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4 你就這麼想離開我(今天 完畢了)
疼痛感來得太快,最初的隱隱作痛竟在幾秒鐘之後演變成了撕裂身體的劇痛。
舒暖情控制不住,波動的情緒使得她渾身顫抖,身體一癱,整個人軟了下去,伴隨着小腹抽搐的劇痛,腿間一股溫熱澎湃溢出,那張瞬間變得煞白的臉如死灰般地失去了活力,劇痛使得她的一張臉都變扭曲,伸手揪住了舒華燁的雙肩,一語未出,淚便滾了出來。
爲什麼......
爲什麼......
她在失去意識的那一刻,她恍然看到了他眼睛裡的驚恐,她的身體感覺飄起來了,周邊的景象變得模糊,黑白灰的模糊鏡面越來越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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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市醫院婦產科,手術室內。
一位產婦是剖宮產,孩子剛取出來,手術中,執行手術的醫生還在聊着什麼。
有護士急匆匆地跑了進來,張口就問,“黎依醫生在不在?”
正在進行剖宮產產後縫合術的黎依擡臉,“我在,怎麼了?”
護士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跑過來一把拉住黎依的手,“你別忙活了,趕緊出去吧,一名急診指名道姓要你接診”
黎依不慌不忙地縫合着,“產科裡那麼多的醫生,爲什麼非要是我?沒看我現在正在忙嗎?”
護士火燒眉毛了,“不是啊,是主任醫生說的,說是院裡來了電話,指明瞭要你接診”
黎依手一頓,心頭一跳,感覺到了不對,趕緊把醫用鉗子放下,取下手套,吩咐副手接着下手裡的工作,大步走出了手術室,來不及去做清洗,步伐越走越快。
“患者是誰?馬上帶我去看看”
能驚動院方的人,而且還指明要她接診,黎依腦海裡只躥出了一個念頭
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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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依幾乎是一路奔跑着往那個病房跑,病房被安置在了婦產科頂樓的特殊病房裡,在她從電梯裡出來見到病房門口站着的人時,整個人神情都滯了滯
病房的走廊上,秦予站在門口,但他的目光是看着不遠處站在窗邊的的男人,聽見腳步聲時轉臉過來看了一眼,眼睛一眯,目光鎖定在了黎依的臉上。
空氣裡有種凝重的氣息在蔓延着,沉甸着,壓抑着傳遞開來,黎依都不敢去看站在窗邊的那個男人,他站在那邊,形同一尊僵硬的雕塑,一動不動。
黎依快步走到病房門口,壓抑在心頭的那堵大石頭一定是要在確定了病房裡的人是否安好才放得下去,哪知她剛走到門口就被秦予伸手攔下。
“黎依”秦予語氣很沉,看了一眼黎依,“他說,大的小的都要,你自己看着辦”
黎依神色一驚,這句話裡的信息量是那麼的驚人,她不可置信地搖搖頭,似乎想用這樣的方式來打消心裡突然冒出來的那個念頭。
她跟童塵塵私下裡聊過,童塵塵揣測的是,舒暖情肚子裡的孩子最有可能是容凌的,可是揣測歸揣測,她怎麼都沒有往哪方面去想,可是今天,她腦子是怎麼了?
突然有了這麼一個瘋狂的念頭
病房裡,黎依只叫來了自己最得力的助手,以及婦產科的護士長。
“黎醫生”助手取來了檢查報告,遞給了黎依,面色爲難地低聲說道:“黎醫生,孩子都已經流掉了”助手的聲音很低,擡臉看了一眼拉上的那一張簾,那邊,有人站在那裡,隨着她的話音剛落,簾子輕微地晃動了一下。
黎依拿着檢查報告,看得很仔細,又低聲問詢了一些其他情況。
“b超顯示胎囊已經沒有了,流得很乾淨,就她被送來的這段時間觀察,她的血量也不多了”
藥流一般是三天,第一天和第二天都是在家裡服藥,第三天在醫院,在醫生的監督下對流下來的毛絨組織進行觀察,看看是否流盡,但也有因爲身體特殊的,就比如現在的這個患者。
服藥才一天就流產了
好在是流產順利,也免了清宮的二次手術
助理說完這句話時微微鬆了口氣,成功藥流的危害次於手術,對母體的損傷要低於手術損傷,有些人一次藥流流不盡還得進行手術清宮,既然流產這樣的結果是最好的。
可是黎依在得到這個結果之後心都繃緊了,儘管她知道這個孩子是流定了,但是剛纔在門口,秦予的那句話讓她心頭懸上了一把刀。
如今塵埃落定,孩子沒了,她也死定了
她知道爲什麼會欽點她來接診,因爲有人從得知這個消息之後便決定了,第一個會被拉來祭旗的人一定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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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房外的秦予靠在門口,望着走廊上亮着的燈,走廊的盡頭,窗外的光線已經很暗了。
這是漫長的,空曠的走廊,偶爾響起的腳步聲,空空蕩蕩地迴響,給人說不出來的寂寥。
c市入秋之後天氣便冷了下來,晚上的氣溫更低,秦予拉着套在自己身上的長風衣,還是覺得冷。
不僅是冷
秦予朝病房裡看了一眼,見到那尊還坐在那邊一動不動的男人時,在心裡沉嘆了一聲。
他這一坐,好幾個小時過去了
病房裡安靜得嚇人,說不出的壓抑感,逼得人要發瘋
秦予還記得黎依從病得裡出來時說的那句不要命的話,“要殺要剮悉聽尊便”,他就知道,那個孩子是保不住的
孩子都沒了,殺了她剮了她又有什麼用?
恐怕最該千刀萬剮的人還不是她吧?
大概,這就是這個孩子該去的地方
來得如此突兀,在不被人認同的情況下出現,就是一個錯誤
黎依說的事實很清楚,舒暖情自己要求要流產,並且服用了墮胎藥
竟然如此,孩子的去留已經不需要他再來做決斷
即便想留,也留不住
“阿燁”秦予喊了裡面的人一聲,事情已經這樣了,不管他能不能接受,孩子終究是沒了,秦予雖然還沒有過孩子,如果是在年輕幾年,誰也不會在乎什麼孩子,可是到了他們這個年齡,經歷了太多的事情,心也變得比以前要柔軟了,以前談及色變的孩子,如今在朋友圈裡已經儼然成了被羨慕的對象。
成家,立業,結婚,生子,之前覺得庸俗,現在卻成了遙不可及的夢想
病房裡的人沒有迴應,秦予走進去看了一眼,黎依親自守在這裡看護,而且舒暖情她的身體情況暫時很穩定,之所以現在還沒有醒是因爲情緒波動太厲害,更有可能是因爲有心逃避才選擇了昏睡不醒。
秦予朝黎依看了一眼,黎依心領神會,起身走出了病房,病房裡就剩下了舒華燁。
房間內,死寂一片,坐在邊的舒華燁還保持着原來的姿勢,視線依然朝着頭的位置,一動不動。
她的臉色跟雪白的單如出一轍,毫無生氣。
曾經活潑開朗的那個女孩兒,走到哪兒都會惹得雞飛狗跳麻煩一大堆的女孩兒,笑聲張揚清脆如鈴,恨不得將自己的青春活得再肆意一些再張狂一些的女孩兒
會比任何人都要自然地喊他一聲舒華燁的女孩兒,氣急了甚至會趴在他肩頭狠狠咬他一口的女孩兒,活在他面前最真實最透明的女孩兒
這些都像是夢,她的張揚,她的真實,她的透明,都已經只活在他的夢裡了
再也找不回來了
舒華燁的目光終於移到了窗外,病房的窗戶是緊閉着的,窗簾被拽開了一半,窗外清冷的月光塞了進來,投入他眼睛裡的,卻是黑暗一片。
病上的人呼吸很淺,如果不仔細看,甚至都感覺不到她的呼吸浮動。
就這麼靜靜的
空氣裡流竄出來的低吟聲像破碎掉的音符。
“你就這麼想離開我?”
滿室靜默
舒華燁苦笑一聲,轉身靠站在了窗口邊,落寞的眸光被窗外的黑暗吞沒
一站,一晚
當晨曦的一線亮光衝破了黑暗跳躍進他那乾澀得發疼衝血的雙眼裡時,那張滿是倦色的臉上,他疲憊地閉上了眼睛,再睜眼時他低啞出聲。
“你十八歲的成人禮上,我問你最想要的是什麼禮物,你還記得你說過什麼嗎?你說你想要自由,一個沒有我能干涉我能控制的人生,屬於你自己的自由,你還說,我欠了你一生的自由”
十八歲的舒暖情生日那天晚上就是這麼說的,他記得很清楚,當時他們正因爲一件事而慪氣,也正因爲如此,當時的他才以爲,她說的不過是氣話
“舒暖情,你現在還想要嗎?如果你想,我就給你”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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