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晚,嵐西的心緒不太平靜,一方面擔心着明天那雲夫人能不能把解藥研製出來,另一方面卻是對整件事有一種心神不寧的感覺,從那荊棘叢中的老婦人的表現來來看,她一點也不覺得她的兒子會是什麼好欺的善類,可是從昨天起那個雲莊主就一直被鳳翎幸着鼻子走,他真的甘心如此嗎?…………她總覺得還會出什麼事恬……”,
果然,約戌時的時候,她剛哄着一一睡下,他們暫住的東廂房突然有了訪客。
“咚咚。”隨着敲門聲響起,一個熟悉的女音在門外問道,“尹公子,尹夫人,妾身想跟你們談談。”
那個女音嵐西雖然不甚耳熟,但嵐西昨天剛聽過一次,記憶猶新,不由地大吃一驚:這個訪客居然是那個看來有幾分冷淡古怪的逍遙山莊莊主夫人。
她深夜來訪,又是所謂何事?難道她研製出解藥了?
坐在牀邊的嵐西遲疑地看了一眼坐在紅木圓桌邊的鳳翎一眼。
鳳翎沒有表示什麼,只是沉默地站了起來,雙手一拉,打開了房門。
房門之外,一個三十多歲的婦人一身藍衣,相貌還算清麗,果然是那個昨日在山莊大廳曾匆匆見過一次的雲夫人。
看她身後空空蕩蕩,顯然是隻有她一人來訪。
見此,嵐西又覺得不對,如果解藥真的研究出來,那個雲莊主恐怕是比他們更心急吧,又怎麼會讓雲夫人一個人在這個時候獨自來訪呢?那麼這雲夫人到底又懷着什麼樣的目的?
鳳翎打量了雲夫人片刻,側身請她進來:“雲夫人,請進。”
雲夫人不客氣地走了進來,四下看了一因,最後視線落在嵐西以及睡在她身後的一一身上,眉頭一皺,原本清明堅定的眼神似乎多了一抹遲疑。
她的眼神彷彿在說:你們不該出現在這裡的。
這種眼神讓嵐西很不舒服,可一想到雖然現在的情況表面看來是雙方以紫玄果易解藥的公平交易,但是不能忽略這雲夫人才是整個交易中的重點一一畢竟她纔是那個研製解藥的人。想到這個,嵐西便覺得犯不着與對方過不去,反正某人讓她在這裡沉默是金來着。
“雲夫人,不知深夜來訪,有何指教?”鳳翎站在門外,看着那雲夫人溫文爾雅地說道。
看他對雲莊主都沒有這麼客氣,嵐西不由地膘過去一眼,心想:他應是與她一般想法無異。
可是那雲夫人卻是不甚領情,冷冷地甚至帶點高傲地說道:“關門.”
鳳翎從善如流地闔上了門,然後轉身,卻見那雲夫人冷淡的眼神之中帶着複雜,上下地打量着他,好一會兒,都沒有說話。
她不說話,鳳翎也不在說話,閒適地任對方用銳利探究的目光看着自己,彷彿在比誰到最後會沉不住氣。
兩人對視許久,久到一旁看戲的嵐西都替他們有些累,忍不住心想:如果他們是故意來折磨她的,那麼恭喜他們,他們成功了。
最終先投降地是雲夫人,從她的表情看,她顯然是有些心急,彷彿是唯恐持久生變。她銀牙一咬,一向冷淡的聲音微緩,道:“你可會使劍?”
鳳翎的右眉細微地一挑,似乎是有些驚訝她的問題,隨後又露出一抹興味,緩緩地點了點頭。
“可不可以讓妾身看一下公子的劍?”雲夫人又道。
鳳翎的嘴角一勾,烏眸閃爍着興味盎然的流光,沒有遲疑伸出右手往腰帶裡一抽,一把銀晃晃的軟劍,只見那軟劍跟一般常見的軟劍不同,寬窄只有一指多一點,長度也比一般常見的軟劍短出一寸,劍身銀光炫目,顯然是精鋼所鑄,並非凡品。
這明顯是一把上好的好劍,但云夫人只是隨便地看了一眼,便露出了失望的眼神。
見對方完全沒有接過細看的意思,鳳翎故意上前幾步,雙手把劌棒到對方面前,道:“夫人請看。”
雲夫人退了半步,語氣驀地又冷淡下來:“不必了。妾奇叨擾公子了,這就告辭了。”她說着,就要側身越過鳳翎往房門走去。
“看來這把劍不是夫人正在尋找的劍。”鳳翎也不阻攔,冷靜地看着她一步一步地接近房門.
雲夫人沒有回頭,雙手伸向房門,…………,
“不知夫人在找的可是一把紅色的劌?”鳳翎抓準時機在雲夫人的手碰到房門前突然說了一句。
而這一句竟也真的起了效果,雲夫人的身子一僵,雙手停頓在了半空。她飛快地收回手,掩不住震驚地轉頭看着鳳翎,彷彿在問:你怎麼會知道?
鳳翎但笑不語,只是伸出右手的中指,輕輕地撫過眉心的那粒綠豆大小,的肉痣。
雲夫人的視線隨着他的動作定在那顆痣上,表情猛地一變,彷彿有兩分忌憚,三分的不敢相信,以及更多的謹慎。“你難道真的如……”她話意不明地試探。
鳳翎緩緩地將手放下,定定地看着她,不閃不避,道:“夫人希望我是嗎?”
雲夫人看着他,眼神閃爍了一下,面容之上俱是冷凝之色,道:“傳說中他獨來獨往酬“她說着,意有所指的目光落在一旁明明聽得滿頭霧水卻又不得不裝得若無其事的嵐西身上。
嵐西冷靜地回視她。
“這世上沒有絕對。”鳳翎鎮定地應道。
“那你要如何證明,…………”,雲夫人毫不退卻地看着他。
鳳翎神秘地一笑,明明在笑,可是那一瞬間,彷彿自他體內由內而外地散發出一種銳氣,犀利而冷傲,好似一下子變成了另一個人一般。
雲夫人不由地倒吸了一口氣。
“夫人不是在找一把劍嗎?”鳳翎淡淡地笑着,卻是浮於表面,掩不住其下彷彿要叫囂而出的戾氣。
雲夫人反射性地例退了半步,後背幾乎貼上房門,一瞬間,她心裡有一種感覺:她不會是要與麾鬼交易吧?
很快,她堅定地咬牙,心道:是又如何?她已經受不了與另一個魔鬼爲伍了?
於是,她毫不退縮地看着他。
鳳翎隨手將右手的軟劍放在了桌上,然後伸出左手再一次往腰帶裡一抽,慢慢地,只見一道紅色的劍身一點一點地進入衆人的視野………
雲夫人的眼睛隨着鳳翎的動作瞪得老大,那是一種明明已經心裡有數,卻又在見了實物之後,掩不住驚訝的表情。
鳳翎突然停住了動作,冷冷地說道:“你既然猜到我是誰,想必也知道這把劍每一次出鞘,便沒有不見血的。現在你還想我繼續嗎?”
雲夫人沒有說話,只是緩緩地搖了搖頭,言下掩不住驚喜,道:“原來你真的是‘血劍,。”
與剛纔拔劍的速度相反,鳳翎飛快地將劍繞回腰帶之中,沉沉道:“雲夫人,現在我們來談談交易的內容吧。”
他這句話彷彿一桶冷水般澆醒了雲夫人,她很快地恢復慣常的漠然,道:“我已經研製出瞭解藥。”
真的?一聽到雲夫人的話,嵐西掩不住驚喜地看着她,差點就要站了起來
鳳翎顯得比她是鎮定多了,問:“那夫人想交換什麼?”
“還請公子先答應絕不把此事告訴雲莊主。”雲夫人提及丈夫時分外冷淡,非但不稱“相公”,還疏遠地跟外人一樣稱他爲“雲莊主”。
鳳翎眉眼一挑,不答反問:“在下爲什麼要答應夫人?在下已經與雲莊主先達成協議。”
雲夫人面色不變,彷彿早就想好了應對的方式,道:“可公子可能保證拿到的一定是沒有問題的解藥?公子且聽妾身一言,妾身要公子做的事情,對公子來說,絕對輕而易舉。可是在雲莊主那裡,公子卻要失去手上的一件稀世靈藥。”
“這紫玄果在下尚不看在眼裡。“鳳翎面無表情地說道。
“公子,明人面前不說假話,難道公子真的相信那個是紫玄果嗎?”雲夫人冷冷地說道。
“不是紫玄果,那又是什麼呢?“鳳翎不動聲色地反問。
雲夫人深吸一口氣,道:“公子可曾聽過?
她正要將關鍵的幾個字說出,突然聽到屋外傳來一個柔柔弱弱的女音:“娘,您真是讓爹爹好生失望。”那聲音極富魅力,嬌軟可人得讓男人一聽便要心生憐意,可聽在雲夫人耳裡卻彷彿追魂的牛頭馬面一般。她面色大變地往房間裡走了幾步,卻見鳳翎的表情淡定如常,彷彿一絲驚訝也沒有。想到他是江湖上讓人聞聲色變的“血刻”,她忍不住面色更差,低聲道:“你早就知道了?”她說話的同時,房門“吱”的一聲被推開了,一個身穿淡粉色褚裙的少女緩緩地走了進來,只是隨意地一站,便是窈窕可人,傾國傾城。
這樣的絕色少女,自然讓人不能輕易忘懷,她正是雲中霄之女
雲斂眉。
此刻的她看來還是那般柔弱,膚白如雪,眉如水黛,但微帶紅暈的面色卻顯得比昨天初見時好了很多,淡淡如櫻的嘴脣有了幾分血色,美而不妖,看來愈發迷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