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年豐收季,章家村沉浸在一片豐收的喜悅裡,今年風調雨順,種啥長啥,即使輪種,種棉花的面積只有往年的一半,也因爲今年的棉價比去年高上一節,收上來的棉花換成銀錢,卻一點不比去年少,再加上平日的糧食也是自家種的,不用花一大筆銀錢去買,一年到頭能存上不少呢!
章家村連續三年種棉花,田地少些的人家一年也有一百多兩銀子的收入,三年下來,不說跟鎮上富戶比,可在方圓百里內,沒有哪個村子的日子比章家村更富裕了,沒看見這兩年,家家戶戶都起了青磚黛瓦房麼?
“姑娘,您還站着笑呢,快幫我拿一些,這些可都是鄉親們給你的!”
凌雨回來,恰好碰到從作坊裡回來的章小草,連忙說道,只見他手上拿滿了東西,腰帶上、胳膊上也掛了一些,繁亂的樣子,使他看起來有些滑稽!
“我這個大活人在這裡站着呢,你咋能叫姑娘幫你拿東西,真是的!”
未等章小草說話,跟在她身後的綠蕪瞪着凌雨,不滿的說道,但還是走上前,幫他分擔了一些。
凌雨嘻嘻一笑:“我哪裡捨得讓你辛苦!”
“啊呸,再敢胡說,仔細你的皮!”
綠蕪一聽,頓時羞惱不已,擡腿踹了過去,這傢伙,越來越沒個正形兒,當着姑娘的面,也敢說這種惱人的話!
凌雨大叫着躲開,扭身站在章小草身後,衝追過來的綠蕪笑道:“等公子回來,咱們倆的事就該辦了,你是我娘子,這話有何說不得?”
見姑娘正擠眉弄眼的看着她,綠蕪羞得抹不開臉,又追不上凌雨這個口無遮攔的傢伙,氣得跺跺腳,竟然直接扭身走了!
看着傻眼的凌雨,章小草笑着搖搖頭:“明知道她臉皮薄,你還整日的調笑她,仔細惹惱了她,不嫁給你,到時,我可不會幫你!”
凌雨撓了撓頭,嘿嘿一笑:“這親早定下了,成不成可不是她說了算!”
章小草看着他這副傻二愣的模樣,覺得十分喜感,最初見到他時,總一副冷冰冰的模樣,和現在比起來,完全像是兩個人!
更讓她沒想到的是,他竟然和綠蕪看對眼,年初就定下了,打算年底成親,現在新房也拾掇的差不多了,就在跨院那邊,只等着林肇源凌風回來,就給他們倆辦喜事。
她給綠蕪脫了奴籍,讓她不用再當差,只是綠蕪死活不同意,每日仍在府中忙上忙下,她也沒辦法,只當她是自己僱傭的,每個月給她算工錢。
“對了姑娘,這是小一剛剛帶回的消息,你快打開看看,是不是公子高中了?”
凌雨想起正事,連忙從空出一隻手來,從綠蕪親手繡的荷包裡取出一封信來,遞給了章小草。
章小草一聽,高興萬分,猜到定是會試結果下來了,她連忙打開信件,卻見上面卻並不是她所熟悉的蒼勁有力字跡,而是凌風略帶鋒芒的字跡,心裡不禁有些疑惑,卻並未多想,只以爲林肇源忙着科考,來不及寫信,便由凌風執筆寫的。
她快速的看了一遍,果然是會試結果出來,林肇源拔得會試頭名,成爲這一屆的會元,若是殿試能被欽點爲狀元,那可就是三元及第,整個元慶史上,也找不出幾個來吧!
她對他是否得了會元倒是沒怎麼看重,只是能得第一自然最好!
除了他,還有樂霆和程遠鵬,也成了貢生,名次也靠前,不出意外,半個月的殿試種,二人中個二甲進士沒問題。
看完後,章小草疊好信件,對凌雨說道:“東西你放着,我整整再拿進去,你先去里正家,將這個好消息告訴他們,免得兩位老人家擔心!”
“是,姑娘,我這就去!”
凌雨應下,將東西放下,轉身出了院子。
章小草收好信件,看着地上五花八門的東西,無奈極了!鄉親們太客氣,每每家裡有好東西,會送一些過來,雖然不是貴重的東西,但總是一番心意,知道她喜歡吃木耳和野菌子,有時還特意去山上搜羅一些,給她送來。
只是她的身子那樣,木耳不能多吃,每次多吃一口,都能引來君離憂不贊同的眼神。
這是鄉親們表達謝意的方式,若是不收,他們反倒過意不去,她也只好用別的方式再填補回去。
將東西歸類好,交給宋婆子,章小草回到自己的小書房,查看這個月來的賬目。每到月底,各處的賬目都要交到她這裡,連南方十三香作坊的賬目也由小一或者小三送回來,好在現在它們倆傳信很靠譜,她不擔心路上出了岔子。
現在已經到了十月底,棉花都收拾乾淨了,今年種了二百五十畝棉花,總共收了將近十四萬斤棉花,加上今年棉價漲了一些,光棉花這塊兒就值了一萬五千兩銀子。
跟棉花比起來,滷肉作坊算是少的,新添了肉乾後,這大半年辛辛苦苦下來,就八千兩銀子,好在比較穩定,佟孝將養殖場管理的很好,自養殖場辦起來,沒有爆發過大規模的瘟疫,十分不錯。
最令她高興的就數土豆和十三香作坊,早在年初,去年十一月收穫的幾畝土豆在年初種了一茬,那次足有六十畝,等五月份收穫後,七月份又種了一茬,不光種滿了原先的六十畝,連後來特意留下的二百五十畝也種滿了,剩下幾百斤,也被義父帶去了京城,說是給安隆帝嚐嚐,而再過半個月,這三百一十畝土豆也能收穫!
她按照前幾次土豆畝產五千斤估算,這些地收上來的土豆大約有一百五十萬斤,這個數字無疑是龐大的!而每畝地需要土豆種大約在兩百斤,就算來年整個章家村的一千五百畝土地都用來種土豆,也不需要這麼多土豆種,更何況,早在之前,大家都決定趁着土豆還沒種植開,先和棉花輪着種幾年,這樣一來需要的土豆就更少了!
所以,幾天前,她就給遠在京城的義父寫了一封信,想讓他問問安隆帝這麼多土豆要如何處理,由她私賣卻是不可能的,若是由朝廷收購處理,價格也不是由她來定,一時之間,她也不能估算那些土豆能價值多少,不過就算一斤土豆比照稻穀一斤六文錢來算,她也能大賺一筆!
這三項加起來,創造的收益也有三萬多兩,已經不少了,卻還是遠遠比不上南方的十三香作坊。
去年因爲君離憂的到來,章小草沒有南下,乖乖的配合他的族兄君離邪治療,掙錢重要,可怎麼也比不過自己的身體,好在君離邪在婦科方面,的確很有建樹,在一番細緻的望聞問切後,她的宮寒之症還有的治,只是耗費的時間也久一些,這一年過去了,只恢復了幾分,每次來大姨媽,還是疼的死去活來,不過沒再疼的暈過去!
十三香作坊在沈年和秦忠的努力下,順利的開辦起來,加上義父的面子,這一年來,倒也相安無事,沒人眼紅敢鬧,產出的十三香全部由樂家代理,畢竟樂家的商鋪開滿整個元慶,不說角角落落都有,但至少每個州府有那麼兩三家,再由別的商鋪銷售開,就算十三香沒有遍佈元慶,至少在十幾個州府已經蔓延開。
她沒有想過自己開鋪子,十三香作爲調料,一般的人家都用得上,她目前沒有那樣大的人力物力財力,也不想如此費神,只要安安心心的守着作坊,努力運營,做好這個生產者,也不差什麼!
儘管十三香的原料都是自己種植的,她設定的價格並不便宜,以二兩銀子一斤的價格賣給樂家,樂家又番一倍,再賣給客人,儘管很貴,可是它作爲調料,用量很少,小戶人家一年有個三五兩重十三香就夠用了。不過貧民人家平常連柴米油鹽都得精打細算,是不大會買的,而他們做的就是中上層階級的買賣!
饒是如此,這一年下來,十三香作坊也掙了個盆滿鉢滿,不光是因着樂家在元慶大力推廣,也是南邊緊挨着多澤國,兩國邊界貿易頻繁,樂家也沒有放過這等好機會,經過一番討價還價,順利的同多澤國幾個大商家簽訂了供貨協議,有一部分銷往了多澤,儘管量比不上本國,可一年累積下來,也有上萬斤。
十三香投產一年,就掙了將近五萬兩,也就是說,基本上將生產十三香的投入都賺了回來,今年章家的收入在八萬兩銀子左右,以後只會越來越多,這在一般人看來,是無法想象的,而章小草也沒有太大的野心,只等來年徹底打開三國市場,擴大生產規模,努力掙銀子,好好享受生活。
等她將這個月的賬目整理完,一個時辰已經過去了,她伸了伸懶腰,正要出去走走,就見蘭芷端着一碗湯藥走了進來。
“姑娘,該喝藥了!”
蘭芷直接將藥碗端到章小草面前,兩眼直直的盯着她。
章小草看着瓷白碗裡濃黑的藥汁,心裡哀嚎一聲,一臉的苦像,這藥倒是不苦,可散發的怪味兒能薰死蚊子,而且她的病症太嚴重,每天需要喝四次,時間久了,聞着都想吐,更別提喝了!
蘭芷看着自家姑娘一臉的憋屈樣,心裡暗暗好笑,這是一個月前君大夫開的新藥,她倒是覺着比前一輪的藥好聞多了,只是姑娘卻受不住,若不是自己受老夫人的命,每次都盯着,姑娘怕是都拿去澆花了!
“蘭芷,還有些燙,你先放在桌子上,等會兒我再喝!”
章小草嫌棄的看了一眼,可憐兮兮的看着蘭芷說道,每次難喝的要死,還要一小口一小口的趁熱喝,天知道她是忍了又忍,纔沒全部吐光!
“不行的姑娘,老夫人都說了,讓您趁熱喝,不然容易這藥效容易散去!”
蘭芷堅決不妥協,她可是迫切的希望姑娘能好起來,這宮寒之症可不是鬧着玩兒的,要是出了意外,別說老夫人他們,就是她自己都得掐死自己。
章小草見她一臉堅決,自知無望,不甘心的接過碗,噁心的味道再次撲面而來,只覺得胃裡一酸,有什麼東西要涌出來似的,她連忙憋着氣,離的遠了些。
蘭芷見她實在難受,卻沒辦法,君大夫交代過,喝藥後,不能吃那些酸的甜的壓味兒,會減輕藥性,可憐見的,姑娘每次喝了藥,都噁心的吃不下飯。
章小草閉着氣,認命的一口接一口的將整碗藥都喝光了,她不知道這藥裡面有那些成分,當初問君離邪,他也不說,不過一想到那人的惡趣味,她就覺得這裡頭絕對不是啥好東西,也就不想知道了。
“對了姑娘,剛纔碰到君公子,他有事找您,只是不方便進來,讓奴婢帶話,他在前院的老樹下等您呢!”
蘭芷接過空碗,這纔想起還有件事沒說!
章小草聞言,點點頭道:“我收拾了就過去,你先泡壺花茶送過去!”
蘭芷點點頭,端着空碗出去了。
章小草來到前院,就見君離憂獨自一人坐在老樹下的木椅上,一直形影不離的田七卻不在。
“君大哥!”
章小草走近,打了聲招呼,坐在他對面的椅子上,見他面前的茶杯空了,就給他續了一杯,自己也倒了一杯。
君離憂看到她,微微一笑,頃刻間,有種千樹萬樹梨花開之感。
章小草看着這樣朗然的笑容,有些失神,反應過來後,不禁有些汗顏,這樣的笑容明明看了很多遍,可是每每看到,還是會被驚豔到。
君離憂沒有錯過她失神的那一刻,很想讓這一刻停留的更就一些,只有如此,她的眼睛,纔會看到他。
“君大哥,你找我有事嗎?”
章小草被他看得不自在,連忙出聲問道。
君離憂聞言,收斂了笑意,靜靜的注視着她淡聲道:“我和堂哥來這裡一年多了,不放心家裡,打算過幾天就回去!”
“什麼?君大哥這就要走?”章小草焦急道:“是我招待不週,讓君大哥急着要走嗎?”
這太突然了,君離憂在這裡住了一年多,之前沒聽他說過要走,連一直吵鬧着要回去的君離邪也沒認真提過這事。
君離憂看着她焦急的模樣,心裡涌過別樣的情緒,居然十分希望她能開口挽留,他連忙壓下這股異樣的情緒解釋道:“是爺爺來信,希望我和堂哥今年回去過年!”
章小草一聽,頓時有些不好意思,爲了給她治病,他苦苦懇求君老先生召回遠遊的堂哥君離邪,卻不肯讓她知道,要不是君離邪在她面前發牢騷,她都不知道他會爲了她,費了如此多的功夫。
現在也是爲了他,陪同君離邪在這裡一待就是一年多,去年過年都沒回家同親人團聚,而她,都不知道如何做,才能報答他的一番心意。
君離憂看到她的神情,也猜到她在想什麼,笑道:“你我是朋友,我幫你是應該的!再則,在這裡我過的很開心,若非掛念爺爺他們,我都捨不得走了!”
章小草知道他是在安慰自己,他越是這樣,她就越是難以承受,自從知曉他的心思,她就不知道該如何面對他,儘管他看起來像是已經放下,可是他時常流露出來感情,還是讓她輕易的感受到了!
本以爲只要不見面,時間一久,他就能徹底放下,哪知自己得了病,林肇源又告知了他,他不放心,竟然不遠千里,親自帶着他堂哥過來。
氣氛有些傷感,二人一時相對無言。
君離憂看着她低垂的眉眼,心裡亦是難過不已,此次分別,也不知何日再見,更甚者……永不再見!
自己的身體,他別誰都清楚,原本被斷定活不過雙十之年,能多活了兩年,已經是上天的恩賜,他沒有什麼不知足的,卻不想,竟然遇上了她,這個唯一讓他放在心上的女子!
章小草察覺到他的目光,卻不敢擡頭對視,以免尷尬,端起茶杯遮掩道:“是我思慮不周,君大哥的親人在等君大哥回家團聚,我也不好挽留你,只盼着君大哥以後常來!”
君離憂收回心神,笑道:“但有機會,我一定來,在這裡待了一年多,卻是覺得這裡天廣地闊,連心境也變得好了,若非歸家心切,我都不願離開!”
“那就這麼說好了,君大哥可一定要來!”
章小草鄭重道,這話並非客套之語,只是她更明白,以後即使相見,也不會如今日這般自在。
君離憂看着明眸皓齒、巧笑嫣然的女子,再度晃神,只覺心中的苦悶愈盛,連清甜的花茶,也變得苦澀起來。
“嗯,會的,七哥(君離邪在君家年輕一輩中排行第七)這次也會離開,我問過他,他會再給你換一次藥方,你只需細細調養,不出半年,必有大效,以後他還會陸陸續續的送來別的方子,你只管保重自己!”
章小草沒有錯過他眼裡一閃而逝的不甘與悲慼,再聽着他字裡行間的關切,心裡感動又酸澀,卻不知說什麼好,看着他,沉悶不已!
是夜,天地間漆黑一片,靜寂的連一絲風聲也聽不見,君離憂躺在牀上,兩眼直直的看着虛空,腦子裡全是女子的身影,心裡突突的,沉悶的厲害,翻來覆去的睡不着。
“既然舍不下,何必故作大方的退讓?一點男子氣概也沒有,真是沒用!”
就在這時,屋子裡響起一道突兀的聲音,同睡一屋的君離邪突然出聲,刻薄譏諷的聲音迴盪在沉寂的屋子裡,顯得格外響亮。
君離憂一驚,坐直了身子,卻沒有理會,只呆呆的坐着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君離邪半晌沒有聽見他出聲,忍不住嘆息一聲,這個族弟天分出衆,在年輕一輩中,恍如明珠一般的存在,深得長輩們的喜愛和疼惜,只可惜患有先天重疾,註定活不長久,由此族中非但無人心生嫉妒,反倒爲他惋惜,就是他這個生性涼薄之人,也不禁心有慼慼,這些年四處遊走,也是想試試能不能找到醫治之法,可惜這麼多年過去,他一無所獲。
他被族中保護的好好的,一直不曾讓他獨自出族,卻在他二十歲時,族長竟然放他出來,想來也是覺得治癒無望,才放手讓他四處看看,只怕族長也沒想到,這個族弟會對一個普通的鄉野女子動心,勞心費神!
只是他天性純良,擔心害了人家姑娘,白白放過那麼好的機會,他若是挾恩索報,迫那個丫頭成爲他的伴侶,以那丫頭對奶奶的孝順,一定不會拒絕!更甚者,那個丫頭身患宮寒之症,只消將這消息散播出去,那林家還能不退親?
他原本想幫這呆子一把,卻不想被他識破,硬是要挾他醫治好那丫頭不可,不然,他也不會在這個窮鄉僻壤之地,一待就是一年多!
“再過兩天,你我就要回京,以後你們相見的機會就少了,若我是你,看上了自然就不擇手段的得到,管她是不是心甘情願,只你這個傻子,總是想着別人,怎不想想自己?那個丫頭也是個沒心沒肺的,你爲她做了許多,她明知你心思,卻不肯以身相報,這種女子,若不是你所託,我根本不會施救,早知她於你是個禍害,我就不該出手!”
君離憂知曉族兄的性子,擔心他真會一氣之下,不再管這事,按捺着焦急,淡聲道:“你既然已經出手,自然會徹底治好她,不然豈不是墜了你‘邪醫’的名聲?”
君離邪聞言,冷哼道:“你不必激將我,我若是將她滅口,誰會認爲是我些醫醫術不精?”
君離憂一聽,徹底急了:“你不可這麼做,她是我的好朋友,你不能傷害她!”
看不清君離憂此時的模樣,可是話語裡的急切君離邪還是能聽出來,想到從前那個連生死都看破、淡然無畏的族弟,居然會因爲他的一句話,就能心急如焚,心裡十分不是滋味,不禁譏諷道:
“你就護着她吧,你能護她一時,還能護她一世?有難處,她就想到你,她什麼時候將你放在心裡過?你明知以你的身體,不可動情,你還是跳了進去,如此也就罷了,你卻寧可折磨自己,也不願踏出一步,你以爲你偉大,不過是懦弱、無用罷了!”
君離憂沒有計較他的嘲諷,苦笑道:“我爭取又如何?一個每日都擔心看不見明日太陽的人,有什麼資格妄想那些東西?我是喜歡她,是放不下,恨不得天天跟她廝守在一起,可是我總會比她先走,總不能因爲一己私利,不顧她的意願,坑害她一輩子!現在她有喜歡的人,也跟那人定親,等那人金榜題名,他們就會成親,既然有人能給她幸福,我又何必從中攪和,讓三個人都痛苦!”
說到這裡,君離憂痛苦的閉上眼,胸口驀地傳來一陣陣疼痛,讓他忍不住死死的捂着那裡。
“哼,我懶得說你,反正就要走了,以後都不一定有見面的機會,你自己不爭取,我說的再多有什麼用!”
君離邪沒有聽出他的異樣,心裡對他的說辭不以爲然,他不知道什麼叫成全,只知道喜歡的就要牢牢抓在手心,哪怕讓所有人不好過,他也不會讓自己受一絲委屈!
見君離憂不說話,以爲他他不想搭理,本想再勸幾句,卻聽到對面傳來細碎的呻吟聲,唬的他連忙跳起來,摸索着點燃了燈火,果然看到他正捂着胸口,無力的攤到在牀!
君離邪連鞋子都來不及穿,三步並作兩步衝上前,給他把脈後,臉色變得極爲難看,連忙打開他牀頭的抽屜,從裡面取出兩粒藥丸,掰開他緊閉的脣齒,塞了進去,見他嚥下,才鬆了一口氣,又恨恨罵道:
“真是欠了你的,你要是再敢胡思亂想,我這就回京,再也不管那個臭丫頭的死活!”
藥力一時沒來得及化開,君離憂還是難受的厲害,但並不妨礙他的耳力,聽了君離邪的話,勉強笑道:“你不過是嘴硬罷了,若真是那鐵石心腸,縱然爺爺懇請於你,你也不會破例替小草診治,這份情,弟弟承了!”
君離邪被他揭破,頓時有些羞惱,刻薄道:“管好你自己,連白的跟鬼似的,再要多言,我真的不管了!”
君離憂心知他不自在,笑了笑沒再多言,慢慢調息着,漸漸穩了下來。
君離邪一直看着他的反應,見他沒再趟虛汗,面色不似方纔的灰白,便知無事,本想再說教幾句,又擔心刺激到他,搖搖頭便不再說什麼,回到自己牀上,掀了被子蓋好,面朝裡睡去了。
君離憂絞痛緩解,拿出帕子擦了擦額頭的冷汗,本要向兄長道謝,擡眼見他背對着自己睡去,將脫口而出的話又咽了回去,看着他的背部愣愣發呆。
雖說兄長一直冷冷淡淡,見了誰都不親熱,看似十分涼薄,他卻那不過是他的僞裝而已,當初他執意和他共處一室,也是擔心他犯病,有好幾次夜裡自己發病,都是他悉心照料,今日他所言亦是爲了自己,儘管曾經他有過那樣卑劣的想法,卻始終邁不過自己那道心坎!
嘆息口氣,見兄長一直沒動,只當他睡熟了,他苦笑一聲,也緩緩躺下,閉上有些澀然的雙眼。
背對着他的君離邪並未真的睡熟,聽到他的嘆息聲,暗自搖頭,這個傻子……
自從得知君離憂他們要走,章小草就在想該送哪些禮物給他們帶回去,君家是千年傳承的醫學世家,不缺那些黃白之物,在他們眼裡怕是俗氣的很,她也沒不想送那些東西,只是家裡能送的東西實在少,滷肉倒是不錯,只是這路上得走一個月,還不等到京城,那些東西就會變得有幹又硬,哪裡還能下嘴!
倒是肉乾可以送一些,現在作坊的肉乾是越做越好了,一塊塊切開,用油紙包好,也不擔心會壞掉,只是這禮物還是太隨便了些,想了想,記起土豆差不多成熟了,於是打算明天去地裡挖一些回來,又挑了慕華從邊境捎回來的十多張上好的雪狐皮子,並一些這裡的土特產,整整裝滿了幾隻紅木箱子才罷。
章奶奶過來,進見孫女忙裡忙完的拾掇東西,心知是送給君家小子帶走的,也過來幫忙。
“叨擾了一年多,你的病對虧了君家小子和君大夫,但凡咱們家有的,能拿的出手的,都送一些!”
“嗯,我把咱們這裡的特產裝了一些,您來過過眼,看看有什麼要添加的!”
章小草將箱子都打開,讓奶奶看,東西倒是有不少,只是除了那十幾張雪狐皮子,其他的都不值錢。
章奶奶細細的看了一番,想了想說道:“把咱們家做的水酒添幾壇,那東西爽口不醉人,送君小子的家人嚐嚐!”
章奶奶說的水酒就是將糯米蒸熟發酵,在適當的溫度下密封兩天,形成的米酒,這種水酒酒精度極低,是章小草一時興起,回想前世奶奶做米酒的步驟搗鼓出來的,這種水酒帶着酒香,難得的是還有糯米的清香和天然的甜味兒,酒精度不高,一般人喝幾碗也不會醉!
前世有個地方盛產水酒,還成爲全國文明的地區特產,只是市場上賣的都摻過水,味道寡淡不純,遠遠沒有自己做的好喝,君離憂和君離邪也都愛喝,每天適量喝一些,對身體有好處,君離憂每次也會喝一點點!
章小草聞言,連忙去了儲藏室,只是架子上剩下的不多,還不到三壇。
“奶奶,我現在再去做一些,到時用開水捂着,一兩天就能好!”
章奶奶點點頭道:“你去吧,多做一些,到時你再派幾個人,隨他們一路回去!”
“嗯,我知道,已經安排佟孝挑人去了!”
章小草應下,她原本就打算讓凌雲帶人走一趟,一路保護君離憂他們回京,到時和林肇源凌風匯合,一起回來過年!
等淘米、上甑、過水、拌曲、裝壇後,章小草將密封好的罈子放在棉被裡,又灌了滿滿幾罈子開水放在裡頭,密不透風的捂好,只等它自己發酵好。
君離憂見她忙裡忙外的爲他們準備禮物,心裡十分過意不去,阻止道:“你不用費心準備如此多的東西,路程太遠,太多了我們也不方便帶走!”
章小草擦淨手笑道:“不是什麼貴重的東西,也不用你們勞神,到時凌雨會護送你們回京,東西給他們帶着就行!”
君離憂聞言,急道:“這怎麼行,現在都十月底了,你的事也多,少了凌雨,你如何忙得過來,你身子尚未大好,應該多休養纔是!”
“現在也沒多少事,你不用擔心我忙不過來,所說現在太平盛世,可難保有那些不開眼的,還是小心爲好,有凌雨護送,我和奶奶也放心,你就別推拒了!”
想到他總是爲她着想,章小草有種說不出的滋味,明知自己做什麼也無法報答他,卻還是想多做些什麼,只有這樣心裡纔會好受些。
君離憂見她一臉堅持,心知推拒不掉,只好應下。
“對了,我和兄長商量好,趁着現在天氣好,打算後天一早就啓程!”
章小草一聽,心裡涌起一股離別的愁緒:“這麼急?不能再多留幾天嗎?我還打算讓凌雨他們上山打些業野物醃製好,讓你們帶回去呢!”
君離憂搖搖頭笑道:“不用如此麻煩,現在都臨近寒冬,山上的動物都藏山了,不好找,也危險,別讓他們去,大不了,你今日做的水酒,我都帶走!”
章小草聞言,頓時想到什麼,連忙說道:“我把做水酒的方子寫下,等回去了,你叫自己家的僕人做,想來味道都差不多!”
君離憂一聽,有些遲疑道:“你不是打算做米酒生意麼?你把方子給我可以麼?”
章小草瞪了他一眼,佯怒道:“咱們是好朋友,送你一張簡單的方子也不值當什麼,有什麼不可以的?再說了,京城距離這裡有千里之遙,就算傳出去,也沒有什麼,我不過想做這個生意試試,還不知道行不行呢!”
君離憂一聽“朋友”二字,心裡既是歡喜又是酸澀,一時之間,竟像是打翻了五味瓶子似的。
章小草見他臉色不好,以爲他身體不適,連忙扶着尚在發怔的他坐下,見他額頭沒有虛汗,臉色也還好,悄悄地鬆了口氣。
君離憂回過神來,看着她臉上還未散去的擔憂,心裡再度涌起那個荒謬的念頭:她如此關心自己,是否對自己也有好感?若是如此,他是否可以用一些手段將迫使她留在自己身邊?
章小草見他臉色變來變去,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樣,心裡十分不安,扯了扯他的衣袖喊道:“君大哥,你怎麼了?是不是不舒服?我這就去叫君大夫過來給你看看!”
君離憂聽到她的聲音,猛地從那陰暗的遐想中驚醒過來,迎上她擔憂不安的清澈眸光,愈發襯托自己心思的齷齪,只恨不得狠狠地抽自己!
“無事,不過是想到即將離開,心裡十分不捨罷了,你不用擔心!”
君離憂虛弱的笑了笑,見她眉頭鬆開,露出一個明媚的笑容,心裡一陣陣自責,如此美好的女子,你如何捨得強迫傷害她!
章小草暗暗觀察着他,見他不似說假,便說道:“那你先坐下歇歇,等我把事情做完,再陪你出去走走!”
君離憂點點頭,爲了讓她放心,故作輕鬆地笑道:“這兩天我都沒看到小四,我去找找,這傢伙,怕真是被七哥嚇破膽了!”
章小草聽到此處,瞬間想起這一年多來,被折騰的死去活來的小四,再度無良的笑了!
君離邪是個極富創新意識的大夫,他之所以年紀輕輕的,就被江湖上奉爲邪醫,就因爲此人亦正亦邪,從來不按理出牌,初出道時,名不見經傳,時過不久,竟一刀成名!
當然,這刀不是菜刀,也不是殺人刀,而是一把小巧銳利的手術刀!
在杏林世家耳濡目染下,他很小的時候,對醫術有一定的瞭解,後來更是喜歡捉各種各樣的小動物進行解剖,細心的觀察它們身上的器官,每日身上都血淋淋的,他的父母家人都覺得他爲人淡漠,又太過血腥,遂心生不喜,在族中也被歸爲異類,若非君離憂的爺爺君老先生開明,只怕他早已經被逐出家族!
就這樣,他長到十五歲,更是獨自一人四處遊走,融匯天下醫術,十六歲那年,無意中剖腹救了一個難產貴婦,使得母子均安,一時聲名大噪,只是其剖腹手術被許多自以爲是的大夫認爲是邪術,受人輕視,直到挽救了數名難產的產婦,這種‘邪術’才漸漸被默認,只是仍然沒人願意將它發揚光大!
饒是如此,君離邪在民間的聲望,尤其是江湖中那是赫赫有名,江湖上最多的就是那些打打殺殺,他的那把手術刀救人無數,卻因爲方式比較血腥,所以被人稱之爲邪醫,褒貶各半!
當初章小草從君離憂口中得知君離邪的事蹟,激動地一度以爲遇到了老鄉,可是經過她數次試探,也沒探出什麼,最後,她也死心了,因爲這人的確不是現代來的,他會那些外科手術,也的確是自己摸索出來的,由此,儘管君離邪對她不假辭色,她卻仍然十分佩服他!
不過小四就倒黴了,君離邪聲稱自己從來沒有解剖過火狐狸,趁她不再,愣是把小四抓了去,磨刀霍霍的將它開膛破腹,研究一番後,又把它的刀口縫合,只是一次又怎麼能將火狐狸的構造瞭解的清清楚楚呢?
於是每當小四刀口癒合後,就會再被君離邪抓去,不是解剖前肢,就是解剖後肢,總之凡是能被開刀的地方,都被剖開看過,好在君離邪的確有些本事,沒有要了小四的小命兒,只是幾次之後,小四徹底怕了他,只要有他在,絕對不會露面!
“君大夫去山上了,小四這個時候應該在,你可以去後院找找看,它應該跟小五待在一起!”
君離邪每擱兩天都會去趟雲昭山深處,那裡不尋常的野生藥材十分豐富,因爲去年遭遇狼羣的事,章小草都會讓凌雲陪他一起去,今日他們倆又進山了。
君離憂聞言,也想起兄長和小四之間的“深仇大恨”,遂點點頭,去了後院!
待傍晚君離邪同凌雲回來,手上又拿了幾種旁人沒見過的藥材,卻見君離憂拿着藥材,徑直來到廚房,找到正在準備晚飯的章小草。
“你快出來,有事!”
章小草聞言,有些疑惑,除了給她診脈,他是第一次過來找他,見他面露不耐,她不敢耽擱,交代蘭芷她們一聲,便洗了手出來了。
君離邪見她出來,也沒理會她,拿着新踩來的藥材來到她屋子,半點顧忌也沒有,直接推開門,自來熟的進去了。
章小草知道這人一向不羈,也沒計較這些,跟着進去了,也沒有關門。
君離邪卻一直暗暗觀察她的反應,見她絲毫沒有不自在,更沒有像那些所謂的姑娘家惺惺作態,暗暗點點頭,儘管不想承認,可這個臭丫頭的確對他胃口!
章小草見他徑直來到書房,卻不說話,於是主動問道:“不知君大夫有何吩咐?”
君離邪回過神來,冷哼一聲,晃了晃手中還帶着泥的藥草說道:“這藥材是給你的,是後面幾副藥方的藥引,我後天一早就要走,來不及炮製,你把炮製之法還有用法用量寫下來,到時交給那個姓李的,讓他做!”
章小草一聽,看了看他手中那些自己見都沒見過的植物,鄭重的行了一禮:“有勞君大夫親自爲我進山採藥,我感激不盡!”
君離邪哼了哼,算是受了!
章小草也沒耽擱,坐在書桌前,取出筆墨,只是心裡卻在想除了這事,君離邪還有何事要說,若僅僅爲了讓她寫下這些藥材的炮製之法及用法,根本不需要特意將她叫來書房,隨便讓凌雲凌雨寫了就好!
君離邪的確有事要說,卻不是現在,見她出神,不悅道:“發什麼愣,我忙着呢!”
章小草瞥了他一眼,懶得跟他計較,也不知哪裡得罪了他,反正認識了一年多,這人就沒給過她好臉色,總像自己欠了他八百大錢似的。
一時間,二人一個冷冷的說着,一人安靜的寫着,過了兩刻鐘,才把這些藥材的炮製步驟,用法用量寫完。
“好了,等會兒你就把這些都交給李大夫,要叮囑他仔細些,不可錯漏半絲,不然,這良藥變成毒藥,將你毒死了,可別怨我!”
章小草聽着他近似詛咒的話,無力的翻了翻眼睛,最後認真的點點頭應下。
君離邪對於她老老實實的聽着,一句廢話也不問的態度十分滿意,最後起身,卻將書房的門關了起來,扭頭陰測測的看着章小草,看的她渾身發毛,下意識的嚥了嚥唾沫,小心翼翼的問道:
“你、你還有事?”
君離邪不說話,一步步逼近她,眼裡閃爍着捉摸不透的情緒。
章小草無意識的向後退,卻只退了一步,就被書桌擋住了,這下,她是真的有些怕了,她早就見識過這傢伙不按理出牌的樣子,除了君離憂的話他還會聽幾句,其他人說啥他都不予理會,若是他現在要對她做什麼,她絕對打消不了他的念頭,更不可能制止的了,因爲他除了擅長解剖術,還擅長施毒。
君離邪見她被嚇到了,嗤笑一聲,眼裡閃過鄙視之色:“也不知道你有哪個地方好的,竟然能讓那個傻子念念不忘,實在可恨!”
聽着他陰陽怪氣的語氣,章小草一愣,他說的那個傻子是君離憂?難道他是來打抱不平來了?只是這口吻聽着,怎麼都有些毛毛的,像是不平,更像是吃醋!
吃醋?她身軀一震,不敢置信的看着此時有些陰邪的君離邪,難道真像她想的那樣,這個陰晴不定的傢伙對君離憂抱有那種想法?
君離邪不知道她眼睛轉來轉去的在想些什麼,只是看她的樣子就知道絕對沒想什麼好東西,於是叱喝道:“收起你那些齷齪的心思,我有話要問你,你給我老老實實的回答!”
章小草回神,看着面色不善的某人,連連點頭,這傢伙可不會看在大家認識一年的份兒上,不會對她痛下毒手,她可是親眼見過他在大街上,對一個素不相識的人下毒,儘管那個男人拋妻棄子不是東西,連她也想戳他兩刀!
君離邪見她老實下來,逼視着她冷冷道:“你覺得那個傻小子如何?”
章小草詫異極了,這傢伙到底想幹什麼?見他又面色不善,她認真的想了想說道:“君大哥純善仗義,意志堅韌,品性高潔,對身邊的人總是抱着寬容的心態,是個難得的好人!”
不管是陌生人也好,熟人也罷,他總是會對那些有困難的人施以援手!
君離邪皺眉,對她這個回答十分不滿,又換了一種方式問道:“若是你們二人成親,你願意不願意?”
這回,章小草是真被驚到了,這傢伙怎麼會突然問這種問題?
君離邪卻不想看她發愣,不耐煩的再度喝問道:“你到底願不願意?”
章小草耳膜一震,下意識答道:“不願意!”
“爲何?爲何不答應?難道就因爲他是將死之人,所以你覺得他配不上你?難道他治好你奶奶,又千方百計的說服我來醫治你,這樣的恩情不足以讓你以身相報?”
君離邪怒視着她,只要她敢說是,他保證讓她生不如死!
章小草搖搖頭,認真道:“並非如此!是,他是對我有恩,可你也承認他品性至純至善,你覺得我爲了報恩而跟他在一起,他真的就會開心嗎?他對我、對我奶奶恩重如山,若是他真希望我以身相報,我必不會拒絕,只是他從未提過!”
君離邪一聽,打量了她一番,見她不似說假,臉色方纔好看了些,隨即冷冷道:“他沒有說,不表示沒有這麼想,你若是真想報恩,就該主動提出!說到底,你也不過是個虛僞至極的,嘴上說的好聽,卻不肯付出!”
章小草一聽,有些無力,心知再怎麼解釋,這傢伙也只會覺得她在推脫,於是也不管他生氣不生氣,直接說道:“你想做什麼就直說,若真是隻爲了討論這個,我覺得沒這個必要,這是我和君大哥之間的事,跟你沒多大關係!”
君離邪邪邪一笑:“怎麼就跟我沒關係?別忘了,你的病還沒完全好起來,後面還有幾道改進的方子我沒給你,若是我不想治,你這輩子都別想擁有血脈!”
章小草氣憤的瞪着他:“那你倒是說說你想做什麼,難道饒了一圈,就是想脅迫我嫁給君大哥?”
“沒錯!”
話音剛落,君離邪就接口說出了自己的意圖:“不過,你要在傻小子面前表現的心甘情願才行,讓他相信你是真的想嫁給他,不然,你後面的治療,我可不會負責!”
章小草不想他竟然真的要挾上了,不禁冷笑道:“不錯,我的病的確還需要你這個大名鼎鼎的邪醫醫治,可若以此要挾,我寧可放棄,也不會答應你這個荒唐的要求!”
別說她已經和林肇源定親了,就是沒有,也不會拿感情的事去欺騙別人,那個人還是她們家的恩人!
“哼,沒有我爲你治療,你這輩子都不會有子嗣,沒有子嗣,你還能和林家那個臭小子成親過一輩子?”
君離邪驚訝不已,他以爲自己拿這個要挾,她一定不會拒絕,對於女子來說,子嗣是她在婆家立足的根本,沒有子嗣,再深的感情也無法維持下去!
章小草握緊了拳頭,壓抑着揍扁他的衝動,略顯得意的說道:“林大哥說過,這輩子就算沒有子嗣也會對我不離不棄,再說,沒有你這個君邪醫,難道還找不到另外的大夫?君大哥對我有恩,我會報答,卻不會用這種方式欺騙他,不然,不光是對不起他,也會玷污我和他之間的友情,像你這般涼薄無情的人,是不會明白的!”
君離邪怔住,突然指着她哈哈大笑起來,臉上竟然罕見的出現一抹憐憫之色!
“沒想到啊沒想到,我走南闖北這麼多年,還是第一次看到像你這樣天真愚蠢的女子!哼,本以爲你是個聰明的,沒想到人家幾句甜言蜜語也能讓你死心塌地,卻不肯相信眼前那個對你一心一意傻小子!”
章小草沒有理會他,君大哥對她好是事實,對她存了那般心思也是事實,沒有什麼好反駁的,命裡有時終須有,命裡無時莫強求,若是林肇源說的那番話是哄她的,他遲早會真面目來,若不是真愛,在這個小三合法的古代,十個孩子傍身都沒用,這世找不到一個不計一切愛護她的男子,她又何必苦苦追尋,倒不如做個大地主,悠然自在的過自己的小日子,想去哪裡就去哪裡!
她還有奶奶,還有慕華,她不是孤苦無依的一個人,如果她不想嫁人,他們也不會逼迫她,再說,又不是非要找個男人嫁了!
君離邪連殺手鐗都用了,卻見她一臉淡定,好似根本不在乎將來是否會被拋棄,這讓他十分煩躁,他堂堂邪醫,難道真連個臭丫頭都收拾不了?
想了想,他恨恨的瞪着她,冷硬的問道:“你真不答應?哪怕是成全傻小子最後的心願?”
章小草沒有絲毫遲疑,堅定地搖了搖頭,迎上他忿恨不解的目光,她嘆了口氣解釋道:“君大哥有他的氣節,就算我違背自己的意願這麼做了,他也不會同意的,若執意如此,只會讓他內疚於心,更痛苦罷了,這一年多來,我儘量避開他,就是不希望他越陷越深,如果可以,我寧願此生都沒有遇見過他,那麼他現在還在君家肆意的生活着,他的滿腔深情,我註定無法迴應!”
聽了她的解釋,君離邪沉默不語,現在他隱隱有些明白她爲何不答應,正如她所說,傻小子不會答應,這麼做只會玷污了他,可是眼睜睜的看着他越來越落寞,越來越不開心,他沒辦法說服自己不這麼做!
書房裡,章小草像是雕塑一般,一動不動的坐在窗前,兩眼直直的看着窗外樹枝上,那幾只嘰嘰喳喳個不停地麻雀發愣,腦子裡一遍又一遍的回想着君離邪離開前的那番話:傻小子額身子已經到了油盡燈枯的地步,最多隻能撐半年時間,若非如此,我也不會給族長寫信,讓他催促傻小子回去,他最後的願望,定是希望你陪伴在他身邊,走完最後一程,該怎麼做,你自己看着辦,我不會再逼迫你,就當我完成對他的承諾!
君離邪這番話無異於晴天霹靂,平常她絲毫看不出君離憂已經到了油盡燈枯地步,她對他沒有男女之情,卻從心底將他當做親哥哥一般看待,不光是他對她們祖孫倆的恩情,更是因爲她敬佩他,被他的品性折服,在她眼裡,君離憂恍如天山上,最純潔高貴的雪蓮,讓人生不出褻瀆之心,她也同樣如此,就是站在一起,也能無端的讓她生出自卑心來!
也許上天真的嫉妒他,給了他一切完美的東西,卻沒有給他一副健康的軀體,讓他短暫的一生,如陶瓷娃娃一般,需要人小心翼翼的呵護,就是這麼一個令人可望而不可即的男子,卻對她心生愛慕,若是從前,她一定會沾沾自喜,甚至得意,可是現在,她只有難過,心頭像是堵着東西似的,難受之極!
蘭芷輕輕走進來的時候,一眼就看到了姑娘單薄的側影,她看不清姑娘的神情,心裡卻驀然的泛起一陣陣心疼,她不知這股心疼從何而來,只覺得姑娘現在一定很難過!
是因爲君公子要走嗎?
她不解!
等了一會兒,見姑娘還是一動不動的坐着,她這才慌了,擔心姑娘出了什麼事,連忙上前,正待她要喊時,卻發現姑娘淚水趟了一臉,沾溼了胸前的衣襟!
章小草察覺身邊多了個人,終於回過神來,正要側頭看是誰,猛地察覺到臉上冰涼一片,她疑惑的伸手一摸,淚水沾滿了手掌,這才知道自己竟是哭了!
蘭芷見狀,連忙抽出帕子,雙手遞給姑娘,什麼也沒說。
章小草衝她笑了笑,伸手接過帕子,將臉擦乾淨後,拿起鏡子照了照,發現眼睛有些紅腫,這樣出去一定會被問的,於是吩咐道:“你去廚房打一盆冷水來,不要熱水!”
聲音裡帶着一絲暗啞,蘭芷聽的清清楚楚,嘴脣動了動想問什麼,見姑娘不欲多說的模樣,又咽了下去,只得轉身出去打水。
待洗完臉,敷了眼出來吃飯,章小草下意識的看向平時君離憂坐的位子,正好碰上他看過來的目光,那樣的專注,看的她心頭一跳,這才發現,他的臉色真的比第一次見時,差了不少!
食不知味的吃着飯菜,章小草腦子裡還是不停的浮現出君離邪的話,心裡亂糟糟的,什麼胃口也沒有。
一桌的人都看出她的異樣,章奶奶擔心的問道:“你這是怎麼了?是不是病了?”
一時間,所有的目光都凝聚在章小草身上,君離憂擔憂的看着她,眼裡充滿了關切,君離邪的目光十分犀利,暗暗警告她別多話。
章小草連連搖頭,胡亂的找了個藉口:“沒事,可能是累着了,胃口不好!”
章奶奶一聽,仔細的看了看她的臉色,發現還算紅潤,便信以爲真,將幾盤她愛吃的菜移到她面前,讓她多吃些!
章小草扯了扯嘴角,露出一絲笑容,強迫着往嘴裡塞飯菜。
午飯在略顯詭異的氣氛中吃完,章小草沉悶的一頭鑽進大書房裡,從書架上找了一本之前沒看完的書籍看了起來,只是心思不在上面,半個字都沒看進去。
煩躁的情緒一直持續到第二天晚上,期間君離憂每次看到她,總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章小草故意不開口,因爲她根本不知道如何開口,只是對上他失望憂傷的目光時,她的心一抽一抽的疼。
想着他們明天一早就要離開,章小草將收集起來的禮物檢查了一遍,又從棉被裡,將昨天做好的水酒取出一罈,揭開蓋子,頓時一股淡淡的酒香瀰漫開,這幾壇水酒顯然是做好了。
那罈子放回原處,回到屋子裡,正打算打散頭髮,梳理一番後上牀睡覺,猛地想起什麼,連忙站起身,打開衣櫃,從最裡面拿出一隻紅木盒子,裡面躺着的,正是那個小瓷瓶!
“不是說續命丸能續命嗎?那一定能救他的命,拖得一時是一時,我不能要他救命的東西!”
想到這裡,章小草取出白瓷瓶,拿在手中去了客房,剛走到門邊,就聽見裡頭隱隱約約的傳出說話聲,只是這屋子當初修建時,採用雙層壁,隔音很好,裡面的人說話,站在外面很難聽清楚。
她緊緊地握着瓷瓶,猶豫了片刻,才伸手敲門。
門被打開,見是君離邪,章小草鬆了口氣,若是君離憂開門,她都不知該說什麼,更重要的是他不會收下藥瓶子。
君離邪玩味的看了她一眼,雙手抱胸的靠在門框上,漫不經心的問道:“大半夜的過來做什麼?難不成突然良心發現,覺得傻小子纔是對你最好的?”
章小草沒有理會他話裡帶刺的玩笑,直接將瓷瓶塞到他懷裡,什麼也沒說,聽到裡頭傳來腳步聲,她連忙走開,消失在夜色中。
“七哥,是誰來了?”
君離憂走過來看了看,卻只看到兄長在門口站着。
君離邪不動聲色的將小瓷瓶攥在手心,聞言淡聲道:“是綠蕪那個小丫頭,這幾天天氣愈發的冷了,問我們需不需要加棉被!”
君離憂聞言,心中一暖:定是她吩咐的!
君離邪一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麼,心裡愈發不是滋味,也沒理會他,直接關上房門。
趁君離憂不注意,他看着手心有些眼熟的白瓷瓶,悄悄地打開,頓時一股濃郁的藥香撲鼻而來,他深吸一口氣,很快就辨別出其中的成分,頓時臉色大變,扭頭憤怒的瞪着正要寬衣歇息的君離憂!
君離憂看着他,不明白好好的兄長爲何如此憤怒,顯然這憤怒好像還是他引起的!
“七哥,你怎麼了?”
原本怒視着他的君離邪看到他這副迷惑不解的模樣,所有的怒氣瞬間爆發到了頂點,卻沒辦法衝他發火,只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背對着他躺下,他還沒活夠,不想被這個傻子活生生的氣死!
君離憂見狀,無奈的笑了笑,雖不知兄長爲何生氣,但這個時候明顯不能再惹惱了他。
待燈熄了,屋子裡一片漆黑,君離邪這才翻了個身,兩眼瞪着君離憂那邊,恨不得瞪出兩個窟窿來,強忍着上前踹他的衝動,仔細思索該如何處理君家這顆唯一的續命丸!
君家每個人在十二歲那年,都有機會看一看君家這顆僅存的續命丸,爲的就是激勵他們潛心學醫,能超越先祖,研製出更好的藥,所以在一看到瓷瓶時,他就覺得熟悉,再一聞這味道,他就知道這就是君家的續命丸!
他後來在外遊歷,倒是不知道族長將續命丸給了這傻子,大概特是前兩年才交給他的,族長怕是做夢都沒想到他的好孫子會把這藥送給別人!
直接還給這個傻子是不行的,沒準兒他還會千里迢迢的再送回來,他實在沒想到他會把君家的傳家寶輕易的給了一個外人,要是讓族裡那些人知道了,怕又要吵翻天!
想了想,他決定自己好生收着,這幾年在外面飄蕩久了,也想歇歇,暫時就不走了,真到這傻小子撐不下去了,他再把續命丸給他吃下,總之不能讓這傢伙知道續命丸被還回來!
想到這裡,他心裡也沒那麼氣了,閉上眼睡覺。
還了續命丸,章小草心裡也輕鬆了不少,此時的她哪裡知道,在不久後的一天,續命丸再度回到她手中,只是那時,早已經物是人非!
第二天,章家所有人起了個大早,章小草命人將準備好的禮物全部都搬到了另一輛馬車上,幾口箱子外加十壇水酒,裝滿了整整一馬車。
君離憂他們也在前一天就將衣物等都收拾好了,來的時候帶的東西並不多,只是一年多來,章奶奶給他們做了不少衣衫鞋襪,三人手上都提了個大包袱!
再次面臨離別,而誰也不知道彼此還有沒有再見的機會,章小草、君離憂都很難過,臉上卻努力帶着微笑,不教彼此看出自己內心的難過與不捨!
章奶奶含淚的拉着君離憂的修長纖細的手,不捨的叮嚀道:“一路小心些,不要急着趕路,該休息就休息,要是喜歡這裡,等明年開春,天氣暖和了,你再過來,奶奶還做你最喜歡吃的裡脊豆腐!”
相處這麼久,她早就把這個好孩子當做她另一個孫子了!
君離憂強忍着喉間的酸澀,點點頭笑道:“這是奶奶說的,奶奶一定要記得!”
卻沒說明年春暖花開之時,還會再過來,因爲他自己也不知道能不能等到那天!
章奶奶擦了一把淚,點點頭,緊緊地握着他的手,又一遍又一遍囑咐着!
章小草站在奶奶身邊,看着面色隱隱泛白,卻一直在笑的君離憂,心裡難過的無以復加,儘管不捨,她卻沒有任何挽留的理由,只有在君家,他才能得到最好的照料,才能繼續延續生命!
同章奶奶說完話,君離憂的目光移到章小草身上,緊緊地看着她,眼裡隱藏着令人沉醉的柔情。
章小草與他對視,第一次沒有躲避!
二人相顧無言,卻都從彼此眼中,看出了對方想說的話,君離憂看着看着,突然無聲的笑了,笑容明媚的春日,亦如冬日的暖陽。
章小草報以一笑,不帶一絲歉意!
君離邪坐在馬車上,剛到嘴邊的催促在透過車窗,看到他們的笑容時,又咽了下去,心底涌起一陣陣傷感。
馬車漸行漸遠,章小草直直的站着,目送他們走遠,直到再也看不見了,依舊站着,久久沒動!
蘭芷看着看不出情緒的姑娘,心裡亦是傷感不已,她早就看出君公子身患重疾,這一年多裡,她不止一次看到君公子在沒人的地方,面色蒼白,滿頭冷汗的捂着胸口,有次被他發現,他還請求她不要把這事告訴姑娘,也是那時,她才知道他對姑娘的心意,想必害怕姑娘會跟着着急,勸他回家吧,平日的種種,讓她明白君公子對姑娘的感情一點也不比林公子少,若是沒有林公子在先,或許……
猛地搖了搖頭,甩開那些不存在的假設,她上前探了探姑娘的手,果然一片冰涼,於是勸道:
“姑娘,外面風大,還是進屋吧!”
章小草回過神來,才發現外面只剩下她和蘭芷綠蕪兩個,見兩個丫頭被寒風吹的臉色通紅,不禁有些慚愧,最後遙遙的看了一眼,才輕聲道:“我們進去吧!”
一晃半個月過去了,章小草低落的情緒也隨着時間的流逝,漸漸恢復過來,開始安排人手挖掘土豆!
三百餘畝的土豆太多了些,光憑她手下那些人,沒有大半個月,根本挖不完,可是天越來越冷,土豆不及時挖出來,很容易受凍爛在地裡,所以她又在村子裡招了好些人,爭取在京城來人之前,將所有的土豆都收上來!
她不知道安隆帝會如何處理這批土豆,義父來信讓她保管好土豆,皇上會派人過來處理,按照她的想法,她覺得這些土豆不必運走,直接在之前被徵用的棉地裡種植育種!
一百五十萬斤土豆的確很多,但是來年全部種植,也只能種六千畝地而已,想大面積種植開,還遠遠不夠,必須繼續育種才行!
鄉親們得知章家要招人挖掘土豆,一個個自發的拿着挖掘農具去了土豆地,還有婦人、小孩也拿着竹筐,一筐一筐往章家清開的稻場上運,卻堅決不肯要工錢!
“小草丫頭,鄉里鄉親的,幫個忙有啥?你幫大家夥兒發家致富,也沒見你向我要銀錢,莫要再提給工錢的話,這是在打我耳光呢!我要是接了,回家得跪搓衣板呢!”
章老實揮汗如雨的挖着土豆,一句話說出了其他鄉親的心裡話,引來一大片附和聲!
章小草聞言,看着那一張張堅決的臉,心知再勉強下去,他們真會翻臉,於是不再多說,只不斷地讓人燒開水,送到地裡給他們喝!
人多力量大,兩百多人齊齊動手,幾百畝的土豆用了不到四天時間,就全部挖出來,並且攤在屋前屋後的稻場上晾乾,以便儲存!
等土豆晾乾後,被安隆帝派來處理土豆的人也快馬加鞭的趕到了,卻不想,這人竟是風衣!
“義父,您怎麼親自來了?之前來信怎麼不說一聲?”
章小草看着風塵僕僕的義父,高興的問道。算起來,父女倆自從去年十月分開到現在,整整一年多沒見了!
風衣揉着她的腦袋,爽朗大笑:“這不是想我閨女了麼,最近也沒什麼大事,義父就請命親自過來了,要是早告訴了你,你會如此驚喜?!”
章小草奮力擺脫他的魔爪,理了理被弄亂的頭髮哼哼道:“誰知道你是真想念我,還是藉此機會躲閒!”
風衣聞言,傷心的看着她,控訴道:“你這個小沒良心的,要不是你,義父用得着千里迢迢、馬不停蹄的敢來麼?”
章小草暗地裡翻了個白眼,臉上卻表現的感動萬分,好聽的話不要錢的往外蹦,哄得風衣笑的臉都僵了!
“對了義父,鳳舞怎麼樣了,她還好麼?”
章小草說了一會兒,猛地想起這件重要的大事,連忙問道。那次她還是去信告訴鳳舞,隱晦的說了義父吐出的那些真言,只是鳳舞卻像沒聽懂似的,後面的回信提都沒提他,正當她疑惑不解,以爲鳳舞放棄的時候,一道聖旨將義父召回了京城,事情就沒了下文,她也不好直接問鳳舞。
風衣聞言,笑容有片刻的凝滯,看了看面前這個正瞪眼盯着他,一臉鬼精的閨女,乾笑兩聲掩飾道:“還不是那樣,天天整蠱後宮,那些妃子沒少吃她的虧!”
章小草斜睨着他,十分不滿意他話裡的敷衍,她明明是想知道他們現在的關係來着!
“義父,您真是越來越不老實了,你要是不說,我直接寫信問鳳舞去!”
風衣尷尬的摸了摸鼻子,笑的有些無奈,那些事他如何好意思跟小輩兒說!
章小草一看他的表情,猜測這兩人的關係應該大有進展,不然義父也不會遮遮掩掩的!
“您不想說,我就不問了,對了,皇上打算如何處理這些土豆,您老人家帶銀子過來了嗎?”
風衣一聽銀子,就知道她打的主意,好笑的敲了敲她的頭說道:“放心,銀票義父帶了好些,不會讓你吃虧的!”
說罷,從腰間的掏出一疊銀票來,遞給兩樣放光的閨女。
章小草歡喜的接過,厚厚的一疊,她隨意的翻了翻,全都是面值一百兩的銀票,她沒有細數,直接疊好塞到腰間,還拍了拍,心裡安定了不少!
這還差不多,沒道理白給皇上打工啊,要知道種土豆也是很辛苦的!
風衣看了她這一連番的動作,笑問道:“怎麼不數數,不怕皇上少給麼?”
章小草坐在喝了口茶水,眯着眼說道:“數錢要關着門數纔開心,這些銀票看着挺多的,不過要是能數到手抽筋就更好了!再者,誰騙我,義父也不會騙我!”
前兩次的封賞可都是皇帝看在義父的面子上賞的那麼重,義父怎麼也不會讓她吃虧!
風衣聽得熨帖極了,亦有些無語,以前也沒發現這個閨女這麼財迷啊!
章小草似是看出他的想法,淺笑道:“你閨女雖不是富甲一方,可也衣食無憂,也沒那麼大的心思做那什麼首富,享受的不過是掙錢的樂趣而已!”
風衣聞言,有些明白她的意思,不由得笑道:“這樣倒也難得!”
說罷,又想起什麼,看着她問道:“林小子有沒有給你寫信?殿試如何了?”
章小草一愣,這纔想起距離上次來信已經過去了二十多天,殿試已經結束好幾天了,林肇源他們的科考的結果應該下來了纔對,可她卻到現在還沒收到來信,不禁有些擔憂的問道:
“不知道呢,我還沒收到來信,義父也不知道麼?”
風衣搖搖頭:“殿試還沒舉行,我就上路了,倒是不知道結果如何!不過看會試的成績,只要林小子正常發揮,就算不是狀元,也是榜眼探花,你不用着急!”
章小草皺眉道:“他就算不能進一甲也沒什麼,只是擔心是不是出了什麼事,不然以小一的速度,前天就該回來了纔對!”
風衣一聽,也覺得有些蹊蹺,思索片刻纔不確定的猜測道:“會不會是小一遇到什麼事,沒有及時將消息送回來?”
“應該不會!”章小草道:“小一它們三個已經成年,餵它們吃過增強體格的藥丸,無論是飛行速度還是高度,都不是尋常的蛇雕能比的,就算有人打它們的主意,也不容易獵到,大概是他們尚未寫信回來!”
父女倆正說着,這時,凌雨突然走進來,身後還跟着已經有一米多高的小一!
“風衣大人、姑娘,公子的信件到了!”
凌雨行禮說完,就把剛從小一腿上取下來的信件交給了章小草。
章小草接過,一邊打開信件,一邊對義父笑道:“正說着呢,沒想到就來信了,看看他是否如義父所說進了一甲!”
看着上面蒼勁有力的字跡,她不禁露出一絲笑意,當看到他在金鑾殿上,當場被欽點爲狀元時,頓時笑開了:“義父,那傢伙真中了狀元呢!”
風衣聞言,大喜,略顯激動地站起來,正要湊上去一起看,卻發現閨女的臉色突然變得格外陰沉,火光電石間,突然想起離京前聽到的那些傳言,心裡驀地閃過一絲不好的預感,他上前快速的掃了一眼,當看到信尾那句話時,臉色一變,心漸漸沉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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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大結局的一部分,論文初稿交上去後,被老師打回來大修,因爲快檢測了,所以這幾天忙着修改論文,再加上身體原因,每天碼字的時間不多,好在論文修了一遍交了,三天後會把剩下的三萬字碼完,大家耐心等等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