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這脾氣,早晚會害了你的呀傻孩子!”
蘇星原苦嘆,眼中露出一似猶豫之色後,下定決心般道:“你知道找一個可靠的大家族做靠山,是多麼重要麼,若沒當年你母親給我出謀劃策,找到姚家的關係,穩住傾城,我們傾城早沒了,你知道麼!”
蘇映雪一聽,疑惑,“爸……你這是什麼意思,是媽媽讓你找姚家?”
“本來,這個秘密我打算帶進棺材裡,但現在告訴你,是爲了讓你明白,我們這樣的人,有時候爲了大局,是要對自己狠心的。”
蘇星原一臉追憶,將當年的一個秘密,娓娓道來。
原來,當初陸婉蓉在世的時候,其實早幾年,就已經檢查出了自己的頑疾,知道自己撐不了多少年,而且當時的醫療也不夠先進,所以,她打算爲蘇星原父女,找一個可以在她去世後,還能倚仗的靠山。
其中,十大地字號家族之一的姚家,因爲姚嵐和蘇星原本就有過一段曖昧情愫,而且一直對蘇星原念念不忘,所以最容易接近。
這也是爲何,蘇星原早早在外面跟姚嵐發生關係,並且生下一個兒子,家中的陸婉蓉並不顯得多反對的原因。
一直等到陸婉蓉去世,順理成章的,姚嵐帶着兒子進了蘇家。
姚家人發現事情不太對的時候,已經晚了,姚嵐已經有了蘇星原的孩子,他們總不能不讓姚嵐得到名分。
“……當年,你母親突然不太去管公司,選擇總是陪着你,一來是看着你有些孤單,二來,是她也知道,能陪你的時間不多了……可以說是我和你母親,利用了姚嵐,所以這些年來,我對她們母子頗爲愧疚,一直嬌生慣養,也使得駿豪這孩子不知輕重……”
蘇星原想起當年之事,有後悔有自責,但也有更多的無奈。
蘇映雪心裡吃驚,自己母親竟然爲了穩固蘇家和傾城,讓父親去跟別的女人生孩子?這聽起來太過瘋狂,但……蘇星原應該不會騙她。
可是,她很快想到了另一個問題。
“爸,你這麼說的話,在姚嵐進我們家前,豈不是靠着媽媽,才能穩住我們傾城?你們從來不跟我說,媽的孃家是哪裡,她的資料也無從查起,神秘得很,這到底是爲什麼?”蘇映雪問道。
蘇星原臉色一變,低沉地說:“這個……你就別問了,不讓你知道,是爲你好,這件事,知道的人越少,我們就越安全”。
蘇映雪卻是自顧自地分析說:“姚家雖然在十大地字號家族裡排行算末尾幾家,但也已經不是普通家族能比的了。姚嵐願意帶着駿豪在外面忍受數年,直到媽媽去世才進家門,可見她和姚家都忌憚媽媽。
能讓他們忌憚的,無非是更靠前排名的地字號家族,以及四大天字號家族……這些家族裡,唯一姓陸的,就是天字號家族的‘陸家’。”
“好了!我累了!”
蘇星原卻是不想聽下去,示意女兒可以出去了。
蘇映雪見父親什麼都不想說,心裡卻是更加認定,母親哪怕不是陸家的人,也至少是跟陸家有重要牽扯,不然實在想不通,姚嵐爲何這麼忌憚母親。
恐怕,父親不願意多提,是因爲這件事有什麼見不得光的一面,若生出事端,會招來禍端。
蘇映雪只能儘量壓下自己的好奇心,默默地走出病房,說實話,她要做的事還有很多,當年的真相到底是怎樣,她也無心去多思考。
正當女人走向下樓的方向,前方的走道邊座椅上,站起了一個一直等着的身影。
蘇映雪腳步一頓,目光如雪地直視着男人,面如冷玉凝霜。
林飛看着渾身上下散發“生人勿近”氣息的女人,就知道她對自己的態度,肯定已經降到了冰點。
但林飛既然來了,就得把想說的話說完。
“我知道你現在很不想看見我,但我必須來一趟。”
蘇映雪毫不客氣地說:“我趕時間,有話直說”。
林飛點點頭,大大方方地坦然道:“我錯了,你父親沒說謊,的確是許薇故意地接近他,才引發了今天的事。她騙了你,也騙了我。
我想了很久,還是要來跟你道歉,因爲這是原則性的問題。
對不起,白天是我太魯莽了,是我太蠢……我真的沒想到,許薇會是那樣的女人……
當然,我沒天真地認爲,這樣道歉就能得到你的原諒,事實上經過這件事,我也認清了不少,我這樣一個糟糕的男人,果然不是那種能給你幸福,能讓你託付的男人。
或許……戀愛,結婚,組建家庭什麼的,從來就不適合我。
我本來以爲,我對的感情就是愛情,可我發現到頭來,我眼中的愛情,是這麼不值得信任,這樣的我,又怎麼能確保有純粹的感情去愛上一個人。”
林飛自嘲地笑了笑,“其實當年那個賤人拋下我和我爸的時候,我就已經不相信愛情那種東西了,別人怎麼想的無所謂,但我真的怕了……
對我來說,愛情彷彿是孩子們在海邊堆砌的沙子城堡,不管多麼華麗,多麼壯觀,一旦有海浪拍上來,都將隨波而去。
蘇映雪,或許你不知道,在很多人眼裡,我早就算不上一個正常的人了,我的人生是扭曲,我的思想是扭曲的,我的價值觀也是扭曲的。
我眼中看似正常的事物,在旁人眼中,根本是變態瘋子的行徑……我想你也有一些些的感觸……”
醫院走廊的燈光顯得有些幽暗,男人的影子落在地面上,有些恍惚。
蘇映雪耳邊聽着林飛這麼一直絮絮叨叨地說着,男人的聲音有諷刺,有哀傷,還有沒落與自責。
不知道怎麼的,蘇映雪心裡一陣氣苦,有些聽不下去。
她從包裡掏出那隻原本被林飛丟在地上的藍鑽表,說:“夠了,你是個變態也好,殺人狂也好,還是個幼稚愚蠢的白癡也好,以後都將跟我沒有瓜葛了!”
說完,女人直接把手錶狠狠往林飛的腳跟前一扔!
手錶質量極好,摔了幾下落到林飛跟前,也沒什麼損傷。
“拿走!”
林飛一愣,本想拒絕,但隨之一想,女人恐怕留着它也看着心煩,那自己不如取走,以後留作一段紀念。
林飛彎腰,把手錶撿起來,緊緊抓在手中,表上,還散發着女人淡淡的香味。
“你大可以不用爲我費心,我也壓根沒打算原諒你。過幾天公司狀況穩定後,我就會對外宣佈,我們分手了。
從此以後,你愛幹嘛幹嘛,我也不用再去想,你偷偷摸摸失蹤是去幹什麼危險的事情,也不用去想,你跟某個女人是不是有關係。
你說得對,你根本就不相信愛情,你就跟一頭原始森林的野獸一樣,只信任你的嗅覺,哪怕你的鼻子欺騙了你,哪怕你的本能欺騙了你,你也會瘋狂地去撕咬眼前你認爲有威脅的一切!
我承認我也有些天真,我本以爲,我們都是奇怪的人,所以會是很美好的一對……但現在我懂了,我們的確都很奇怪,但就跟兩條在不同的次元的奇異線條一般,哪怕都是與衆不同,但也永遠只會在自己的層面向前,永遠不會交匯……
林飛,你記住,如果一直表被丟掉了,你可以把它撿起來,我可以撿,你也可以撿……但是,當一個人的心也被丟掉了,那就再也撿不回來了!”
蘇映雪說完,毫不猶豫地從林飛身邊錯身走過。
林飛木訥地站在原地,彷彿時間在這一刻已經靜止。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樣的一種心情,是高興?是痛苦?是解脫?是釋懷?是不捨?還是……其他的?
直到兩名去給蘇星原換藥的護士經過,林飛纔回過神來。
他低頭輕笑了下,看着手心裡,那熠熠生輝的藍鑽表,將它小心收好。
隨後,他轉身,腳步有些輕浮,有些發虛,一直走到電梯門口,才深呼吸一口氣,變得沒任何異常。
等出了醫院,林飛坐在車裡,想了想,打了通電話給姜小白,“白骨”。
姜小白正在焦寧鎮給幾個小兔崽子教授一些基本功,手機還是老包接了給他的。
聽到林飛喊他“白骨”,他不禁腦袋裡一陣激靈,“刀哥,怎麼了?”
“來城裡,陪我喝酒”,林飛說道。
姜小白知道這種時候最好啥也別問,二話不說,立馬答應,“好嘞!”
林飛掛斷電話,想了想索性也把葉梓萱叫上,但雷公婆竟然跟她的愛慕對象陳凱倫教授一起吃晚飯去了,林飛也只得作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