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二位久等了,真不好意思。”
江雲漪笑着請福公公和徐縣令坐下,幾人開始做下來用餐。
原本福公公在江雲漪面前還會擺擺架子的,可經端木陽剛纔的表現,福公公對江雲漪就明顯客氣了不少,還時不時打聽一些江雲漪跟端木陽的關係,只可惜全被江雲漪給擋了回去。
江雲漪本意是要拉籠福公公的,見他如此只好借用端木陽的影響力,讓福公公對她禮讓三分。
這樣雖然和她的本意有些出入,可最起碼福公公回去後,看在端木陽的面上不會給她下什麼拌子。
至於徐縣公她根本不需要再多做拉籠,他本身就是一個聰明人,看到了剛纔的那一幕就更明白要怎麼做才能讓自己官運亨通。
吃過飯後,江雲漪命下人帶福公公和徐縣令去準備好的客院休憩,又讓人帶兩孩子自己回房習字。
這兩孩子自夏秋以來就沒回學院,只能在家裡認真學習,不然等回到學院就會跟不上進度。
紅楓學院本是因爲秋試在即,特別放學生三個月的假,待秋試過後才正式開學。但因平江水患之故,秋試往後推了近兩個月,現在纔開始考第一場,估計得等到過年纔算玩。
念漪學院是私人辦學,不受朝廷管制,江小小跟學院請假到秋收過後,再過幾日就應該回浣州了,現在她得加緊學習,不然鐵定跟不上進度。
“丫頭,我還沒吃飯!”
端木陽從背後擁住剛忙和完的江雲漪,語氣裡全是委屈。他的分量下降了,他的丫頭嫌棄他了。
“我不是跟你說廚房裡有剛熬好的蓮藕粥,讓人給你送過去了麼?”
荷塘裡的蓮藕剛到收穫的季節,近日江雲漪教了幾道蓮藕做的菜品,而蓮藕熬粥益氣養陰、健脾開胃,她看得出端木陽近日胃口不是很好,所以才特別熬了這款粥品給他喝的。
“哼,你爲了別人,不讓我吃飯。我不吃!”
端木陽使性子,他的丫頭竟然爲了兩個外人把他趕走了,真是太傷他的心了。他絕不能讓他的丫頭養成這種習慣。
他得讓他的丫頭知道她的心裡,眼裡,腦子裡裝的只能是他,就算不能只裝他一個,但也必須把他放在第一位才成。
“你啊!”
她哪裡有不讓他吃飯哪,她不過是不想讓福公公和徐縣令因爲端木陽的存在連與他們同席都不敢,才讓他獨自出來用餐。
這怎麼就成了不讓他吃飯哪!這個傢伙能不能不要小氣成這個樣子喲。
“我不管,反正你就是不給我飯吃,你心裡沒我。”
端木陽嘟着嘴,不理會江雲漪無奈的樣子。這一次他要狠下心,不然他的丫頭就不在乎他了。
“那你說,怎麼才肯原諒我?”
江雲漪無奈極了,這個人真是越來越沒正形了,不過就是讓他自己吃飯,竟然用這一招來威脅她!
可是誰要這個傢伙胃不好,不吃飯就會胃疼呢。
“我說什麼你都答應麼?”
端木陽知道這丫頭是擔心他的胃,其實他的身體一直很好,只是本身很挑嘴,除了丫頭做的飯他從不挑外,其它人做的飯只要一不合他的胃口,他寧願餓着也不吃。
這樣一來二去的就得了這個病,整個府裡的人經常爲他的飲食問題而糾心,在京都,他府上的廚子換得最快。
“我們先吃飯,我餵你吃。好不?”
江雲漪沒有馬上答應,只好先用緩兵之計,親自盛了飯,吹涼,然後親自喂到他的嘴邊。
如果不是爲了他的胃着想,她纔不這麼向着他呢。男人不能寵,一寵就上天!她就是太向着他了,才讓他這麼得寸進尺。
“那你一口,我也一口!”
端木陽想起那一日在念園的廚房,眸子瞬間亮如辰星,脣角上揚,笑容猶如三月裡盛放的桃花,靡麗妖嬈到了極致。
“……好!來,張口。”
江雲漪很想說不,可是看着他歡喜的樣子又有幾分不忍,只好任他所求,誰要他現在是病人呢。
“漪漪,你這個樣子真好看。”
端木陽凝着江雲漪給他餵飯的模樣傻笑,他覺得這個時侯的江雲漪最美,因爲這個時侯的她眼裡只有他一個。
“你胃不好,以後不可以再耍性子了。我答應你,不會再有下次。成不?”
江雲漪拿出貼身的帕子替端木陽擦了擦脣邊的粥跡。細嫩的小手撫着這張妖孽般的容顏,語氣帶着認真。
這個人哪,她是真的拿他沒法子了!
“好!”
端木陽一把將江雲漪擁進懷中,沉沉地應了一個好字。誰要她是他的毒,怎麼也戒不掉呢。
外頭幫忙守門的青杏和銀杏對視一眼,小臉色瞬間就紅了。她們怎麼也沒想到,她們的公子居然會對一個小女子用這種招數。
阿大和阿二他們說得對,公子一遇上江姑娘那智商一定是零,不然怎麼連這樣不入流的招兒都願使了呢。
在青杏和銀杏眼中,用不吃飯威脅人是最低級的,可惜他們家公子貌似用得很順手哪。
江雲漪陪端木陽吃過飯後,二人在花園裡散步消食,江雲漪走在前面,端木陽走在後面,以一個守護的姿勢護着她的周身。
未時初,江大林和姚芳華回清漪園,他們二人一回來就直奔江雲漪所在的書房。
江雲漪的書房分外書房和內書房,外書房是她和管事們看帳和議事的地方,內書房則是江雲漪放重要文件和帳冊的地方。
此刻江雲漪正在外書房看上個月張元和江晴給她送過來的帳目。
張元是百味藥粥坊的主管,很多事都由他親理親爲,他雖不管帳目,但每個月的月初都會和帳房一起給她報帳。
汪晴人年紀雖小,但人很精細,被江雲漪提升爲雅齋的帳房主管後更表現出超出常人的管理才能,當即被江雲漪再次破格提升成爲雅齋的副總管,兼任帳房主管。
每個月的月初江晴和馬管事都會一同給她報帳,但由於雅齋的生意紅火,有多次二人會相互交接好,只來一人。
江雲漪看帳對帳的時侯一般不喜歡人來打擾,這是一直以來清漪園每個人都知道的規矩。
“江姑娘正在對帳,吩咐不準人打擾!”
青杏和銀杏奉端木陽的命貼身跟在江雲漪身邊,此時自然是由她們二人看守在書房外頭。
連公子都被江雲漪趕回倚水居休息了,她們怎麼可能放其它人進去哪。即使這兩人一個是江姑娘的親爹,一個是江姑娘的繼母也不行。
“我們找雲漪有事,麻煩你們能報一聲。”
姚芳華知道這兩個丫頭是那個長得極漂亮的男人送給江雲漪當貼身丫環的,她們只聽雲漪的話。
“那你們等會。”
兩個丫頭對視一眼,其實今兒發生的事兒她們也有耳聞,最後青杏進去通報。江姑娘說過除了公子外,其它人在來找她都允許通報。
“你讓雲漪一定要見我們一見。”
江大林本以爲雲漪丫頭這個時侯應該在陪客,不想卻在書房看帳,這可不好辦,但他必須見到雲漪丫頭。
“當家的,你別急,雲漪丫頭會見我們的。”
姚芳華拉住江大林不讓他衝動,雲漪丫頭看帳時最忌他人打擾,即使他們是親人也一樣。
這個時侯這兩丫頭肯進去稟報已經不容易了,他們得有耐性。
“姑娘讓你們去花廳等她,她稍後就過去。”
青杏從書房出來後,將門帶上,把話帶到。江姑娘好似猜出了什麼,並沒有拒絕相見。
江大林和姚芳華聽此只好去花廳等着,江大月、江武及同他們一起進園的江大志也在花廳。
“怎麼,雲漪丫頭不肯見我們麼?”
江大志見江大林夫婦進來,江雲漪卻沒跟過來,模樣有些着急。江大志近日都在外縣辦事,今兒回來才知道發生那麼多事兒,母親現在更是命懸一線,等着救命。
江家的田地全被淹了,今年沒有收成,江大志趁秋收時分到外縣去,是想多賺點銀子回來好過年。
“雲漪丫頭很快就過來,只是我們還是想相怎麼勸她出手吧。”
姚芳華見江大林沉默就接了口,她也不想摻和老江家的事兒,但江大林卻不可能不管趙氏的死活。
李郎中讓江家人準備後事,一家人心如死灰,江傳一聽到這個消息直接就暈了過去。
江大志百般哀求,李郎中看了江大林夫婦一眼,江大志瞬間就明白過來,能救趙氏的只有江雲漪。
江雲漪的醫術雖然沒有完全傳揚開來,但在安雲的名流圈子卻沒有人不知道江雲漪有一手好醫術,而且醫人的法子與衆不同,無需吃藥就能把人的病治好。
然這事江大志是不知道的,可有幾次村裡人生了大病,李郎中治不好,江雲漪出手卻總能藥到病除。
“二舅,我覺得我們應該去鎮裡請大夫,不應該讓雲漪這麼爲難。”
江武不同意江大志等人的主意,難道他們就沒想過萬一雲漪治不好趙氏,人家會認爲雲漪見死不救,甚至故意把趙氏治死麼。
“二弟,武兒說得對,不如我們先去請鎮裡的大夫再說吧。”
江大月對趙氏僅存的一點親情就是生養之恩,可是她與江武有同樣的憂慮。一是怕江雲漪不肯出手,二是怕江雲漪出手卻治不好趙氏,反而惹了一身騷。
“當家的,你也要爲雲漪想想哪!”
姚芳華不懂得李郎中最後怎麼就把目光轉向了他們這邊,讓得江大志以爲能救趙氏的只有雲漪。
但現在說什麼都晚了,她只能做最後的勸說。江家四房與江氏一族早就水火不容,經此事更是兩看相厭,雲漪丫頭沒有落井下石已經非常客氣了,怎麼可能會出手救趙氏呢。
“如果現在還去鎮裡找大夫,娘就沒救了!”
江大志痛苦地蹲下身,不願去想雲漪不願去救母親,但他不得不想。誰讓母親先前待老四家那麼刻薄,但他們畢竟是血脈至親哪。
江大林一直沉默,非常沉默,其實早在他將二哥帶進門時,就有求雲漪丫頭救人的意思。
但是他沒有任何把握,因爲他看得出閨女若不是因爲他,近日就不會那麼隱忍。
現在封賞落到他們家,母親因此而病倒,閨女沒有出手以受賄的罪名抓他們去見官已經是仁至義盡了。
書房裡江雲漪將帳冊先整理到一邊,這些帳冊都是月初時張元和汪晴交上來的,二人在清漪園住了幾日,跟她具體彙報了百味藥粥坊和雅齋的情況纔回去的。
今兒她主要是在對帳,現在已經十月了,再過一個多月就到年終了,到時所有的帳目都要重新整一遍。
那時她不僅要整這兩家店的帳目,連清漪園這邊的帳目也要整理,會非常忙碌,所以平日裡她對帳都會對得很認真,這樣到年終時就可以不必那麼辛苦。
其實現在清漪園、雅齋、百味藥粥坊、加上平縣的念園和從劉家那邊盤過來的荷塘和人手,從這個月開始就要給他們準備年終的年錢、年貨及衣物,這些又是一筆帳。
而且這筆帳的花銷從這個月就要開始算了,尤其是衣物,現在做的話直接訂的就是冬衣,這上上下下加起來有幾百號人哪。
這些還只是內部人員的花銷,給客戶送年禮也要開始準備。這也是爲何這個月張元和江晴過來一住就是幾天的原故。
江雲漪將這些一一吩咐給他們二人去辦,還特別列了極詳細的單子給他們,就是不希望在年終時出什麼岔子。
汪晴不知道這個月初江雲漪會吩咐這麼多事,所以有些忙亂,說回去會跟馬掌事做商量,待商量好後,再一起過來跟她彙報。
這就是雅齋人員重組之後的後遺症,若是段景之還在的話,這些事根本不需要江雲漪出面。
張元不清楚雅齋的情況,所以幫不上忙。藥粥坊接觸的客人都相對比較簡單,不似雅齋接觸的多爲名流,及往來安雲的貴客。
這些人都是雅齋極重要的人脈,都必須小心處理,不然容易給雅齋帶來負面影響。
稍稍整理了一會後,江雲漪纔出了書房的門,這些帳冊及年終的一些準備事宜還有得她忙呢。
“江姑娘!”
李郎中匆匆趕到清漪園正要求見江雲漪,就見到江雲漪從書房裡出來,忙打招呼。
他今兒幹了件蠢事兒,可他又想知道江雲漪到底有沒有辦法救趙氏。
“李郎中?”
江雲漪在這個時侯看到李郎中頗有些意外,因爲這個時侯李郎中應該在江家本家給趙氏診病纔是。
“江姑娘,對不起!”
李郎中想了想還是先過來給江雲漪請罪,反正趙氏他是救不活了,可若江大志找到江雲漪讓她去治,這不管救沒救活,江雲漪都落不到半點好。
他是糊塗了才暗示江大志說江雲漪救得了趙氏,他真是太混帳了,江雲漪對他那麼照顧,他怎麼可以這麼算計她呢。
“我爹來找我,是因爲你告訴他我能救趙氏?”
江雲漪稍微一想就想通了,李郎中算是她請來教工人們一些基本的藥理知識,但卻一直沒住進清漪園,依舊以郎中的身份在村裡行醫。
這個人雖然有些不靠譜,還有些貪財,卻是真心喜歡醫術,只不過一直拜不到好師傅,所以醫術不精,只能給人治治小病。
看來趙氏的情況有些棘手,讓李郎中生了別的心思,甚至枉顧她的意願,想讓她的家人來逼她出手哪。
“江姑娘,我真的很抱歉,我知道你一直在栽培我,我不應該這麼做的。請你原諒我一次!”
李郎中聽江雲漪這麼說面上越發羞愧。他當時是被豬油蒙了心,纔會跟江大志那樣暗示哪。
但是他太想知道江雲漪到底有沒有辦法救趙氏,他很想看看江雲漪的醫術到底高到哪個地步。
可他卻忘了,如果是換做任何一個人江雲漪都會爽快地去救,偏偏江家人要她救,就得看情況。
“也許你應該慶幸你現在來找我,但你給我惹來的麻煩,你是不是應該幫我把它解決掉?”
她生平最不喜歡被人算計,偏偏總有人想算計她。若這一次她輕易放過李郎中,那麼就會有人認爲她江雲漪好欺,就會時不時地來欺負她一下。
“我知道怎麼做,請江姑娘放心!”
李郎中心裡一緊,頓時就明白了即使江雲漪能救趙氏,這一次她也不會出手。她本就不喜趙氏,加上他的設計,她就更不會救。
這個少女的心可真狠哪!
“我爹和我二伯他們來了,怎麼跟他們說,不必我教你吧?”
江雲漪遠遠地就看到江大林、江大志兄弟二人朝這邊走過來,面色有些急切,姚芳華、江大月、江武匆匆跟他們後頭。
她答應江大林讓他去看趙氏是出於道義,但並不代表着她還要出面去救一個天天恨不得她早點死的人。
讓她當聖母,除非她這個身體的本尊活過來!
“我知道,請姑娘放心!”
李郎中的心緊緊地糾了起來,他不知道趙氏還有沒有救,但他知道江雲漪是說什麼也不可能去看趙氏的。
江雲漪微微一笑,有意避開江大林等人,說完就轉過身重新回了書房。她還有很多帳沒理,纔沒閒功夫去看趙氏如何呢。
靠着書房的門,隱隱約約聽見李郎中直接跟江大志等人報喪,說即使是江雲漪現在過去人也救不活了,讓他們趕緊準備後事。
然後江雲漪就聽見一聲壓抑的哭嚎聲從江大志的喉嚨中發出,那種失去親人的悲慟與痛苦直接壓垮了他的心志。
雙手抱頭,哭嚎之聲低低發出,如一隻受傷的獸在獨個舔着傷口。
推開窗棱,江雲漪看到江大林毫無焦距的眼中深藏着痛,嘴巴一張一合似想喊些什麼,最終一句也沒喊出來,只砰地一聲跪在地上,仰望蒼穹,神色蒼茫。
江大月身子一晃,差點栽倒在地,江武忙從背後扶住了她,江雲漪看到她的臉色在聽到噩耗的那一瞬間蒼白如紙。
姚芳華有些不知所措地看着江大林,想勸卻不知從何勸起,失去親人之痛並不是一句節哀順變就能讓當事人好受些的。
李郎中立在那裡,瞳孔微縮,眼睛微微地眯起,江雲漪看到他的手隱在大袖下面握成了拳。
“跟我說一下她的具體情況!”
江雲漪打開書房的門,從書房裡走出來,面色淡定從容,話音平平淡淡,雲淡風輕。
李郎中微縮地瞳孔漸漸地恢復了正常,緊握地雙拳也放緩成正常的模樣,眸子滿滿的不可置信。
“我沒有把握,但我會盡力!”
江雲漪最後摒棄的一切私人情感,以一個醫者的身份去看待這件事。她承認她不是一個好人,但她不想看着自己在乎的親人因爲失去至親而痛苦難當。
撇去江大林不說,江大月嘴上雖一直不承認趙氏是她的母親,但剛纔那一刻她的痛苦,江雲漪全看在眼裡。
失去至親的痛她也嘗試過,當初清清死的時侯,她是那麼那麼地痛,痛到爲了給她報仇,到最後把自己的命也搭上了。
李郎中這才反應過來,連忙把趙氏的情況跟江雲漪全數說了一遍,一點細節都不敢漏,生怕錯過一點就會失去救趙氏的機會。
“她死不了,但能不能醒過來得靠她自己。”
江雲漪聽後迅速做出了判斷,趙氏這是刺激過重,加上重擊才引起的暈迷,但由撞擊的部位是在腦部而影響到她的神經中樞,導致她無法立刻醒來。
趙氏的這種狀態跟現代醫學所說的植物人有些類似,卻又不完全相同,但原理上應該是一樣的。
“這,這麼說她還有救?”
李郎中聽後眉頭深深地皺了起來,趙氏的情況很奇怪,她頭部受到撞擊流了不少血,氣息很微弱,但人已經暈迷了幾個時辰卻依舊不醒。
他從來沒遇上這樣的病人,所以纔想讓江雲漪出手,沒想這小女子真知道病況,還能診斷出人不會死,但能不能醒來就兩說。
“那得看她的造化,如果她一直不醒,只能喝水吃流食,營養很難得到補充,沒有充分的營養人的身體機能就會下降,那能活多久我就不知道了。”
江雲漪說完將一些治療的方法及注意事項一一點了出來,至於趙氏能不能撐過來她就管不着了。
她肯說出這些,完全是看在江大月的面上,不想這個女子太過痛苦。在這些人裡,也就江大月能讓她心軟,其它人還沒到這個地步。
“雅齋很多藥茶都可以補充這些營養,你們回去後喂她喝水就用藥茶,至於流食就買百味藥粥坊的藥粥。”
李郎中知道江雲漪肯這樣提點他已經殊爲不易,知道她不可能給趙氏開方子,就自作主張結合江雲漪說的一些治療方法給趙氏開了方。
“多謝李郎中,也謝謝你雲漪。我這就回去,我一定會喚醒孃的!”
原本痛苦至極的江大志忙跪下來給李郎中使勁地磕頭,臨走前看向江雲漪的眼神極爲複雜,誠摯地說了一聲謝謝就匆匆出了清漪園。
江大志知道雲漪對母親是有怨氣的,可她在最後肯出手說出這番話指點李郎中爲母親治療,說明這孩子的心還是極善的。
若不然她一定不會這麼做,可是如果母親這一次逃過一劫還和以前一樣,一門心思總想打老四家的主意,那麼雲漪決不會再手軟。
“武表哥,你扶二姑姑去休息吧。”江雲漪先讓江武扶着江大月回房休息,看着眼神重新有了焦距的江大林語氣平靜地道,
“這是我最後一次幫他們!”
她不想給江大林任何一個覺得她是在心軟的錯覺,因爲江大林這樣的人若讓他察覺她會受妥協,就會開始犯錯。
可江大月不同,江大月若知道她是因爲她才願意幫趙氏一把,她會銘感在心,然後會在日後用實際行動來表達對她的感激。
“我,我知道!”
江大林嚅嚅地答。他知道雲漪今日本不想出手,到最後之所以會出手應該是有別的原因在裡面。
他能猜出的原因之一就是雲漪不想看着她所愛的親人痛苦!這個親人,包括他,也包括二姐和二哥。
雲漪的心還是極善的,她不過把這份善良給隱藏了起來。
“這樣最好!你們也累了,都去休息吧。”
江雲漪微微抿了抿脣,神情淡漠,語氣冷漠,與以往的親近大相徑庭,令得江大林不敢再多說,就隨姚芳華先行一步。
“江姑娘,今日是我對不起您,但日後您若有用得着我的地方,我必定盡心盡力。您纔是一個真正的醫者,我敬佩您!”
江雲漪今日的做法,讓原本因江雲漪的冷血而心生怨恨的李郎中徹底的誠服,這個小女子並不是沒有仁心,而是她的這份仁心並不會像某些大夫一樣時刻都有。
比如這一次,她完全可以視而不見,可到最後她還是願意出手。他知道剛纔江雲漪願意聽他說趙氏的診斷結果,完全是以一個大夫的仁心仁術出發。
那個時侯江雲漪的身份不是趙氏的親孫女,也不是清漪園的東家,而是一名大夫,一名醫者!
“你的話我記住了,但我的話你也要記住。這是最後一次!如果還有下次,就別怪我沒有給你機會。”
江雲漪的語氣比之剛纔還要冷漠,她想或許她對她的手下還是太寬容,不然他們怎麼有那個膽子敢算計她呢。
也許從今兒開始,她也得端出一個主子應有的架子來,否則人人都會以爲她江雲漪太好欺!
“屬下明白,不知明日屬下可否搬進春華閣?”
春華閣是清漪園北苑的主事小院,李郎中先前一直沒住清漪園是他自己要求的,現在主動要求自是想真正成爲清漪園的一份子。
“住進清漪園,以後你就得與清漪園共進退,就是清漪園的一份子,就得守清漪園的規矩,就算做郎中也只能給清漪園的人看病。這些都要寫在契約上,這樣你還想住進來麼?”
李郎中在清漪園負責教暖房的工人識記草藥的藥理和藥用,並同藥農一起教工人們採收的要點和注意事項。
當時李郎中是村裡唯一的郎中就沒跟清漪園籤契約,最後只簽了一份草擬的工作協議,那份協議裡李郎中並不受清漪園的規矩拘束。
若現在李郎中想住進清漪園,那從今兒起他就只能是清漪園的人,她可以在清漪園開設一間醫館,但醫館的進項只屬於清漪園所有。
“以後但憑姑娘吩咐!”
李郎中恭恭敬敬地江雲漪行了一個大禮,從今往後,他願意爲清漪園赴湯蹈火,萬死不辭。
“那明兒就請村長和陳公他們來做個見證吧。”
江雲漪點點頭,返回書房打算繼續看帳,村裡唯一的郎中如果成了清漪園的人,對清漪園只有好處沒有壞處。
李郎中應聲,就離開了清漪園,他得回去收拾一下他的藥鋪子。先前是他自己糊塗了,也許他早應該搬進清漪園的。
“丫頭,看了那麼久的帳,是不是應該陪陪我了?”
端木陽猶如牛皮糖一樣貼進江雲漪,深嗅她的髮香,語氣低沉帶着委屈。這丫頭不厚道,纔剛哄完他,就把他從書房趕出來,不讓他陪着。
剛處理完家事,也不知道給自己鬆口氣,又要開始忙,這身體哪裡受住?她不心疼自己的身體,他可心疼着呢。
“這都快年終了,我都快忙死了,你就不能體諒一下我啊!”
江雲漪轉過身捏着這張老給她裝無辜扮可憐的臉,但還是任端木陽扣着她的手回房休息。
“怎麼會哪,我要是不體諒就不會讓你這麼辛苦了。我是有事兒要跟你說,剛纔我去找徐縣令小聊了一下。明兒福公公一走,他會把縣衙的人留下來查受賄一事。到時你會心軟麼?”
端木陽來到豐澤屯並不是沒事可幹,在江雲漪不能陪他的情況下,他自個去查了江雲漪的近況。
阿大和阿二不知道死哪去了,發出消息也不回。他估摸是有人搞鬼把他們給拌住了,只能讓其它人去查這些事兒。
查後才發現,他的丫頭近兩個月來受了不少委屈,而這些委屈全是她的那些親戚帶給她的。
尤其是府城的官差知法犯法收賄百姓賄賂私下將封賞名單換下來的事兒,把他的丫頭給氣壞了。
這口惡氣,他若不替他的丫頭出了,他還是端木陽麼。
“我有沒有告訴你,我從來不是一個好人?我只在乎我認定的親人,其它人的死活跟我又有什麼干係?”
江雲漪在端木陽懷中尋了一個較舒適的位置,聲音輕輕然然,帶着幾分慵懶,幾分睡意,然她的話卻透着絲絲的涼薄。
“你是覺得這些人雖然能把你氣到內傷,但還沒有觸及到你的底線,所以你纔不想出手?可是你有沒有想過,你若不徹底給他們一個震懾,他們還會死灰復燃?”
端木陽微一尋思就明白江雲漪的意思。其實說白了,江雲漪的心還不夠狠,否則也不會一而再,再而三地讓她的那些親戚老在她面前蹦躂。
“閻王好見,小鬼難纏!”
江雲漪輕嘆一聲,她對這些親戚已經反感到了極點,元宵縱火案之後,她本以爲這些人已經得到了教訓,不會再來惹她了。
誰想他們還是三番五次地來找麻煩,她也很想把他們一巴掌全拍死,省得老來礙她的眼。
但是不管古代還是現代你都不可能隨隨便便想把誰弄死就能把誰弄死,這些人雖然討厭,但罪不至死。
她不可能用對付楊大虎的法子讓這些人也跟楊大虎一樣讓他開不口,說不了話,連行動都成困難。
當初對付楊大虎時,她會用出那樣的手段是因爲楊大虎侵害到了小小,觸及了她的底線,所以她是不可能輕易放過他的。
可同樣的,她也沒有讓楊大虎死,除了內心對生命的敬重外,她覺得對一個人最大的懲罰並不是死,而是讓他生不如死。
“那就讓律法去懲治他們吧。”
端木陽知道在江雲漪心裡非常渴望親情,即使這些人總來煩她,總來惹她,但她也從來沒有想過要他們死。
可在端木陽的世界裡,敢招惹他的人,基本上都死了!也許這就是他跟江雲漪的不同。
他的丫頭有一顆善心,還有一顆仁心。然她的善,她的仁都是有前提的,一旦有人觸及到她的底線,那這些人的下場就不是你能想象的。
“我知道律法對有些人未必管用,但對他們卻最管用!”
其實元宵縱火一案還是讓江家人有些發悚的,雖然他們一個個都是好了傷疤忘了痛。
不過這一次她不打算讓他們再有翻身的機會,她已經有了一個對付他們更好的法子。
除了用律法讓他們進牢房,讓他們沒機會在蹦躂,她得先讓清漪園的人先把這幾日在江家人那邊受的氣給出才成。
“你似乎還有其它主意?”
端木陽見江雲漪水靈靈的眸子中閃着一抹寒涼,心想以她丫頭的性子怎麼可能任欺壓那麼久而毫無動靜,想來她早就有了主意,只是契機沒到纔沒有動手。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他們惹了我,至少得先付出點代價。”
江雲漪眨了眨眼,她從來都不是慈悲心腸,何況江家人時常找機會把她氣得胃疼,若不給他們吃點苦頭,那她先前受的氣不就白受了?
……
次日一早,江雲漪送福公公和徐縣令出豐澤屯,沈天明和幾名官差被留下查有關封賞受賄一案。
要是想將他們法辦還要收集一些相關證據,只是未等沈天明等人收集到相關的證據,江家與楊家的人就鬧了起來,還直接鬧到了清漪園。
“大林閨女哪,俺們家當初爲了給小兵弄這個封賞,可交了不少銀子。現在封賞又落回到你家,老江家交不出錢,你得替他們把這錢給付了!”
楊三媳婦柳氏見江雲漪出來連忙搶上前去,就要江雲漪賠銀子,想着江家人懶帳不要緊,這江雲漪前兒可是賞了百兩黃金,那把銀子還給他們應該是綽綽有餘的。
“我見過蠢的,可還沒見過像楊三嬸子你這麼蠢的。”
江雲漪本是不想出來應付這事兒,可惜沈天明他們查了幾天都查不到有力的證據,這不,人家自己送上門來了。
她可是正愁找不到辦江家的人證物呢。剛好她吩咐張夕辦的事兒也辦得差不多了,那就一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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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籃打水一場空,花盡所有卻什麼都得不到。這樣都不算虐,姑娘們你們是打算鬧哪樣啊?要不你們來吧,把你們認爲最整人的法子全跟偶說說,姐姐看看能不能整出你們要的效果哈!
ps:請看到最新章的姑娘立刻出主意,然後留言,姐姐都是白天碼字,晚上修文,第二天發文,所以你們還有機會,想怎麼虐渣渣們儘管虐,姐姐儘量滿足你們所求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