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夜小雪飛揚,在清風谷谷口的河邊有一處木製的民居,這宅子看似簡陋,實則非常講究。從厚木墩捆綁而成的圍院柵欄來看,屋主是一個對自家院落非常講究的人。因爲清風谷地處谷口,兩側爲高聳的懸崖峭壁,少有樹木,而製成如此的圍欄,則需從很遠的地方運木而作。民宅一層,底層架空,下面儲存一些風乾的肉類,下面還分散這一些大石。整個民宅有三個開間,在這附近實屬闊綽。宅子裡一間房內閃着暖黃色的光,周圍萬籟俱寂,只能聽見落雪的沙沙聲。這時從屋內傳出爽朗的笑聲。順着聲音我們尋到了一絲肉香。
屋內有四個人,兩男兩女。兩個男的一個高大威猛,一個則風度翩翩,兩個女人則都柔美玉立。他們圍坐在桌前,正在喝酒聊天。
坐在門邊的這個壯漢將杯中的酒一飲而盡,然後大吐一口氣說道,“這酒真是太棒了,入口辣得要我命,咽入喉中,覺得有一條火龍盤旋在胸口一般,但吐出這口氣,回味甘甜,還有一股子糧食的味道,真是好酒,好酒啊。”這壯漢穿着棉麻的粗衣,袖子翻折了兩次,露出了黝黑的肌肉,一看就是非常有力氣。他一頭灰色的寸頭短髮非常醒目,國字方臉加上連毛鬍子,讓人感覺有如一頭活生生的獅子,粗粗的眉毛下是一雙炯炯有神的大眼,飽滿的天庭讓人覺得面向極佳,“我說老秦啊,咱們這一年一聚應該改改了,你這好酒好肉的,咱們應該多多往來啊。”
坐在他對面的男人則身形修長,雖沒有壯漢健壯,倒也是非常結實。他一身絨毛長衫,一看就和這壯漢不同,這男子五官俊俏,皮膚白皙,讓人覺得秀氣的談吐,一看就是富貴之人,“韓兄,咱們雖然一年一聚,但是很親近,沒有疏遠的感覺啊。”
長石桌上放着一個燈罩,燈罩裡面有一顆發着光的礦石,這種礦石是紅土大陸特有的黑礦,這種礦石平日裡是黑色的石頭,彷彿煤塊一般,但是遇到火花之後就會發光,這種光可以持續12個小時,它成爲紅土大陸夜晚的照明首選。石桌上中間放着六盤菜,有薰醬的牛肉,有各種絲瓜的拌菜,有燒的紅紅的土豆,還有一隻烤好的半隻雞,菜旁放着精緻的酒瓶。
“可不是嘛,一晃已經五年過去了,想當年你們在東海書院的時候,還都是愣頭青呢。”旁邊的女子宛然一笑。
“是啊,嫂子你說的是,這孩子都四歲了。”壯漢又喝了一口酒,“我大韓不比你家老秦,回到我這草場,以天爲蓋地爲廬,過着粗茶淡飯的日子,沒什麼奔頭,就指望着每年和你們聚聚。”
“韓鈞,你說這話可是有點不厚道了,當年畢業的時候,你是我們東海書院的最強武將,本來可以直接進入十六王旗下的正規軍,但是你呢?放棄了這個機會,這才輪到了我。”那男子端起酒杯也喝了一口,然後退了退袖子,拿起桌子上的筷子夾了一塊牛肉吃了進去,舉止非常的優雅,“我秦海有今天,也是你讓的。”
“你就別放屁了,老秦,沒有我你也會被選到軍隊的,就憑你年紀輕輕就已經到達吾域三層,放眼整個東海書院近十年都沒有你這樣的天賦。”韓鈞大口的吃着雞腿,“我也就是體魄強悍於你,吾域剛剛突破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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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倆個就別互相吹捧了。”秦海的妻子實在看不下去了,她起身要去隔壁的房間看看兩家的孩子。
“嫂子我也陪你去。”韓鈞的老婆也站了起來,她面帶微笑,“不想聽這兩個男人說着那些酒話。”
“對,我們還是看看我們的寶寶。”
兩個女人走到隔壁的房間,房間裡有一個石牀,下面點着微火,屋子裡被微火燒的很暖,兩個四歲的小男孩正仰面酣睡。兩個孩子完全繼承了他們父親的風格。韓鈞的孩子身體結實,個頭比秦海的孩子稍大。而秦海的孩子文質彬彬,書生氣很濃,兩個孩子好似親兄弟一般。兩個孩子都是露出滿足而喜悅的笑容酣睡。看來之前是已經玩得好,吃的飽,心滿意足的睡去了。
就在兩個人還在嬉笑竊竊私語的時候,忽然聽到院子裡有聲響。秦海的老婆轉頭問,“弟妹這是什麼聲音?是走獸麼?”
“我們這裡野兔野貓什麼的很少會跑到人住的地方。”韓鈞的老婆非常警覺,她推門走到客廳,“大韓,出門看看,外面什麼聲音?”
韓鈞不以爲然,他慢慢地站了起來,“你們呆屋裡,我這就去看看。”他微醺的樣子讓人也不放心,秦海也起身,“我和你一起去,走。”
兩個人走出宅子來到院子,外面漆黑一片,除了窗子裡透出的光以外什麼都看不見,屋子裡暖光照在地面的白雪,映襯出了雪地裡的腳印。秦海馬上拍了微醉的韓鈞一下,他瞬間酒就全醒了,兩個人變得異常的警惕。秦海馬上聚氣凝神,韓鈞則從門旁抓起自己的鐵棒,兩人順着雪地上的腳印,目光都看向屋子盡端放木柴的雜物屋。
韓鈞給秦海一個眼色,秦海馬上心領神會,他縱身一躍,整個人悄無聲息的落到了雜物屋的門旁,這一跳至少有個五六米遠。而韓鈞則慢慢挪步。秦海附耳靠近門邊,他轉過頭看着走來的韓鈞,點了點頭。韓鈞突然爆起,幾個大步衝到了雜物房的門口,左手一把拽開了木門,緊接着右手的鐵棒只插入門內,而此時屋內卻沒了動靜。秦海則馬上下蹲,從韓鈞和門之間的縫隙向內躍入,兩人到了雜物屋內發現,一個穿着粗布棉服的中年男子,正倒在乾柴垛上,從他的長相來看不像是普通的草場牧民,他眉宇之間透出了一股子君王之氣。這人右手抓着左臂的手肘,好像是受了傷。他面露驚恐的神色。
“你是誰?”韓鈞大喝一聲,這聲音低沉卻非常有力,伴隨着他吾域的震動,着實讓柴垛上的中年男人嚇了一跳。
秦海出手阻攔了韓鈞,“大韓,稍安勿躁,我們先問問。”
“我這荒郊野嶺的地方,很少有陌生人來,這傢伙是個生面孔,我在附近從未遇到過他。”韓鈞是一個表面看起來很糙,心卻很細的人。
“我是一個旅行者,是誤打誤撞來到了這峽谷附近,前面的路太窄,我騎的馬踩空,我掉到了谷下,入夜之後,附近有不少野狼,你看我這還摔傷了胳膊。”這人說的話好像符合邏輯。
“那你爲什麼躲到雜物房,明明我們屋內有人。”韓鈞並不相信他的話,這清風谷也不是什麼名勝之地,平日裡根本就沒有旅行者,要說真的有人來,那就是谷外的北部沙漠,那裡經常會有鄰國的商人途徑。
“我是……我是北部茶輪人。”這個中年男子顫顫巍巍地說。
“茶輪?”兩個人互相看了對方一眼。茶輪是北部沙漠的鄰國,茶輪雖然近幾年和兩人所在的蒼穹帝國沒有發生戰爭,但是小的摩擦不斷,而且因爲黑鐵時代初期的一百年發生過屠殺,兩個國家的人一直是水火不容,而且茶輪的人對蒼穹帝國的人一直有種族的歧視。
這麼一說,他躲起來也是可以理解的。
韓鈞這才相信這個人的話,“你起來吧,走,進屋裡,我們幫你包紮一下傷口。”
中年男人隨着兩人走進了屋子。秦海的老婆拿着醫藥箱走了出來,幫着這位中年男人包紮了一下傷口。這中年男人看見的秦海老婆,眼前一亮,他心想,“這蒼穹之國的女子如此的水靈。”
秦海繼續問這中年男子,“請問閣下尊姓大名?”
中年男子擡頭看了看秦海,“我叫齊輪豐。我在茶輪是一個商人,這兩年走南闖北的有些疲憊了,這纔想着放鬆一下,想看看蒼穹帝國的大好河山。”
“老秦,我看他也受傷了,讓他先在偏房睡下休息吧。”韓鈞扶起中年男子,“你受傷了,好好休息,咱們明天再聊。”
其實二人並不知道,他們收留了一個茶輪王族的王,而這個王給他們帶來了殺身之禍。
夜已深,所有的人已經入睡,秦海本身對這個茶輪的中年男人抱着懷疑的態度,兩個人心照不宣的一起喝酒聊天。此時的清風谷谷外,一羣隱秘在夜色中的黑衣人正以急行軍的速度朝着韓鈞的民居前進。
“報告,在馬匹跌落的位置發現了足跡,我們正順着足跡的方向前進,但是因爲下雪,有些足跡已經被雪覆蓋。”
“我們必須要趕在刺客之前找到青輪王,要不然後果不堪設想。”奔襲在最前面的兩個人正急速前進。
第二天天矇矇亮,雪已停,外面陽光普照,是一個尚好的天氣。秦海已推門走出屋子,呼吸着雪後的清新空氣,他慢慢走到空地處,然後慢慢運氣,在他的丹田處凝聚出微微的光,整個人慢慢地下蹲,周圍的雪緩緩地發生了偏移,突然他睜開雙眼,身體裡釋放出澎湃的氣浪,瞬間將腳下的雪吹得飛舞起來,形成了一片巨大的空地,雪被吹開露出了深綠色的草地。
“一大早就起來練功啊,真是自律到讓人嫉妒啊。”此時韓鈞站在院子門口朝着秦海咧嘴傻樂,這憨憨的樣子還真是天真無邪。
就在這個時候突然狂風四起,地面的雪被吹上空中,整個院落前被揚起的飛雪覆蓋,韓鈞緊皺雙眉,他右腳用力一蹬地面,整個人猶如射出的弓箭一樣,彈出了院子,全身被一股微微的金色氣體包裹。暴雪被瞬間吹開一個口子。
韓鈞揮出一拳,此拳有雷霆萬鈞之勢,力道速度都堪稱一絕。但是居然有一個人影迎着這拳襲來,一個飄逸的身影飛來,踢出一腿。就這一拳和這一腳,他們發生了強烈的碰撞。頓時狂風大作,剛纔被捲起的塵土和白雪,瞬間被吹散。韓鈞後退了幾米,那人影一個後空翻,緩緩的落地。
“沒想到身手還是這麼矯健啊?”那人緩緩地說了一句。
“別來無恙啊,靈隱。”韓鈞露出壞壞的笑容,他咧嘴一樂。原來這是故人相見。
站在兩人面前的是靈隱,他是蒼穹帝國東海最有影響力教派空門的分支雲派的門徒,他外披這一席絲制白色金紋的長衫,腰上繫着一個皮質的腰帶,腰帶正面是金紋的牌子。整個人一米有八,九頭身形,上下左右肌肉比例非常勻稱,難得的習武身材,身體是一個較爲纖細的狀態,有一股清心寡慾的仙氣,他皮膚是小麥色的,頭髮灰白且略長,後面紮了起來,眉毛和鬍鬚也灰白。他的研究平靜如水,瞳孔是湖藍色的,清楚如水。
“好友見面分外眼紅啊。”秦海微微一笑。
“討杯薄酒喝喝。”靈隱的聲音空靈且悠揚。三人面面相覷,接着哈哈大笑。這就是韓鈞第二個好友,也是當你書院的同窗,他們三人每年都要一聚,前年在秦海的軍營,去年在東海的蒼山雲居,今年就在韓鈞的清風谷。
“什麼?茶輪的商人?”靈隱得知了他們收留了一個受傷的茶輪商人,心裡有一絲擔心。幾人剛在屋內坐下,準備喝杯酒暖暖身子。忽然靈隱眉間一亮,他感知到周圍出現了強大的域壓。而韓鈞和秦海還沒有發現。
“糟糕……”靈隱大喊,“有危險。”
韓鈞第一時間把兩個妻子和孩子叫到一起,“你們兩個快點藏到地道里。”沒想到韓鈞的民宅下面居然有地道。
一羣不速之客還是出現在韓鈞家的院外,他們身穿這黑袍長衫,長衫上刺繡着金色的羽毛圖案。這幾個人到底是什麼來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