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4章 攀談

然後葉靜寧又感嘆了一番福禍相依,雖然他們被單家搶去了割漆,但是葉靜客的臉好了,這個比什麼都重要!葉靜客聽了半天也沒弄明白她的臉好不好跟能不能割漆有什麼關聯。

這頓烤饃葉靜寧幾乎是一邊吃一邊把葉靜客的臉當菜下飯,又是狂喜又是感嘆又是欣慰,一邊吃還不消停,“靜客,現在你比葉靜月好看百倍,她那小心眼一定會嫉妒你的,以後你倆再打架可一定保護好臉……”

“哎,以後家裡的門檻怕是要被那些聒噪的媒婆給踩破了,你這麼聰明,又這麼好看,家裡怕是沒有安靜的日子嘍……”

“以前我就跟你說不要往臉上擦那些亂七八糟的,嗆死個人不說,那些粉一擦,五官都被糊住了。你看,現在什麼都不擦,多好看吶,跟變了個人似的,好看的我都不敢認了。”

“……不過你以前有句話說的確實很對,一白遮百醜,可能是因爲現在太白嫩,變化太大了,剛纔我都不敢認!”

葉靜客一邊擦着臉上的唾沫星子一邊啃着烤肉,無比後悔爲什麼着急出來吃飯忘記擦胭脂,明明她可以享受一個安靜又美好的晚飯,現在只能忍受着她二哥的轟炸。

這裡應該不是什麼正兒八經的小鎮,只是爲了過往商人行個方便,慢慢的聚了不少人,既沒有城牆又沒有禁宵。大晚上還有不少人在外面,多半都是賣吃的,還有這個時候才趕路到這的,十分的熱鬧。唯一的不好就是塵土太多,人或者車馬一走過,路上起碼浮起到膝蓋那麼高的一層灰塵,吃東西的時候不免會吃不少土。不過晚上燈光不甚明亮,眼不見爲淨,倒也沒有倒胃口。這裡烤饃夾肉果然跟那夥計所言,味道不錯,饃外面被烤的乾脆,一片片的烤肉薄如蟬翼,鮮香味濃,肥而不膩,本來晚上不想多吃的葉靜客吃着吃着放開了肚皮。

這時候,從客棧出來兩個人,也直奔這裡,看樣子不是第一次來這裡,坐下便熟練的點了幾個烤饃,要了兩斤烤肉,還有幾個小菜,一人又叫了一壺酒。

這個鋪子不大,屋裡有一張桌子,不過裡面又烤饃又烤肉的,不但熱還油煙大,吃飯的人大都在外面的涼棚裡。涼棚裡五張桌子,其餘四張桌子都坐滿了人,有夥計點頭哈腰的過來問能不能再加兩位,葉靜客和葉靜寧點頭,把湯和盤子往裡面挪了挪,剛纔來的那兩人便坐到了旁邊。

其中一個年長的落座後便客氣道:“兩位小兄弟,多謝了。”

葉靜寧嘴裡鼓鼓的, 一時沒法說話,連連擺手,葉靜客便笑着回道:“沒事,出門在外,與人方便就是與己方便,能在這裡拼一個桌,說明有緣啊。”

聲音清亮透徹,彷彿山澗奔流的溪水,婉轉動聽,沁人心脾。

她這一開口,倆人便詫異的看過來,離的近看,這才發現這坐着的是一位姑娘,瓊姿花貌,姿妍俏麗。看清楚了 她的相貌,坐在葉靜客旁邊的那個年輕的男子一下子就站了起來,語帶歉意的開口道:“抱歉,姑娘,剛纔沒看清,還以爲……是在下唐突了。”

還以爲是兩個小兄弟,沒想到看走眼了,那人說什麼都不肯再跟葉靜客坐一條長板凳上,招來夥計又般了個矮凳過來。葉靜寧看了一下自己妹妹的臉,心裡頗爲感慨,若是以前別人看到她這張臉這般舉動,肯定是被嚇到了,或者是不想倒胃口,現在可全完不同嘍。

那人坐到了桌子的另一邊,侷促感才稍微少了些,年長的那位哈哈一笑,“弘文,不必如此慌張,這位姑娘一看就是性情直爽的,不會怪罪於你的。”

陸弘文衝着葉靜寧兄妹點點頭。

酒和涼菜先上來了,倆人喝了一口,不由得雙雙長呼了一口氣,看樣子趕路就挺辛苦的。葉靜寧聽他們的口音還能陌生,便開口問他們是從哪裡來,是不是也要去金沙城。

陸家主僕二人都是健談的人,也沒見他們兄妹年紀小就輕視,便說他們是來自冀州東陽,此番正是要去金沙城。

葉靜寧高興的回道:“冀州東陽我知道,那裡大多都是行商之家,重誠信,在京城都是赫赫有名的。你們冀州來,可真是夠遠的。”

陸家兩個人笑着客氣道:“不敢當,不敢當。”

冀州商人確實很有聲望,鉅商極多,非數十萬不成富,葉靜寧聽過不少冀州商人的事蹟,沒想到有朝一日竟然還能碰到,自然十分的興奮。本來他都吃完了,現在得知兩個人來自冀州,頓時就來了精神,也不準備走了,一邊喝湯一邊攀談起來。

聽說他倆也去金沙城,陸弘文可是真真吃了一驚,不着痕跡的打量着兩個人。自從失了兩城之後,來北面跑商越來越兇險了,一趟要僱不知道多少護衛和鏢師,這倆還是半大的孩子呢,怎麼看都不像是做這個行當的,就只剩下一個身份了,那就是大家族的孩子,來這隻有一個目的,見見世面。

別看金沙城之行危機四伏,可是這一趟下來不知道能掙到多少錢,想要博一把的大有人在,但是不是誰都能來這裡的。必須持有官府頒發的文書纔可以進入金沙城,只要大家族大世家纔有這個資格,他們冀州大小商行無數,手持能通往金沙城的也不過十幾家,像他們陸家家底還算殷實,但是想要來這裡一趟,卻得依靠大商隊。只這一趟,“通融”的銀子就花了一萬多兩,至於是虧本還是賺,他們心裡都沒有底,只有進了城換了貨物,並且回到家裡估算過才能知道。

正是因爲來的不容易,所以在隨行人員的挑選上格外的慎重,陸弘文等了好幾年纔有這麼一次,自然在揣測葉家兩兄妹的身份時會有這個誤會。即便葉靜寧兩個人的穿戴平常到了有些寒酸的地步,但是他也以爲是爲了掩飾身份而爲之,否則哪家有這個大手筆讓兩個半大的孩子來這裡呢。

陸弘文有心結識,自然態度更熱絡,他本來就生的端正,又兼做生意磨練出來的老練,想要博得葉靜客他們的好感實在是太容易了。很快哥倆就把此行的目的說了出來,陸弘文聽了差點把剛喝下去的酒給噴出來,費這麼大的工夫來一趟金沙城就爲了買牛骨,不是虎骨不是鹿骨,而是牛骨,他沒有聽錯吧,這、這也太大費周章了吧。

他很快反應過來,這可能只是個藉口,可能人家家族管的比較嚴,怕他們出去亂說,所以才這麼說的。不過秦州能來金沙城的商家屈指可數,他知道單家,卻沒聽說過什麼姓葉的,可能是近些年新興起的大家也未可知。

他心思繞的複雜,葉靜寧他們卻沒有察覺到,事實上,他們說的都是實話,沒想到陸弘文誤會的那麼深。

正聽陸弘文說着這一路上的趣事,葉靜客突然覺得桌子上好像多了個黑影,擡頭一看,楚天逸正站在木柵欄外面看着他們,臉色不怎麼好,不知道在這裡聽了多久了。

有了上次當衆被拎着領子拽上樓的經歷,葉靜客現在警覺多了,立刻就站了起來,衝楚天逸打個招呼,然後說道:“我朋友來了,天色不早了,我們先回去休息,兩位慢用。”

瞅了楚天逸一眼,葉靜寧也不敢再在外面流連,緊接着開口道:“是啊,陸大哥,你們慢慢吃,希望咱們金沙城再見。”

倆人都一副耗子見了貓似的,陸弘文好奇的往外看了一眼,外面有些黑,看的不太真切,只覺得那人氣勢非凡,那麼年輕應該是家中的兄長,更是覺得葉靜寧兩兄妹出身定是不凡。

陸弘文從始至終都沒發覺看走眼,一個原因是葉靜寧畢竟在京城呆了十多年,雖然不是什麼富貴人家但見識是有的,另外一個則是葉靜客相貌實在出色,舉止談吐不俗,與一般的女孩實在不同,陰差陽錯,就這麼誤會了。

倆人小心翼翼的跟着楚天逸回了客棧,在油燈光下,楚天逸的臉沉的就很明顯了,葉靜客趕緊把裝着烤饃加肉的牛皮紙袋遞過去,有些討好的開口道:“給你帶的,挺好吃的,剛纔餓醒了,下去吃個飯。”

男人接過來瞥了她一眼,葉靜客眯着眼睛給了個燦爛的笑,楚天逸面無表情的轉過臉去。他算是瞭解了,這人就是個假機靈,在自己面前還算是有些小心思,一到外面根本就不設防,剛纔根本沒有聽出來人家套話,恨不得把祖宗八代都倒出來。昨天就說了不要隨便跟陌生人攀談,根本就沒放在心上,他不過纔出去這麼一功夫,這倆人就這般,就這樣的還敢嚷嚷着要門,心可真是夠大的。

葉靜客還以爲又得挨一頓說,沒想到到了客棧楚天逸一個字都沒說,進自己屋就關上了門,葉靜客拍拍胸口,很好,逃過一劫。殊不知校尉大人是懶得跟她浪費口舌,與其跟他倆廢話,不如回屋趁熱把烤饃給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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