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客、靜客，你怎麼了……”
耳邊傳來焦急的聲音，很急切，熟悉的聲音把不知身在何處的葉靜客拉回了現實，呆呆的循着聲音望過去，看到葉靜楷端正的臉和臉上的着急。
“……大哥，我沒事……”下意識的吐出來這句話，感覺臉上有些溼涼，抹了一把，手心一片溼意，這個時候她才知道自己竟然哭了，明明剛纔的感情特別的強烈，但是現在卻回憶不出來剛纔的感覺，像是一陣風，刮來時毫無預兆，走的時候又沒留下一點痕跡。
“沒事？”葉靜楷接下來想問沒事怎麼哭了，但是瞧着他妹妹眼裡也是一片茫然，話沒有問出口，替她把眼淚擦掉，輕聲道：“沒事就好，咱們走吧。”不是他不心疼自己的妹妹，背後那些古怪的目光已經快把他的後背給洞穿了，再耽擱下去指不定要傳出什麼亂七八糟的謠言來。
事實上從葉靜客站在那裡一動不動到擦完眼淚上路也沒有半刻鐘，短短的時間內不少人看她的目光有些微妙的變化，剛纔他們親眼看着知學家那個小丫頭突然停下來，誰喊好像都沒有聽到，然後眼淚就像是決堤一樣稀里嘩啦的掉下來，她哥哥抓着她的肩膀搖半天都沒有任何的反應，然後又突然醒過來，什麼都不記得了，這情形就像是被什麼東西上身一樣，再想想他們家之前發生的事情，好多人都不禁後背發涼，汗毛都要快站起來了，心裡想着今天的事情趕緊了了，以後還是少跟她家人接觸，太嚇人了。
繼續前進，葉靜客收斂起情緒，想着一會兒牛的問題，她並沒有十足的把握獸醫能查出來牛的死因，畢竟獸醫是治病的又不是仵作，但只要存在一點可能性她都不會放棄，想要讓她稀裡糊塗的背鍋她纔不願意呢。
越往北門走，路上的牛馬越多，隨便聽一下，原來這裡有個牛馬羊的交易集市，牲畜多了就不太好控制，路上隨處可見大堆小堆的糞便，空氣中瀰漫着一股異味，新鮮的和發酵的混合在一起，那味道酸爽極了，葉靜客第一次發現她的鼻子這麼好使……
到了北門，隨便找了個人打聽，那人隨手往他們左邊一指，“就這裡，馬館，牌子老早就沒有了，給牲口看病的話就是這裡沒錯了。”
葉靜客順着他的手往左看，眼前是個跟旁邊沒有區別的院子，門口栽着幾棵垂柳，乾乾淨淨的，門微微敞開着，看不到裡面是什麼情形，就在葉靜楷猶豫是先敲門還是直接拉進去的時候，院子裡突然傳來一陣馬鳴的聲音，撕心裂肺的，好像在承受什麼巨大的痛快，冷不丁的讓不少人一下子起了不少雞皮疙瘩。
“還在那站着挺屍做什麼？給牛看病就趕緊進來，還等着請你們進來啊！”門口突然走出來一個穿着白衣服的年輕男子，眉目清秀，身前圍着一個好像是皮革一樣的東西，上面殘留着鮮紅的血，血順着上面往下流，他手裡拿着布巾擦着，一腳把兩扇門給踹開，然後側身站在旁邊。
回來神來的大家趕緊往裡走，驢車過了門，那人突然伸手攔住，“等等，這牛已經死了吧？”他聲音很清澈，明明一臉的不耐煩，但是讓人聽着卻沒有厭惡的感覺。
葉靜楷點點頭，剛要說話，那人眉頭一下子擰起來了，沒好氣的開口道：“死了還拉到這裡幹嘛？去弄文書，殺了賣了隨你們的意，走走走，別浪費我們時間。”
“哈，有人異想天開，不撞南牆不回頭。”聽到那人的話，吳三懶嗤笑一聲，一臉的譏諷，心裡則是放鬆了一些，按照他們說的，只要這些地方不給看，那他們葉家也得照樣賠他們的銀子。
“怎麼回事？怎麼不進去，堵在這裡做什麼？”就在他們僵持在這裡的時候，外面走進來幾個中年人，都穿着統一樣式的灰色衣服，短衣打扮，應該是這裡獸醫的裝束，果然，有着明顯的鷹鉤鼻子的爲首的男人看到白衣男人，開口道：“梓軒，怎麼把人給攔住了，是不是那句話說的不對又得罪你了？你這臭脾氣可得改改。”
被叫到的名字的白衣男人放下手，冷笑一聲，“我說王蒙王師傅，你哪隻耳朵聽到我因爲他們說話生氣的？你趕他們走怎麼錯了？ 你若是能把死牛醫治活了，那我現在就向他們認錯。”
“喂，秦梓軒，你說話客氣點，別仗着跟我師父職位一般高就目空一切，我告訴你，我師父在這裡幹了十幾年了，治好的牲畜比你見過的多，真以爲自己是從太僕寺裡出來的就比誰都高一頭，真要有本事放着京城不呆跑到這裡？”站在王蒙身後一個年輕的小夥子不忿的開口道，他並不知道車上的牛是死的，還以爲秦梓軒是拿話擠兌人，他早就看不上秦梓軒了，明明是個新人，態度傲慢的很，偏偏又治好了好幾匹他們束手無策的病馬，心裡的那口氣堵的更厲害了，今天他敢當着外人的面奚落他的師父，這口氣怎麼也不能這麼嚥下去。
“……”看看門裡擋着的秦梓軒，再看看外面堵着的好幾個人，進進不去，出又出不去，葉靜客無語了，一言不合就火拼啊這是，能不能看在他們這些外人的面上先停火啊，還有正事要辦呢。
可惜這兩夥人誰都沒有聽到她的心聲，叫做秦梓軒的男子絲毫沒感覺自己孤身對戰底氣有損，秀氣的眉毛高高揚起，“哦，我的哪句話讓你聽出來是不客氣了？你的意思是我應該讓他們拉着這死牛進去，然後以後咱們這不但能治療牲畜是能當個屠宰場，賣個牛肉羊肉什麼的？”
“誰說要死牛進去的……”那人不服氣的想要反駁，被旁邊的人推了一下，往驢車上看了看，後面的話咽回去了，上前仔細查看，再擡頭時一臉的怒意，咆哮道：“死牛拉到這裡幹嘛？是不是存心找麻煩的，趕緊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