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sam在製造了一場錫紙小型爆炸以後,也被舒安和dy趕出去。兩個男人一大一小,坐在沙發上抱着遙控器看電視,表情看起來都很無辜。
“看來無論在國內還是國外,讓男人下廚房都是件不容易的事情。”
舒安瞅着那兩個人,無奈的對dy笑道,手中的小拉麪打了漂亮的滾兒落進她面前滾沸的麪湯裡。
dy笑,“從前我一直以爲中國男人都會下廚,不過後來才曉得並非如此。塞繆爾從來沒有做過飯,他家裡有傭人,他甚至到現在仍然只曉得如何用咖啡壺。所以今天實在是進步了。”
舒安有些意外,又不是很意外。
塞繆爾的父母都是銀行家,他屬於貴族式的導演,所以不會做飯似乎是很正常的事情。但不知爲何,看着塞繆爾的時候,她從來沒辦法把他和所謂貴族聯繫在一起。他狂放、熱烈,而且渾身都是小孩子氣,他穿的從來都是普通衣服,甚至她記得他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她摸到他的手指上有薄薄的一層繭子,像是幹過什麼重體力活兒的緣故。
大約dy看出她的驚訝,笑了笑,淡淡道,“他十八歲那年,發誓要做一名優秀的導演,但是他父母希望他仍然做銀行家,於是他離開家,然後考上我上的那所學校。他的第一份工作是我介紹的,後來他的每一份零時工都跟我在一起,直到他大學畢業,都一直在爲夢想努力。他曾經窮困潦倒過,也曾經在聖誕夜餓着肚子在大街上唱歌。”dy頓了頓,把手中的番茄放進熱水裡,看着鮮亮的紅色番茄在熱水裡滾着,叉着腰,側身靠在電磁爐旁邊悠閒的笑。
“你大概想不到,我就是在那個聖誕夜又遇到他的,我給了他一個熱狗,他跟在我身後說他沒有住的地方,想暫時住在我那裡。要知道我也是個窮困潦倒的人,靠給雜誌社寫一些短篇稿子度日,住的地方又破又小,所以我告訴他不行。但他居然一直跟着我回去,結果被我的鄰居胖婦人轟走了。”
舒安瞪大眼睛,微微張了脣片,她沒想到塞繆爾居然有這樣的經歷,也沒有想到,他和dy的感情裡會有這樣的一場電影般的事變。
dy說,“不過後來,胖婦人給我送火雞的時候告訴我,那個小夥子在外面快要凍死了。我只好下去,他告訴我他真的無家可歸,他一直是個孤兒,我只好讓他住在我的公寓裡。然後……”dy深吸一口氣,挑起眉歪歪頭,笑,“一直住到他拍攝完青梅竹馬,成了名人的那天。”
原來,這也是一場貧賤夫妻的故事。舒安不自覺的就想起了秦慕笙,想起他們的小時候,想起他從香港回來的雨夜,想起他們在公寓裡的三年和後來糾葛的三年,她想,他們走過的路,竟然這樣長。
這樣長的彼此年華,都已經深深刻入了對方的身體,想要忘記,該多難。
“很快,你們就又要住在一起了吧?”
舒安撈出面,打開早已炒好的打滷。
dy那裡,卻沉默下來,隔了許久,她才說,“安,我不知道我們還可不可能。”
舒安震驚,“爲什麼?”
dy搖頭說,“塞繆爾的家裡不會同意的,真正是孤兒的不是他,而是我。”
“可是我以爲在國外父母根本無權干涉……”
舒安有些結巴。
dy笑,“那是你們的誤解。而且我越來越覺得我和塞繆爾是不同的,我們有太多的不同。比如做飯,他永遠不會,他是個狂熱的導演,但他絕對不是個熱情的丈夫。還有,我們之間的生活也很不和諧,他把幾乎全部時間放在工作上,而我更希望他多照顧家裡。”dy嘆息搖頭,“總之,有太多不同。”
“你們相依相伴這麼多年。”
舒安攏着眉,看着dy那悲傷的眼睛,覺得有些無力。她彷彿面對的是自己的愛情,彷彿聽到dy親口說,愛情並非好酒,儲藏越久就越香甜,愛情是有保質期的,過了,就抓不回來。
一個女人,並非陪着一個男人走的越久,就越有資格同他在一起。
dy說,那不是理由,在一起的很多年不是彼此羈絆的理由。
難道,她和秦慕笙,也是這樣的嗎?
舒安突然覺得自己開始變得有點兒多愁善感。曾經的舒安總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以爲哪怕全世界都喜歡秦慕笙,也只能說明秦慕笙實在太好,卻絲毫不會影響她愛他,他愛她。秦慕笙該愛的人只有季舒安,只需要有季舒安就行。她從來沒想過,他會喜歡上別人,而她和他的那些時光,會變成過去。
從前穆翌晨總會說,秦慕笙愛你愛到骨子裡了,舒安,你相信他,也相信我。
她那時呆呆的看着他,一次次的問,翌晨,是嗎?是嗎?那他爲什麼打我,打我的時候,他不心疼嗎?
穆翌晨說舒安,他打你的時候,不是心疼,而是渾身都痛,連骨頭都痛!
可是翌晨你能不能告訴我,有一天他脫胎換骨,還會不會愛我。他給自己一個名字叫慕蕭,是不是說,他已經不想愛我?
“安,我們快要餓死了!”
sam肆無忌憚的在外面大笑着。
舒安看了看碗裡快要黏在一起的打滷麪,換了一碗澆汁端出去,然後自己捧着那碗坐下配着dy的西餐一起吃,味道怪怪的,但很新奇。
sam說,“安,你的中國菜做這麼好,不如嫁給我吧,我最喜歡吃中國菜。”
舒安擡起眼,正觸到sam明媚的臉,他笑眯眯的,深藍的眼睛裡全是漂亮的如同鑽石的光彩,他有軟軟的脣,揚起來,溫暖的樣子,一點兒也不似秦慕笙那般涼薄,笑的時候,整張臉都溫暖起來。
“嗯,不行。”
舒安搖頭。
“爲什麼爲什麼?安,我可是很愛你的。你記不記得前些天那個什麼**出事兒的時候,是誰那麼遠跑去幫你啊,你們中國人不是說滴水之恩以身相許嗎?你該以身相許我的!”sam叫着,塞繆爾把嘴裡的飯幾乎噴出來,眼神閃爍的埋頭吃。
舒安納悶,問,“sam,誰叫你說滴水之恩以身相許的?”
sam大咧咧的指着塞繆爾說,“他啊!他說所以他就要住在dy這裡。”
dy臉白了,繼而,又紅了。她勾了勾脣角,冷笑,“塞繆爾,這就是你住在我這兒的原因?”
塞繆爾語塞,紅着一張臉膛,不知該如何解釋。dy卻對舒安說,“安,麻煩你告訴這兩個傢伙,滴水之恩後面該是什麼?”
舒安有些尷尬,低着頭,輕聲說,“涌泉相報。”
sam問,“那又是什麼意思?”
但是飯桌上卻沒人回答他的問題。
其實舒安很想告訴dy,你太敏感了,在中國,這樣委婉的表達方式也可以讓一個女人開心起來。可是對於dy和塞繆爾感情的問題,舒安自己也沒辦法徹底理解,也就不知該怎麼說。
結果好端端的一頓飯,有了sam在,也只是平順的吃完。
吃過飯,sam就拉着舒安說要親自送她回去,不等塞繆爾和dy再說什麼,匆匆一起離去。
sam沒開車,在路上他們打了一輛車。
sam喝了點兒酒,臉紅彤彤的,看起來有幾分醉意。他在車上一直看着舒安,雪白的臉龐愈發紅了,舒安擔心他喝的紅酒上頭會吐出來。幸而,出租車很快到達酒店,sam扶着門出來,走路有些搖搖晃晃的,舒安忙過去扶住他,他搭着舒安的肩,看着她,咧着柔軟的脣片笑着,低聲說,“安,我知道你這些年交往過的所有男人。”
舒安沒有答話,他自顧自的說着,“我還知道,你喜歡的那個男人,叫秦慕笙。”
舒安說,“sam,你醉了。”
sam卻鬆開她,支撐在她肩上說,“安,我真的是醉了。我覺得我喜歡你了,大概是因爲我們總是演情侶的緣故,可是,我控制不住了安,我喜歡你,從來沒有對哪個女人這樣喜歡過。”
舒安被他搭着肩,有些站不穩,她不得不用兩隻手撐住他的胸膛,保證他能站穩的同時又不太靠近自己。
“雖然,我知道你不喜歡我,可是我還是忍不住,想知道你所有的事情。我知道這是侵犯**的行爲,但是我還是打聽到,你喜歡的男人,叫秦慕笙。那個男人已經死了,安,爲什麼他死了,你不能愛上我呢?”
舒安蹙眉,終於有點兒忍不住了,“sam,別再說了!”
她想要推開他,卻被他緊緊的抓住,她奮力掙扎着,卻掙脫不了一個醉醺醺的男人。不知道哪兒冒出來個黑影,sam驚呼一聲,雙手脫開。
並沒有如所有電視劇裡演的那樣繼而sam就捱了一拳或者一巴掌,只是跌跌撞撞得撞上身後的一棵樹勉強站穩,舒安面前卻站了個氣喘吁吁的男人,他一下一下喘息着,好像跑了很遠的路,大大的旋渦眼瞪着她,透出不安的神色。
“安,你還好吧?”
百里東雙手撐在膝蓋上彎着腰擡着頭喘息着問。
舒安點點頭,微微蹙眉,小心問,“阿東,你怎麼了?”
他的喘息忽而平緩下來,像是突然窒息般的直起身,目光定定的望着舒安,像是突然被她的關懷搞得有些不知所措,昏黃的燈光下,那白皙的臉明顯紅了紅,脣角勾一勾,露出笑容。
“安,你叫我阿東。”他鄭重其事的說着,好像這是件多麼重要的事情。
舒安微笑,其實是心裡不知該如何應對他的話。他看起來好像因爲她叫他阿東的事情很高興,可舒安實在想不出這有什麼可高興的。 小說.前夫夜敲門:老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