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逸抓着封援朝的手,兩個人對立站着,瑞瑞和我婆婆都站在一邊,封援朝的臉上有個鮮紅的五指印,看樣子是我婆婆打的。
瑞瑞的臉上也有個指印,這個不用說了,是封援朝打的。
我看着他那紅腫的側臉,心裡揪着的疼,真恨不得上去把封援朝的手給剁了。
從小到大我就沒捨得動過瑞瑞一手指頭,都沒罵過他。
我做了個深呼吸,在心裡告訴自己要冷靜再冷靜。
“你當我的警告是耳邊風呢,動手打我兒子。”上官逸的聲音像是掉了冰碴一樣。
“這小兔崽子敢跟我動手,我當爺爺的怎麼就不能教訓他。”看得出封援朝是硬着頭皮在跟上官逸叫板。
“誰承認你是他爺爺了?”上官逸的聲音再次響起。
我示意暮雪推我過去,我瞭解他,他這脾氣上來真保不準在這跟封援朝鬧出點什麼來。
“上官逸你別太過分。”封援朝再怎麼樣也還是不敢跟上官逸太僵,但是也要面子。
“過分的是你。”我喝斥一聲,“封援朝,你害我流產,打我兒子,對我媽不敬,想方設法要拆散我們夫妻,這一樁樁一件件,你一點都不覺得有愧是嗎?”
“君悅!”
因爲我的出現,人羣中散開了一條路,上官逸回頭看我,臉上滿是擔憂和心疼。
我婆婆和瑞瑞朝我走過來,一邊一個握住我的手。
“你這身體怎麼出來了?”我婆婆心疼的責備道。
“沒事,這不是蓋了毯子嗎。”我搖頭微微一笑,扭頭去看瑞瑞的臉,伸手去要去摸,瑞瑞偏了下頭躲開了,“媽媽,沒事,一點都不疼。”
我的手僵在半空中,抿了抿脣收回來,瑞瑞的一句不疼,卻讓我心裡更疼。
“封援朝,我念在你也是一把年紀了,本來不想跟你計較,但你實在太過分,你想怎麼鬧,今天不妨把話說出來,我於君悅奉陪到底。”
說着我撥動輪椅,來到他和上官逸跟前,抓着上官逸的手往後一拽,上官逸知道我現在體弱不敢跟我爭,任由我把他推到身後。然後又對圍觀的人道:“都閒着沒事看熱鬧,不如回去好好照顧病人,有些熱鬧看了是自找麻煩。”
本來就爲數不多的人,立刻做鳥獸散開了。
“你這是跟我撕破臉了。”封援朝居高臨下的看着我,我仰頭回望着他,絲毫不畏懼,“我們不是早就撕破臉了,你現在還裝什麼無辜。”
想讓輿論往他那邊倒,當我於君悅傻子嗎。
我說:“從你使用各種手段破壞我和我老公的感情開始,從你逼迫我打掉瑞瑞的時候,我們就已經撕破臉了不是嗎?”我不無諷刺的看着他,無視他眼中的憤怒和警告。
“於君悅,不要信口開河。”
“是嗎,你想要證據嗎,我這裡多得是,遠的不說,就說你這次私闖民宅害我流產,這是事實吧,你覺得肖然能抗住什麼,她會保得住你?”我哼了哼,“不管是公了還是私了,封援朝你現在都不是我的對手,你跟我,玩不起。”
我這樣連諷刺帶敲打的,封援朝哪裡咽得下這口氣,揚起手來就要打我,被上官逸眼疾手快的一把截住,“當着我的面還想打我老婆,你是真沒把我上官逸放在眼裡。”
封援朝被上官逸陰冷的氣息震懾住了,都忘了要抽回手。我擺了擺手,示意上官逸先別動怒。
仰頭看着封援朝,臉上綻放了一個很優雅的笑容,“又想動手,你以爲你是誰啊,我吃你家米長大的麼,我就不知道你哪來的自信敢這麼對我,老虎不發威你當我是hellokitty了是吧,封援朝,這南疆城可不是你的天下。”我說着看向上官逸,“你放手,我今天就看他怎麼打我的。”
上官逸看了我半天,才鬆開封援朝,但還是戒備的瞪着他,大有隨時隨地準備跟他動手的架勢。
封援朝氣得鬍子直抽抽,最終還是沒敢打下來。
我就靜靜的等了足有一分鐘,又冷笑道:“不打了是嗎?行,滾吧,最好回你的京都去,你再鬧出什麼幺蛾子,這南疆城,我怕你有來無回。”我說完轉動輪一轉身,“對了,我兒子的這一巴掌,我會找你討回來的,還有我這個沒來的及到世上看一眼的孩子,我這個做母親的,會跟你討這筆賬,你慢慢等,彆着急。”
此時此刻,我再不會顧念什麼,對封援朝,只有恨,我們的關係,也只有一種,那就是“仇人”!
上官逸涼涼的掃了他一眼,推着我往回走。
“於君悅,你破壞我們家庭,你不得好死……”
“嗖!”
封援朝的謾罵,被一道劃破空氣的戾氣打斷,耳聽一聲悶哼,我扭頭一看,封援朝的臉上一道長長的口子,往下流血。
他身後的綠化樹上,一把軍用匕首穩穩的插在上面。
我看向上官逸,見他的目光陰冷的盯着封援朝,“最後一次的警告,別以爲我不敢動你,我要想割斷你的喉嚨,只要一秒鐘。”
說完,在封援朝不敢置信的震驚中,推着我進了電梯。
病房裡的氣氛有些壓抑,我婆婆把瑞瑞抱在懷裡,心疼的拿着暮雪送來的冰袋給他敷臉。
“媽,你有沒有受傷?”我還是不放心的問道,剛纔暮雪說打起來了,雖然我沒看到我婆婆有明顯的傷痕,但也很擔心。
我婆婆搖搖頭,“他沒跟我動手,是我打了他。”說着一臉歉疚的看向我,“是我們家對不起你,讓你受苦了。”
“媽,別這麼說,他的錯是他的,我們纔是一家人。”我又問:“媽你怎麼來了?”
“我給你們那房子打電話,想問問你怎麼樣了,你吳阿姨告訴我的,我不放心,就想過來看看,沒想到在樓下遇到他。”我婆婆說:“他把你害成這樣我生氣,跟他理論幾句,他當着我的面說你……我氣憤跟他吵了起來,他拉着我的手不放,瑞瑞正好撞見了,過來幫我,沒想到被他給打了。”
我婆婆停頓的地方,不用說我也知道封援朝沒說好聽的,說不定罵我什麼呢。
“媽,我們跟他鬧成這樣,有沒有讓你爲難。”這是我一直以來藏在心裡的問題,我以前甚至以爲,如果我婆婆願意跟他恢復婚姻,我們也不會反對的,但是現在鬧成這樣,估計是沒機會了。
“傻孩子,我跟他早在多年以前就結束了,現在,我對他連恨都談不上了。”
有我婆婆這句話,我就徹底安心了。
如果連恨都沒有了,可見這個人對我婆婆來說,已經完全從生命裡消除了。
我婆婆又待了一會兒,囑咐我好好養身體,順便把瑞瑞也帶回去了。
病房裡剩下我和上官逸兩個人,他冷着一張臉責備道:“說了不讓你出去,你怎麼就是不聽話,你就這麼不愛惜自己的身體。”
我就知道,他一直憋着一股勁,等着跟我興師問罪呢。
“你心疼我我知道。”我招招手讓他坐到我身邊,撒嬌的窩進他懷裡,“老公,我又不是瓷娃娃做的,沒那麼嬌氣。”
知道他發脾氣是因爲在乎我,這種時候,我得趕緊服軟。
“你啊!”他嘆了口氣,食指在我額頭上一點,“現在也學會撒嬌耍賴這一招了。”
“沒辦法,老公太強悍,不講策略我不得被你折騰死。”我暗自吐了吐舌,他一生氣罰我的招數就只有一個,那就是牀上算賬。
雖然現在他不會對我做什麼,但他會記賬,所以我這是未雨綢繆,以求不要太慘。跟他一起生活時間久了,我也漸漸的學乖了。
“這你也跑不了,給你記着。”上官逸拍了下我的腦袋,“以後這種事我在就不需要你出面,你當你老公是擺設?”
“知道了。”我答的爽快,其實根本沒往心裡去。我可不會什麼都指着上官逸,尤其是在封援朝的事情上,上官逸越少出面越好。
當天下午,雲磊來了,雖然是不用做手術了,但這種非正常的暴力流產,上官逸擔心我的身體,雲磊也不放心,就親自過來給我做了檢查,又開了藥,讓我和黃爺爺的藥配着吃,然後坐了晚班飛機又趕回京都去了。
蘇菲月份越來越大,這個時候又是夏天,雲磊也不放心。
黃爺爺的藥是在第二天郵到的,我這在醫院也住了三天了,實在想回家,上官逸拗不過我,就給我辦了出院手續。
“你就應該住一個星期。”把我抱上車,上官逸還嘟囔着。
“都沒事了,還住什麼,這醫院都快成我第二個家了,動不動就進醫院。”我撇了撇嘴,這七八年我都成醫院的常客了,有時候感覺自己身上都是藥水味。
一進屋,吳阿姨就迎了上來,我看了眼她的腳,還好,應該就是崴了一下不礙事。
“把這個藥熱一下。”上官逸把藥袋子遞給她,“這裡的藥早晚各一次,我不在家的時候,盯着她吃。”
“知道了!”吳阿姨把藥接過去進了廚房。
我嘴角抽了抽,“我就是個名副其實的藥罐子。”
“別瞎說,等身體調理好就不用吃了。”上官逸給我倒了一杯熱水,“黃爺爺寄來的藥裡有沐浴用的,待會兒我給你放熱水,你多泡一會兒。”
“得,我真成了藥人了。”我喝了一口水,門鈴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