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萬別亂說話啊!宇文逸臣心裡嘀咕。他因爲看醫書太久,覺着眼睛酸澀便閉上眼睛休息,腦中是開始想東想西,不由自主地就想到剛纔見到的小娃兒身上去了。
他之前沒多想,可現在仔細想想後,讓他有點後怕。雖說這麼長時間都沒什麼人來找他,可一般小孩子的性格都說不準,他怕那娃兒是之前沒事,此時心血來潮給他亂安排個閒逛皇宮,藐視皇子之類的罪名,越想越擔心,但又不能做什麼的他只能在心裡期盼小娃兒能明白他這個大哥哥是個很好的人,能高擡小貴手,千萬別找他的麻煩!
天色還亮,但能曬到暖暖陽光的美好時光已經過去了,於是擔心歸擔心,小憨孩還是睜開眼睛,擡頭看了看天,暗自盤算,選試差不多該結束了吧!這個時候出現的話,不可能被選上了。嗯!是時候去找侍衛把他領到五叔那裡去了!侍衛歸五叔管,如果真有什麼事的話,還可以幫忙瞞下,而且五叔在的話,他捱罵的時候還有人幫他說情。
主意一定,宇文逸臣收起醫書,從假山上一躍而下,準備結束他的“迷路”境遇了。不想再出現之前不小心遇到一個小皇子的情況,也不知道那位小皇子到底會不會亂說他的壞話,於是,他小心翼翼地朝自己的目的地走去,中途是躲躲藏藏,也算他走運,碰見的太監宮女都讓他給避開了。
當他到了能看見侍衛的地方後,眼睛一亮,暗自開心:太好了!都是認識的人!接着就見某位小憨孩瞅了兩眼周圍沒別人時,那雙亮晶晶的眼睛內瞬間淚汪汪,可愛的小憨臉浮現些許慌亂,表情很是委屈可憐,衝向了那幾名侍衛,嗚,他“迷路”後終於找到他“敢”說話的人了!
他以爲選試該結束了,可事實上選試還沒能真正進行呢!而那位小皇子確實準備給他安上一系列的罪名,弄得他的爹親和叔叔是額頭直冒冷汗,心中忐忑不安。
不過,狄羽璉的話沒能說出來,她說了那麼兩個字後,被皇上打斷了!
“你起來,不用跪着!到朕這來!”皇上和藹地對狄羽璉招招手,他可喜愛這孩子得很,一切均按他最期待的方向進行,甚至比他預想的還好,可以讓他提早對朝中格局進行大變動,怎能讓他不開心!
狄羽璉聽命起身走到皇上跟前,皇上把小小她抱到懷中,低頭慈愛地問道:“你剛想稟報什麼事?”
“……”狄羽璉剛想張嘴繼續說,卻因爲面向了跪着的有罪大臣,恰好又將宇文兄弟倆睜大眼睛望着她的神情收入眼中。兩人畢竟是宇文逸臣的親爹和親叔叔,三人當然長得有神似處,不禁讓狄羽璉聯想起宇文逸臣那張憨憨小臉上的無辜委屈的表情來,“兒臣、兒臣……”狄羽璉難得地支吾了起來,不小心又瞥見剛纔打死崔曉峰的地方,他的屍體雖已被拖走,但那塊地方仍是血跡斑斑,“兒臣剛想說……想說……”她的腦海中不由得浮現自己說出宇文逸臣的下落後,因那個男孩在宮中亂逛,也被抓起來毒打一番的景象,於是,小小的眉頭漸漸緊皺,爲自己想到的情景感到非常不喜歡。
“璉兒!想什麼呢?”皇上摸了摸她的小腦袋,不知這小娃兒爲何發起呆來。
“父皇,”狄羽璉回過神來,擡頭看向她的父皇,“剛纔小福子向兒臣稟報說被文公公擅自刪減的人數爲五十八人,兒臣進入懋學軒後曾數過軒內只有十七名孩童,所以……”她的小腦袋轉向宇文兄弟,讓他倆心驚肉跳,她頓了一下,忽然伸出小手朝文公公指去,“其實所有的參選孩童都在這裡了!文公公你竟敢撒謊!你們還杵在那裡做什麼!把他抓起來給我打!打到他說實話爲止!”狄羽璉改變主意了。
“皇上!奴才說得都是實話啊!不信您可以問陶公公他們啊!那宇文逸臣確實有參加今日的選試,參選的孩童也都見過他啊!”文公公掙扎地喊冤,他沒有注意到宇文逸臣的蹤影,正在納悶這孩子是何時不見的時候,忽然聽見小皇子把罪名又安到他頭上來了,那是大驚失色。
宇文兄弟倆提到嗓子眼的心落了下去,在聽見文公公喊冤的話後,宇文浩正想要辯解,卻沒來得及。
“陶公公,是文公公說得那樣嗎?”皇上問陶公公,手卻一擺,阻止了要打文公公的太監。
狄羽璉一聽文公公的喊冤就發現自己剛纔沒能考慮周到後再說話。既然改變主意不找宇文逸臣的麻煩,她本能地就想維護。可她纔開始想辦法,就見她父皇發問了。小娃兒有點着急,不待陶公公能有所反應,是不假思索地喊道:“陶公公,宇文逸臣根本沒有來參選,你想清楚了再回答!”啊,她是不是表現得太明顯了?說完她就後悔了。
因爲她坐在皇上的懷中,所以他沒看見她的表情,可面對她的那些人都看見了她臉上一閃而過的着急,緊張與懊悔。
難道小皇子在爲他家的小憨孩掩飾?不會吧!宇文兄弟倆不太確定地想。
這位小皇子不可能偏向宇文家的人吧!沒道理啊!其他人均不能理解她所表現出來的異常,尤其是王智利,據他所知,小皇子不認識宇文少宗主纔是,更沒有理由爲他掩飾什麼,再說了,小皇子根本冷酷至極,是不會維護任何人的!
最後衆人一致認爲他們看錯了,因爲狄羽璉的那張小臉不僅恢復了陰沉,還比以往更具有兇狠氣勢。事實上,她是根據她過往的經驗,這時候越兇越能讓這些做奴才的明白她在讓他按她的意思說!
陶公公本來就膽小,一聽皇上問他話,這心中就怦怦地亂跳,再被小皇子這麼一吼狠瞪,頓時他整個人是僵在那裡,不知所措了。
陶公公身後站着的小福子納悶之前明明給小主子稟告過文公公帶走了十八名孩童的事,他還特地詳細講過他們出身,其中包括那位宇文逸臣,爲何小主子要這般做?
他看到狄羽璉的神色,雖說不了解原因,但是明白了小主子要掩蓋宇文逸臣出現過的事實,所以他的腦子飛快地一轉,嘴脣微微動了幾下,別人沒聽見也沒看見他說話,可那陶公公卻聽了個真切:“陶公公,十六殿下說沒來的人就沒來,再說兩位宇文大人都看着您呢!”
經他提醒,陶公公回過神來,瞄了眼宇文兄弟,果然是直直地盯着他看,心中頓時明朗,文公公今天算是完了,自己按小皇子的話去說纔對,這樣也不會得罪宇文家的人!於是,就見他站出,跪下,不僅說宇文逸臣沒有出現過,還自作主張地說文公公不知爲何還把那孩子的名字寫到名冊上了。
這在宮中打滾的太監都是成精的,他這麼一說,明擺着文公公是要遭殃的那一個,其他曾見過宇文逸臣的太監便紛紛附和陶公公。
聽他們這樣說,文公公直含冤,卻被皇上勒令閉嘴。而那羣孩童中因爲有人認識宇文逸臣,也有人記得點過這個人的名字,忍不住地竊竊私語了起來。
“你們那邊在嘀咕什麼!?想亂說話像那崔曉峰一樣被杖打嗎!?”狄羽璉眼尖,看見那方有動靜,立刻略帶恐嚇之意地吼道。
衆孩童對崔曉峰被打死的印象是深刻的,受到的影響是無邊的,於是,那羣孩童拼命搖頭,並且嚇過頭地連忙否認見過宇文逸臣。
不對勁!皇上揚揚雙眉,他的皇兒爲何給他感覺像在護着宇文家的孩子?畢竟是皇上,還是察覺出來了。他想了一下,問道:“陶公公,你之前爲何沒有向十六皇子稟告文公公擅自添加了宇文逸臣的名字在名冊上?”
“回皇上,奴才、奴才向十六皇子稟告了的!”不知皇上會這樣問,陶公公緊張了一下,但想到十六皇子應該會和自己口徑一致的,如果說稟告了,有什麼事會是小皇子先擋着。
“璉兒,既然陶公公稟告過此事,爲何之前你不直接說出來,反而一副篤定的樣子衝着孩童的隊伍喊宇文逸臣的名字,讓他出來呢?你什麼時候認識的宇文逸臣?”
“……”狄羽璉未料到陶公公回話時竟然提到了名冊,而讓皇上挑出了矛盾之處來問她。她頓感語塞,身子緊繃,心中罵道:這個該死的奴才,笨死了!文公公都沒有提到名冊之事,他亂編什麼呢!?沒幫上多少忙,反而提醒了父皇!真是的,她要怎麼說才能圓這個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