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三隻蛇雕呈一條線,歪歪斜斜的齊齊撲倒在她面前青石地上,掀起一陣凜冽的冷風,她才發現中間那隻蛇雕竟然受傷了,翅膀上竟然插着一根箭矢,看樣子,這一路竟是另外兩隻蛇雕一左一右的撐住它的翅膀,才勉強飛過來的!
章小草來不及去想它們是怎麼從千里之外,飛到這裡,又順利找到她的,眼看那隻受傷的蛇雕已經撐不住了,連叫聲也顯得格外脆弱,她連忙上前,兩手放在它翅膀下,將它抱起,卻發現它輕的厲害,翅膀下竟是一片冰涼。
就算當時沒看見,她也能想象的到這一路它定然是不停的流着血,忍着痛在飛行!
另外兩隻蛇雕老老實實的站在一邊,第一次沒有見到主人就急急地撲上來,見主人抱起兄弟走在前面,也連忙晃動着有些僵硬的身子跟了進去。
章小草也不嫌髒,直接將蛇雕抱到更加溫暖的內室去了,隨手拿起鋪在軟榻上的一張毛毯墊在火盆邊,將它放在上面,又拿着蠟燭放在地上,就着火光,她輕輕地掀起它手上的翅膀,就見那隻箭矢幾乎洞穿了它的翅膀,只見血已經凝固,變成了黑色,傷口處還有少量的血紅,也不知道這一路流了多少血!
而這隻箭矢打造的十分精良,上面還刻着精緻的圖案,根本不會是一般獵人會擁有的,她猜測這支箭的主人應該是富貴人家的,而且能射中高空飛行的射鵰,不是臂力強,就是會武功!
她手上沒有傷藥,正要去找曾伯,想請他去找個大夫來,就聽見蘭芷和綠蕪的說話聲。
綠蕪耳朵尖,聽見姑娘在喊人,連忙進了內室,可還沒等她站穩,就見兩個大傢伙朝着她衝過來,又一陣尖銳的鳴叫響起,嚇得她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章小草一見,連忙大聲喝止它們。
倆傢伙不愧是蛇雕,十分聰明,立馬知道自己做錯事了,耷拉着腦袋走到主人身邊,蹲着不動了,只是凌厲的鷹眸一動不動的盯着綠蕪,滿是防備!
章小草無奈的搖搖頭,知道它們方纔的舉動完全是之前受到驚嚇的緣故,以前在章家村,就算見到陌生人,也不會像此時上前攻擊的。
想到這裡,她心裡更加難受!
蘭芷後腳進來,看到屋子裡的情形,也是嚇了一跳,她比綠蕪沉穩,倒是強忍住了,見兩隻傢伙虎視眈眈的盯着她和綠蕪,本想讓姑娘離它們遠一些,卻見它們老實的跟貓似的,對姑娘一點惡意也沒有!
章小草安撫着手下這隻身子發顫的蛇雕,出聲道:“你們別怕,它們是我在家鄉養的,不會咬人!現在這一隻受傷了,蘭芷,你看能不能叫曾伯幫忙,上哪兒去找個大夫過來給它看看!”
蘭芷連連點頭,有些害怕的看了看三隻蛇雕,連忙出去了。
綠蕪已經從地上小心的爬起來,再也不敢上前一步,待章小草讓她去廚房拿些生肉塊兒過來時,她像是逃命的兔子似的跑了。
章小草搖頭失笑,又摸了摸兩隻蛇雕的頭,注意到它們的羽毛十分黯淡,沒有以前那般油亮,想來路上吃了很多苦,很難想象,這一路,它們是怎麼找來的!
很快,曾伯就過來了,身上還揹着個箱子,身後是氣喘吁吁的蘭芷。
房門本是開着的,曾伯還是敲了敲門,經過章小草的允許後才進去,儘管聽蘭芷說起姑娘養了三隻蛇雕,可是真正看到這三隻大傢伙,他還是嚇了一跳。
章小草見他揹着木箱,並未看到大夫,心知他大概會些醫術,於是說道:“勞煩曾伯跑一趟,它翅膀被箭矢傷到,留了很多血,現在很虛弱,曾伯有辦法嗎?”
曾管事沒有說話,放下醫箱,上前想要掀開蛇雕的翅膀,另外兩隻頓時伸長了脖子,一瞬不瞬的盯着他的手,大有他敢亂動一下,就啄掉他的手。
章小草伸手,拍了它們一下,它們連忙縮回脖子,只是兩眼還是瞪得大大瞪的。
曾伯不以爲意,上前爲蛇雕查看傷口,蛇雕察覺到陌生人的靠近,艱難的睜開眼睛,嘴裡發出警告的鳴叫,眼裡亦帶着銳利的幽光,看的曾伯不禁有些膽寒!
章小草一邊輕輕地撫摸它的羽毛,一邊跟它輕聲說着話,很快,它安靜下來,將腦袋擱在她手上,不再理會曾伯!
曾伯嘖嘖稱奇,像這鷹、雕這類的猛禽,都是有靈性的,不會輕易的臣服,不然,也不會這樣少見,沒想到竟然這麼聽姑娘的話!
他仔細的檢查蛇雕的傷口,發現有些嚴重,索性不是大問題!
“姑娘,它的傷沒什麼大礙,老奴這裡有傷藥,您就親自動手給它敷,別人它怕是不讓!它之所以這麼虛弱,一是流了太多血,二是飛的太久,沒有及時的吃東西,這些天就好好養着,過幾天它就恢復元氣了!”
章小草一聽,心裡一鬆,她真擔心這傢伙兒這麼弱,是身體衰竭了呢,幸好沒事!
“多謝曾伯!要不是您,這大雪天的,哪裡去找大夫!”
曾伯連稱不敢:“老奴也是半路出家,大病也看不了,也就治治頭疼腦熱的!”
章小草笑道:“醫術博大精深,學精不易,曾伯半路出家就能給人治病,真的很了不起!”
曾伯謙虛的笑了笑,從醫箱裡找出一隻青瓷瓶,雙手交給章小草:“這藥一天擦三次,連續半個月,它的傷口就能癒合,裡頭的傷,時間一長,會自己慢慢長好!”
章小草道過謝,就讓蘭芷去打熱水,清洗傷口才能敷藥!
這時,綠蕪也端着小半盆肉塊進來,蹲在地上的蛇雕聞到了肉香,立刻站起起來,伸長脖子盯着綠蕪看,卻沒有急着撲過去吃。
章小草接過盆子,放在地上,挑了一些小塊兒的放到受傷的這隻面前,蛇雕依戀的看着她,她彷彿看到了它眼裡的感激。
只是它太虛弱,吃得很慢,也很少,才吃四五塊兒就不吃了。
章小草將盆子端到一邊,另外兩隻這才走上去,大快朵頤起來,嘴裡時不時的發出低低的鳴叫,她在想,它們是不是因爲能飽餐一頓,所以很高興!
待給蛇雕敷上傷藥,那小半盆肉也沒了,可兩個傢伙像是還不滿足似的,四隻眼睛滴溜溜的看着前來收盆子的綠蕪。
綠蕪想哭,她覺得這兩個大傢伙是把她當肉了!
章小草看它們這樣,罵道:“餓了那麼久,一下子吃太多,也不怕撐破肚皮!”
只可惜,它們是畜生,聽不懂人言!
綠蕪卻覺得它們這個模樣很可愛,想再去廚房偷偷拿些肉過來,一轉身,對上了姑娘洞察的眸光,頓時臉上一紅,提着木盆跑了。
可憐的兩隻蛇雕以爲她去那肉吃,結果一邊一個,眼巴巴的蹲在門口半天,最後連骨頭都沒看到一根!
章小草看到它們這副呆樣兒,不禁好笑,果然吃貨不分國界,連種族也不分!
見受傷的蛇雕已經趴在毛毯上睡過去,章小草就沒管它,又加了幾塊木炭就出來了。
兩隻蛇雕看了看裡頭睡着的兄弟,又看了看主人,最後還是慢慢踱過來,挨着主人趴下,看着門外。
章小草摸着它們的羽毛,見它們低低的鳴叫着,像是在迴應她,不禁十分感慨,當初她花費那麼多功夫,都不能讓它們飛遠一點兒,現在竟然千里迢迢的就飛到了京城,也不知道它們是怎麼做到的!
一想到有人想獵殺它們,她心裡劃過一絲陰霾,幸好它們都沒大礙,不然,她一定追着那隻箭矢,找出那個人,不說一命嘗命,至少要讓他得到一些教訓!
雖然當初在章家村對它們百般嫌棄,可是也只是嘴上說說而已,把它們養這麼大,怎麼可能沒感情!在這個世界,她沒有朋友,又不真是這個世界的人,總會覺得孤獨,有時想起前世的親人,沒法兒排解這種刻骨的思念,又不能跟奶奶說,就只能跟它們嘀咕,就算它們不懂,每次說出來,心裡也會好受很多!
沒過一會兒,凌風他們也過來看望射鵰,很是驚訝了一番,如果不是親眼所見,他們幾乎不敢相信這會是章家村養的三隻趕着追着,都不想多飛一里路的懶傢伙!
蛇雕認識他們,但是絕對沒有對待章小草那樣友好,最多不會敵視他們,可是要親近它們,那就別怪它們發火了!
凌雲嘖嘖的打量了它們一圈,對章小草道:“姑娘,我看可以再訓練它們傳信了,不然就這麼養着它們,該養廢了!”
章小草看着傻呆呆的蛇雕,搖搖頭道:“我看難!這回差點讓人射下來,比信鴿還不安全!養着就養着,反正又不多它們一口吃的!”
現在她就像是個護犢子的母親,是想看着自己的孩子平安長大,其他都是次要的!
凌雲十分想試試,這傢伙不說日行千里,八百里應該行,比信鴿快了一倍不止,不僅江湖上,還有一些豪門世家,都訓練貓頭鷹做信使,也成功了,做的非常好,這雕比貓頭鷹還要聰明吧!
凌風他們不便就留,聊了幾句就離開了!
章小草下午睡了一會兒,倒是不困,只是見蘭芷綠蕪她們困得睜不開眼,就假裝想睡覺,讓她們去休息。
章小草躺在牀上,三隻蛇雕就窩在毛毯上,緊挨着睡去了。
她看着看着,竟也有了睏意,就這樣和着衣裳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夜半,房間裡突然涌進一陣涼意,卻是一道黑影從窗戶跳了進來,輕微的響動驚醒了警覺的蛇雕,來人見此,也驚到了,連忙收斂了氣息,閃到簾子後面,不敢再動。
兩隻蛇雕茫然的眨眨眼,卻沒有看到什麼東西,也沒感知到危險,於是又睡了過去。
林肇源長長的鬆了口氣,也詫異不已,沒想到這幾個東西竟然跟來了。
屋子裡的燭火併未熄滅,藉着微弱的燭光,看到牀上的情形,不禁皺了皺眉,這丫頭,出門在外也不知道好好照顧自己,不僅衣裳沒褪,竟連被子也沒蓋好,這是要把自己折騰的生病纔好嗎?
心裡生着悶氣,手上蓋被子的動作不禁大了些,驚醒了睡夢中的章小草。
“你怎麼來了?”
章小草茫然的看着林肇源,聲音有些沙啞,腦子也有一瞬間的空白,還沒等林肇源回答,她抗不住睡意再度閉上眼,突然,又猛地睜開,一下子從牀上跳了起來!
“你怎麼來了?”
這下,她是徹底清醒了!
林肇源將被子緊緊地裹在她身上,才坐在牀邊,貪戀的看着她,眼裡溢出一絲絲柔情!
“這一路可還好?有沒有水土不服?”
雖然凌風說她挺好的,可沒有親眼見到,他總不放心!
“還好,沒有水土不服,你什麼時候來京城的?”
章小草見他身上帶着很重的寒氣,連忙把被子往他那邊挪。
林肇源止住她的舉動,又將被子給她裹起來:“我擔心有人使壞,就跟在你們身後,到了京城,就住在驛站不遠處的客棧!”
章小草聞言,心裡就有些不舒服,連帶的語氣都有些不好:“既然你來了,爲何不早些出現,還半夜三更的摸進來,要是不沒醒過來,你是不是還行繼續躲下去?”
酸溜溜的話說完,連她自己都驚呆了,不敢相信這是自己說出來的,對上林肇源灼熱的視線,她慌張的低着頭,暗暗掐着手心,企圖將自己掐的清醒些!
只是說出去的話,又豈能是這般就能掩飾掉的?
林肇源心中激盪不已,曾經的猶豫早已經拋到九霄雲外,只想將眼前的人兒狠狠地攬在懷裡,以解相思!
心裡這麼想着,行動也不受大腦控制,待嗅到如記憶裡一般的溫馨淡香,日思夜想的人兒已經被他緊緊地摟在了懷裡!
章小草聽從心底的聲音,並沒有掙扎,她相信他不會做出傷害她的事來!
“我想你,真的很想你,你知不知道?”
林肇源貪婪的呼吸着她身上的味道,在她耳邊深情的低喃!
章小草心頭一震,恍惚中記得他從未如此直白的對她說這樣的話,就算上次大半年沒見,他也不曾說過半個字!
她輕輕地靠在他的肩上,微闔着雙眼,暫時拋開了所有的顧忌,只想擁有這片刻的溫情!
二人默默相依,過了許久,纔不捨得分開。
林肇源兩手摩挲着女子日益明媚的臉頰,心裡既是高興,又是難受,他無時無刻不盼着她早些長大,自從確定了自己的心意,就想着娶她回家,做最幸福的新娘,可是現在,他沒有把握她跟自己在一起,就一定會覺得幸福!
還有兩年時間,能去印證許多東西,若兩年後,他心意不變,她亦不變,無論如何嘛,他也不會再放手!
至於那個阻礙他們的女人……
想到元氏,他眼裡劃過一絲冷芒,本來那是父親和她以及另外一個女子之間的恩怨,他不想插手,可她千不該,萬不該想掌控他,三番四次傷害丫頭不說,還企圖利用那個又蠢又無恥的丫頭來害他,若不是急着來京,他絕對不會輕易的放過她們主僕倆!
章小草被他眼裡的熱度嚇到了,下意識的推着他,不想靠的太近,可是依着林肇源霸道的性子,又好不容易纔見上一面,又怎麼會輕易的退開,兩條鐵臂反倒收攏的更緊了!
這下,兩個人又貼在了一起,她的反抗根本經不起一朵浪花!
“別動!讓我再抱抱你,再一分開,還不知道要多久才能再見面!”
林肇源嘆息一聲,聲音裡透着些許無奈。
章小草皺眉,想了想,害死問道:“你難道真要幫三皇子奪位?你知不知道這很危險,若是他勝出還好,若是失敗,你豈能輕易的脫身?”
林肇源攬緊了她,下巴蹭着她的發頂:“並非全然幫他奪位,我想借助他的權勢,做一些事情,所以並不想欠他什麼!你也別擔心,我心裡有數!”
章小草被他說中心思,瞪了他一眼,嗔道:“誰擔心你了,自作多情!”
這一瞪,帶着少女獨有的風情,看的林肇源心頭大動,想也不想的捧着她的臉,對準那張渴慕已久的粉脣印了下去!
待章小草反應過來,伸手打他,他淺嘗輒止的退了開,再度緊緊地將她擁在懷裡,在她耳邊溫柔的安慰道:
“你真的不用擔心!我不會做沒把握的事,笑到最後的一定是瑾瑜!”
若是最初相遇,是他算計來的,那麼最後能成爲朋友,也是爲彼此風采所吸引,他竭力幫瑾瑜,一來是爲自己,二來也是看出他會是個不錯的皇帝,而且,以他前世對那位的瞭解,必然也是中意瑾瑜的,不然也不會對他格外嚴厲,話裡話外對他有諸多不滿,時常當着文武百官面前斥責於他,卻又偏偏將一些棘手的事交給他去辦,表面看是吃力不討好,卻是真正能鍛鍊人的!
其他幾個皇子時常看瑾瑜的笑話,又因爲嫉妒他的能力,處處擠兌他不說,暗地裡沒少下黑手,說到底,他們纔是最可憐的,只不過是當今用來考驗瑾瑜的工具而已!
現在瑾瑜表面上越來越囂張放肆,內裡卻變得越來越沉穩,這自然是那位錘鍊的結果,也樂意看到他的成長!
這樣一來,有利也有弊,先前不想讓他發覺瑾瑜在中州府的勢力,也是因爲他疑心重,又是最忌憚世家,他會給瑾瑜培植勢力,卻無法容忍背後牽連那些世家,一旦讓他知道嵐豐和康敏在背後支持,那麼他日瑾瑜順利即位,他第一個要對付的就是他們身後牽連的世家!
這樣的代價,他們誰都付不起!
瑾瑜現在還沒坐上那個位子,又對他們幾個存有幾分手足情意,但是他們都明白,再深的兄弟情,也抵不過萬里江山,等他有朝一日坐上那個位子,怕是也會同那位一樣,所以,他們幫助瑾瑜,也並不是單純的!
這也是他們四個和瑾瑜之間,最大的悲哀!
章小草察覺到他情緒很低落,雙手回抱着他,不再多說什麼!
林肇源不自覺的裂開一個大大的笑意,只有跟她單獨相處的時候,纔會體會到許多不同的感受,從靈魂深處,讓他覺得實實在在的活着,而不是頂着一副軀體,只是爲了報仇!
“對了,這三個傢伙是怎麼找來的?要不是你上午走,我那天下午從你家門口路過去追你,看到它們在屋頂上嬉戲,我還以爲是你帶來的!”
林肇源看着正伸着脖子聽他們說話的蛇雕,好奇的問道,顯然他也不相信這三個懶傢伙就這麼找到章小草!
章小草搖搖頭:“我也不知道,大概是君離憂留下來的藥還有香料起作用了,再或者,它們有狼鼻子,能聞的到!不過,它們有一隻受傷了,翅膀險些被射穿,要是讓我知道這人是誰,一定要給它報仇!”
林肇源聞言,心中一動:“射傷它的箭矢還在不在?”
章小草點頭:“在的,造的很精緻,還刻着花紋,我猜應該是大戶人家行獵,正好發現它們,就想射下的!”
林肇源一聽,沉聲道:“箭矢在哪裡,給我看看!”
章小草見他如此慎重,連忙起身,從一旁的架子上取下那根還染着血的箭矢!
林肇源連忙接過,從頭到尾仔細的看了一遍,待發現箭頭處,刻着一個極小的字時,眼裡閃過一道凌厲之色!
“這根箭矢能交給我嗎?你放心,我一定替你報着一箭之仇!”
章小草這下確定這隻箭矢有蹊蹺,連忙說道:“你拿去,反正擱在我這裡沒用!”
林肇源收起箭矢就要走,擡頭依依不捨的看着心愛的女子,這一去,怕是有得好多天不能見面!
若不是事關重大,他又如何捨得走!
章小草亦是不捨,卻嘴硬道:“要走就趕緊走,我還得睡覺呢!”
林肇源故作生氣的拍拍她的頭罵道:“沒良心的丫頭!”
章小草扭過身子,免得他繼續荼毒自己的頭!
林肇源嘆息一聲,上前一步,不捨得抱緊了她,最後什麼也沒說,轉手利落的跳窗走了!
人一走,章小草莫名覺得心裡空蕩蕩的,將頭悶在被子裡,久久沒有出來!
睡了個囫圇覺,醒來的時候,天剛剛亮,心裡藏着事,有些煩躁,她只好給自己找事做!
給蛇雕換藥時,見它的傷口果然好了許多,不再流血,看起來也沒有昨天那樣猙獰,心想着曾伯的藥果然管用,就是不知道這是專門爲畜生配置的,還是原本就是給人用的!
蘭芷綠蕪也早早的起來了,蘭芷端着熱水進來給章小草梳洗,綠蕪則又是端着半盆肉進來喂蛇雕。
三個傢伙的記憶不錯,知道口糧是從綠蕪這裡來的,因此對她友好了許多,眼裡沒了凌厲的兇光,卻也不讓她親近,儘管如此,也已經讓綠蕪高興壞了!
受傷的小三(某個無良主人給它們取的名字,分別是小一,小二,小三,噗)進過一晚上的修養,胃口好了許多,吃了十幾塊!
其他的就給小一小二分了!
章小草洗過臉透過窗戶看到外面的雪停了,只是天氣陰沉的厲害,大概還會再下,現在她已經淡定了,不像昨天那樣着急,反正急也沒用!
不過,這樣的天氣是逮兔子的好時候,要是有獵狗,一逮一個準兒,三個傢伙不能老是吃豬肉,冬天,野兔子、野雞纔是它們的主食,蛇都冬眠了!
看了看吃飽喝足的小一小二,她打算帶它們去莊子外面轉轉。
這個莊子不是很大,但是靠着山邊兒,雖然這裡的山也沒有云昭山高,也沒有那樣綿延數百里的寬廣,兔子野雞還是會有的!
小一小二緊緊地跟在主人身後,跺着步子,挺着胸脯,高傲的模樣,絲毫看不出昨日墜落下來時的落魄!
後面的蘭芷和綠蕪看着它們傲嬌的樣子,有些好笑,現在她們已經不那麼害怕了!
凌風幾個也跟了上來,一來保護章小草,二來也是帶着無聊!
這裡的山不高,因爲有樹木擋着,地上的積雪不厚,也不像平地上那麼難走,不過手裡得那根棍子探路,不然很容易一腳踏進虛掩的雪坑裡扭到腳!
章小草走了一段,倒是看到不少兔子的腳印兒,可是兔毛都沒看到一根,見帶來的兩個只知道吃,不知道幹活的傢伙,她恨不得拿棍子去捅!
凌雲幸災樂禍的說道:“我就說要好好訓它們,姑娘不捨得,這不,現在恨不得燉了它們吃纔好!”
章小草一聽,瞪眼道:“那你有本事,就去訓它們,訓好了,我就把它們都給你!”
凌雲連連擺手:“姑娘,你甭激我,我不上這當!這幾個傢伙就是養不熟的白眼狼,那段時間,我天天抓蛇給它們吃,也不見它們對我像對姑娘這麼親熱,先不說能不能訓好,這訓好了,它們也不會乖乖的跟着我,我可不想做賠本的買賣!”
章小草沒有意圖被揭穿時的窘迫,她深一腳,淺一腳的繼續朝前走,沒走幾步,一隻灰色野兔從面前跑過,只是地上有積雪,它跑不快,章小草心中一喜,連忙提着棍子追上去。
小一小二見狀,啊啊啊的叫着撲騰着翅膀追上去,三兩下就把兔子撲倒在了雪地上!
章小草一見,大樂,這兩個傢伙也不是真的一無是處嘛,這麼捉到獵物了麼?
見某人和她的雕又是開心,又是驕傲,凌雲涼涼的破了一盆冷水下來:“這要是沒下雪,就憑它們這兩個傻的,連兔子的毛都別想摸到!”
章小草怒目而視,兩隻雕聽不懂,可不妨礙感受到主人的怒氣,於是同仇敵凱,也兇狠的瞪着凌雲,在這六道惡狠狠地目光下,凌雲識趣的閉上嘴,他可不想被這兩個不知輕重傢伙攻擊!
凌風凌雨、蘭芷綠蕪在一旁看的直樂。
接下來,又捉到了幾隻出來覓食的野兔,連山雞也逮到了好幾只,全是兩隻蛇雕逮的,凌風他們根本沒動手!
他們手上提滿的獵物,章小草終於收手了,這一早出來,都還沒吃飯呢,她也餓了,如果不是地上有雪,找不到幹樹枝,她一定當場扒幾隻兔子,就烤兔肉吃!
幾人興高采烈的滿載而歸,只有兩隻蛇雕還未盡興,鬧着脾氣不肯下山,章小草也不管它們,任它們在身後啊啊亂叫。
果然,還沒走多遠,它們就撲騰着翅膀追上來了,只是傲嬌的走在前面,用屁股對着他們,始終不回頭看主人一眼。
章小草看的好笑,決定回去好好烤兩隻兔子給它們吃,算是犒勞!
曾伯見他們纔去山上不久,就抓到這麼多野物,雖然不是什麼難見的東西,可現在到處都是積雪,怕是去集市也不一定買得到,現在有這些東西添幾道菜,也很不錯!
章小草看到曾伯,笑着問道:“曾伯,義父什麼時候會過來?要是最近不能來,就送些過去!”
“姑娘,老奴也不知!老奴現在就讓人送一些過去!”
曾伯欣慰的說道,主人的這個義女還是很孝順,有好東西都不忘主人,雖然出身不高,可是主人的眼光總是沒錯的!
章小草點點頭,將東西都交給曾伯:“曾伯,你讓人將它們處理乾淨,我想它們烤着吃!”
曾伯應下,連忙讓人將野雞兔子擡去處理。
“姑娘,早飯好了,要不要先用些?”
章小草點頭,蘭芷和綠蕪就去廚房端吃的去了!
她想留着肚皮吃烤肉,就吃了兩隻小籠包,喝了一碗薏米粥,稍坐了一會兒,就去廚房做烤肉前的準備。
這個時代,已經有簡易的烤爐了,雖然她十分想像電視劇中那樣的人隨意的架起一堆篝火就烤,可是也得考慮可行性,煙熏火燎烤出來的東西,且不說上面沾了多少煙塵,就是這賣相,怕是也不怎麼好,連她自己都不想吃!
待烤爐的火旺旺的燒了起來,兔子野雞也拾掇乾淨了,她也配好了調料,也就是鹽巴,大醬,蔥蒜,辣椒粉之類的,這裡沒有花椒、孜然,就只能就着這些來!
凌風他們也曾經在荒野之地生存過,烤肉難不到他們,也加入進來,兩隻蛇雕也跑來湊熱鬧,還有打打下手的蘭芷綠蕪,幾人就在一處避風的遊廊上烤肉!
章小草將兔子野雞串起來後,均勻的抹了一遍香油,才橫放在烤爐上烤,這樣能減少水分蒸發,以免烤的太乾而影響口感,也能增加香味,烤爐架子上面有把手,可以轉動,這樣轉動,使食物受熱均勻,熟得快,增加口感。
過了一刻多鐘,四隻野兔,四隻野雞相繼散發出淡淡的肉香,章小草轉動的頻率更快了,越是快熟的時候,就越是要細心!
等香味達到一定的濃度,野物上烤出油,並滴落下來時,她纔不慌不忙的將調料往烤肉身上抹,抹上調料的野味就更香了,飄得院子裡全是肉香,兩隻蛇雕變得不耐煩起來,不停地動來動去,時不時的朝着烤肉叫兩聲,又輕輕地去啄他們的手,就巴望着吃呢!
等香味濃郁到連章小草都忍不住要先咬上幾口時,她終於將烤的外焦裡嫩的一隻兔子取了下來。
只是纔拿下來,準備晾涼再吃,小一忍不住了,衝過來,張嘴就咬,繼而,一聲淒厲的慘叫響起,順利的嚇住了蠢蠢欲動的小二!
章小草又好氣又好笑,一把扯過小一的脖子,掰開它的嘴,只是它是禽類,不是哺乳動物,根本看不出哪裡燙傷了,不過它將兔子吐了,看都不看一眼,一定是燙狠了!
小一用可憐兮兮的小眼神瞅着主人,怎麼看,怎麼覺得它是在賣萌。
章小草也沒辦法,只好等兔肉晾的差不多了,撕下一隻後腿遞給它。
小一不敢接,又禁不住肉香的誘惑,擡起一隻爪子,小心翼翼的將兔肉抓了過來,覺得不燙腳,又小心的啄了一下,這下終於放心了,一口將兔腿吞進了肚子!
章小草失笑,這傢伙,怕是連味道都沒來得及嘗吧,不過,禽類能嚐出食物的味道嗎?她表示懷疑!
小二忍不住了,伸長脖子往章小草手裡湊,章小草撕下另一隻後腿給它,它歡快的扇動着翅膀叼住,掀起一陣陣的冷風,令波及到的幾人打了個寒戰!
凌雨看着這一幕,一邊轉動着手裡的野雞,一邊笑道:“這兩個傢伙是要成精了吧!”
太聰明瞭,嗯,就是太懶了!
凌風頗爲贊同的點點頭,難道真是跟人一起呆久了,就變聰明瞭?
凌雲不屑道:“聰明個鬼!瘦了這麼多,一路上不知道走了多少彎路,這也就算了,竟然還餓成了那副鬼樣子!”
“誰不聰明瞭?”
就在這時,另一道聲音插了進來:“呀,我是不是來晚了?”
“義父!”
章小草一聽見這聲音,連忙扭頭,見真是義父,驚喜的喊道。
風衣笑眯眯的走過來,正要伸手像往常那樣揉她的頭,只見眼前一閃,一隻兇猛的大傢伙跳起來,張着大嘴就要啄他,驚得他連忙收回手,定睛一看,才發現竟是雕!
“它們是你養的?”
驚訝過後,風衣饒有興趣的看着還瞪他的蛇雕問道。
章小草拍了拍小一小二,讓它們安靜些,才說道:“是我在家裡養的,昨晚它們找了過來!”
風衣一聽,更加震驚了,要是它們曾經來過京城,他不會驚訝,可是它們沒來過,卻能自己找來,實在讓人驚豔它們的能力,而且,它們對幹閨女的維護,更是讓他覺得它們聰明可愛!
“你倒是可以訓練它們一番,以後你要是有什麼事,能讓它們給義父傳信,義父也能最快的知道!”
章小草沒想到義父也是這麼想的,苦笑道:“我訓練過,不僅給它們藥吃,增長它們的智力,還用一種香料引導它們,可是收效甚微,指望它們傳信,怕是一年都傳不到!”
一旁的凌風若有所思道:“我看它們不是不知道,就像凌雲說的,太懶了,要不是這次離開你太久,跑出來找你,說不定誰都以爲是它們太笨!”
章小草一聽,想了想,好像真的是這樣,不然怎麼解釋它們能千里迢迢的找來?
風衣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覺得這兩個傢伙真是可愛極了,下意識的想摸摸它們,卻被它們兇狠陰翳的目光瞪住,摸了摸鼻子,只好收回手!
章小草笑道:“義父,您今天怎麼過來了?您不走了,皇上還給您放假嗎?”
風衣聞言,一下子想起自己的來意,臉上頓時沒了笑容:“義父這次過來,是想告訴你一聲,最近義父怕是很忙,短時間不會過來,這雪也不知道會下到什麼時候,你就別急着回去,義父昨天就已經飛鴿傳書,讓臨江縣的人去你家知會你奶奶一聲了,你別擔心!”
章小草見義父神情變得異常嚴肅,不禁提着心問道:“是不是出了什麼大事,所以皇上又要吩咐義父去辦?會不會有危險?”
風衣受到幹閨女的關心,十分受用,摸摸她的頭笑道:“別擔心!義父不會有事,這次事情就發生在京城,義父不用離京,有時間一定會來看你!”
章小草點點頭,心裡的擔憂並未散去:“義父不用擔心我,您自己小心纔是!”
風衣笑着應下。
待風衣包着一隻兔子、一隻野雞離開後,章小草也沒心情繼續烤肉,直覺告訴她,義父急着要辦的那件事,同昨晚林肇源看到那支箭矢急着要走,是同一件事,只希望他們不要對上纔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