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大漠又飄起了雪,這雪比往日要大很多,漫天鵝毛大雪簌簌而落,城裡瀰漫着一種哀傷。全城的人都穿着肅穆的黑色服裝,右臂上都纏着一個白色的白布。今天是城主魯冰下葬的日子。
青高窟在魯冰的保護下一直是富足且安定,這裡也成爲旅客在大漠裡的一處庇護所,很多茶輪的旅客也不遠千里來到了城裡爲魯城主送最後一程。
他們要將魯冰安葬在峭壁之上,可以一直俯瞰着整座城。到了規定的時辰,所有的人都沿着主城街道兩側整齊的站好。韓鳴和幾位師傅一起將棺木擡起,慢慢地朝着城外方向走去。
一路上,很多百姓都哭紅了雙眼,很多城民都獻上了白色的菊花,在他們看來,魯冰是一個非常可靠的城主,他的到來讓他們在這個惡劣的大漠中生存了下來。韓鳴再一次想起了那個飄雪的日子,在記憶深處,他不停地在逃命,這樣的日子真的不想再遇到了。那一個大雪紛飛的日子,他失去了自己的父母。而同樣的雪天,他失去了自己的親人。
峭壁之巔,這裡的地面有很多肥沃的青草,源於這頂部有些冰凍不化的積雪,偶遇到烈日會變成溪水,滋養着這裡。這裡寬不到百米,有幾棵枯木屹立在這裡,狂風襲來也依舊堅挺的留在這裡。他們把魯冰埋葬在這裡。峭壁之下就是他最愛的青高窟,大漠之城。
上面站着六個人,他們圍在墓碑前。雪越來越大,周圍已經悄然變成了白色的世界。而穿着黑色服裝的六人異常的顯眼。
“老大,你在這裡好好的安息吧。放心,我們會繼續照顧這座城。”老二黑冰被雪吹得披頭散髮,眼睛裡不斷閃爍着淚花,他想起了當初六聖在一起闖蕩整個紅土大陸的日子,也有被追殺的窘態,也有春風得意的時候,還有一起教韓鳴習武的時候,一幕幕涌上心頭。
“幾位師傅,你們一定知道是誰殺了我大師傅的吧,告訴我。”韓鳴緊握着拳頭,牙咬着嘴脣咯咯作響,已經滲出了血。
“韓鳴,你好好的練武,好好的成長,這件事不用你操心,我們幾個一定會爲大哥報仇的。”青雪走到韓鳴身邊,拍拍他的肩膀,“不要讓仇恨佔據了你的生命,大哥也不希望自己的死給你帶來這麼多的仇恨。”
“那個傢伙,我和他交過手,我一定會找到他的。那個樣子,那個聲音我死了都不會忘記的。”韓鳴心意已決,一定要南下去尋找兇手。此人沒有茶輪人的口音,肯定只能是南下的其他國家的人。
當天晚上,韓鳴約了王嵩藥、張天海和林墨三人,跟他們做最後的道別。四人圍坐在王嵩藥家的院子裡的石桌前。石桌上擺着酒和韓鳴最喜歡吃的滷味。
“大韓你真的要走?”張天海還是覺得他現在就離開有點不敢相信,“那天我們都在場,敵人不是一般人,你看到了那一道閃電了麼?”
“那是什麼?”韓鳴擡起了眼。
“那是天葬,我在書上看到過,當強者突破吾域十層時,就會觸到自然之力,遭到閃電,很多人說是天譴,有些強者會被閃電劈中命喪與此,但有些強者則會吸收閃電之力成爲王者,所以那天那個人,實力不會低於王,已經是吾域十層以上的強者了。”張天海見多識廣。
“就算是天王老子,只要觸碰到我的親人,我就會將他碎屍萬段,哪怕是天上的星星,我也會將它改變軌道,把他們擊碎。”韓鳴咬着牙,把手按在桌子上,“即使我現在還不行,但是我也一定要不斷的變強,終有一天,我會提着那人的頭顱回來,祭拜我大師傅。”
三人看他去意已決,就只能祝他順利。林墨從隨身攜帶的包裡拿出一個特殊材料製成的包,“你走了,我也沒什麼好送的,這個包是送給你的踐行的禮物吧。”這是一個手掌大的包,可以將其系在腰帶上,這個包好像牛皮質地的。
“老林,這是什麼包?”
“這東西可了得,材料是青蟒蛇和黑水牛的皮,你現在看雖小,但是裡面可以裝很多的東西,這包你只要拉扯四邊,它就會變大,你把東西放進去,然後使勁勒緊這繩子,整個包就會縮小到這個原始大小。”林墨給他示範了一下。
“那東西也變小了?”韓鳴眨了眨眼睛。
“那不會,單純的可以裝東西而已。”林墨哈哈大笑,“怎麼可能把東西變小呢,我還沒有那本事。”
韓鳴點點頭。
“算了不逗你了。”林墨從包裡拿出了一柄黑色的劍,“你也沒有什麼兵器,我林墨送你這把劍。”
韓鳴接過這劍,忽然覺得整個手都冰了一下,然後自己的域力不自覺的就被劍給吸了不少,林墨從桌子上拿了一根針,啪紮了韓鳴一下,韓鳴一滴血落在了劍身之上,劍忽然發出了深紅色的光,然後又變成了普通的樣子。
“老林,你這是幹什麼?”韓鳴一驚。
“滴血認主啊。”林墨笑了笑,“這劍是我目前最得意的作品了,劍身用的是稀有的天隕之鐵鍛造了九九八十一天,用的冥火淬鍊的。”
“冥火?”張天海瞪大了眼睛轉過頭看着林墨,“你下了血本了啊,聽說必須是燒西部上川國的綠金礦石才能達到冥火的溫度,一般的鐵礦石達不到冥火的溫度。”
“鑄劍的時候,我弄了一塊秋水殘劍的部分進去。”
“秋水殘劍?”張天海嚥了一口口水,“那不是上一任四皇之一的劍皇的劍麼?你怎麼有的?”
“當年劍皇死後,他的佩劍秋水劍只剩下殘劍一半,後來這一半殘劍被匠人鍛造成了三塊殘片,這殘片就流落到域界,其中一片被我的祖父重金買到,我偷出來的。”
韓鳴盯着林墨,“你瘋了,那這東西豈不是你的傳家寶麼?”
“那談不上,我的傳家寶還是我們製作武器的手藝,這玩意兒有沒有用我也不知道,但是我就是想助你一臂之力。都說劍有魂,所以需要滴血認主,希望此劍可以幫你。”
“你是不是沒用過劍啊?”王嵩藥嘿嘿一笑,“一直就是徒手練拳。”
韓鳴點點頭,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還真是沒練過太多,六師傅還是教過我一些的。”
王嵩藥也從包裡拿出一個盒,“大韓,老藥我呢,你也知道,只會煉藥,不會別的,送你一些藥。這裡有幾顆黃色的藥丸,基本可以解所有的毒,其中有你上次拿回來的碧血草做引子,真是藥力強了很多。還有幾個藍色的藥丸,是可以增強你修煉的凝神丹,最後那幾個紅色的藥丸,就是你受傷時吃的大還丹。等我的醫術和藥術再強一點,我就會去找你,幫你煉藥,讓你吃了我的藥,可以成爲紅土大陸的第一強者。”
韓鳴咧嘴一笑,“老藥,太謝謝你了。”他點了點頭,有點泛淚花了。
“大韓,我沒有啥送你的,你也知道哥幾個我最窮了。”張天海嘿嘿一笑,“開玩笑的,我給你這個。”他拿出一本書,書上有很多字,“這是我這些年收集到的一些武學典籍,雖然不能說都是絕學,但是有一些還是不錯的。”
王嵩藥搶過來一看,“你小子收集了武學典籍,我看看都是什麼?”誰知道他一看,莫名其妙,“你這都是什麼啊?狗屁不通啊。”
“那當然了,因爲我之前將我的記憶之城的樁點都加密了,沒有解密的密碼,誰也看不懂。”張天海果然是一個奇人,“這裡的典籍,有修煉敏捷度的,有修煉肌肉羣的,有修煉呼吸的,都是一些基礎的,但是我通過學習和歸納,刪掉了很多沒有用的,所以適合你。你可以叫這本典籍爲運動之術。”
“好了,不多說了,我也要走了。”韓鳴接過東西,一股腦放到了包裡,然後起身,“連夜就要走了,等我回來。或者來找我。”
“你盤纏夠不夠啊?”林墨和王嵩藥各拿了一個紫色金屬的卡片,“這是我們的一點心意,可以到錢莊去換錢。”
“算了,我這兩年也攢了不少了,別寒磣我了。”韓鳴擺擺手,話罷就消失在了夜幕之下。只留下風中的三人,他們看着消失的韓鳴,不由得感慨,不知道下一次見面是什麼時候。
韓鳴牽馬走到了城門外,他回頭看了看自己生活多年的城,還是有很多不捨,也不知道前路有多少危險,但是這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找到自己的仇人。他走之前給青雪留了一封信,告訴他們不要擔心。韓鳴正式踏上了南下的征途,因爲不知道先去哪裡,他決定先去空門的雲派找靈隱,再做下一步的打算。
黑夜,一輪明月在大漠的上空懸掛,一個少年騎着一匹黑色的駿馬馳騁在無邊的白沙之上,前面迎接他的究竟是什麼?是生還是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