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大概十七八歲，面容姣好，鵝黃色的外衣襯着白皙的膚色，顯得格外的明豔動人。
衣襟和袖口都繡着精緻的花紋，只是領口開得有些低。
修長的頸項下露出一大片雪白，看着不像尋常人家的女兒。
“店家，以前沒見這裡有妝品店。”
姑娘纖纖細指劃過貨架上的妝品，“你家的店是新開的吧？可有什麼新奇的妝品？”
程素蓮和趙思妍可能被姑娘的美貌，驚豔到了，都未動彈，只默默地看着她。
林夕顏起身迎上去，打量了打量姑娘精緻的妝容，悄聲道：
“看姑娘妝容精緻，一定是用過不少好妝品。不過手指指腹好像略有薄繭，定是經常撫琴吧？
可願試試我家新出的手膏？香氣淡雅，清新滋潤。撫琴之後塗抹上，多多揉按一會，保準您的手指細膩潔白如青蔥美玉。”
“店家可真會說話，可否讓我先試試？”姑娘淡淡地笑了笑。
林夕顏打開試用的手膏，給她塗了一點。
姑娘擡起手來，輕輕湊在鼻間。
“這樣清潤的手膏倒是沒見過，就先拿一盒。若用着好，以後再來買。”
林夕顏歡歡喜喜地送姑娘出去，回來見程素蓮和趙思妍一聲不響地盯着她。
“怎麼了，兩位姐姐？”她巧笑嫣然。
“妹妹可知道，這位女子是什麼人？”趙思妍問道。
“管她什麼人呢！她出錢買貨，我收錢賣貨，非強買強賣又不犯王法，我爲什麼要知道她是什麼人？”
“妹妹是真不知道，還是假不知道？她可是那種地方出來的姑娘，不是正經人家的女兒。”
“姐姐，那種地方的姑娘也是不一樣的。”
林夕顏搖頭道，“有人自甘墮落，自願賣身到那種地方。可是更多的，卻是迫於無奈，不得不走上那條路。
這位姑娘我們第一次見，又何曾知道她是否有苦衷？何必要先入爲主，判定她不是正經人家的女兒呢？”
“嗯，夕顏說得對，那種地方的姑娘也有心地高潔之人。”
程素蓮道，“聽說有的姑娘身陷煙花之地，卻死守着貞潔，寧死也不肯委身於品性不良的男人。”
“兩位妹妹說的是。”
趙思妍默然沉思了一會，輕聲道，“姐姐也身爲女子，竟然不能體諒女子的苦楚，是我狹隘了。”
不知爲什麼去而復返的姑娘，立於門外良久，聽到裡面的說話聲，想進卻沒有進來。
擡頭瞅了眼店鋪的招牌，她轉身而去。
不一會，十幾個姑娘嘻嘻哈哈地涌進來，各自拿走了好幾件妝品。
手膏、妝粉、面脂、胭脂……一下賣出幾十件。
“聽說這裡的店家是很好的人，若是用得好，我們以後還來。”一位姑娘臨走時，說了一句話。
相似的穿着，相似的話語，三人都明白，是那位姑娘送來的客人。
自此之後，這批姑娘就成了“素顏閣”妝品鋪子的常客。
時不時地，還會帶新的姑娘過來。
“素顏閣”，取程素蓮和林夕顏兩人名字中各一字，也有化了妝也如素顏般清透自然的意思。
柳樹屯，尹家。
夕顏說起林冬青的事，正在忙着制白刺果茶的龍葵，手下稍一停頓。
“夕顏姐姐，冬青姐姐在褚家過得不好嗎？”
林夕顏怔然看向龍葵，這位姑娘還真是善良。
“怎麼，龍葵姐姐？她過得不好，你還爲她難過？你忘了，她當初怎麼算計咱們的了嗎？”
林茯苓小嘴一噘，頗爲氣憤地道，“她謀害姐姐和姐夫不算，連咱們倆也算計。
這樣惡毒的人若是過得好，那就是老天爺瞎了眼！”
“我……”
林龍葵長長的眼睫垂下，“她雖然做過錯事，但畢竟是同族的姐妹，知道她在婆家過得不好，我心裡總有些不太舒服。”
“好了，別想了。”
林夕顏拍拍龍葵的肩膀，安慰道，“她也是咎由自取，怨不得旁人，咱們犯不上爲她難過。”
“夕顏姐姐，你可不可以……”林龍葵說了半句，又吞回去了。
林夕顏搖了搖頭，她知道龍葵想說什麼，但她不知道該不該答應。
龍葵想讓她去看看林冬青，以孃家人的身份，給她撐撐架子。
她不想去，她又不是聖母，別人那樣對她，她還要上趕着去對人家好嗎？
那樣的人，會因爲她去看她便感激涕零，被生生地感化到幡然悔悟嗎？
只怕，不認爲她去看她的笑話就算好的了。
空間裡，林夕顏默默地倚在牀頭。
尹大田提着一個蟈蟈籠子進來，悄悄地掛在牀頭上。
林夕顏竟未聽到他進來，依然低頭沉思。
“在想什麼？”尹大田輕聲問。
“我……哦，沒什麼……”夕顏擡頭回應道。
“五田說今天跟你去縣城了，可是那邊家裡有什麼事？”
“家裡沒事，娘和靜逸、靜萱都很好。就是聽到一點林冬青的消息，我……是不是該去看看她？”
“她在那樣不堪的情態下嫁進褚家，想想也不會過得好。
你想去就去，不去，也非你薄情。隨心所欲，率性而爲，只要你自己高興就好，不要讓她亂了你的心境。”
“是龍葵影響了我，想來倒是我自尋煩惱了，”林夕顏笑道，“算了，不想她了。看看你今天弄了什麼東西回來？”
“兩隻蟈蟈，喜歡嗎？”
尹大田將蟈蟈籠子摘下來，給夕顏看，“今天從山上下來，在草叢裡捉到的，順便找夕風編了個籠子。”
“雲少帥還有這心思呢？你不怕玩物喪志了？”夕顏打趣道。
“又不是我自己玩的，給你增加點意趣罷了。”
尹大田撫了撫夕顏的臉頰，“這裡面哪都好，就是太安靜了。我帶它進來，增添點生氣。”
“這裡，有個小夕還不夠嗎？”夕顏輕笑。
“那就讓它們給小夕做個伴，省得它沒事老來煩咱們。”
某個黑暗的小角落裡，某隻小比熊“嚶嚶嚶”：
“哼！誰煩你們？自從把你弄成第二主人，天天被你揪着腦袋變來變去。
狗、豬、小乞丐……就是不準變成美少年。把你嚇的，我……還能跟你搶主人還不成？”
空間裡小夫妻倆逗着樂，外面有人敲響了尹家的大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