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鵬不愧是在蘇鵝紮根了七八年的外貿大哥，一天之內就給李野備齊了需要的物資，然後把清單給李野送了過來。
李野和孫先進一起把清單交給了樑副司長，對方看了之後非常高興，對着兩人連連誇獎。
“好好好，昨天我還打電話跟家裡訴苦，一分錢難倒英雄漢，家裡說最快也要春節之後才能給我們確定的支持，
我這愁的啊.幸好你們這倆小子是真能幹，這下我心裡可一點都不虛了.”
“.”
粱甫如這般誇獎兩人，李野和孫先進反而更加小心了，國內說的可是“最快要春節過後”才能給予支持，那要是“最慢”呢？
你起碼得有個說法，安排人正式交接，在賒欠的賬目上簽字畫押才行啊！
確定的支持？簽字畫押算不算支持？
李野有一顆復興種花的心，願意爲了某些事做出奉獻，但是人家邊靜靜就未必了，畢竟她那點身家跟李野比起來毛都算不上。
億萬富豪捐款十萬不疼不癢，普通人家捐一萬，晚飯都得少個菜呢！
再說內地在某些事上的推諉扯皮，也是非常令人詬病的，萬一自己拿出了東西，自己也記賬了，可人家到時候不認賬怎麼辦？
不過就在兩人各懷心思的時候，樑甫如卻把臉一板，嚴肅的道：“跟你們說一下，我昨天跟國內彙報了你們的情況，國內答應在年後派一個財務小組過來，專門負責調集物資的事情，
在財務小組到來之前，暫時由我負責，這份清單隻列了目錄，可沒列價格，所以你們還得把價格填一下，完了我好籤字，你們要是等到財務小組過來，那還要再走一遍麻煩的程序”
“.”
李野和孫先進都不好意思了。
雖然樑甫如說話的語氣很嚴肅，但是人家的意思卻很“哥們”，
【你們趕緊隨便填個價格我簽字，這單生意就算定了，要是等到財務小組過來，那些幹財務的都是些什麼人啊？兩分錢都要摳半天】
其實這就跟火線入D一樣，在打生打死的一線，事急從權，連長給你往後面打個電話，你只用一分鐘就是D員了，
等到了和平時期你再想入D申請書、推薦人、積極分子還得公示，你小心謹慎的慢慢熬吧！有點小脾氣可千萬收起來，要不然指不定那個壞種就背地裡壞了你的事兒。
對於樑甫如的這般好意，李野和孫先進自然不能拒絕，要不然就“不識擡舉”了。
兩個人現場跟靳鵬和邊靜靜那邊溝通，當着樑甫如的面寫上了價格，只不過卻是以美元計價的。
“樑司，現在莫斯科這邊的匯率不穩，所以這種生活物資都是以美元計價的，所以他們建議我們越沉得住氣越好”
“說的沒錯，使館那邊也是這麼跟我說的。”
樑甫如點點頭，然後指着清單道：“你們把這份清單一分爲二，先按照一半的數量給卡瑪斯報過去，然後讓他們給我們一份有意向合作的項目清單.”
孫先進怔了怔，猶豫着道：“這些東西是根據卡瑪斯汽車廠的工人數量擬定的，如果減少一半，會不會讓他們認爲咱們太小氣.”
邊靜靜和靳鵬擬定的這份物資清單，是按照內地國營單位過春節的福利標準定的量，能保證一家人吃半個月，不多不少，可以說是“巧妙”。
但是如果減少一半，就很尷尬了。
你上門給人家送溫暖，結果對方家裡八口人，你就帶了四個蘋果，能不忐忑嗎？
【咋滴，一人給我們半個蘋果，是來羞辱我們的嗎？】
“太小氣？”樑甫如擺擺手說道：“這些東西不少了，你們這代人從小沒吃過苦，哪裡知道什麼叫生活艱難？我跟你們說，吃了上頓沒下頓，才叫生活艱難，
我昨天跟使館那邊打問過市場行情了，現在他們已經算是生活艱難了，所以絕對不能給他們撐大了胃口.”
得，樑甫如說到這個份兒上，就算孫先進再覺得東西拿不出手，那也得悶頭下來，然後和老邵、李野，再加上翻譯一起去卡瑪斯汽車廠送清單。
在路上的時候，孫先進還有些忐忑，可等到把清單給卡瑪斯的人一送，他就一點都不慌了。
一份薄薄的清單，在一羣卡瑪斯的管理層之間傳來傳去，大部分人看過之後，臉上的表情都比較和善，有兩個人還嚥了幾口唾沫，也不知道是不是無意的。
【唉，要麼是餓的，要麼就是饞的。】
李野輕輕的嘆了口氣，想起了上輩子一個蘇鵝留學生說過的一則小事。
她在蘇鵝留學的時候，不止一次在超市碰到一些老太太向她請求：“能給我買一個大列巴嗎？我有點餓”
問題是這些老太太的衣着都非常乾淨，舉止行徑也非常有素養，一看就不是路邊的乞丐。
用那個留學生的話說就是——“當你一天的工資可以買一個月的饅頭的時候，是無法想象那種面對飢餓的絕望的。”
等到所有人看完清單之後，蘇蒙科夫廠長說道：“我代表卡瑪斯感謝你們的幫助，你們先把東西卸到倉庫吧！”
老邵和孫先進都愣了。
【你收東西咋收的那麼麻利呢？】
老邵年齡大，經驗足，又是聯絡組的組長，當即就笑着說道：“我們確實準備好了隨時把物資運過來的準備，不過你們是不是也給我們一份可以合作的項目清單呢？”
蘇蒙科夫皺了皺眉，剛想說話，那天那個搶着說話的人又開口了。
“你們先把東西運過來，我們有非常多的先進技術，隨便一項都可以換到十倍、二十倍的物資”
李野心裡一陣膩歪。
你要說蘇鵝有不少好東西，那李野是願意認可的，但你說卡瑪斯汽車廠隨便拿出點技術來，就能換到最緊俏的物資，那純粹扯淡。
蘇鵝的軍工技術在九十年代還是很先進的，但民用技術方面，那就跟沙裡淘金差不多，挑挑揀揀可能就三分之一能用的。
也就是卡瑪斯沾了軍工單位的光，在七十年代投入了大量資金搞技術，要不然李野一句話都不信。
孫先進忽然對着那個人問道：“請問這位同志，您是負責哪方面工作的？”
對方瞥了孫先進一眼，傲然說道：“我是澤柳申科，負責工會方面的工作，我代表的是卡瑪斯廠的全體工人。”
李野聽到澤柳申科這個名字，立刻就想起了索菲亞給出的那份名單，名單上有澤柳申科的名字，後面標註的是“資本家的走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