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回 話說前因

慕容雲笙道:“那是殺之無愧了。”

萬事通搖搖頭,道:“她只是生性放湯一些,但卻並不真的壞,但最主要的還是她不會武功。”

慕容雲笙微微一怔,道:“不會武功?”

萬事通道:“是的,所以,他殺了那蓮花仙子之後,也成了一樁大恨大憾的事。”

慕容雲笙道:“這其間自然是有原因了。”

萬事通道:“原因就是誤會,但別人看來,此理很難說通。”

慕容雲笙道:“那諸葛明武功深奧如海,怎會死在慕容長青手中。”

萬事通沉吟了一陣,道:“事情經過是諸葛明、蓮花仙子於小鳳,共乘一艘畫肪,遊行江中,那慕容長青應邀登舟,他午時登舟,不足一個時辰就匆匆而去,那畫肪泊舟在江心,再也無人去過,直到舟子回船,才發現諸葛明和於小鳳,都死在舟中。”

突然大笑一陣,道:“這不是誤會麼?諸葛明、於小鳳如若知曉那慕容長青會殺他們,決不會邀請那慕容長青登舟了,何況,就那個年代而言,諸葛明武功,決不在慕容長青之下。”

楊鳳吟接道:“諸葛明和於小鳳爲何被殺,你知道嗎?”

萬事通道:“在下只知兩人是慕容長青所殺。爲什麼,也不難揣測出來。只是那慕容長青作的義俠事蹟,何止千百件,在下不忍砧污他的英名,只好說他是誤會。”

楊鳳吟道:“哼!你又沒親眼瞧到,又不知經過詳情,怎知那兩人一定是慕容長青殺的。”

萬事通道:“那畫肪之上,除了諸葛明和於小鳳外,只有慕容長青去過啊!”

慕容雲笙藉兩人說話的機會,一直在暗中運氣調息,激動的心情,逐漸的平復下來,說道:“萬老前輩,那慕容公子現在何處,除了老前輩之外,還有何人知曉?”

萬事通沉吟了良久,道:“還有一個人可能知道,不過,只怕他也不肯說出。”

楊鳳吟突然盈盈一笑,道:“萬事通,你今年幾歲了?”

萬事通想不到她突然問起自己的年齡來,呆了一呆,道:“區區麼?今年已過花甲。”

楊鳳吟道:“你六十多歲啦,那是比我大多了。”

萬事通不知她用心何在,半晌想不出如何回答。

但聞楊鳳吟柔聲接道:“那我也應該叫你一聲老前輩了。”

萬事通急急搖搖頭,道:“這個要在下如何敢當。”

楊鳳吟笑道:“告訴我,你立的什麼誓言?”

萬事通道:“很重的誓言,如是在下要把那慕容公子下落說給人聽,日後要死於女人劍下。”

楊鳳吟道:“我有一個法子,你既可說出那慕容公子的下落,也可不背誓言。”

萬事通道:“什麼法子?”

楊鳳吟道:“你用筆把它寫出來,那是出自手,並非出於口,自然是不算有違誓言了。”

萬事通呆了一呆,道:“姑娘這法子,聽來當真是簡單的很。”

楊鳳吟道:“本來就很簡單嘛。”

萬事通道:“在下並非是貪生怕死,也不是怕日後應了誓言,區區能活到現在,全是令尊所賜,活過花甲之年,死而何憾,”楊鳳吟接道:“那你爲什麼不說呢?”

萬事通道:“我想在下既然答應人不說出來.不應該棄約背信。”

慕容雲笙道:“男子漢,大丈夫理當如此。”

萬事通哈哈一笑,道:“閣下原來是很明事理的人。”

言下大有讚賞之意。

楊鳳吟眨動了一下眼晴,說道:“萬事通.慕容兄是男子漢,大丈夫,不肯聽你背信之言,那你就說給我聽聽吧!”

萬事通面有難色,緩緩應道:“姑娘,讓在下想想看,如何在不背誓言之下,告訴你好嗎?”

楊鳳吟道:“唉!我的爲人,你早已知曉,如是我想知道的事,別人不肯告訴我,我就日日夜夜思想此事,睡不安穩。”

萬事通道:“這個在下知道,”目光轉到慕容雲笙的臉上,道:“你也姓慕容,又和慕容長青的關係很大,那你是何身份?”

楊鳳吟接道:“他就是慕容公子啊!”

萬事通搖搖頭,道:“那慕容公子已然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他怎會是慕容公子呢?”

慕容雲笙正待接口,楊鳳吟卻搶先說道:“難道那慕容長青不會再娶一個妻子,再生一個孩子嗎?”

萬事通道:“就在下所知,那慕容長青因爲負疚情深,未再娶妻。”

慕容雲笙苦笑一下,道:“在下身世,連我自己也不明白。”

楊鳳吟奇道:“你昨天在潯陽樓頭,不是親口告訴我你是慕容雲笙嗎?”

慕容雲笙道:“昨天在下也還自認爲是慕容長青之子,說的句句實話。”

萬事通道:“那你剛纔是對老夫說的謊言了。”

慕容雲笙道:“句句真實。”

萬事通道:“這就奇怪了,昨天你說的是真話,今天也說的是真實之言,那是說變化就在一夜中了。”

慕容雲笙道:“不錯。”

萬事通正想再問,楊鳳吟卻搶先說道:“萬事通你兼程趕回,定然很累了,下去休息吧!”

萬事通應了一聲,緩緩退了出去。

楊鳳吟目睹萬事通離開花廳,才輕輕嘆息一聲,道:“慕容兄!”

慕容雲笙擡起頭來,道:“在下昨夜見到兩位叔父,才知我那慕容公子的身份,有了變化,並非有意相欺。”

楊鳳吟接道:“不要緊,不論你是否慕容公子,那和我們相識無關啊。”

她盈盈一笑接道:“我認識的是你,不管是慕容公子也好,不是慕容公子也好,那對我們的友誼,都不是重要的事情。”

慕容雲笙道:“人無信不立,如在下昨天自稱慕容公子,今日又變成不是慕容公子,這其間,翻雲覆雨,豈能讓人相信嗎?”

楊鳳吟道:“我想這其間定然是有原因了。”

慕容雲笙道:“那慕容長青光輝江湖三十年,但他卻想不到,死後還要有人藉重他的大名,爭做他的兒子。”

楊鳳吟心中暗道:你也是那些爭逐人物之一了。

心中念轉,卻未說出口來。

慕容雲笙輕輕嘆息一聲,接道:“在下如若不把事情說明,只怕姑娘也誤會在下了。”

楊鳳吟道:“你如願意把事情說明白,我當洗耳恭聽,但如你不願說,或是不便說,我也不想追問。”

慕容雲笙點點頭,道:“說起來,實是叫人難以置信,一個人不知道他的姓名身世,甚至生身的父母和家鄉原籍,一切都聽人擺佈。”長長嘆一口氣,把經過之情,很仔細的說了一遍。

楊鳳吟道:“是不是那申子軒和雷化方從中搗鬼?”

慕容雲笙道:“不會吧!他們這般翻來覆去,是何用心呢?”

楊鳳吟道:“爲那慕容長青留下的武功。”

慕容雲笙沉思了一陣,道:“這也不大可能,昨夜之前,他們還不知一定能尋得那慕容長青留下的武功。”

楊鳳吟微微一笑,道:“我有一個法子,不知慕容兄是否同意?”

慕容雲笙心中暗道:這丫頭聰慧絕倫,只因經歷事故太少,稚氣未除,有時想出的辦法,十分奇絕,但有時想出的辦法,卻又十分可笑,又不知她想出了什麼奇怪辦法,當下說道:“姑娘有何高見?”

楊鳳吟道:“我派人去把那申子軒和雷化方捉來,問個清楚。”

慕容雲笙道:“不用了,他們也無法知曉詳細內情。”

楊鳳吟道:“那咱們先把慕容長青留下的武功,替你追回來,好嗎?”

慕容雲笙道:“如若我不是慕容長青之子,要那武功何用。

如若我是慕容公子,他們自然會交給我了。”

楊鳳吟道:“那慕容公子,已經做了出家人…慕容雲笙接道:“姑娘怎麼知道?”

楊鳳吟道:“你沒有聽那萬事通說?他說慕容公子,已經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那是說不是做了和尚,就是做了道士,因爲他不能明講,只好暗示我們了。”

慕容雲笙沉吟了一陣,道:“姑娘才慧過人,實叫在下敬服。”

楊鳳吟笑道:“別人誇獎我,我一點也不高興,你這般誇獎我,我心中很快樂。”

慕容雲笙道:“可是;天涯遼闊,寺廟萬千,那慕容公子在何處出家呢?”

楊鳳吟道:“他還會暗示給咱們,只要咱們留心一些就成了。”

慕容雲笙輕輕嘆息一聲,道:“在下也許和那慕容長青無關,但我既然捲入這次遊渦,希望能把這件事情查個明白。”

楊鳳吟道:“我本可逼他說出那慕容公子的下落,但他既然立下了誓言,我也不好意思太逼他,不過,我既然說出來了,他自然會設法告訴我,不過……”

慕容雲笙道:“不過什麼?”

楊鳳吟突然眨動了兩個大眼晴,道:“不過,不知你要在這裡留多久?”

慕容雲笙道:“爲什麼?”

楊鳳吟道:“爲那萬事通不知什麼時候才告訴我,我又不能問他,只好耐心的等他自己說了。”

慕容雲笙道:“他要幾天才肯說出來呢?”

楊鳳吟道:“這個我就不知道了。也許要等上兩三天,也許他明天就說出來了。”

慕容雲笙道:“姑娘心中也是沒有把握嗎?”

楊鳳吟道:自然是沒有把握了,因爲此等事,我也不能逼他,只好等他自己說了。”

慕容雲笙輕輕嘆息一聲,試然不語。

楊鳳吟目睹慕容雲笙愁苦之情,臉上的笑容也突然斂失,道:“慕容兄可是不喜留在此地嗎?”

慕容雲笙搖搖頭,道:“我爲自己身世苦惱。”

楊鳳吟道:“原來如此,你不用苦惱,我盡我之力,幫助你查明身世就是。”

談話之間,瞥見人影一閃,唐玲出現在花廳門外,楊鳳吟一顰秀後,道:“你來幹什麼?”

唐玲道:“有兩人見求姑娘。”

楊鳳吟道:“什麼樣子的人物?”

唐玲道:“一個年紀很大的老人,帶着一個年輕人。”

楊鳳吟道:“那是誰啊?我一點也不認識。”

唐玲道:“小婢也不認識他們。”

楊鳳吟道:“既然咱們都不認識,那就不要理他算了。”

唐玲道:“婢子曾經攆過他們,但他卻不肯離開。”

楊鳳吟笑道:“這人怎麼這樣賴皮呢?”

唐玲道:“他說非見姑娘不可,”楊鳳吟目光轉到慕容雲笙的臉上,道:“慕容兄,你說我要不要見那人呢?”

慕容雲笙道:“應該請他們進來見見。”

楊鳳吟道:“好吧!見就見吧!”

目光一掠唐玲,接道:“叫他們進來。”

唐玲應了一聲,轉身而去。

楊鳳吟低聲說道:“慕容兄請稍坐片刻,”起身行人內室。

出來時,手中已然多了一束三色奇花。

慕容雲笙起身說道:“在下先行告退。”

楊鳳吟奇道:“你要到哪裡去?”

幕容雲笙道:“姑娘會客人,在下留此只怕不便。”

楊鳳吟道:“你要會見他們,我才答應的,你怎可以離開呢?”

慕容雲笙怔了一怔,又坐了下去道:“如是在下留此不礙姑娘談話……”

楊鳳吟接道:“一點也不礙事。”

談話之間,唐玲已帶着兩個人行入花廳。

慕容雲笙擡頭看去,果是一老一少。

那老者白髯垂胸,滿頭密茂的白髮,用一個木簪椎成道髻。

身着一件寬大的紫袍。

那少年人,看上去只有十四五歲,白麪朱脣,生的十分俊美,一身黃色的衣褲,看上去更顯得他年幼甚多。

慕容雲笙打量那一老一少,兩人也同時打量慕容雲笙和楊鳳吟。

但楊鳳吟那張美麗絕倫的臉兒,大半部隱在花中,使人無法瞧得清楚。

唐玲送兩人進入花廳,並未退走,站在門廳外面。三色奇花中,婉轉傳出楊鳳吟一聲清音,道:“慕容兄,你問問他們是什麼人?找我什麼事?又怎知我在此地?”

這幾句話似是請求,也似是命令。

慕容雲笙心中暗道:看這兩人的神情,只是普通人物,你既在座,我又怎好代問呢?”

爲難之間,那紫袍老人已搶先說道:“姑娘既然是有口能言,爲何要旁人代問,難道和老夫說幾句話,會辱沒小姐身份不成?”

楊鳳吟顰了顰柳眉兒,道:“你這人一把年紀了,說話這樣難聽。”

那紫袍老人冷笑一聲,道:“琵琶絃音好聽,可惜老夫不會彈。”

楊鳳吟雙目中種光一閃,冷冷說道:“你是什麼人?找我有什麼事?”

紫袍老者哈哈一笑,道:“老夫得報,說你很少開口,原來,你挺會講話啊!”

慕容雲笙心中一動,暗道:這一老一少如此神態,分明是有爲而來了。

只聽楊鳳吟輕輕嘆息一聲,道:“我有嘉賓在此,不思使他覺着我一個女孩子,太過蠻橫,不要和你計較罷了,你們有什麼事,快點說出來吧!”

紫袍老人目光一掠慕容雲笙,道:“你口中的嘉賓,可是這一位嗎?”

楊鳳吟道:“不錯啊,怎麼樣?”

紫袍老人目光凝注慕容雲笙的臉上,道:“江湖有一句話,不知閣下是否聽到過?”

慕容雲笙道:“什麼話?”

紫袍老人道:“大丈夫行不更名,坐不改姓。”

慕容雲笙道:“聽到過。”

紫袍老人道:“那很好,閣下是慕容公子吧?”

慕容雲笙搖搖頭,道:“現在麼?在下也不知曉。”

紫袍老人怒道:“這話是何用意?”

慕容雲笙淡淡一笑,道:“說來很複雜,不說也罷。”

楊鳳吟道:“不要問他是不是慕容公子,他是我的嘉賓,有什麼事,你們找我就是。”

那素袍老人自行找個椅子坐了下去,道:“日前姑娘在潯陽樓上,大展威名,傷了三聖門和女兒幫很多高手,不知是真是假?”

暢鳳吟道:“嗯,自然是真的了。”

紫袍老人道:“三聖門中人和姑娘無怨無仇,姑娘何以要傷害他們?”

楊鳳吟道:“我瞧他們太狂妄,到處爲非作歹,氣焰萬丈,瞧着不順眼,就教訓了他們一頓。”

紫袍老人冷笑一聲,道:“姑娘當真是說的輕鬆啊!”

慕容雲笙暗道:“原來是三聖門中人來此尋仇。”

但聞楊鳳吟道:“聽你口氣,你也是三聖門中人了。”

紫袍老人答非所問地道:“令尊怎麼稱呼?”

楊鳳吟道:“我自然叫他爹爹了。”

紫袍老人冷聲喝道:“我知道你叫他父親,但他姓什麼?別人如何叫他?”

慕容雲笙心中暗道:你要發脾氣,那是自找苦吃了。當下暗中戒備,準備那楊鳳吟出手施襲。

哪知事情竟是大出了慕容雲笙意料之外,楊鳳吟不但未曾發作,反而淡淡一笑,道:

“你爲什麼一定要問我爹的姓名呢?”

紫袍老人道:“因爲老夫不願傷了故人的女兒。”

話聲一頓,口氣突轉冷厲,接道:“你若是我故人之女,老夫不便傷你,但要去問你父親一個治家不嚴之罪。”

楊鳳吟道:“如若你不認識我爹呢?”

紫袍老人道:“老夫就立時出手,生擒於你。”

楊鳳吟搖動着披肩長髮,道:“我爹爹很少和武林中人來往,你一定不會認識。”

慕容雲笙只聽得心中暗暗震駭,付道:此人口氣,如此託大,難道是三聖門中的主腦人物不成?”

但聞素袍老人道:“你既不肯說,可別怪老夫無禮。”

不知是那紫袍老人把楊鳳吟唬住了,或者楊鳳吟面臨大敵時特別的鎮靜。只見她眨動了一下圓口的大眼晴,說過:“你要怎麼樣?”

那紫袍老人道:“老夫要取你之命。”

楊鳳吟淡淡一笑,道:“你說上一百遍,我也不會死啊!”

紫袍老人道:“你要激怒老夫出手嗎?”

楊鳳吟笑道:“你已經很怒了,難道還要發怒嗎?”

她說話慢條斯理,聲音清脆動人,但詞鋒卻是犀利無比。

紫袍老人冷笑一聲,道:“你不會是認爲老夫不是你的敵手?”

霍然站起身子,厲聲接道:“那楊崗風是你的什麼人?”

楊鳳吟微微一笑,道:“原來你認識楊崗風,”紫袍老人道:“他不是你爹爹嗎?”

楊鳳吟搖搖頭,道:“不是。”

紫袍老人微微一怔,道:“那令尊怎麼稱呼?”

楊鳳吟道:“不告訴你。”

她一直用三色奇花,掩住眼晴以下的鼻口,使別人無法瞧清楚她的全貌。

紫袍老人冷笑一聲,道:“老夫看你不過二十,就算你生下來就練武功,也不過二十年的功力,老夫不信世間真有不可思議的天才。”

說話之間,揚起了右掌。

慕容雲笙凝目望去,只見那紫袍老人臉上,隱隱泛現了一層紫氣,不禁心頭大吃一駭,付道:這老人內功如此深厚,不知楊姑娘是否能夠是他之敵。不覺之間,忽然替那楊鳳吟擔起心來。

只聽那楊鳳吟緩緩說道:“去請酸秀才來。”

站在花廳門口的唐玲應了一聲,轉身而去。

紫袍老人冷笑道:“姑娘可是去請援手?”

楊鳳吟道,“不是。”

紫袍老人道:“那酸秀才是誰?”

楊鳳吟道:“你問了我半天,但卻沒有問對,我也想曉得你的底細,不過,我又不願問你,只好叫酸秀才來了。”

紫袍老人道:“酸秀才是何許人,只怕他也未必識得老夫。”

楊鳳吟道:“他一定能認出你是何人。”

紫袍老人道:“爲什麼?”

楊鳳吟道:“因爲你年紀很大啊!他已二十年不在江湖走動,二十歲上下的人他就未必認識了。”

慕容雲笙心中暗道:聽她談話,似是毫無江湖經驗,但處理事情,卻謹慎的很。

付思之間,萬事通已急急行入花廳。

紫袍老人目光轉註到萬事通的臉上,冷笑一聲,欲言又止。

楊鳳吟那甜美動人的聲音,自那三色奇花後婉轉而出,道:“萬事通,瞧瞧那穿紫袍的老人,是什麼人物?”

言下之意,無疑迫那萬事通非要認出這紫袍老人不可。

萬事通雙日盯注在那紫袍老人臉上,打量了良久。道:“閣下何以不敢以真面目見人?”

紫袍老人道:“何以見得?”

萬事通道:“閣下既然敢以真面目見人,爲什麼不肯取下臉上的人皮面具?”

紫袍老人冷笑一聲,道:“但老夫卻能認出你是萬昭仁。”

萬事通先是一怔,繼而哈哈一笑,道:“我這萬昭仁的名字,已經數十年未曾用過了,不是閣下提起,在下幾乎忘懷了。”

楊鳳吟眼看萬事通還未認出對方,卻被對方先行認了出來,心中大是懊惱,冷冷說道:

“萬事通你真叫萬昭仁嗎?”

萬事通道:“那是幾十年前的事了,三十年來從未再有人這樣叫過我。”

楊鳳吟道:“以後啊!我再也不聽你胡吹了。”

萬事通沉聲說道:“他戴人皮面具,自是不易辨認了。”

紫袍老人仰天打個哈哈,道:“女娃兒你有什麼隨行高手,也請召來此地,免得以後老夫又要多費一番手腳。”

慕容雲笙心中暗道:這人的口氣咄咄逼人,但真實武功如何,無人知曉。楊鳳吟遲遲不肯出手,也許就是有此一慮,我何不替她觸此難題,先行出手,試試他的武功,不論勝負生死,也好使那楊鳳吟心中有所準備。

心念一轉,冷冷說道:“閣下男子漢,大丈夫,難道只會欺侮女子嗎?”

紫袍老人怒道:“你的膽子不小!”

慕容雲笙道:“在下的膽氣,一向很大。”

霍然站起身子,.接道:“閣下可是不信嗎?”

形態言詞,已然擺出了動手的架勢。

楊鳳吟大吃一驚,急急叫道:“慕容兄,他來找我,和你無干。”

那紫袍老人右手已然揚起,聽得楊鳳吟之言,重又緩緩放下。

慕容雲笙也已運氣戒備,準備迎擊,卻不料那紫衣老人竟在楊鳳吟急喝之下,收了掌勢。

但聞萬事通大聲道:“我道是誰,原來是你。”

欺身而上,探手一把,直向那紫袍老人抓去。

這一下不但大出了慕容雲笙的意料之外,連楊鳳吟也是大爲吃驚,急急說道:“萬事通你要小心了。”

只見那紫袍老人一閃避開,卻未還手。

只聽萬事通哈哈大笑,道:“姑娘放心,這小子只會吹牛騙人,武功有限的很。”

話聲中,已然連續劈出了三掌。

這紫袍老人進得花廳,大言驚人,氣勢萬千,怎麼看也該是一個身負絕技之人,卻不料萬事通說他是吹牛騙人,實叫人難信。

奇怪的是,萬事通連攻十餘招,那紫袍老人除了縱身閃避之外,一招也不肯還手。

慕容雲笙凝目瞧了一陣,心中更是驚疑不定。

原來那紫袍老人輕身功夫,十分驚人,只見身形流動,疾如閃電,萬事通連攻十餘招,竟是連他衣服也未碰到一次。

慕容雲笙心中暗道:這人輕功,已到登峰造極之境,不知何以竟然不肯還手。

但聞那萬事通哈哈大笑,道:“我說呼延兄啊!你是越來越漏底,如是再下去,兄弟失手傷了你,使你落得殘廢時,那可不能怪兄弟失禮了。”

只見那紫袍老人縱身一躍,退開八尺,雙手亂搖道:“既然被萬兄瞧了出來,咱們自然不用打了。”

萬事通臉色一沉,道:“你的膽子不小啊!”

楊鳳吟只瞧得顰起了秀眉兒,道:“萬事通,這是怎麼回事啊?”

萬事通笑道:“剛剛幾乎被他騙了過去,我先要他現出原形,再仔細說給你聽。”目光轉到那紫袍老人身上,道:“呼延兄還不取下面具,難道要兄弟代你動手取嗎?”

紫袍老人無可奈何地說道:“好吧!兄弟取下來就是。”

伸手在臉上揭了一付面具,那垂胸長髯,也是連在面具之上的假髯。

萬事通道:“呼延兄還帶着帽子作甚?”

紫袍老人道:“我哪裡戴帽子了?”

萬事通道:“假頭髮啊!”

紫袍老人苦笑了一下,道:“連頭髮也要取下來嗎?”

萬事通道:“那本來就不是你的頭髮。”

紫袍人道:“好吧!兄弟取下來就是。”

雙手向上一端,那挽着道鬢的假髮,有如脫帽一般,整整齊齊的端了下來。

神威凜凜的紫袍老人,面具、假髮一齊脫下之後,整個變了樣子。

只見他生的小鼻子、光腦袋、尖下頰、雙顴高高突起,只有一對眼睛,卻生的很大。

萬事通哈哈一笑,道:“呼延兄,你既然取下了假髮、假面,爲什麼還要穿着衣服呢?”

紫袍人道:“難道連衣服也要脫下來嗎?”

萬事通道:“在兄弟記憶之中,呼延兄似是十分瘦小,穿着這麼大的袍子,豈不是太麻煩了嗎?”

紫袍人皺皺眉頭,道:“這室中有女子,你要我如何脫去衣服呢?”

萬事通怒道:“難道你只穿這一件紫袍嗎?”

紫袍人應了一聲,脫下身上衣服。

只見那紫袍之中,墊了甚多棉花白絹。

原來,他身體瘦小,穿上這一件又寬又大的紫袍,十分難看,爲了不使人瞧出破綻,只好在袍內墊上了很多棉花、白絹。

這時,紫袍人已經原形畢露,看來是又瘦又小的人,足下還登着一雙高底靴子。

楊鳳吟嗤的一聲,道:“萬事通,這是怎麼回事啊?”

萬事通哈哈大笑,道:“讓他自己說給姑娘聽吧,如是有不夠詳盡之處,我再補充。”

目光轉到那瘦小老人身上,道:“呼延兄,這位楊姑娘的武功,可是高過兄弟十倍以上,她只要出手一擊,立時可取你之命,你闖下這等大禍,我瞧你今天是死走了。”

那瘦小老人急的打躬作揖,道:“萬兄,你要多多幫忙才成。”

萬事通道:“你想不死,只有一個法子。”

瘦小老人道:“什麼法子?”

萬事通道:“對那楊姑娘,說出你的姓名、外號,來此目的何在,也許她會饒了你。”

瘦小老人搖搖頭,道:“不行,不行。”

萬事通奇道:“怎麼?你不怕死了?”

瘦小老人道:自然怕死了。”

萬事通道:“那你爲何不說呢?”

瘦小老人道:“如是說了以後,一定放我離此,我才能說。”

萬事通道:“這個要問楊姑娘了。”

楊鳳吟道:“你說吧!我一定放你就是。”

那瘦小老人衝着楊鳳吟抱拳一禮,道:“小老兒呼延亮….楊鳳吟嗤的一笑,道:“你這名字,和你行事爲人,大不相同啊!”

呼延亮微微一笑,道:“因爲小老兒性善誇張愛說大話,所以,江湖上送了小老兒一個綽號,叫作-吹牛大王。”

此言一出,不但楊鳳吟忍不住格格而笑,就是募容雲笙也忍不住失笑了起來。

那呼延亮似是全不把別人的譏笑放在心上,竟然也哈哈大笑一陣,接道:“我呼延亮行走江湖四十年,被人家拆穿底細的也不過十餘次而已。”

慕容雲笙心中暗道:這人當真是臉厚的很,被人拆穿十餘次,仍然是樂此不疲。

但聞萬事通接道:“姑娘啊!這人要是吹起來,那是準沒個完,還是問他正經事罷。”

楊鳳吟點點頭道:“你易容化裝,到此何爲?如是想要我放了你,那就從實說來。”

呼延亮答非所問地,說道:“在下適才那副氣勢威風,是否把你們唬住了?”

楊鳳吟搖搖頭道:“沒有,我一點也不害怕。”

呼延亮道:“你可知道我扮裝的是何許人物?”

楊鳳吟道:“不知道,我也從未見過那人的模樣。”

呼延亮道:“唉!這就難怪了,你如是知曉我扮裝的何許人物,那你早就爲我嚇倒了。”

慕容雲笙好奇之心大動,忍不住問道:“你扮裝的何許人物?”

呼延亮大聲說道:“怎麼?你小子也不知道嗎?”

萬事通冷冷接道:“他們都是二十歲的人,如何知曉你扮裝的何許人物,在下知道,可是我一眼就瞧出你戴着面具。”

呼延亮道:“如是人人都有萬兄這份能耐,兄弟是沒有法子混下去了。”

語聲一頓,道:“你說我扮的何許人?”

萬事通道:“紫袍魔君。”

呼延亮道:“對啊!那紫袍魔君手下無過三招活命人,你們怎麼不怕呢?”

萬事通冷冷說道:“因爲在下知曉那紫袍魔君已經死在慕容長青的劍下了。”

呼延亮道:“你胡說,那紫袍度君明明還活在世上啊!”

慕容雲笙心中一動,這兩人對數十年來江湖上人事變化,似是都知曉甚多,聽他們一番論辯,或可知曉甚多武林未傳出過的隱秘。

但聞萬事通道:“紫袍魔君在少室峰下,死在慕容長青的劍下,除了在下之外,還有蛇神湯霖在場,難道還有錯不成?”

呼延亮冷冷說道:“兄弟喜愛吹牛,但我卻很少說謊,那紫袍魔頭,不但還活在世上,而且還在江州。”

萬事通道:“那人必是和你一樣,想藉那魔君生前之姓,死後之名,在武林中招搖一番。”

呼延亮正容說道:“不對,不對,那人是真真正正的紫袍魔君,一點也不會錯,別人能裝得他的形貌,卻無法有他的武功,在下如非見着他,如何會想到藉他之名?”

慕容雲笙心中暗道:此話大有道理,如若那紫袍魔君,已然很久未在江湖露面,武林中人,早已把他淡忘,這人怎會想到裝成紫袍魔君呢?”

只聽萬事通冷冷說道:“耳聞也許有誤,但在下是親眼看到,那紫袍魔君死在慕容長青的劍下,難道他還會還魂復生不成?

呼延亮道:“這就奇怪了。”

但聞楊鳳吟道:“那紫袍魔君是誰?”

萬事通道:“一個生性嗜殺,武功詭奇的魔頭。”

楊鳳吟道:“他沒有姓名嗎?”

萬事通道:“也許有,但卻沒有人知道,他一年四季,穿着一襲紫袍,到處行走,武林中人,只要對他稍有忤逆,必然置於死地,殺人全憑喜怒,不分是非,而且不分黑白兩道,一視同仁。”

楊鳳吟道,“他武功很強嗎?”

萬事通道:“他出現江湖,一年有餘,死在他手中的武林人物,凡兩百一十六人,手段之辣,千百年來,絕無僅有。”

楊鳳吟道:“他殺了那樣多人,難道就沒有人找他報仇嗎?”

萬事通道:“自然是有,但找他報仇之人,武功都不如他,也不過是送死而已。”

語聲微微一頓,道:“後來,他鬧的人不像話,不足一年時間,兇名已然傳遍武林,這才激怒了慕容長青,單劍訪魔君,相遇少室峰下,展開了一場惡鬥,在下適巧也在那裡,得以看到這場龍爭虎鬥,直到兩百招後,慕容長青才把他殺死。”

呼延亮道:“這就奇怪了,老朽說一件事,諸位當期我所言非虛了。”

萬事通道:“什麼事?”

呼延亮道:“老朽昔年已聞紫袍魔君之名,是以,見到他之後,心中忽然動疑,藏在暗中觀察……”

萬事通接道:“他在幹什麼?”

呼延亮道:“在一座荒涼的古墳之前,面對着一溪流水,盤膝而坐,似是在運氣調息。”

萬事通道:“那也無法證明他就是紫袍魔君,或者武功高強。”

呼延亮道:“在下藏在一株大樹之下,看的十分清楚,忽然動了好奇之心,很耐心的看了下去。”

萬事通道:“那時,你已知曉他是紫袍魔君了麼?”

呼延亮道:“那時,在下還不太清楚,片刻之後,那紫袍人突然揚手一掌,擊了過去,那溪中之水,有如被巨石擊中,濺飛起一片水花。”

萬事通接道:“百步劈空掌力,何足爲奇?”

呼延亮道:“不錯,這百步劈空掌,不足爲奇,但驚人的卻在一掌之後。”

楊鳳吟大感興趣,說道:“後來怎麼樣了?”

呼延亮道:“他劈過一掌之後,老夫已從那一掌功力中瞧出此人不是常人,就留心看了下去,只見他有手伸出,食中二指,指向小溪之中,那小溪之中突然泛起了一個一尺見方的遊渦,而且愈來愈大,不足頓飯工夫,那遊渦已然擴大成三尺大小,而且深約一尺左右。”

語聲頓了一頓,接道:“在下只驚佩到他的武功,卻還不知道他是紫袍魔君,待我仔細看過之後發覺那人手指和溪水之間,有一道淡淡的紫氣,除了紫袍魔君之外,誰還有這等功力!”

萬事通輕輕咳了一聲,道:“這話不是吹牛吧?”

呼延亮道:“在下要吹牛,也不用替他紫袍魔君吹啊!”

楊鳳吟目光突然轉到萬事通的臉上,道:“萬事通,你當真是親眼瞧到那紫袍魔君死在慕容長青的劍下嗎?”

萬事通道:“不錯啊!”

楊鳳吟道:“他怎麼一個死法?”

萬事通道:“一劍穿胸而過,血染紫袍。”

楊鳳吟道:“以後呢?”

萬事通道:“以後,慕容長青行到那紫袍魔君身前,仔細的瞧了半晌,才一腳踢開那紫袍魔君的體,回頭而去。”

楊鳳吟道:“萬事通,你說那紫袍魔君會不會裝死呢?”

萬事通道:“這個,這個,很難說了,不過,身份像紫袍魔君者,在下從未聽人說過裝死的事。”

楊鳳吟道:“如非紫袍魔君復生,就是這呼延亮講的謊言。”

呼延亮大急道:“如若姑娘不信,老朽可帶你去找那紫袍魔君!”

楊鳳吟凝目沉思了片刻,道,“如若找不到紫袍魔君,我就唯你是問。”

萬事通接道:“姑娘,此人別的武功不成,但輕功卻已登峰造極。”

但聞呼延亮哈哈一笑,道:“萬兄說的不錯,兄弟在輕身功夫上的造詣,敢誇天下無雙。”

楊鳳吟突然微微一笑,道:“你這話當真嗎?”

呼延亮道:“當然,字字真實。”

楊鳳吟道:“唉!可是我不相信你的輕功,真如你說的那般高強。”

呼延亮道:“姑娘如何才肯相信呢?”

楊鳳吟道:“我要試試看?”

呼延亮一皺眉頭,道:“如何一個試法呢?”

楊鳳吟打量了花廳一眼,道:“你說這花廳夠不夠大?”

久走江湖的呼延亮,此刻也無法猜出楊鳳吟的用心何在,沉吟了一陣道:“姑娘可是要和老朽在這花廳之中,比試一下嗎?”

楊鳳吟笑道:“我用一條絹帶,纏你身子,如是你能避開五次,那就算你勝了。”

呼延亮哈哈一笑,道:“這法子很好,不過,老朽要是勝了,姑娘要答允老朽一件事。”

楊鳳吟道:“可以,不過,你要先告訴我是什麼事?”

呼延亮道:“說起來,也不是什麼難事,對姑娘絲毫無損。”

楊鳳吟道:“不用轉彎子了,什麼事,明白的說出來吧!”

呼延亮指指萬事通,道:“如是老朽勝了,我要這萬事通的人頭。”

這條件,不但大出了慕容雲笙的意外,連楊鳳吟也是微微一怔。

片刻沉默之後,楊鳳吟才緩緩說道:“這就是你來此的真正用心了?”

慕容雲笙心中一動,暗道:好啊!原來她在騙他說出來此的真正用心,這位楊姑娘看上去似甚純潔,一點也不擅心機,但她常在人不知不覺中,誘人入轂,這纔是大智大慧的人。

但聞呼延亮輕輕咳了一聲,道:“姑娘可是不願賭了。”

楊鳳吟道:“我要問問萬事通……”

目光轉到萬事通的臉上,接道:“你聽到他說的話了。”

萬事通道:“聽到了。”

楊鳳吟道:“要不要給他賭呢?”

萬事通道:“在下相信姑娘,不過,姑娘出了賭注,那呼延亮還未出注,他要是輸了呢?”

楊鳳吟道:“說的是。”

目光轉到呼延亮的臉上,笑道:“呼延亮,要是你輸了,怎麼辦?”

呼延亮沉吟了一陣,道:“只要不要我的老命,不論什麼都可以。”

楊鳳吟道:“你是說不要殺死你,是嗎?”

呼延亮道:“正是如此。”

楊鳳吟笑道:“好!我一時也想不起來要你如何,咱們先比試過,我再出題目給你。”

慕容雲笙心中暗道:這位姑娘面上看去,十分嫺靜柔和,骨子裡卻是高傲無比,她拿別人的性命作注,好像很輕鬆的事情。

呼延亮道:“姑娘可以動手了。”

楊鳳吟緩緩放下手中奇花:柔聲對萬事通道:“你去拿一根繩子來,事關你的生死,你要是拿的繩子不好,我困他不住,那你就不能活了。”

萬事通笑道:“我活了這大年紀,早都活膩了,死了打什麼緊。”

轉身向外行去。

片刻之後,萬事通走了回來,手中拿着一根很長的繩子。

楊鳳吟伸出嫩蔥一般的玉指,接過繩索,說道:“呼延亮,你現在可以跑了。”

呼延亮道:“還有一件事,咱們得先說明白。”

楊鳳吟道:“什麼事?”

呼延亮道:“咱們這番打賭,應該訂下一個時間,如是姑娘一天不出手,老夫在這花廳中跑上一天,豈不要活活累死。”

楊鳳吟道:“說的很有道理,你說要多長時間?”

呼延亮道:“一頓飯的時光如何?”

楊鳳吟微笑搖頭。

呼延亮道:“時間太短了?”

楊鳳吟道:“太長了,讓我的貴賓等的太久了,怎麼好意思呢?”

呼延亮道:“那就改成一盞熱茶工夫如何?”

楊鳳吟搖搖頭,道:“還是太長了。”

呼延亮道:“姑娘自己定一個時間吧!”

楊鳳吟道:“你口中念數,如若唸到九,我還不能把你困住,那就算你勝了。”

呼延亮道:“老朽號稱吹牛大王….”楊鳳吟道:“我知道,但我不是吹牛,我輸了,就割了萬事通的人頭送你。你可以開始了吧!”

呼延亮道:“好。”

一提氣,大聲數道:“一……

只見那楊鳳吟手執索繩,端坐不動。

呼延亮道:“你怎麼不出手呢!”

楊鳳吟道:“還早啊!”

呼延亮雙肩微微一晃,陡然間向後退開七尺。口中連續數了下去……“二、三、四、五……”

只見楊鳳吟玉手一揮,索繩脫手飛出。

呼延亮身子斜向一側,急聲數道:“六、七、八….那索繩有如活蛇,呼延亮八字剛出口,索繩已在他身上繞了數匝。

楊鳳吟輕輕一帶,呼延亮身不由己的騰空而起,落在萬事通的身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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