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海青當然不願怒放就此單獨離去,卻無言以對,歷數他對寧紅葉的付出,狂賺靈石,誓入生死界,甚至珍貴如築基丹都毫不猶豫給自己築基,換成自己,絕對不會如此,再阻攔他,當真說不過去。
況且這頭白猿,連自己都鬥它不過,怒放是如何收爲寵物的?同時想到,契約獸在修真界不啻是傳說的存在,這等好事會輪到一屆散修身上!
寧海青知道自己想岔,趕緊回到正題上,單看怒放要去天機門這事,從怒放的堅決眼神,看來是難以扭轉,既然如此,倒不如在怒放身上預先打個埋伏,心中主意打定,便喟嘆一聲。
“計劃着我們一路,好有個照應,既然你堅持一個人去看小葉,做哥哥的也不能說什麼,你見到小葉無恙後,立即趕往西南方向,我們兄弟在西南奇仙鎮會合。”寧海青怕怒放記不住,又重複一遍道:“記住,是奇仙鎮!”
怒放擡頭看向寧海青,眼光佯作不解,然而心中確實不解,那香妃明明在東南方向,卻將自己引向西南,難不成寧海青知道他父親的藏身之地就在奇仙鎮!
寧海青高深莫測地笑笑,卻不在奇仙鎮上多說,怒放略一思索,心頭即刻明白,若真是西南方面,寧海青只會帶他一同去,卻不會跟他說。那麼寧海青這麼明顯地告訴他,寧父在西南方向,肯定是假消息。目的很簡單,現在盯着寧家大院的,不止有一雙眼睛,怒放如果轉頭去了西南,定然將其中一部分眼睛引走,分流了壓力,更加有利於寧海青尋找父親。
心下“佩服”寧海青的心機。
“若是見到寧伯父,伯父也不一定信,寧哥有什麼信物之類的,或可做個證明!”怒放知道,找到寧父,信任就成了大問題。
寧海青沉思了一下,明知怒放找不到父親,卻不能說明,便從儲物袋中拍出一個長劍,卻是寧海青原先用過的那柄,道:“這是父親留下的,好好保管!”
怒放答應着收入儲物袋,簡單收拾了一下,在寧母哭泣着要給小女兒捎點好吃的之前,和白猿迅速離開寧家大院,不管身後有多少靈識追蹤,直奔南仙城。
此去經年,有什麼能不餿!
怒放和陳大山在南仙城約定好的客棧住下,開啓隔靈陣和隔音陣,此刻二人單獨相處,興奮的一夜沒有休息,各自述說分別後的經歷,其實是怒放說,陳大山聽。
就是那逆天的戒指,也講了出來,只是將修出的分身隱瞞了,沒有讓陳大山知道。分身的存在,只能給自己好處,不能給任何人利益,說出來除了招來嫉妒,不會有任何善意,還是保密的好。
架不住陳大山好奇,領着陳大山在小乾坤戒中看了一圈,順便將購買的房屋構建之物和靈草籽拿給樑冬。
事先將樑冬二人的事情說明,陳大山最看不起背後陰人的傢伙,竟不免氣的咬牙切齒。
二人到時,陳一手正被古陣法彈出,十多丈外,小陣修艱難站起,瞧見怒放來到,稍有尷尬,拍拍身上灰塵,卻突然跑到怒放身前,兩眼放光,興奮道:“這陣法太神奇了……太神奇了!”
最後四個字,是被陳大山踹飛落地纔出口,虧着陳大山只是教訓,雖是疼痛,卻不傷筋骨。
陳一手這纔看清,怒放此刻卻是從陣外走來,雖然沒有陣法保護,身後有一個丈高的白猿,異常兇惡。
怒放看他鼻青臉腫,估計他試着破陣被摔的,看他身上傷痕,已經不是一次兩次了。心道,這是古陣法,就憑你懂得幾個小陣法,就能破解,也太瞧不起煉破天前輩了。同時也佩服這個陣修,如是不敬業,被摔一次,哪敢試第二次!
樑冬是**湖了,一眼看出這個白猿不是一階妖獸,最低是二階,頓時心中清涼了幾分,拿起靈草籽和建築材料,屁顛屁顛地忙活起來。
“住……!”來到清淨處,陳大山指着山坡,從喉嚨擠出一個字。
“你想住,我也想呢!”怒放彷彿看見兒童時代的他們,揹着包囊,爲了幾文錢起早摸黑,不由拉住陳大山垂下的大手,回憶道:“小時候,我們說過,有錢了,要在山上建好多木屋,住一個,空一個!”
陳大山突然眼淚涌出,手上用力,將怒放放在肩上,從湖邊一直狂奔到沙漠之上,眼看黃沙漫天,陳大山才揉了揉眼睛,又擠出一個字:“沙……”聲音乾澀難聽,停在怒放耳中,卻彷彿風過山洞的嗚咽。
永遠無人知道,這一年來,陳大山嘴裡,自師傅死後,就沒有說出過一個字,短短一夜,他自己都驚奇,竟說了很多字。
怒放也不反駁。
兩個少年,卻是一人一猿,站在黃沙之上,看蒼涼如斯。
第二日早晨,怒放單身離開客棧,徑直向天機門而去。
同時說書的堂倌、各個門店,都盛傳他的事蹟,其中一個版本,是爲了救贖寧紅葉進生死界。
另一個版本,卻是怒放與聚寶閣有牽連,進入生死界的各種裝備都是聚寶閣提供,否則他一個練氣六層的小散修,哪能從生死界活着出來。
另有人說他移情別戀,與聚寶閣後臺老闆的女兒有約定……
莫衷一是!
反正英雄、狗熊、白臉和白眼狼等都與他有緣。
進而嫉妒有之,無視有之,羨慕有之,怒罵有之,最終結果卻是聚寶閣人越來越多,打聽事的,愛八卦的,好奇的,準備污衊聚寶閣的,不論什麼目的,去了聚寶閣,才知道這裡練氣期的裝備不是傳說中的那麼貴,而且質量還很好。
於是原本簡單注意怒放的幾隻眼睛,突然放亮,且增加至幾十雙,順着怒放的腳步,一路追蹤而去。
寧海青更是藉機遁走,一路向南,穿入深山密林,一下將身後的靈識甩開一大部分。
當然,徑直去天機門的,決然不是真的怒放,而是扮成怒放的古木月。
此刻的真怒放,已然變爲一個普通的獵手,身背獵弓和弓匣,坐在一堆散發着油鹽醬醋的布袋和盆罐之間,隨着小山村的馬車,悠然向東方行進。
陳大山自進小乾坤戒,就沒有出來,按陳大山的意思,到深山無人處,再喊他出來,隨即與樑冬要來建屋材料,自個趕工期了。
怒放知道陳大山是不想讓自己多費腦筋,便由他去。
“駕!”一聲脆響,趕車的老頭猛然揚鞭,那小馬得了指令,頓時伸長脖頸,嘶嚕一聲,撒開四蹄,小奔起來,顛簸的怒放前仰後合。
“仙人,修仙也不易啊,像你這樣的孤苦散修,我每次回去都會捎上一個兩個,然而回來的卻是不多啊!”
老者再次回頭看去,年輕人估摸着只有十八九歲的樣子,膚色模樣有點黑,但菱角分明,眼中精氣神很足,從服裝上看,一身短打獵裝,顯然是新買的,心中暗想,若是與李家二丫頭結對,留在本村,倒是一樁美事。
但從小夥子堅定的眼神猜知,若是在修仙這條路上不跌幾個跟頭,估計小夥子不會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