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她的要求,我默語。
望着她眼前的褐色淚痔,一陣傷神。
現實生活中,每個人都像漂浮不定的落葉。我們永遠也不知道下一刻會發生些什麼。可是,一貫而來養成的人生態度造就了我們只能被動接受。當遇到所無法立刻接受的變故時,雷厲風行的人或許會就此找到答案,找到適合自己解脫的出口,可更多的人的時間只會沉浸在接受這件事上,我不是神,所以我也是這類人。
不知道劉嫣什麼事這麼開心,她甩動的手臂甚至還一直節奏般地符附和。
真不知道這個小城市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富有生機了,車來水往,甚至每個人的表情都像是剛中了什麼彩票大獎似的。這個城市的女孩子善於打扮事實上看來確實如此,每個人好象都找到了自己的定位,前行,各種類型的女孩子都有個人的韻味。
如此卻顯得我另類了。
花枝招展的錦蔟中,黑衣冰冷的我凝視前方,更另類的是旁邊那個比我高點點的女孩那麼的朝氣。儘管如此,另類外的另類倒有些和諧了……
大街上各處的多是化妝裝飾品衣服鞋子之類的,挑選的人心猿意馬地走過一個又一個華燈,也許購物的人是瘋狂的,很多人提着那大包小包仍意猶未盡凝視那櫥窗中的閃亮。
這樣一看,劉嫣的興致卻顯內斂地多,每看一件物品她都會以徵求的意見看着我,儘管我只是不置於否地叫她拿意見。
就在我意轉身離去的時候,我卻忽然發現音響中放的竟然是我所熟悉的那詞,原來這真有這樣一首歌?
山無棱,水無痕……
暈眩,我的胃忽然莫名疼痛,大汗如雨。
“林影,”劉嫣頭也不回,“你看這牆紙,她是……”
我擡起頭,一眼便定在了壁紙。
那是張放大了的照片,裡面的人我很熟悉,瘦弱的身子不屑的眼神像閃電洞穿我鯢然的思想。手指還戴着那枚早已不再放光華的戒指,可她的笑卻看起來那麼開心。
等等!好象在哪見過這張。
“你忘了,”劉嫣好象沒有一絲不快,“她的病房裡不是有着這樣一張照片,那時你沒看到?”
細想,在李喬住院時,在她病房我只是望着窗外,並沒有注意牆上是不是還有她那小孩化的行爲。可如今,你還不放過我麼?我不由苦澀地笑。
“這照片是偶爾在灘上找到的,開始看到就喜歡上了,所以就貼在這,我還以爲是哪個明星寫照呢,”店主是個年輕也扎着馬尾的女孩,她見我們直盯着這畫,“你們認識她?”
“不知道,確實是個明星,只是看着這覺得震撼罷了。”
劉嫣故意加重這震撼二字,略有深意地看着我。“走吧,今天也該回家了。”說完,便拉一般把我拽出這間小屋。
“我不知道你是否已經走出她離開的陰影,但事情既然無法挽回,我希望你還是認真一點,不要對我那麼不公平。”劉嫣有些幽怨地說。
對此,我無言,只是低着頭抽着煙。
也許劉嫣是個睿智的女孩,當她看到這樣的情景,故意扯開話題,“走吧,回家,買點菜,明天我就要去我外地上班,給你做一頓好吃的!”
經過鬧市街,我依稀看到她的肩膀有着些許聳動,“你哭了?”我難得地開了口。
“你不會看啊,”她沒好氣地回答,“我明天就走,也不知道你一個人到底在家會不會好好照顧自己,”她帶一點徵詢的眼神看着我,然後自顧自地說:
“要不我請假在家陪你吧。你看,也沒人叫你起牀,又沒人給你作飯。餓壞了你我怎麼辦?”
“別。”我忙拒絕,“我會照顧好自己的,畢竟我也一個人生活那麼長的時間了。你別把我當孩子好不好。”
“你就是我的孩子,”她無所謂地聳了聳肩,欲言又止然後嘆了口氣,“哎,算了,指不定我不在家的時候你發生什麼奇遇而後突然改變心態呢……”
也許是即將離開的她心裡有些沉悶,這頓豐盛的晚餐我們都有些沉默。
“對了,這次我走可能要很長的時間,公司有些忙,這段時間可能會很忙了,你別這樣看着我啊,怎麼忙,我都會抽時間回來看你的。等過段時間,你找個工作吧。”劉嫣瞄了我一眼,“李喬她去了……”
“別說了,我自己知道。”我無緣無故嗆了一下,“我知道,你別說了。”
“好吧,好吧,你知道。”劉嫣急忙倒杯水,順了順我的背。“你怎麼一身發涼?”
“沒事,休息一會就好了。”我看着她驚疑的目光,搭了搭她的手,“我沒事。”然後衝一般到衛生間,嘔吐,頭像要炸裂般,聽着敲門聲,以及劉嫣急切的呼喊,吼一般對門大叫“我沒事!你別吵好不好!”
門外漸漸安靜下來。
等我打開門,看着她淚痕滿面,無奈嘆了嘆氣,然後轉身進入房間。
不開燈,坐在地板上抽菸,擡起頭看着沒有顏色的天花板。狠拽自己長髮,咬緊牙關,忍住眼淚奔流出來。白天李喬的影象慢慢地浮現在眼前,模糊,看不清楚,她還是那個洞穿一切的眼神,沒有表情地看着我。“這是你自找的,”一個冷冷的聲音傳來,接着又看着她想挽過來抱我,輕柔地說,林影,你怎麼了,帶着哭腔,我不想離開你啊,我是無法才選擇這樣的結局啊,你會不會怪我?而後又變成林雨帶血的身體,林影,我恨你!爲什麼不選擇我?
眼前繼續是空洞的,甚至死寂地像墳墓,我無力地灘倒,沉沉睡去。
早上醒來,窗外還是朦朧一片,偶爾傳來淅淅嚦嚦的聲音,動了動痠痛的身子,“劉嫣?你還在嗎?”
沒有聲音回答。
書桌上一個杯子,一小包藥,壓着一張紙;熟悉又娟秀的幾行字寫着幾行字。
影,早上看你睡得那麼熟,沒有叫醒你。我去上班了。要很長時間纔會回來,你要好好照顧自己。在家沒事的時候,去外面走走吧。另外,旁邊的是一些胃藥,每天要按時吃。
突然覺得百無聊賴,好象被抽乾了空氣,覺得窒息。
打開電腦,發現很久沒上的網有很多未讀郵件。
果然,現實中的分裂無奈,我還是沒有辦法實現。
仍然看到昨天在商店看到的李喬的那張相片。我堅持是錯覺,所以我毫無遲疑地關閉了它,鬼使神差地我又一連看了接下來的幾封郵件,無一例外的,都是那張照片,當然下方的字詞我沒看,因爲仍然相信這是錯覺。
我不由得閉上眼,回憶了我所經歷的那一點點經歷。一個場景接一個場景地變幻,甚至清晰地依舊有畫面有聲音,像是一直以來被我保存在眼睛一樣。彷彿我只要一睜眼它就會自動飛回我那**剝奪的諳黑。而它卻也在漸漸中形成了它所有的情緒。對立,針鋒,纏繞。將我分裂,然而這主打卻還依舊清晰,只上一無法主旨。默默地搖擺,直至暈旋。該死的。靈魂,已然破碎,卻完整。
這樣也好,也許她隨時會出現。也許這也是個告別的輕視。也許我開始想念她,也許我希望沒有了是非,更也許,也許這本身就是個也許。
我輕輕地嘆息,大兔子和小兔子的故事再也沒人聽了。或者再也沒人能聽懂了。我和她常常含着的淚水再也沒有什麼意義了。包括凝然,放縱帶來的因果只是讓我明白接受空是蒼白的意外。而對於所做出的意念僅僅是製造一個淺顯的理由使事情不再複雜。灰白色彩,單調視覺,瀰漫在亂哄哄的命運裡。
而我,卻是那麼不甘命運而又怯懦地相信的人。我還是,寧願相信。
至少我還活着,儘管我不願意理解我是多麼自私的人。就像我不願意相信我一直是多麼寂寞個孤單的人。或許終於可以解釋我出生後額頭上那豎直的疤痕,那麼不甘寂寞卻又孤單的人,本身就不想出現在這個世界吧。記得一句話說過,幸福總是充滿着缺陷,我想,對於我,是現實充滿着缺陷,而我是那個如此期待幸福的人罷。
我明明知道我的現實中,還會有一個我不願意相信卻不得不有一天揭穿的事實。我明明知道,造成如今這樣局面是有某種看不到的推波助瀾。我明明知道。可我不願意去知道。儘管我已經知道。儘管我依舊有一天會知道。可我會忘記什麼,忘記人生麼。忘記現實麼。還是去逃避。都依然會想起。
就像那個魚卵隨着蒸發的水分沉浸在天空烏雲中下魚的笑話一樣,李喬笑得眉毛都彎起,忽然問我會不會真的發生,而我一時語塞一樣。難道要我相信,你的往事爲我透明過,而我的往事呢……
此時此刻,好象看到絕望從手指流出,從目光中流出,從那暗淡的皮膚中流出,隱忍在我所凝望的時間裡。負載在我即將穿過的寂寞中。然後迴歸在我那意識流,潛伏着。
頹廢,還記得,以前那句話,如果我死了,你會想起我嗎。
我知道你頹廢的方式,可我還是愛你,你眼睛裡那絲目空一切的眼神就像你淡淡的煙味一樣,散發出淡淡的寂寞。
如今,你死了,我想起了你,可那念想不是想念,只是我變得越發孤單,越發寂寞,越發模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