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咯咯的笑。
我當然知道這不是胡鬧的事。可對你穆子卿來說所有不是胡鬧的事，對我蔣畫未來說都可以胡鬧。
“陛下，你似乎忘了一件事，”我勾起他的胳膊笑了笑，“醫術在我的腦子裡，是我的。我解毒或者不解毒。救不救蓮貴人，是我的事。是不是我三年前爲了救她不要命的捅自己一刀，你就真覺得我蔣畫未生來便是爲了保證那個女人一世平安的？”
是不是我付出的久了，你們都把我的付出當做理所當然。
穆子卿抓住我的手，目光熾熱：“未兒，我愛的是你。可是依蓮，我跟你說過，她的父親當初救了我，臨死之前將依蓮託付給我，我當初在於衝引病榻之前答應了他，即便我不能給她我的愛，可我也得保她安好。”
所以如果我和她二選一，每一次你都是毫不猶豫的選擇她。我懂。
“那是你的事，同我又有什麼關係？”我將手用力的掙了掙，沒有掙開。索性我也就放棄了，只是擡眸看着穆子卿輕笑，“你要保她安好，你保便是，我蔣畫未憑什麼有那個義務，去爲你們倆的安好服務。”
穆子卿眼神沉了下來，但還是耐着性子同我道：“未兒，我知道你說的都是氣話，你不是這樣的人。”
我甩袖轉身。輕輕閉上眼，背對着他：“其實我從來都是這樣的人。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必當千倍百倍的討要回來！”土頁他扛。
身後久久沒有聲音。
半晌。我聽得身後響起腳步聲，漸行漸遠，然後打開房門，走了出去。
屋裡的燭光明明暗暗，我靜靜的站在那裡。
美人姑奶奶走進來，站在我身後嘆了口氣：“不是已經決定了嗎？你這又是何苦？”
我勾起脣角，目光放遠：“何苦？我就是見不得他爲了那個女人着急成那個樣子，見不得他一次又一次的這樣放棄我！”
“你也沒告訴他玉靈芝的事啊，”美人姑奶奶將手輕輕搭上我的肩膀，“他不知道，所以纔會這樣逼迫你。”
“不，你錯了，”我搖搖頭背對着她道，“他不知道已經這樣逼迫我。如若他知道了，恐怕連看都不會看我一眼，就拿着玉靈芝去救那個女人了。”
美人姑奶奶半晌沒說話，良久，她輕輕道：“穆子卿那個人，一開始我對他沒有半分好感，因爲我見他的第一面，他正在拿着匕首要刺你心臟。可是進宮之後，卻發現，他其實並不是一個我以爲的負心漢。”
“他將你們當初大婚的太和殿改爲現在皇后的寢宮昭陽殿，對外宣稱皇后出宮養病，卻每日裡自己住在昭陽殿，連裡面的陳設，三年來都保持着你們大婚時的模樣。我們在宮裡的眼線說，三年來他從未在別的妃子屋裡過過夜。”
“畫未，他是愛你的。只是對蓮貴人多了一份責任。我們做女人的，得理解。”
“他愛我，我當然知道他是愛我的，要不然我哪裡能由着性子在這宮裡胡來？這兩天我做的這些事，哪一個拿出來，都夠我死上一萬次的了。”我沒有回頭，只是靜靜的道，“他對那個女人的責任，我能理解，我也願意理解。可我心裡在意的不是這個，我的心結不在這裡，不然的話，你以爲我有多好的心腸，平白無故的去給那個女人解毒？”
“那你在意的是什麼？”美人姑奶奶不解的問。
我嘆了口氣。
即便是一個從古代出生徹頭徹尾的古人，可我腦子裡現代的記憶還在，那些一夫一妻的思想，平等信任的戀人夫妻關係，纔是我所尊崇的。
“我介意的，是他從頭到尾沒有跟我說過，”我輕輕道，“我跟他相戀的那三年裡，他有多少次機會告訴我一切？不得已的開頭，和不得已的利用，可是他一直在沉默，沉默的讓我天真的以爲我們會一直這樣下去。如果他那時告訴我一切，我們倆絕對不會走到今天這一步。”
以我的性子，或許會原諒他，說不定還會心疼他的無奈，橫豎不過一點血，便給他放一點又何妨？
“可他沒有，他只是默默的看着我一天一天的痛苦，什麼也沒說，然後在我大婚那天，給我狠狠一擊。兩個人在一起，相愛固然重要，可若是連基本的信任，基本對等的關係都建立不起來，這樣的愛情走不長遠的。”
“穆子卿最大的錯，便是瞞着我要傷害我，而我最不能原諒的，就是他的隱瞞。他或許將我放在一個很重要的位置上，重要到不敢將一切告訴我，可是對我來說，說出來才叫坦誠相待，不袒露不誠懇，那麼這個人，也不值得。”
我回過頭，看着美人姑奶奶輕笑：“玉沁姑姑，這就是爲什麼我愛他，他愛我，可我卻再也不會接受他。這就是爲什麼我明明有活下去的機會，卻願意爲了他的夙願，把玉靈芝讓出去，給那個女人解毒。”
美人姑奶奶蹙着眉頭，嬌豔的一塌糊塗，我突然很想知道我的容顏，是不是做這些表情的時候也是這般的傾國傾城。
用腳趾頭想也知道肯定會。修習了秘術的女人哪個不是第一流的狐狸精。
“你這孩子，竟然有這麼多自己的見解，”美人姑奶奶嘆了口氣道，“雖說我有很多不能理解，可我知道你也是打定主意十匹馬也拉不回來的，就跟你你娘一樣，所以我也就不說什麼了。但是解毒的事你先等等，我們的人還在找，也許很快就有了消息呢，不到最後，你千萬別拿自己犯險。”
我理所當然的點點頭輕笑：“玉沁姑姑放心，畫未在這方面還是有數的要不然我剛剛也不能那樣氣穆子卿。不到最後一刻，我是不會輕舉妄動的。”
美人姑奶奶滿意的點了點頭。
我轉過頭看見桌上的那一大桌子菜：“把飯菜讓人進來撤了吧，我吃飽了。”
美人姑奶奶應了一聲，正要出去，窗子處卻突然傳來聲響，接着是小言的聲音：“誰！”
窗外傳來打鬥的聲音。
我和美人姑奶奶對看一眼，連忙推開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