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裡是我生活了二十幾年的地方,我獨自漫步在街頭,看着那霓虹燈下映照出來的繁華,我感到麻木,但它們更像一把把尖刀狠狠的刺痛着我,點燃一支菸,再狠狠的吸進肺裡,煙味刺激着我的肺部,我劇烈的咳嗽着,雖然很難受,但似乎這樣我才能緩解一下胸口的悶氣……
就在三天前,我曾經爲之努力和珍惜的一切都化爲泡影。站在這霓虹燈映照不斷的街頭,我看見的是那些資本家舉着裝滿昂貴紅酒的高腳杯在放肆大笑,其他人則在不斷的恭維討好,而我卻連討好的資格都沒有,我自嘲的笑了笑,低頭朝前走,漫無目的的走……
冷風吹過,捲起地上的落葉,一條骨瘦如柴的流浪狗站在寒風中瑟瑟發抖的朝我吠叫了幾聲,似乎這裡是它的領地,而我在它眼裡算是一個流浪人……一個無家可歸還侵犯它領地的流浪人……
“年輕人,爲什麼一個人在這裡嘆氣?”
我扔掉已經熄滅的菸頭,轉身看看我身後的老人,我勉強笑了笑,說道:“哦,沒什麼,只是遇到一些不太順心的事情。”
“人生總是會遭遇很多的坎坷和無奈,有些事情,我們改變不了,也無力去改變,只能默默承受,但是有的時候放下和失去一些東西,未必不是一種新的開始。”
“也許吧!”我掏出煙遞給老人,他卻擺擺手拿出了一個有些破舊的菸斗,就像著名的麥克阿瑟將軍的那個玉米菸斗,老人點着菸斗裡的菸葉,然後笑着遞給我,說道:“試試這個!”
我愣了一下,伸手接過,狠狠地吸了一口,我不知道老人用的是哪種菸葉,只知道煙味很刺鼻,很辣,吸到肺裡很難受,我彎下腰咳嗽。
“年輕人!可以說說你的遭遇麼?”老人拍着我的背說道。
“其實也沒什麼大不了的,幹了好幾年的工作丟了而已,心裡挺壓抑的!”我深吸一口氣說道。
“看你這樣似乎不只是這麼簡單的事情吧?有女朋友麼?”
“她現在是別人的女朋友了!”
“還有什麼?”
我有些詫異的看着我身邊的老人,心想:這老頭是來挖苦我的吧!難道非得我編出家破人亡,妻離子散的故事他纔會覺得我真的挺慘麼?我有些無語的嘆了一口氣,說道:“……沒什麼了!”
“那你在單位工作時候的表現怎麼樣?”
“三年優秀!”
“很好,你女朋友走了,說明她對你的感情不夠深,只能同甘不能共苦,這種人不值得珍惜,你的公司解僱你這樣的優秀員工說明你的老闆不會識人,目光短淺,這種企業沒有發展前途,所以你目前看起來很慘,但是實際你並沒有損失什麼,相反你有了一次不一樣的經歷!”
“呵呵!也許吧!可如果有選擇我寧願不經歷這一切!”
“你有沒有興趣換一份工作?”老頭拿起菸斗吸了一口問道。
我看看他,這個看起來有年過古稀的老人,穿着並沒有多麼光鮮,很普通,帶着禮帽,過膝的大風衣,一條長圍巾,看起來很是精神整齊,戴着一頂老年人的禮帽,笑起來看着很和善,只是他又能幫我什麼忙呢?
“謝謝您的好意,只是我現在心裡有點亂,工作的事情我想放一放,好好的休息一段時間再說。”
“好!年輕人!好好整理一下自己,我這裡有一張名片,你收着吧!如果你想好了,可以按照上面的地址來找我!”老人說完,遞給我一張有些泛黃的舊名片。
我伸手接過,說道:“謝謝!我知道了!”
“好了!時候不早了,快回家吧!老頭子我可要回家睡覺了,年輕人,希望過幾天能見到你!”
老人走了,他的背影有些蕭索,我想他一定是個有故事的人,只是我並沒有多少心情去聽別人的故事了,把舊名片裝進兜裡,我朝着不遠處的一家菸酒店走去。
“老闆!兩瓶啤酒,一包煙!”
“你來的可真及時,我這馬上都要關門了!”
“呵呵!算我運氣好吧!”
“給!找你的零錢!”
“算了!老闆!這麼晚了,打擾了,零錢就不要了!”我轉身朝門外走去。
菸酒店的老闆從櫃檯後面追了出來把錢塞進我的兜裡,說道:“兄弟!等等!看你的樣子似乎心情不太好,這樣吧!老哥我這點東西送你了,你也別給我什麼錢了,喝點酒好好睡一覺,醒來又是美好的一天,不管有啥事兒,只要是過得去的坎兒,都不算事兒!”
“謝謝!”我點點頭說。
“小事兒!不用客氣!”
打開門,看着曾經充滿歡聲笑語的小家,現在只有我一個人,顯得很是冷清,有些心酸的扭過頭,走到桌旁,打開瓶蓋,狠狠的灌了幾口。這世間的人情冷暖,在短短的一天之內讓我嚐了不少苦頭,或許那個老頭說的挺對,這樣的女孩子不值得我珍惜,這樣的公司也不值得我留戀,可內心的苦楚不是說起來那麼容易就散掉的。只是最近發生的一切或許真的就是想讓我徹底跟過去說再見吧。
兩瓶啤酒下肚,腦子有些暈乎,平時從來不怎麼喝酒的我,只覺得腦袋很沉,拖着有些疲憊的身軀,我躺在牀上,就這麼沉沉的睡去。
“楚南!你在家麼?開門啊!”
“誰啊?!”我揉了揉有些發疼的頭,朝着門外喊道。
“我!關心!趕緊開門!你再不開門人家要告我擾民了!”
“……”
“哎呀臥槽!你孫子喝了多少酒?抽了多少煙?這屋裡啥味兒啊?”我打開門,關心伸頭進來聞了聞,然後又把頭縮回去,朝我抱怨。
“你進不進?不進走人!!哪兒來那麼多問題?”
“進!當然進!嘿嘿!看來你沒事兒啊?”關心有些猥瑣的走進屋子,圍着我轉了一圈打量着說道。
“……你很希望我有事兒?”我無奈的看了他一眼,然後把門關上,走到桌旁想給他倒杯熱水,才發現水壺裡居然連水都沒有……
“行了!別倒了!我也不差那一口水!”見我尷尬,關心擺擺手說道。
我點點頭,走到沙發上坐下,遞給他一支菸。
“你今天怎麼有空過來?”
“我今天去找我老爹辦點事兒,順便過來看看你!”關心接過煙說道。
“你不是從來不跟你爸打交道麼?”
“呃!那個,這個事情比較突然,逼得我也是沒有辦法!嘿嘿”關心訕訕的笑了笑說。
我看着這個從小一起長大的發小,我太瞭解他了,誇張地說他一撅屁股我就知道他是拉屎還是放屁,他肯定是聽說了我的事情,所以去找他老爸幫忙了,爲了我這個朋友,他能夠去求他十幾年關係冷淡的父親,這份情誼,我們心裡都明白,我看着關心,頓了頓,認真的說道:
“謝謝你!”
“咱倆兄弟!不說這個話!你後面有啥打算沒?”
“暫時沒什麼計劃,我想休息幾天再說!感覺有點累!”
“這樣也好,那個,今天其實我過來也沒啥事兒,就是看看你,還有,那個老關說了,如果你休息好了,可以隨時去公司找他!”
“讓你爲難了!”
“嗨!這有啥,再怎麼說他也是我老子,兒子找他還能不幫?只不過哥一直以來的自力更生、豐衣足食,因爲你這個事情搞的半途而廢了,所以你要請我吃飯補償我!”關心擺擺手,搖頭晃腦的說道。
我看着他,感動的笑了一下說:“好!沒問題!”
“那就走吧?我跟你說啊!最近這幾天你不怎麼聯繫我,我可是去吃了不少好東西,鎮西邊新開了一家燒烤店,嘖嘖!那味道!真是……”
在關心喋喋不休的誇讚之下,我跟他去搓了一頓好的,也不知道是不是我情緒不高的問題,我感覺那些東西也就那樣,食之無味棄之可惜,索性就由着關心瞎鬧。
這一鬧就是大半天,拖着有些疲憊的身軀回到家,一頭栽在牀上,壓抑許久的悶氣終於得到了釋放,心裡輕鬆不少,關心幫我跟他老爹要了後勤部主管的位置,工作不累還清閒,倒是很符合我的胃口,想起關心那有些猥瑣的臉龐,我不由得笑了笑。
“人生於世上有幾個知己,多少友誼能長存,今日別離共你雙雙兩握手,友誼常在你我心裡……”
伴隨着一首《友誼之光》,我沉沉的睡去,這是最近幾天我睡的最舒心安穩的一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