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艾華斯有些訝異的是……阿伊瑪爾·努爾對艾華斯的到來,並沒有太大的反應。
從艾華斯七月三日抵達聖泉城後,一直到七月四日晚結束,阿伊瑪爾·努爾都沒有來找他。
艾華斯那符合《安息》經典的出場模式,在這期間已經傳遍了整個聖泉城。
別說是聖泉城的本地人,甚至就連其他城市的善主,都知道了艾華斯抵達聖泉城時帶來了“靛青之王”。
有人親眼見證了起霧的神蹟,有人嘗過那如蜜糖般甜蜜的陰影——也有一些從其他城邦來的善主或是自由民什麼都沒有見到……因而選擇不信,並將其視爲羣體幻覺。
善主是不希望自己的權勢與神聖性被動搖,因此發自內心的牴觸救世主的誕生;而那些自由民卻是因爲害怕救世主並不存在……因爲擔心這一切的狂歡都是虛無、害怕自己會失望,從而不敢相信它是真實的。
他們聲嘶力竭的叫嚷着,就像是狂吠的小型犬。
內心卻是希望對方能夠找出確鑿的證據來說服自己,讓自己安心……
就在這兩天的時間裡,城內的紛爭愈發激烈,甚至有人爲此大打出手、有人大罵哭號。
隨着災厄之紅與騎天司的升格,劇烈的躁動感在每個人心中如火般燃起。
就像是路怒症、亦或是天氣太過炎熱一般……每個人都比往常的脾氣更大了幾分,更容易與人發生衝突。
根據莉莉帶回來的情報,外面的紅手黨已經接近了聖泉城——或許是因爲摩根的影響,或許是其他什麼神聖力量的影響……紅手黨們在最初完全失控的燒殺擄掠之後,卻逐漸在一種神秘力量之下變得有序了起來。他們集結成了軍團,直直向着聖泉城撞來。
他們的目的很簡單,甚至沒有絲毫遮掩。
——那就是前來斬首。
如今幾乎整個安息的善主都聚集在聖泉城。假如他們這次突襲能夠成功,無論是斬殺善主、結束安息古國的統治;亦或是將他們控制起來,都可以永久結束糾紛。
這可以算是最後一次水源戰爭了。
是真正意義上的結束一切的戰爭——
而艾華斯這幾天也沒有出門。
或許是因爲收集了太多前世的記憶,也或許是因爲琥珀即將孵化……從取回記憶之後,艾華斯就總是會聽到幻聽、幻視。那些支離破碎的記憶斷斷續續浮現於眼前,偶爾會出現“好像有人在和自己說話”的錯覺,並且隨着時間頻率越來越高。
爲了避免麻煩,他就一直待在普羅迪諾的住房裡。
聖泉城內,風雨欲來。
直至七月五日上午,艾華斯突然感覺到瞳孔的異常跳動變得安穩了許多,那幻聽與幻視也都同時消失。
先前,艾華斯的右眼有一種的胎動。就像是眼球中有着一個小小的心臟一樣……閉上眼睛,用手觸碰眼球的話,能感受到清晰的震動感。正因如此,如果凝視着他人,就會因爲視野的輕微震動,而感到些許不協調的感覺。
如今,這種胎動卻變得詭異的安靜了起來。
他的右眼不再異常地冰冷而乾燥,溫度已經完全恢復如常。他甚至感覺不到眼球的異常跳動,早上照着鏡子的時候甚至看不到異色的瞳孔。
……看來,朱堂他們昨晚離開是對的。
如果再晚兩天的話,可能就麻煩了……
艾華斯這麼想着,睜開眼睛。
而在這時,他的眼前毫無預兆的浮現出了一行字:
傳承·狂獵LV9:【狂獵戰術-1級(0%)】、【亡骸武藝-1級(0%)】、【???-7級(100%)】
“……嗯?”
艾華斯有些意外。
這是艾華斯作爲赫勒欽,接受過狂獵轉化儀式之後,獲得的臨時職業。
因爲在那次晉升儀式之後,這個面板就從未出現過,艾華斯甚至都已經把它忘掉了。這其實也正常……因爲艾華斯就沒有黃昏道途的適應性,他根本當不了黃昏道途的超凡者。
而且狂獵這個職業,本身就不是活人能當的。他當時是接受了轉化儀式的亡靈,但如今艾華斯可還沒死呢。
這個職業如今突然被異常激活,肯定和琥珀的異動有關。
這麼想着,艾華斯想要起身去照照鏡子。結果就在這時——他睜開雙眼的下一刻,他面前的地面突然就石化了。
艾華斯愕然的擡起頭來,結果隨着他的注視,地板、桌子、牆面、玻璃都隨之石化——
旁邊的普羅迪諾嚇了一跳,一個機靈就站了起來。他身後的護衛直接將他拖到了旁邊的房間……還好艾華斯克制住了自己的本能,不然他下意識瞄一眼過去可能仨人當場就定住了。
“……什麼情況?”
艾華斯連忙閉上了眼睛,緊接着又小心的將左眼睜開一條縫,發現並沒有異常——他又睜開右眼。結果在睜開眼的一瞬間,他面前的一個扒開的石榴就瞬間變成了岩石。
這個過程甚至完全沒有道途波動。別說是看不出來是第幾能級的法術,甚至都沒有黃昏道途的力量波動。
艾華斯心中若有所思,伸手用出了石化光線——
只見他的指尖突然射出了一道石化光線,將椅子石化。
緊接着,艾華斯只睜開左眼,伸手遙遙抹向了被自己石化的那些東西,就像是用橡皮擦拭自己視野中的“錯誤”一樣……那些石化的地板、牆壁、天花板的石化痕跡,都悄無聲息的被抹除。
隨心所欲的操控石化的能力嗎……好吧,也不是很隨心所欲。
這原本是向琥珀祈禱時,才能使用的神術。而此刻卻像是使用了高等神術、讓琥珀降臨到自己體內時一樣,只要心念一動就能隨意使用。
如此艾華斯才得以確信,此刻自己體內充盈着異常強大的黃昏之力,正是屬於琥珀的一部分神力。她已經有一部分神聖實體進入了自己的身體……只是因爲艾華斯完全沒有黃昏道途的能級,所以這股力量也無法進一步提升他的等級。
不然的話,鬼知道他現在會被拉到多少級……
“莉莉。”
艾華斯突然問道。
“我在。”
艾華斯身下的陰影開口說話,發出清冷而優雅的聲音。這聲音讓艾華斯想到了昔日的影魔,也讓站在房間角落的小烏鴉冷哼了一聲。
“學姐她還沒回來嗎?”
艾華斯閉上眼睛,微微皺眉:“都已經四個小時了,她多少也是個第五能級的頂級強者,按說應該差不多了。你去跟過去看看——如果她需要幫助,就幫幫她。”
哈伊娜作爲第五能級的超凡者,哪怕在聖泉城第三圓環也應該是能隨意橫行的。那個什麼蛋糕師,根本不可能跟得上哈伊娜的晉升速度。
她這麼久沒回來,多半是遇到了什麼強勁的敵人。現在不帶回來的話,等之後艾華斯進入分娩狀態,就分不出去人手了。
——他也是第一次生孩子,心裡難免有些忐忑。雖然這也不是傳統意義上的生孩子……可生了個活生生的神明,這不是更嚇人了?
“少爺……”
莉莉的聲音有些擔憂:“那您這邊呢?不是我看不起普羅迪諾先生,只是……”
——只是您似乎快要生了。
忠誠的莉莉沒敢把這句話說出來。
“哈。”
艾華斯干笑了一聲:“我都控制不住這份屬於琥珀的力量……要是有人能在這個時候來找麻煩,那他可真會挑時候……而且我身邊還有維涅斯呢,怕什麼。
“不過我這邊已經快到臨界狀態了,你先去把哈伊娜找回來,要快。如果遇到了麻煩就全力出手——無需顧忌,我給你們撐腰。”
“……如果是善主呢?”
莉莉貌似有些擔心的問道。
但艾華斯卻從這茶裡茶氣的問話中,嗅到了一絲熟悉的血腥味。
果然……就和艾華斯當初與阿萊斯特分裂之後,其實體內也都分別留存了對方的一部分特質一樣。天性就是殺人鬼的莉莉,在與塞勒涅分離了這麼久之後,那份屬於愛之道途、屬於獸主之子的血腥味也再度誕生了一些。
“沒有區別,直接殺了。”
艾華斯毫不猶豫的答道:“見敵必殺,百無禁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