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向開眉心的川字紋更深了三分,雖然疑惑卻也不盡相信:“不會的,去洞天吃飯的人不僅有普通人,還有朝中的達官貴人們,甚至連三位皇子都去了的。那洞天會有這麼大膽子往裡邊放五石散?不可能,那可是要封店的。而且,給皇子們吃五石散可是要殺頭的!”
五石散這個念頭冒出來以後,凌掌櫃的腦袋也靈光了起來,順着剛剛的想法繼續往後想就更加順理成章了。
“東家啊,您想想,那洞天的東家是誰?對啊,那可是三皇子的義妹,是夏二公子的心上人。有皇子和將軍府安樂公主罩着,她什麼事不敢做?再說了,三皇子是她的義兄,她自然是不會給三皇子吃。可是二皇子呢?二皇子跟三皇子可是宿敵,都是皇位的有力競爭者啊,說不定放五石散這個主意,就是三皇子在背後用的呢!”
啪!
嚴向開一巴掌拍在了桌子上,若是單單只是搶生意也就罷了,但是若是下五石散害他的外甥,那就絕不容許了。
“查!給我派人偷偷地查,看看那洞天的飯菜裡到底有沒有放不該放的東西!”
一連忙活了好幾天,林媛差點都要體力透支了。不過,駐馬鎮傳來的好消息卻讓她精神一震。
鄭如月生了,是個兒子,五斤六兩,母子平安。
接到這個消息後,劉氏拿着範氏的信激動地捂住嘴,淚珠兒啪嗒啪嗒地掉了下來。
“生了,生了!母子平安,母子平安啊!”劉氏連連重複了好幾遍,見人就叨唸,不消一會兒闔府上下就都知道了這個消息。
不少不知情的小丫鬟們議論紛紛,猜測着這個生了的人到底是誰。
對於劉氏的心情,林媛卻是能夠理解的,畢竟這個孩子是他們一家人盼了好多年才盼來的孩子,對她們的意義不亞於當初小永嚴出生。
要說最高興的人自然是小林霜了,畢竟鄭如月當初的鍼灸都是她親手做的。說起來,這個孩子的成功降臨也有她的一份功勞呢!
範氏來信,除了通知大家這個好消息之外,也是要跟大家說給孩子過滿月的時候讓大家都回去的事。這個孩子來得很艱難,自然是要被大家捧在手心裡寵着的。
劉氏當即便跟林媛幾人說定,全家人都要回去給小傢伙兒過滿月。
正好,林媛之前就很想念駐馬鎮的朋友們,正巧趁着這個機會回去看看,不過手邊有這麼多事要忙活,也不是說走就能走的,幸好還有半個月的時間,也夠她料理一下洞天的事了。
既然要回家去,劉氏自然不能空着手,立即張羅着要給小傢伙買些京城的好不了給他做身好衣裳,而且也要給範氏幾人買些好料子帶回去。
說買就買,一家人好久沒有一起出去逛街了,便趁着這個機會去了陳記布莊。
本是一件高興的事,卻不想竟讓一家人都心塞不已。
不知道是不是許久沒有出門來,當劉氏帶着幾個女兒來到陳記布莊門口的時候才發現,這對門開的陳吳兩家布莊,竟然在打價格戰!
陳吳兩家門口都擺放着一張大大的臺子,臺子上胡亂堆放着各種各樣的布料,以往被大家視爲珍貴布料的流光錦啊輕霞啊,此時都跟不要錢似的纏在一起,甚至連地上都耷拉着好多,已經被不知道誰的腳丫子踩得看不出原本的顏色了。一羣女人跟搶不要錢的大白菜似的圍在這兩個臺子面前,一會兒在這邊刨啊刨,一會兒又跑到對面找啊找。
林媛嘴角抽了抽,彷彿看到了後世那些在門店上掛着大牌子,上書“跳樓大甩賣”“老闆跑了,我們出血大甩賣”的鮮紅大字。
劉氏顯然也被眼前的場景給驚到了,更讓她吃驚的是,她居然在陳記布莊的門口還見到了江氏的身影。此時的江氏完全沒有了那日見面吃飯時的端莊矜持模樣,她的脖子上纏了好幾圈紅紅綠綠的料子,胳膊上,腰上也都被各種顏色各種式樣的布料纏住了,就連她原本衣裳的樣子都瞧不出來了。
不僅如此,渾身纏滿布料的江氏正坐在陳記門口賣布料的大臺子上,一手舉着手裡的蟬翼往一個老婦人手裡扔,另一手則扯着一條已經被撕爛了的輕霞扔到了一邊地方。她的嘴裡也在高聲叫着:“不要錢了啊不要錢了!所有布料,全部六折!六折啦!”
這邊江氏的聲音剛剛落下,對面吳記門口的臺子上也站着一個雙手叉腰的婦人,惡狠狠地叫着:“哼,五折!我們吳記的布料全部五折了!趕緊來買啊,再不來就晚了!”
這聲音一落,原本圍在江氏身邊的女人們立即扔下已經挑好的料子全都忙不迭地跑到了對面。
杜氏得意洋洋地揮着從腰上解下來的料子,高高挑着纖細的眉毛,衝着對面氣得臉色蒼白的江氏做了個鬼臉,吐了吐舌頭!
“賤人!”江氏也艱難地從臺子上站了起來,將腰上脖子上纏着的布料通通解了下來,大聲叫道:“五折!我們陳記也是五折!而且,只要滿十兩銀子,就送輕霞帕子一塊!”
哇!買一送一啊!女人們剛在吳記門口的臺子前站定,還未來得及挑選,就又被江氏的話給吸引了去,嗚啦啦一下子全都跑了回去。
“賤人,看你怎麼跟我比!”江氏得意地衝着杜氏吐起了口水,跟大街上光着腳丫子罵街的婦人沒有兩樣。
林媛張着嘴巴,已經完全被眼前的一幕驚呆了。天哪天哪!她看到了什麼?五折,六折,還買一送一!她是不是來錯地方了?她剛剛見到的是不是假江氏假杜氏?
還有她們眼前原本高貴如天邊雲的輕霞蟬翼流光錦翠錦,此時此刻竟是比街邊地攤上的粗布麻衣還要不如!
小林霜興奮地拉着林媛的袖子,整個人都跟剛從桑拿房裡出來的一樣,小臉兒激動地酡紅酡紅的:“大姐大姐,別愣着了!這麼好的便宜還不趕緊去搶啊!”
呃!
林媛撲哧一聲差點噴出一口老血,果然,她今天肯定是出來的時候沒有帶對人,連吃貨小妹都變成鑽進錢眼子裡出不來的錢串子了!
不過,錢串子的顯然不只是小林霜一個,因爲當林媛回過神來的時候,就發現陳記門口的臺子前已經站着兩個熟悉的身影了。
再仔細一看,哎呦我去!那不是林薇和小河嗎?
默默搖了搖頭,林媛總覺得眼前的畫風不太對勁,果然還未等她過去,陳記的秦掌櫃已經走了出來,他身邊還跟着幾個孔武有力的婆子。
秦掌櫃給婆子們使了個眼色,幾人便上前去將還在高聲和杜氏對罵的江氏給架了下來。
江氏儼然還沒有罵夠,死命揮着雙手,嘴裡高聲叫着“放開我放開我,讓我罵死那個賤人”。
對面杜氏也沒有好到哪裡去,吳家兩兄弟倒也沉得住氣,見對方出手了,他們才命人出來將杜氏給弄了下來。不過杜氏顯然要差勁一些,在臺子上沒能罵得過江氏,被扶下來以後更是沒有機會了。
陳吳兩家的當家夫人們都被弄走了,兩家的掌櫃自然要出面了。陳記是老頭兒秦掌櫃,而吳記的掌櫃則是個風韻猶存的婦人,身上穿着吳記最得意的翠錦,臉上畫着濃厚的脂粉和妝容,一雙眼睛不正常地眨動着。
林媛猜測恐怕是她臉上的粉太多了,所以她纔不敢使勁兒眨眼,不然的話,肯定一眨眼就掉下一層粉,一眨眼就掉下一層粉,這樣眨不了兩下,那眼皮上肯定就露出深深的溝壑來了。
白撲撲的一張臉上,只有兩隻眼皮是黑乎乎縱橫交錯的,林媛想想都覺得渾身戰慄寒毛直豎。
秦掌櫃和徐娘避到了一邊,兩人嘀嘀咕咕地不知道在說什麼。不過瞧那模樣,林媛猜測恐怕是在傳達各自老闆的意思,希望能夠達成一致的價格吧!
果不其然,不消一會兒兩人便都回來了,秦掌櫃年紀大了,城府極深,臉上沒有什麼表情。
但是徐娘卻是不同,笑得臉上的粉都掉了一層。
林媛暗道,兩人許是達成了一致了。
還未聽到兩家商量好的結果是什麼,一聲尖銳的嘲笑飛入了林媛的耳朵裡。
“呵!劉氏!你還真敢來啊!還帶着你的女兒?怎麼,是來會情郎的?我可告訴你,別再做你們的大頭夢了!我們陳家是不會讓你女兒這樣的人進門的!想都不要想!”
林媛眉頭緊蹙,這說話的人是江氏,而這被罵的人怎麼是她孃親?什麼情郎,什麼進門的!難道是……
林媛心中一個咯噔,連忙趕到陳記門口,果然見到江氏正叉着腰潑婦一般地指着劉氏和林薇罵了起來。剛剛跟杜氏對罵,江氏的嗓子都啞了,更是因爲身上纏着一圈又一圈的布料,熱的她滿頭是汗。
可是,即便是這樣也沒能擋住江氏罵人的興致,一張嘴巴拉巴拉罵個沒完,罵人時連她刻意練習的京腔都不用了,換成了軟糯的江南口音。
而被江氏當面指着罵的劉氏卻是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她身邊的林薇卻是滿臉通紅恨不得將自己藏到那一堆布料裡再也不見人了。
“陳夫人!請你口中留情,到底何事這樣當面羞辱!”
今日因爲兩家的價格戰,店鋪門口本就聚滿了不少人,有一些還都是京中有頭有臉的官員的女眷們派來的丫鬟婆子。這些人雖然都對着眼前的布料看似在挑選,其實她們的耳朵早就豎起來,眼睛也一個勁兒地瞄着這邊。果然每個女人的身體裡都住着無以計數的八卦因子。
林媛眯了眯眼睛,知道不管今日的事情該怎麼處理,都擋不住她們將事情傳播出去了。不過即便是這樣,她也不打算忍氣吞聲受了這些窩囊氣!
陳樂瑤不知道從哪裡冒了出來,見到林媛來了一臉惶然地使勁扯着江氏的衣袖,讓她閉嘴。
可是江氏剛剛已經跟杜氏罵傻了,哪裡知道女兒是什麼意思?見林媛語氣不善,她更是囂張了幾分,將脖子上的輕霞往身後女兒懷裡一扔,嗤笑道:“羞辱?哈,你妹妹做了那等見不得人的事都不知道羞恥,今日被我當面講了出來就知道羞恥了?真是笑話!”
“你,你,你胡說!我什麼都沒有做!你別血口噴人!”
林薇緊緊咬着脣瓣,殷紅的血從齒尖滲出,整張小臉兒都蒼白地沒有了血色。
林媛心疼地牽住了林薇的手,緊緊地將她攥在了手心裡。
劉氏也一把將女兒護在身邊,母雞護小雞一般張開了羽翼:“陳夫人!你自己也有女兒,請你說話時注意分寸,若是惡意詆譭我女兒,我是不會善罷甘休的!”
“對!你要是欺負我二姐,我就拿藥毀了你的臉!”小林霜也氣呼呼地舉起了小拳頭,手心裡捏着一個疑似小藥包的東西,因爲一時激動,連稱呼又都回到了林家坳時的二姐。
小河也緊咬牙關,護在了林薇的另一邊,一雙手緊緊攥着,眼睛卻是看着林媛的,好像在等着她一聲令下然後集體衝上前去將這滿口噴糞的江氏給就地解決了。
而衆人集體怒目而視的江氏卻是一點兒也沒有自知之明,嗤笑着瞥了一眼小林霜手裡的小藥包,顯然以後那是小孩子過家家的麪粉。
當然,林媛也不會真的讓小林霜當着這麼多人的面給江氏下藥。
她上前一步,擋在幾個妹妹面前,重新問了一遍:“陳夫人,我們都問了你好幾遍了,你還是說不出什麼來,莫非,真正做了丟人的事的人不是我妹妹,而是你的女兒?”
掃了一眼江氏身邊臉色蒼白愧疚地低垂着頭的陳樂瑤,林媛心中疑竇叢生。
“不是不是,我可沒有!我真的……”陳樂瑤趕緊搖頭否認,不過在看到林薇蓄滿眼淚的眼睛時,立即轉過了頭。
江氏冷哼一聲,拉過女兒的手,驕傲而嘲諷地瞪着林媛:“我女兒?哈,我女兒纔不會做出私會男子的事呢!”
私會男子?裝模作樣挑選布料的女人們眼睛更亮了。
“什麼男子?”剛問出口,林媛就後悔了,還能是什麼男子,瞧林薇那樣兒,鐵定是小林子了。
果然,江氏脣角一勾,十分不屑地哼道:“還能是誰,當然是我兒子了。我兒子根本就看不上你女兒,偏偏她看上了我們陳家的偌大財產,想着獻媚爬牀進我們陳家的門!哼,我告訴你,這種齷齪的手段是根本不頂用的!我們陳家的男子個個都是好兒郎,纔不會看上這種主動送上門來的下賤女人!更不會納妾找通房丫鬟!你們就死了這條心吧!”
“娘,你別胡說了,哪裡有那種事,根本就不是這樣的。”江氏剛說完,林媛還未反駁,陳樂瑤當先就拉着江氏的袖子嚷開了。
衆人眼睛又是一亮,莫非這個陳家大小姐知道些什麼?
江氏一推女兒的胳膊,警告地瞪了一眼:“一邊去!你知道什麼!”
陳樂瑤被推了一個趔趄,急得直跺腳:“我這怎麼不知道!要不是我告訴你林薇和小弟很熟悉,你怎麼會知道他們兩人的事?可是,可是我也只是見到他們見面以後笑了笑打了個招呼而已,根本就沒有你說的什麼見不得人的事!娘,你別瞎想了!”
哦!原來是這樣啊!
挑選布料的女人們竊竊私語起來,看江氏的眼神也不像方纔那樣熱烈了,不過也有人好奇起來,林薇是怎麼跟陳家公子相識的?
林媛卻是明白這其中的事情的,畢竟陳若初是誰,她比誰都清楚。
被自己女兒這麼當中拆穿,江氏臉上微微一僵,不過還是嘴硬地哼道:“就算沒有做見不得人的事,那這林薇是怎麼跟若初認識的?哼,去絳煙閣學習刺繡的是你,又不是他陳若初,他們怎麼會見過還那麼熟悉的?就跟認識了好久似的!”
“什麼叫就跟認識了好久似的?明明就是認識了好久嘛!”這下林媛算是弄清楚怎麼回事了,應該是陳若初不知道爲什麼去絳煙閣,正巧遇到了林薇,兩人見面打了個招呼正好被陳樂瑤看到了。陳樂瑤又是個媽寶女,自然會跟江氏說起來。
看陳樂瑤現在的樣子,應該也是當成一件奇怪事跟江氏說起來的,根本不像江氏認爲的那樣骯髒。
聽到林媛的話,在場所有人全都愣了愣神,而後便忍不住擡起頭來看向了她,居然早就認識了,難道真的有什麼事?
“你說,你說什麼?早就認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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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兒是二更的日子,下午三點不見不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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