一令小老頭感到忌憚的是,川田背後的那位人物,川田其實只是一張嘴和一根舌頭,他的存在,僅僅是爲了表達另外一個人的意思。

那個人叫景光正勝,他本人是京都的名流,他的祖上是世代公卿,不過真正麻煩的是,此人是政治界的元老級人物,雖然從來沒有擔任過顯赫公職,不過私底下的影響力卻非常大。

小老頭一時之間倒也想不出有什麼辦法,能夠對付這樣一個人物,像景光正勝這樣的人,用錢肯定無法收買,自己手裡擁有的那些政治界的傀儡,在他的面前全都是晚輩。

更何況,景光正勝無論是在黑道還是白道,都擁有着非常巨大的影響,就算想要用暗殺的手段來對付他,最終會發生些什麼,絕對沒有人能夠知曉。

就在小老頭感到猶豫不決的時候,突然間,他的電話響了起來。

拿起電話,令千鳥社長感到訝異的是,電話中正傳來川田那烏鴉般高亢而又難聽的聲音。

“千鳥社長,我相信我們之間沒有必要繞圈子說話,我聽說你用非常高明的手段,弄來了一個擁有特異能力的女孩,我希望能夠分享一下閣下的成果,你看怎麼樣?”川田說道。

“川田君,請你轉告景光君,那個提供給他這些資訊的人,絕對沒有安着好心,我們之間原本並沒有任何利益衝突和分歧,但是如果你和景光君打算一意孤行的話,結局或許對我們雙方全都非常不利。”小老頭神情凝重地說道。

“我是否可以將這番話當作是威脅?”川田用挑釁般的口吻說道。

“很抱歉,竟然給閣下這樣的感覺,我絲毫無意對你和景光君進行威脅,剛纔所說的一切完全是真誠的忠告。

“據我所知,在這件事情的背後,有人居心叵測,暗中操縱,我絕對不希望配合別人的劇本進行演出。”小老頭用淡漠的語氣說道。

說完這些,小老頭徑直將電話掛斷。

靜靜地躺坐在椅子上,小老頭皺緊眉頭思索着對策。

此刻他已然明白,那些歐洲人比他想像之中要難以對付許多,從種種跡象看來,那些歐洲人一心想要將水攪渾。

或許他們根本就沒有想要捕獲那個擁有異能力的女孩,或許他們真正想要的是,讓那個女孩以及她所擁有的力量和隱藏的勢力,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進而令那隱藏在幕後的教派徹底曝光。

想到這裡,小老頭越發小心謹慎起來,他知道自己已經陷入了一個巨大的麻煩裡面。

眼前的局勢對他來說頗爲不利,其中最大的原因,便是他的對手躲藏在幕後;自己在明敵在暗,就使得他只能夠忙於應付,而無法進行反擊。

而他的對手,即便無法成功煽動景光正勝,也能夠煽動另外一個人,而他即便應付過景光正勝的挑戰,恐怕仍舊會有另外一個人站出來。

想到這裡,小老頭怒從心起,他猛地用力一擊桌面。

豪宅此刻已然一片狼藉,六條抽水泵正不停地將池塘裡面的水抽走,從管子裡面淌出來的水,在花園之中流得到處都是。

終於乾涸的池塘,底部漸漸顯露了出來,幾個換上橡膠衣褲的員警紛紛跳了下去,他們在烏黑的塘底爛泥之中四處搜尋着。

看到池水雖然已經被抽乾,但是仍舊沒有任何發現,那位警視漸漸地變得煩躁起來。

突然間他想起了一件事情,立刻命令道:“將所有人全都帶回警局做筆錄。”

泉川立刻站了出來,阻擋道:“閣下是否有些逾越職權範圍?雖然你的手裡有搜查令,但是閣下好像也沒有任何權力抓人。”

那位警視絲毫不在意地說道:“泉川先生,你難道沒有聽清楚?我並沒有說要逮捕任何人,僅僅只是讓這裡的所有人全都到警局去填寫一份記錄,單單因爲我的一位部下莫名受到襲擊,我就有權這樣做。”

“山田警視,你說說看,到底是什麼襲擊了你的部下?如果你無法證明襲擊你的部下的,是我們這裡的人的話,我們只需要作爲證人做證人供述,這根本就用不着前往警局,在這裡就可以進行。”泉川回答道。

“但是我認爲在警局會更好一些,難道閣下有意妨礙公務?”那個警視突然間加強了語氣問道。

“請閣下好自爲之,別讓事情到了難以挽回的地步。”泉川退後了一步說道。

豪宅裡面的人一個接着一個走了出來,那位警視不知道從哪裡調來了幾輛巴士。

此刻,羅莉同樣也在人羣之中,對於剛纔所發生的一切,她已經知道得一清二楚了。

羅莉非常清楚,那位警視的目標便是她,所有的這一切,顯然是一個步步緊扣的圈套。

對於如何從圈套之中解脫出來,羅莉沒有絲毫的想法,正因爲如此,她不得不將意識潛入到那異空間之中。

她將剛剛所發生的一切,全部輸入電腦系統裡面。

“如何擺脫眼前的困境?”羅莉問道。

這一次的回答很快,只見終端螢幕上顯示着:“脫逃,在到達對方精心佈置的捕獲陷阱之前逃脫,不過最好在逃脫的時候做一番手腳,顯得你已經被敵人捕獲,這樣一來,其他人就可以向警視廳施加壓力,順便擠出幕後的主使人。”

就在這個時候,突然間羅莉感到身體猛地一震,等到她回過神來,就看到身體被一片汪洋所籠罩。

到處是驚叫聲,就在羅莉走過一片積水旁的時候,突然間那灘積水化爲數丈披風,將她籠罩了起來,當積水收攏起來之後,羅莉已憑空消失在衆人眼前。

“山田警視,你必須對這件事情負責,你就等着我們的起訴吧!”泉川怒不可遏地說道。

“嫌疑犯莫名脫逃,嫌疑犯莫名脫逃。”那個警視大叫着朝着那灘積水衝去。

但是面對積水以及底下的草坪,他不知道怎麼辦纔好,這一切早已經超出了他的想像。

在水中或沉或浮,羅莉將感知遠遠地擴展開去,令她感到疑惑的是,這裡的一切就彷彿另成一個世界一般。

四周充滿了水,彷彿是一個真正的海洋,但卻是一片沒有任何生命的,孤寂的海洋。

但是羅莉又不覺得此刻她正身處於異空間,經常出入異空間的她,對於異空間有着格外靈敏的感知。

另一個讓羅莉感到疑惑不解的事情便是,雖然她全身浸沒在水中,但是這些水卻絲毫不妨礙她的呼吸。

羅莉試圖控制那些水,令她感到困惑的是,身爲伐樓那代言人的她,居然沒有辦法控制這裡的任何一滴水。

對於此刻的處境一無所知,羅莉最終決定先從這裡逃離,再管其他的事情。

有過上一次的教訓,羅莉總是在那個新生的修煉場設置三個以上逃脫的節點,其中的一個,就設在那座被濃霧所籠罩的聖地,另外一座設在她的家中。

和往常一樣,羅莉試圖打開異空間的大門,但是令她感到大吃一驚的是,居然什麼都沒有發生。

即便當初身處於大魔殿之中,也不曾發生過無法進入異空間的情況,羅莉立刻知道肯定有什麼地方不對頭。

隨着一聲清嘯,羅莉儘可能地打開天眼,隨着一片光芒閃過,眼前那一片無邊無際的汪洋,已消失得無影無蹤。

她可以看到的是熟悉的屋頂和一片茂密的樹冠,羅莉微微擡了擡頭,遠處泉川正在和那位警視激烈爭吵着,而田井株式會社的員工此刻也正和員警對峙。

羅莉並不清楚她是怎麼被移動到屋頂上來的,她唯一知道的是,她的四周包裹着一層如同禁制,又彷彿是幻術結界一般的東西。

這層東西不但擁有着類似於隱形的能力,更可以將裡面的人活活困住。

而且從她突然間出現在屋頂之上還可以得知,這東西至少具有將物體進行短距離挪移的能力。

雖然羅莉的天眼能力有限,不過對於這種程度的異能還可以應付,她朝四周掃視了一眼,突然間看到一絲纖細黯淡、平常的眼鏡絕對不可能看見的細絲,正系在四周的禁制之上。

這個類似禁制的東西,顯然是靠那根細絲傳來的能量,才得以維持到現在。

既然有跡可循,羅莉自然打算順藤摸瓜。

對於一個僅僅煉成了金丹的修煉者來說,元神出竅是一件相當危險的嘗試,因爲一個不巧,周圍潛伏着一個修煉者,很有可能自己的元神就會被那個人劫獲。

修道之人只有將金丹進一步提升,最終煉成元嬰,到了那個時候,元神頂着元嬰出遊,這才稍微安全一些。

不過此刻羅莉的自信來自於,當今世界修煉者的數量微乎其微,能夠感應並且捕捉元神的人物,就更是少之又少。

順着那縷細絲,羅莉的元神轉瞬即至。

那縷細絲來自不遠處的一座賓館,這原本就在羅莉的預料之中,想要維持這樣一個禁制,主持者絕對不會離這裡太遠。

那是接近頂層的一間房間,一般來說那應該是賓館的總統套間,透過玻璃,羅莉可以看到那厚厚的窗簾上佈滿了金絲織繡,窗戶的欄杆把手也全都鏤花鍍金,顯得美輪美奐。

正當羅莉打算仔細看看,住在這樣奢華的賓館套間裡面的,到底是什麼樣的人物時,突然感到一股銳利無比的目光,朝着這裡掃了過來。

那目光顯得如此熟悉,羅莉立刻想起了當初在里斯本的那次經歷,那一次行動之中最爲麻煩的對手,既不是魔術師傑克,也不是肖恩或者擁有不死分身的派皮特,唯一令他們束手束腳的,正是一個擁有着超級視力的傢伙。

羅莉正猶豫着的時候,她猛然間感到那道目光一下子鎖定住了她的身體。

那越來越銳利的眼神,證明那個少年的超級視力,並不僅僅只是穿透力強那麼簡單。

在不知道那個房間裡面到底隱藏着多少人,擁有什麼能力的情況下,羅莉可不敢輕舉妄動,她連忙閃身附回了自己的身上。

再一次被困鎖在這片幻影結界之中,羅莉的心中頗感到有些氣悶,她將意識沉入異空間內部,迅速翻找起來。

突然間羅莉變得眉開眼笑起來,她看到了往日被言末用來裝載陰魔的玉質盒子,盒子的旁邊放着一面小幡。

這些陰魔,全都是言末苦心煉成,原本打算當作食物吞噬並且煉化成爲自己力量的一部分,不過這些當作食物的陰魔,仍舊可以派上用場,最大的作用便是用來應對眼前這種情況。

任何異能都是精神波動異常的反應,而陰魔正是擾亂意志,控制心神的絕佳工具。

從異空間裡面抽出那面小幡,羅莉念動她從《血魔經》上偷看來的魔咒。

一縷陰風驟然間從玉盒之中竄了出來,隨即如電射一般,循着那條意念線鑽了過去。

一股莫名其妙的煩躁感覺,突然從朱麗的心頭涌起,這令她一時之間根本難以把握住自己的心神。

正當朱麗打算重新冷靜下來,瞬間她的腦子裡面涌起許多記憶,這些記憶是那樣令人不快,但卻又是那樣真實,唯一令朱麗感到疑惑的是,她甚至不曾記得擁有過這些記憶。

但是當她看到一個神情陰冷的傢伙朝着她面對面走來,就在擦身而過的那一瞬間,右手閃電般抓住她的脖子,左手抓在她的天靈蓋上,緊接着,一陣令人寒徹心肺的冰冷穿過她的大腦。

就在那一瞬之間,朱麗突然知道了那些記憶來自何方——那些記憶,全都是她失去了的東西。

朱麗想起了自己是如何得到這種,後來被自己稱作爲“幻水”的異能,她同樣也想起自己是如何被組織捕獲,如何被吸取記憶,並且在腦子裡面植入了對於組織的絕對忠誠。

這時候朱麗猛然清醒過來,她愕然發現那深深種植在她意識深處的禁錮,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然消失得無影無蹤。

幾乎在那一剎那間,朱麗的心中充滿了對於組織的憤恨和惱怒,這股莫名的怒火,同樣也延燒到了身邊的這些人身上。

根本就不知道任何原因,此刻的朱麗意識到,身邊的這兩個人並沒有被強行抹去記憶,同樣也沒有在意識深處被種下禁錮。

一絲難以察覺的殺機,在朱麗的意識深處潛伏遊蕩着。

在田井株式會社總部,一份剛剛到達的報告,讓那個小老頭緊緊鎖住的眉頭,漸漸舒展了開來。

他終於捕捉到了對手的背影,接下來,就應該輪到他在背後給予對手迅猛的一擊。

唯一令他感到煩惱的便是,景光正勝那邊的勢力,小老頭的心頭已然掠過一絲殺機。

隨手按了一下,桌子底下隱藏的一個隱秘所在的按鈕。

旁邊的書架緩緩轉開,那個臉上留着一道刀疤的兇漢,立刻走了進來。

“您有什麼吩咐?”那兇漢鞠躬問道。

小老頭隨手從右手第二格抽屜裡面取出了一個檔袋,他從袋子裡面取出一份文件和厚厚的一疊現鈔,然後用力一推,讓這些東西滑到兇漢的面前。

“我要你搞定這個人,不過必須讓他的死成爲一件醜聞,這裡面是有關他的所有資料,以及三千萬元的現金,我相信你很快便能夠搞定。”小老頭說道。

那個兇漢隨手翻了翻檔,那疊檔之中最醒目的便是一張照片,照片上的人正是景光正勝,後面的那些幾乎全都是和景光正勝有關的記錄,其中包括景光正勝私底下和哪些人物有關,接受了哪些人的政治獻金。

其中有兩張紙是與衆不同的粉紅色,那上面羅列着所有可以利用的機會,第一條便是,景光正勝有一個在銀座工作的秘密情人,另一個較爲有用的資訊便是,景光正勝不久之前被檢查出有心臟病。

用手指輕輕地彈了彈那張粉紅色的紙片,兇漢嘻嘻笑道:“這件事情看起來,並不難以做到。”

“別輕敵,這個人絕對不是你想像之中的那樣簡單,你最好仔細研究一下他的資料,我必須警告你,這個人身邊總是帶着三個第一流的保鏢。

“但是,這個人本身也不是容易對付的角色,他本人是劍道四段、空手道三段和柔道三段,除此之外,這個人一向都非常謹慎,他在的地方,四周幾乎全都佈滿了他的人馬。

“我相信,你肯定打算在那個人的情人身上做文章,正因爲如此我要警告你,這個情人和那個人保持親密關係已經將近十年,所以兩個人對彼此全都非常瞭解,甚至可以稱得上感情很深,所以無論你想要脅持他的情人,還是讓別人頂替那個情人,都非常可能會失敗。”小老頭警告道。

“如果是這樣的話,或許這份工作由我來完成會更加簡單。”突然間,從一旁傳來了輕細的聲音。

話音響起,那個疤臉大漢立刻一掌劈了過去。

他的手掌邊緣粗糙厚實,顯然是個空手道高手,如果普通人捱上這樣的一擊,就算不死也至少重傷。

只可惜,那個兇漢遇到的是羅莉,煉成金丹雖然對於一個修煉者來說,僅僅只是跨出了一步,不過卻絕對令他們和凡夫俗子分道揚鑣,正因爲如此,此刻的羅莉僅僅憑藉身手,就可以扮演一下超人的角色。

只見她輕輕一引,便將疤臉兇漢的力量盡數引到了空處,緊接着反手一拍,正擊打在對手腰腿之間的無力處。

中華武學四兩撥千斤的奧妙,對上空手道這種硬碰硬的功夫,自然是佔盡上風,就看到疤臉兇漢上半身不可思議地扭轉過來,連帶着雙腳也虛浮無力,身體傾側差一點摔倒在地。

顯露出身形,羅莉不緊不慢地走到桌邊,她看了一眼那張照片,轉過頭來問道:“這個人,想必就是能夠驅使那些員警的大人物?”

“不,比那個更大,是你剛纔所說的那個人的背後靠山,同時也是我們的對手尋找的新盟友。”小老頭說道。

“你不是非常喜歡謀略嗎?爲什麼居然也會採取這種血腥的手段?”羅莉徑直問道。

“我承認我確實非常喜歡謀略,事實上,我有的時候甚至希望自己生活在戰國時代,能夠和那些如同羣星般燦爛的名將們,生活在同一年代。”

小老頭竟然有些憧憬般地說道:“不過我同樣也非常清楚,對付什麼樣的對手應該採取什麼樣的手段。

“景光正勝並非是一個施展謀略的好對手,因爲他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是個無賴加賭徒,他是那種爲了達到目的絲毫不在意手段的人,而且一旦作出決定,絕對不給自己和別人留任何一條活路。”

“所以,你被他逼得不得不同樣走上了一條,你並不喜歡也並不熟悉的絕路?”羅莉興致勃勃地問道:“你認爲你有多少勝算?”

“一個真正高明的謀略家,絕對不會僅僅只擁有謀略,再好的謀略也必須由人來施展,所以每一個謀略家,總是擁有一支忠誠而又強悍的精兵。”

小老頭說道:“而景光正勝這樣的人,他就像是街頭的流氓,對於力量的認識,完全停留在衆多的人手和每人一根棍棒的層面上。”

“那麼,你爲什麼想要在醜聞之上做文章?”羅莉問道:“難道街頭流氓同樣也擁有忠心耿耿的部下?”

“那個傢伙畢竟是非常有影響力的人物,無論是在內閣和議會之中,還是在黑社會裡面,而日本有一件事情非常有趣,如果上位者突然間被殺,作爲他的下位者如果想要取代他的位置,首要的義務便是爲他報仇。

“想像一下豐臣秀吉在織田信長死後如何取代他的位置,你恐怕就能夠明白,日本人的這種傳統。

“唯一的例外便是,那個上位者的死亡伴隨着巨大的醜聞,雖然很多事情早已經司空見慣,但是一旦被揭露出來,世人就會認爲那個上位者沒有資格居於那個位置。取代他的下位者,也沒有義務替他報仇。”小老頭微笑着說道。

“你打算在那個情婦的身上做文章?”羅莉問道。

“平心而論,現代的日本對於這種事情其實並不是十分在意,不過新聞界仍舊喜歡拿這種事情作爲話題,畢竟諸如此類的標題比較能夠引起人們的遐想,並且進而吸引大家的注意力。

“真正能夠令那個人背上不恥名聲的是那些政治獻金和權錢交易,雖然在日本,人人都知道政治獻金和權錢交易氾濫於政界上層,但是如果有人被揭露出來,仍舊會成爲衆矢之的,特別是在現在經濟並不是很景氣的時候,更是如此。

“這種醜聞,會令景光正勝成爲受到衆人冷落的對象,到了那個時候,誰如果想要爲他報仇,反倒有可能背上一身難以洗清的黑鍋,我需要的正是這種效果。”小老頭輕笑着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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