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意定下了,膽不大對楚少強道:“給三成刀鬼嶺畫一幅地圖,越精細越好。”
楚少強已經準備好了地圖,膽不大直接交給了李伴峰:“你在上邊畫圈兒,把不能拆的東西全都畫出來。”
李伴峰拿着圖紙,拿着筆,不知道該怎麼下手:“什麼叫不能拆的東西?”
膽不大皺眉道:“這你別問我,你不也踩過盤子了麼?哪些地方得原模原樣搬走,你趕緊畫出來,別畫太多。”
李伴峰想了片刻道:“那我沒畫出來的地方,難道不是原模原樣搬走麼?”
膽不大搖頭道:“沒畫出來的地方就得拆散了搬走。”
“拆散了那還叫山麼?”
膽不大笑道:“橘子長在橘子樹上,摘下來也叫橘子,到果園裡收橘子,總不能連枝帶葉原封不動的帶走吧?你生怕別人不知道你帶着橘子?”
李伴峰看向了天女,他不知道膽不大可不可靠。
“姐妹情分雖然到這了,但我是相信她的!”天女把頭髮往嘴裡一塞,咔哧咔哧,嚼得脆響。
“老七,我也信得過她!”臉不大對妹妹的手段很有把
握,“要是刀鬼嶺被她弄壞了,我幫你修好。”
李伴峰拿着筆,開始在地圖上畫圈。
神廟必須完整保留,水源必須完整保留,綠花子儘量完整保留。
……
苦婆婆帶着幾十名手足盟成員,悄無聲息藏在一片竹林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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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片竹林位於交界地上,西邊是土市,東邊是人市,按照幻無常打探到的消息,何家慶今晚要從這片竹林偷襲人市。
一開始,苦婆婆還懷疑消息的準確性,何家慶既然要偷襲,不可能這麼早把行蹤走漏出來。
到了晚上十一點半,白鶴幫率先示警,有人在竹林外邊發現了異常。
按理說,白鶴幫示警,白隼郡的戰士會迅速出兵,兩邊聯手,藉着空中優勢可以重創敵軍,大部分情況甚至能直接把敵軍打跑。
但今天苦婆婆特別叮囑過,白隼郡和白鶴幫都不要急着出手,先等她消息。
喀!喀!
負責巡哨的白鶴幫弟子發出來短促尖銳的連音,這是在告訴苦婆婆,敵軍將至。
手足盟裡也有窺修,在竹林裡觀察片刻,朝着苦婆婆點了點頭。
來人真是何家慶!
苦婆婆臉色鐵青,她從口袋裡掏出一棵苦菜,咬在了嘴裡,吩咐衆人備戰。
宋姝閉上了眼睛,平定了一下心緒,今晚這一戰,她打頭陣。
苦婆婆朝着宋姝擡了擡下巴,這是在警告宋姝,你要是不行,頭陣立刻換人。
宋姝朝苦婆婆微微點頭,用法寶隱藏了身形,開始施展技法。
絲絲縷縷的雲彩,慢慢飄向了竹林。
宋姝瞭解何家慶的實力,她用的雲彩非常的淡,不能用一大片陰雲,只要雲彩稍微密集一點,何家慶都會察覺。
這些雲彩像絲巾一樣在竹林周圍飄蕩,藉助着雲彩裡的電荷,宋姝看見了何家慶的身影。
何家慶帶着兩千名圖騰軍剛剛走進竹林,在三頭人當中,何家慶的身形很小,很容易辨認。
幻無常發現自己身邊有絲絲雲霧飄過,立刻用幻術遮擋。
縫璇針手裡攥着絲線,眼睛始終盯着宋姝。
宋姝朝着她微微點頭,且看着雲霧在竹林裡漸漸凝結,宋姝立刻觸動了技法。
電修技,電光朝露!
雲霧在竹林之中穿梭,竹林裡電光閃爍,數百圖騰軍當場倒地,身上冒起了焦煙。
倒地的衆人之中包括何家慶,這些人沒有喪失戰力,扛過了一番電擊後,他們迅速起身,並開始整飭陣列。
縫璇針誰也沒理,直接把一張絲網罩在了何家慶身上。
何家慶剛從電擊之中掙脫出來,身上還覺得麻軟,對這張絲網也毫無防備。
絲網收緊,勒進皮肉,縫璇針出了全力,要把何家慶勒成肉塊。
眼看血都勒出來了,絲網裡的何家慶身形突然膨脹,變成了三個腦袋。
盜修技,偷樑換柱。
何家慶和一名圖騰軍換了處境。
圖騰軍死在了絲網之中,何家慶帶着一身傷痕,起身就逃。
幻無常展開摺扇,指尖逐一劃過一排扇骨,竹林之中呈現出層層疊疊的幻境。
何家慶舉目望去,竹林似乎沒了盡頭,成片的竹子彼此相連,目之所及,全是枯葉和枝杈。
他在逃命,身邊的圖騰軍見主將走了,也不再理會陣法,全都跟着逃命,局面似乎極其不利,但何家慶卻露出了一絲笑容。
何家慶沒有分辨方向,也沒有嘗試破解幻術,他直接向前狂奔,甚至連來時的腳印都沒看上一眼。
宋姝心下暗歎,何家慶這是真的慌了。
“呼~”
聲修宗師商羽徵發出一聲長嘯,聽起來好像是竹林裡的風聲。
聲音傳到耳畔,何家慶感到一陣清爽,腳步不自覺的加快了。
商羽徵這是在幫何家慶?
當然不是。
這是商羽徵的自創技循聲入甕,技法的要領在於用特
定的聲音,把敵人引到特定的地點。
何家慶是大手足盟的骨幹,這幾位主要成員的看家本領,何家慶全都見過。
這風聲來的確實清爽,會讓人意識模糊,不自覺的跟着風聲走。
再加上何家慶身處幻術之中,原本就無從分辨正確的方向,在風聲的引導下,他很容易進入陷阱。
宋姝慢慢低下了頭,她不忍心看了。
陷阱是苦婆婆親自佈置的,何家慶衝進了一片竹林,竹葉如刀一般,在何家慶身上寸寸臠割,把何家慶的皮肉一層層剝了下來。
竹子的枝杈不斷刺穿何家慶的身體,有些枝杈從何家慶的身體裡拔出來時,還掛着些許骨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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苦修技,千刃碎剖。
這技法聽着像刃修技,可實際上和刃修技沒有任何關係。
這些竹葉是苦婆婆自己的血肉,竹子的枝杈是苦婆婆自己的骨頭。
苦婆婆先把自己給剖開了,她把自己的軀體化成了這片竹林,用極大的痛苦,換取極高的戰力,目的就是要把何家慶置於死地。
竹葉和竹枝速度極快,力道極大,何家慶躲閃不及,更無從招架,幾番剖割過後,何家慶癱軟在了地上。
苦婆婆沒停手,竹葉飛舞之間,把何家慶徹底剁成了肉泥。
看着地上碎爛的肉泥,苦婆婆咬着牙恢復了自己的軀體。
她站在那堆肉泥面前,身軀一陣陣顫抖。
不是爲了何家慶感到悲哀,而是因爲劇痛難忍。
千刃碎剖是極不常用的苦修技,因爲這份痛苦連苦婆婆都難以承受。
今天可能是出手過急了,苦婆婆許久沒緩過來。
何家慶肯定死了,在場所有人都覺得他沒有脫身的可能。
只有幻無常覺得不太對勁。
他蹲下身子,摸了摸地上的血肉。
血肉是真的,只是感覺不是那麼厚實。
幻修爲了把幻術做的逼真,總是特別在意一些細節,他用摺扇在肉泥堆上戳了一下,居然沒能戳動。
硬的?
幻無常用力戳了幾下,在這堆肉泥上戳出來一個窟
窿,窟窿下邊空空蕩蕩,居然沒有東西。
“這是個殼子!”幻無常一臉驚駭,“他用了金蟬化蛹!”
何家慶看似被苦婆婆切成了一地碎肉,實際上他是把碎爛的血肉堆積在了身上,形成了一層蛹殼。
盜修一旦用了金蟬化蛹,就和死了一樣,哪怕同層次的窺修都看不出他們還活着,因爲何家慶手段做的高明,以至於其他人都沒看出破綻。
而今蛹殼之下的何家慶不知所蹤,不用問,他肯定用了另一手盜修技,金蟬脫殼。
可宋姝想不明白,何家慶先遭了電擊,又被絲網重創,中了幻術,中了聲修技,又被苦婆婆重傷。
這種狀況之下,能活着已經是奇蹟,他怎麼可能接連用出金蟬化蛹和金蟬脫殼這麼複雜的技法。
縫璇針和商羽徵都覺得不可思議,苦婆婆似乎想明白了一件事。
“他偷了我運氣!”苦婆婆喃喃低語道,“他偷走了我大把運氣!”
苦婆婆用千刃碎剖重傷了何家慶,同時也給了何家慶盜取運氣的機會。
可關鍵是何家慶只盜走了運氣麼?
苦婆婆身軀一陣抽搐,她自己身體裡少了些東西。
是內臟。
內臟的一部分被何家慶偷走了。
這無妨,苦婆婆有天合之技,內臟能在短時間內重生。
可苦婆婆試了幾次,內臟始終無法重生。
天合之技失效了?
被何家慶用妙手空空盜走了?
不可能,就算何家慶偷了技法,苦婆婆自己也能使用,無非威力上稍微下降一些。
這又是什麼手段?難道是何家慶獨創的技法?
如果內臟不能復原,千刀碎剖帶來的傷害能否復原?
思索之間,苦婆婆一陣暈眩。
之前承受了千刀碎剖的痛苦,而今內臟受損,再加上急火攻心,苦婆婆失去了意識。
……
滿身血污的何家慶,跌跌撞撞來到了喬毅面前。
喬毅眉頭緊蹙,沉着臉道:“何將軍,你出征之前,我曾再三叮囑過你,戰果多寡可以不計,但戰損不能超過兩成,而今全軍覆沒,你有何話講?”
周圍人都覺得何家慶難逃軍法,安順郡王站在旁邊,也不知道如何向喬毅解釋。
何家慶沒做一句辯解,他把一個血淋淋的布袋呈給了喬毅。
喬毅打開了布袋,能看出袋子裡裝的是一部分內臟,他問何家慶:“此乃何物?”
何家慶回答道:“這是苦婆子的一部分內臟。”
喬毅一愣,周圍人十分驚訝。
安順郡王大喜過望,趕緊上前問何家慶:“將軍,此物從何而來?”
何家慶道:“回殿下,卑職與敵軍浴血而戰,拼上了大半條性命,搶來的。”
“壯哉!”安順郡王稱讚一聲,轉臉看向喬毅,“喬大人,這份功勞,卻不該褒獎?”
喬毅沉思片刻,問何家慶:“何將軍,我命你帶人前去突襲,你爲何要與福星鏖戰?你卻不知突襲的要領?”
他的意思很明確,這是在說何家慶不懂軍事。
何家慶不卑不亢回答道:“帶上兩千軍士,跑到敵軍地界,燒些糧草,殺點散兵,這點事情,是個人都會做。”
這話一說出口,喬毅眼角一顫,他能聽出何家慶言語
中的不滿。
何家慶接着說道:“普羅州單兵戰力雖然高強,但終究是一羣烏合之衆,這羣烏合之衆在歲荒原大勝,在無憂坪又勝,在羣英山連戰連勝,必然有其緣故。”
這是沒人敢提起的事情。
何家慶這幾句話,是在用刀子捅喬毅的心口。
周圍人全都低下了頭,所有人都以爲何家慶在尋死,就連安順郡王都冒了一身冷汗。
喬毅雖然心裡惱怒,但臉上笑了:“何將軍可知其中緣故?還望指教一二!”
何家慶平靜的回答道:“因爲敵軍運氣好。”
這話一說出來,衆人想要發笑。
什麼叫運氣好?何家慶是真的傻了,還是故意挖苦喬毅?
可喬毅沒笑,安順郡王也沒笑,因爲何家慶的這個回答非常的巧妙。
何家慶看着喬毅道:“以喬大人之籌謀,商國大軍之戰力,剷除普羅州一衆散兵遊勇,實屬易如反掌。
而今戰事陷入僵持,互有勝負,都是因爲運勢變化,而運勢變化的根源,就在苦婆子身上。
此前幾番鏖戰,普羅州哪一次不是靠着運氣僥倖取勝?如過任由苦婆子擺佈運勢,今後的戰局走勢依舊難料。
貨郎看似爲普羅之主,而今他已經死了,李七看似爲新任普羅之主,可他手下依舊是那一盤散沙!
真正左右戰局走勢的是苦婆子,她用運勢能改變戰事,這纔是大商最強勁的敵手。
擒賊先擒王,何某今夜就是奔着她去的,而今她受了重傷,數月之內難以痊癒,正是我軍一舉蕩平賊寇之良機!”
這番話說完,安順郡王直起雞皮疙瘩。
他挺直了腰身,對喬毅道:“喬大人,家慶今天這份功勞,是我軍出征以來,數一數二的戰功!”
喬毅對此並不認同。
何家慶算是立功了,可傷了苦婆子這件事情,與大戰之前的精心準備相比,根本不值一提,和大戰之中的運籌帷幄相比,也算不上什麼功勞。
而且喬毅對何家慶的一些說法也不贊同,他不認爲苦婆子在普羅州有那麼大的作用。
他認爲在普羅州起到關鍵作用的,還是貨郎和李七這樣的人物,也正是靠着喬毅的運籌帷幄,纔在羣英山上逼
到貨郎戰死。
而今安順親王請求褒獎,喬毅可以不獎,何家慶有功不假,可他的確違抗了軍令,手下兩千軍士無人生還,算他個功過相抵,也說得過去。
但喬毅沒有這麼做。
首先何家慶這番話說的好,他把喬毅之前吃的幾場敗仗歸結爲運勢問題,因爲運勢被普羅州掌控,之前纔打了敗仗,對於這個說法,喬毅比較滿意。
等再過一段時間,把這個說法再加工一下,所有敗仗都可以說成是在不利形勢下的勝仗。
而且何家慶也確實證明了自己的忠誠和能力,如果這一仗真的重傷了苦婆子,接下來還真就到了出兵良機。
最重要的是安順郡王的態度,安順郡王是聖人的平輩親戚,按理說他應該是喬毅的對頭。
可他始終支持喬毅,在關鍵時刻給了喬毅很多幫助,而今他給自己手下邀功,喬毅自然不能捲了他面子。
他當衆下了文書,冊封何家慶爲鎮遠侯。
何家慶趕忙謝恩,喬毅讓他儘快休整,準備出兵。
回到住處,安順郡王找來醫修爲何家慶治傷,何家慶又向郡王表達了謝意,雙方客套過後,郡王提出來要保舉何家慶當先鋒大將。
何家慶再次道謝,等安順郡王走了,何家慶掙扎起身,支走了旁人,將一把短刀,插進了火爐裡。
短刀被爐火燒得通紅,何家慶拿着短刀,燙在了自己的傷口上。
傷口冒了煙,何家慶咬了咬牙。
劇痛之下,傷口沒有焦糊,血肉反倒在迅速生長。
“原來這就是苦婆婆的天合之技,她用苦痛換重生,”何家慶苦笑了兩聲,“有借無還,又或是有借有還,這難說。
婆婆,你拿我當個擋槍的盾牌,我把你技法借來用上幾天,不過分吧。”
……
三頭岔,雷霜原。
六輛馬車走在荒原上,楚少強坐在第一輛車上直打哆嗦,膽不大坐在最後一輛車上,正在吃橘子。
三頭岔有很多兇險之地,這快地界就不適合尋常人生存,但如果非要給兇險排出個先後,雷霜原絕對能和刀鬼嶺、斷續山這類地方一爭高下。
所謂“雷”,指的不是尋常的雷雨,指的是天光。
所謂“霜”,指的不是霜雪,而是在地上看到霜雪一樣
的亮光時,就證明天光到了。
雷霜原是整個三頭岔天光最密集的地方,楚少強上下兩排牙齒磕打個不停,就怕地面上突然亮了。
膽不大趕着馬車,來到了楚少強身邊:“我說,你這路走的對麼?按我計劃,現在應該已經到了換土島了!”
咔噠!咔噠!
楚少強下頜骨不停抖顫,說不出話來。
“你怕什麼?怕天光?我這馬車有個好棚子,天光照上了也沒事兒。”膽不大伸手,在楚少強頭上的馬車棚子上用力敲了兩下。
話音落地,夜空忽然發白。
膽不大擡頭一看,這次天光來得猛,光靠馬車棚子還真擋不住,她回身拿起一件雨衣,把自己裹的嚴嚴實實。
楚少強沒有雨衣,他有一塊鐵盾,是他自己做的,能勉強抵擋一下,可這鐵盾太沉,楚少強舉不起來。
他想鑽到車廂裡躲避天光,上半截兒身子剛鑽進去,天光已經落地了。
“完了,被照了上,這回真照上了,徹底完了……”楚少強渾身顫抖,一臉絕望看着自己的雙腿。
膽不大從雨衣裡探出了腦袋:“照上什麼了?瞎嚷嚷什
麼呢?天女在你車上,能讓天光照到你麼?”
過了好一會,發現自己身上並無異常,楚少強稍微平靜了一些。
他回頭看了一眼車廂,六輛馬車,每輛車廂長三米,寬一米五,高一米,兩匹馬拉着。
這樣的馬車在三頭岔並不罕見,如果尋常的馬匹,一車一般能拉個三千多斤,即便用三頭岔特有的挽馬,要想走遠路,也最多能拉八千多斤。
誰能想到,這六輛馬車裡,拉着小半座山,這裡邊有三成刀鬼嶺。
這六輛馬車是膽不大的法寶,因爲它們改變了空間的概念。
天女就在楚少強的馬車裡,每到天光來時,都是天女用宅心人厚幫他擋下了。
拉着馬車的十二匹馬,也不是真正的馬匹,它們是膽不大施展技法的工具,這些馬自然沒有搬山的能力,真正搬山的是天心石。
操控天心石的是楚少強,之所以要走在最前邊,是因爲他負責引路,方向上不能出差錯。
走了個把鐘頭,楚少強一收繮繩,回頭對膽不大道:“到山口了。”
膽不大停了馬車,走到近前一看,前方是一片絕壁,絕壁之下,隱約能看見個山尖兒。
這是個很奇怪的造型,看起來就像一座火山口裡,生出來了另一座山峰。
膽不大走回馬車,敲了敲車廂。
咣!咣!
李伴峰站在刀鬼嶺的神廟裡,聽到了兩聲悶響。
“呼噶,呼噶!”李伴峰對着一羣刀勞鬼發出了聲聲悶吼。
“圖塔!圖塔!”刀勞鬼們對刀勞戰神做出了迴應。
李伴峰吊起雙肩,高擡膝蓋,開始原地踏步。
所有刀勞鬼都和李伴峰跳起了同樣的舞蹈,隨着李伴峰一起呼喊。
“呼啦啦卡呼,呼啦啦呼!”
這聲呼喊的意思是:“睡吧,戰士,爲戰鬥養足精神。”
接連呼喊十幾聲,所有的刀勞鬼全都鑽進了泥土。
這羣刀勞鬼曾經喪失了戰意,因爲他們看過喬毅的舞蹈,他們得知太平時代已經來臨,他們不知道自己還需要爲誰而戰。
而今帶領他們戰鬥的人回來了。
刀勞戰神回來了!
李伴峰對着牆壁敲了兩下。
咔噠!咔噠!
膽不大趴在車廂外邊,聽得清清楚楚,這證明李伴峰這邊已經準備好了。
每個車廂都確認一遍,膽不大對楚少強道:“下島!”
楚少強比較慎重,他沿着山口走了一圈。
山口周圍有幾具屍體,是圖騰軍的。
圖騰軍在佔領換土島後,覺得這裡能通往地面,也曾派人前來駐守。
換土島也不是不能駐守,但要選擇合適的地點,尤其是土山的山頂和地面的出口,這些地方不能留人。
圖騰軍當初低估了雷霜原的環境,駐守在山口的軍士全都慘死在了天光之下。
確定山口附近沒有敵人,楚少強鑽進了車廂,膽不大驅趕着六輛馬車衝下了峭壁,掉在了換土島的土山上。
從山頂上往下滑落,馬匹和車廂全都沾滿了泥土,一直滑倒山腳下,六輛馬車變成了六個泥砣子。
換土島周圍也駐守着軍士,還有不少戰船在附近徘徊。
幾個泥砣子從山上滾落,軍士們看了兩眼,沒有理會。
換土島上經常有泥土滾下來,這種事太常見了。
這六個泥砣子和山上的泥土一模一樣,根本看不出任何破綻。
直到這些泥砣子一直滾到了海里,也沒有人留意,爛泥就是爛泥,沒人願意多看一眼。
進了海里,膽不大笑了:“金蟬化蛹,你知道這蛹有多大!”
楚少強從車廂裡鑽了出來,見眼前的馬匹還在,只是周圍裹了一層泥殼子。
馬匹往前奔跑,六個泥砣子在海底迅速往前遊動。
游出去十幾裡,膽不大施展金蟬脫殼之技,六輛馬車脫去了一層泥殼子,變成了六艘運泥船,在海上迅速航行。
楚少強上了甲板,驚訝的看着膽不大:“你這金蟬到底帶了幾層皮?”
膽不大藉着海水,洗了洗臉上的污泥,笑呵呵答道:“少說一百層吧,我倒要看看喬毅有多少眼睛,能不能看穿我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