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還不知道。”慕澤依舊是聽着她肚子裡的動靜，不過對於元錦玉的話，他卻是很快回應。
他說的是實話，因爲現在就算是心裡再做好了準備，等真正碰到了事情的那一刻，誰不知道他會做出什麼改變來。
元錦玉瞭解慕澤，明白這纔是真正的他。若是他會說空話，大話，那也不是自己愛的那個他了。
“不過錦玉，”慕澤擡頭，篤定地看着她的眸子，一寸寸的目光，把她鐫刻自心中，再也放不下其他任何人：“只要他們和你站在一起，我一定會選擇你。”
他把她的手牽起來，放在了自己的心口：“這是我對你的承諾。”
元錦玉也笑了，那麼柔和淡雅，眼中是滿滿的愛意：“嗯，我信九哥。”
……
慕闕的土地改革，在京城鬧得沸沸揚揚，百姓太健忘，這幾日，他們茶語飯後的話題，已經不是蔣馨暴斃的事情，而是說着土地改革，到底能不能落實，什麼時候才能落實。
很多百姓是抱着很大的期望的，畢竟誰不希望，有白來的土地啊，而且一聽說是從鄉紳手中奪來的，他們就覺得揚眉吐氣得很。
不少人對慕闕非常有好感，如今更是快把他當成儲君一樣的人物了。
皇上前段時間便表示過，因爲儲君沒定，這幾個皇子，都是他考察的對象，所以百姓可以說出他們自己的見解。
比如這種茶樓，皇上的人就在的。這些百姓這會兒談論關於立儲的事情，皇上並不會責罰。
唯一需要擔心的，就是這些話若是傳到了慕翎的耳中，會不會找個藉口給他們殺了。
好在這些人也不說什麼出格的話，只說這土地改革若是真的落實了，那就肯定是一件爲國爲民的好事啊。
等到大周再強盛一些，什麼西北東域，通通都不放在眼中！
慕闕看外面形勢一片大好，也更有幹勁兒了。
尤其現在還得到了皇上的口諭，他也不用那麼束手束腳了。
在府中找幕僚商量的時候，葉嵐紹的下巴都快仰到天上去了。
“屬下便說，皇上一定是心想着您呢，看看，瑞王殿下在朝堂上，都不是您的對手了。”葉嵐紹不忘記說好話，畢竟他現在還仰仗慕闕的鼻息生活呢。
“這次不過是好運罷了，本王要感激的是寧王，他讓父皇做出了這樣的決定。”
一提起慕澤，葉嵐紹就想到了元錦玉，身子不由得一個哆嗦。
他從來沒見到那麼漂亮，卻又那麼可怕的姑娘。正月十五那天，他不過就笑了幾聲，元錦玉就說要把自己的舌頭給割下來！真是太不溫柔了！
寧王也是個殘暴的，在皇上面前就說要殺人，果然和元錦玉是絕配啊！
“現在本王想讓你們想想，咱們應該對誰最先下手。”
這是已經困擾了慕闕一段時間的事情了，要是動手的話，肯定要先找慕翎的人開刀。
奈何慕翎用他自身的優勢，拉攏了一羣寒門子弟，比如說黎成。
哦，黎成其實是支持慕澤，所以之前纔在站在慕翎那邊的。現在慕澤和慕翎鬧崩了，黎成表面上是保持中立，實際上卻回到慕澤那頭了。
既然都是寒門子弟，家中本也沒什麼土地，怎麼宰，也宰不到他們的頭上啊，真是憂愁。
葉嵐紹和其他幾個幕僚七嘴八舌的，最終也沒定下來，要對誰下手。
後來葉嵐紹倒是提出了一個很好的建議：“殿下，要不然，咱們就對寧王的人下手吧。”
“寧王的人？”慕闕皺了皺沒：“寧王有什麼人，本王都不知道。”
他在朝中也不拉幫結派，一個交好的都沒有，自己能下什麼手啊。
“一個都沒有？那黎成不就是他的人麼？”葉嵐紹果然最先想打的還是黎成。
他可是刑部尚書，若是能給他打壓下去，那刑部也能落到慕闕的手中。
“黎成手中的土地極爲微薄，本王根本就找不到對他動手的理由，再說他現在爲了方便，都是宿在吏部的官舍的，身邊就只有一個小隨從，這樣的人，你確定要對他動手？”
葉嵐紹振振有詞：“當然！就是因爲他身邊只有一個隨從，咱們纔要動手啊，不怕他打擊報復！”
慕闕一想，似乎也有點道理。
那些家大業大的，動起手來，還要擔心怎麼收拾爛攤子。
黎成就不一樣了，他是不能死，可是他那個小隨從就沒關係了啊，真的殺死了一個下人，自己賠他十個。
於是要對黎成動手的事，都就這麼定下來了，慕闕還有其他的考量：“黎成是定下來了，可慕翎也不能這麼放過，你們看看，他手下哪個勢力是世家大族，咱們動手。”
幾個幕僚商量了半天，最終決定動在大理寺任職的李家。李家雖然官位不高，但因爲他們先祖是棄商從政，家中底蘊深厚，有良田上千畝。
這樣的家族，就算是不靠着朝中給的那點俸祿，也能活得很好了。
既然已經確定下來了要對誰動手，這些幕僚當然要去準備。
慕闕在他們快要離開的時候，還冷冷地威脅着：“這件事，一定要保密，誰若是敢透露出去，就小心你們的項上人頭。”
這些幕僚們馬上行禮應着，都表示一定會緊緊地封住自己的嘴。
葉嵐紹雖然心中不在意，表面上也恭敬得很，走出書房後，他就咧嘴笑了。
這個時候，他彷彿就已經能看到慕闕的土地改革成功後，大周出現的一片盛景了。
而自己呢？作爲這次的頭號功臣，不僅會被慕闕重用，還能入朝爲官，成爲皇上的左膀右臂。
想自己最終也可以做到相爺、首輔那個位置，享受着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威風，他就更得意了，腳步都不由得更輕快起來。
慕澤第二日的時候，同元錦玉吃過早飯後，對她到：“慕闕已經準備對李家的人下手了。”
李家是四世同堂，真正的家大業大，尤其是李家的小兒子李方遠，今年才十三歲，卻有着驚世之才，李家上下都對他抱着很大的期望，準備讓他過幾年便入仕，直接受皇上的考察。
有這樣的一個寶貝，李家當然會含着怕化了，捧着怕摔了。
元錦玉也把李家的事情都打聽清楚了，現在她連他們家族中有多少人，都一清二楚。
“果然是李家。”元錦玉其實已經猜到了。慕翎手下，最有實力的，也就是這個李家了。
就是現在慕翎應該還不知道，慕闕想對他的李家下手了，若是知道後，會怎麼做呢？真是一件很有趣的事情啊。
於是元錦玉抿嘴一笑，眼神很是狡黠：“九哥現在有什麼好主意沒有。”
慕澤柔和地看着她：“還需要讓我來想麼？恐怕你已經都快要收網了吧。”
元錦玉那麼聰慧，這些事情，根本就不需要她來操心。嗯，就算是她現在懷孕，變得有點傻，這點事情，還是不在話下的。
元錦玉最喜歡慕澤誇她了，小尾巴又開始往天上翹：“哈哈，還是九哥瞭解我，其實我這次，還是受了蔣馨的啓發。”
這個女人，總算是聰明瞭一次，卻沒有用對地方。
因爲她不曾想過，元錦玉會用這麼簡單粗暴的方式把她給殺了。
所以有的時候慕澤就想，惹誰都不要惹元錦玉，被她惦記上的人，早晚得被她弄死。
“哦？錦玉是想……”
元錦玉笑着點頭：“沒錯。”
夫妻兩個對視了一眼，都露出了一個瞭然的眼神。
這一步步棋，他們走得很穩，既然已經入局了，那就不要出去了吧。
早飯後，慕澤去書房處理事務，元錦玉就拿了本書在看。
慕澤雖然很專心，但還是偶爾會擡頭看她一眼，這才發現，她手中的那是一個殘本。
好像她每次看的都不一樣，都不知道她是從哪裡蒐集來的這些書。
放下了筆，慕澤柔聲問着：“錦玉是在看什麼？”
元錦玉剛準備翻頁，靠在軟榻上，真的像是個貴婦人一樣：“啊，是前朝的史書。”
“野史？這些東西不應該已經被銷燬了麼，怎麼你手中還有？”慕澤問着。
“當然是本寶寶厲害呀，哈哈。”元錦玉很是不要臉地說着，把慕澤都逗笑了。
調整了一下姿勢，她這纔沒開玩笑了：“雖然是史書，但是上面記載着，主要是王安迪大人的土地改革政策。”
“他的政策不是在最後也失敗了麼？”慕澤還是知曉這個人的，王安迪雖然已經死了幾百年了，但是他的詩作和詞作一直都被後世傳頌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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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人不僅有才華，在政事上也非常有見解，只不過當時和他對着來的官員實在是心思深沉，慢慢的，就把他給打壓下去了。
“他雖然失敗了，但是我今日看才發現，這個人的土地改革案，比現在葉嵐紹提出來那個，不知道強了有多少。甚至他還寫清楚了若是在土地改革之後，出現了問題，該怎樣處理，真是個經世奇才，可惜了，可惜了。”
元錦玉一看到什麼新鮮玩意，就總是要研究透徹了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