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沈氏並未過府,怎麼安家僕婦卻到了沈家?
沈嘉芫正疑惑之際,旁邊的紫珠看着她便說道:“姑娘怎麼這樣驚訝?曹媽媽定是跟着三表少爺過府,來瞧鄭媽媽的最新章節召喚萌戰記。”
“鄭媽媽?”
世子夫人跟前慣服侍的是蔡媽媽,沈嘉芫對那位奔波辦事的鄭媽媽並不熟悉,只知曉她是母親的得力人手。往常見面亦是匆匆而過,印象裡是個遠不如蔡媽媽和氣的婦人,曹媽媽和她往來?
“姑娘?夫人還等着您呢。”
紫珠說的並不多,只是覺得奇怪了些,提醒着對方進院子去。後來沈嘉芫才從旁人口中得知,原來曹媽媽與鄭媽媽是姐妹,當初世子夫人過門後都在廣盛樓裡當差,而七姑太太產後虛弱,逢安襄侯爺不在京中,便由孃家幫着仔細張羅了乳孃人事。蔡氏和她既是閨中好友,又是姑嫂,就做主撥了鄭媽媽過去。
沈嘉芫是知曉安沈氏對孃家的依賴程度的,不過當聽說蔡氏在安沐附出生時就刻意安排了人去照顧他,這心裡總覺得怪異,似乎藏着什麼隱情或者秘密。若說憑着她們的交情亦說的過去,然當時沈家主持中饋的還是大夫人,且蔡氏本身就在月子裡,怎麼還費心安排這些?
而顯然,曹媽媽與廣盛樓依舊有着頻繁的聯繫。
踏進庭院的時候,湊巧還正撞見鄭媽媽從暖閣裡出來。後者見到沈嘉芫就行禮請安,“姑娘來了,夫人還讓老奴去門口瞧瞧呢。”
沈嘉芫難得見對方堆滿笑容。只是紋路不深,亦客氣地喚了聲,“媽媽。”
淡淡打過招呼,鄭媽媽側身讓道全文閱讀重生民國之中華崛起。紫珠將六姑娘送進屋就退了出去,餘蔡氏母女對視而坐。世子夫人饒有興致地翻着案几上的花樣圖紙,輕柔地言道:“方纔你九妹妹送了這些過來。說是你讓她找我選花色的。”
“是啊,母親可定了沒?”
世子夫人就拉過對方的小手,握在掌中輕輕捏了捏,似心疼的嘆息道:“蔓兒沒將我的話帶給你?芫兒過去都不沾這些的,何苦着去非心力,母親可捨不得你辛苦。”
沈嘉芫就乖巧的答道:“這是女兒和妹妹的心意,母親可不好推辭的。”
“傻孩子。你的孝心,娘心裡還不清楚?”望着撒嬌的少女,世子夫人親暱的摸了摸對方的頭髮,手中用力就示意其坐到自己身旁來,喃喃道:“芫兒如今總在院子裡。來母親這的次數都少了。”
女兒家不就該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嗎,難道她希望自己成日搗騰跳竄?
“女兒會常過來的,至於衣裳的事,母親您就別勸了。過去我見到九妹妹總給你做漂亮好看的鞋子衣裳,眼紅的緊,也想給您做身。再說了,有什麼不懂不會的,妹妹都會幫襯教我的。”
“芫兒還是以前的性子,好好好。母親等着。”
跟過去般要強,絲毫不肯落後旁人。
世子夫人含笑的拍着對方手背,欣慰無比的接道:“你能念着母親,我心裡高興。”說着話題便轉了,“聽說今兒你祖母送了你兩本曲譜?”
“是啊,是些很珍貴難尋的曲子。”
“彈曲的人不都說隨性隨景嗎?芫兒有興致就做。不必總坐在琴跟前,仔細傷了指頭。”說完擺弄了下旁邊几上的碟子,“這是你愛吃的甜米酥,蔡媽媽方做的,還熱着呢。”
說實話,若不是察覺出了端倪,對於她這樣關懷備至的表現,沈嘉芫對蔡氏的慈母形象絕對是肯定的。許是處的有了些時日,對她的脾性亦把握了幾分,每次總是溫溫和和的先疼愛番,然後不知不覺就將話轉到她想試探的方面,譬如此刻,從這桌上的花樣圖紙繞道琴曲,中間還強調了份母女感情,不就是爲了讓自己等會順暢的回答問話嗎?
“就知曉你會喜歡,方纔你三表哥過來,也說了好吃,我還讓人給曹媽媽帶了些回去。”
沒想到她會主動提到曹媽媽,沈嘉芫驚訝了下,“她來找鄭媽媽的?”
“她倆敘舊哪費得着特地過來?是替你姑姑辦事,說是不久前託宮裡師傅做的首飾已經好了,送了兩盒子過來,各色都有,全是瓔珞鑲嵌的,我已讓人送到你清涵院去了。”
對於這個,世子夫人倒沒有刻意強調,沈嘉芫亦明白,她好似並不喜歡自己同姑姑如何親密。若說是私心,身爲母親的自然是希望女兒和她最親近,可顯然原主過去必然是失了分寸,才讓蔡氏會有這等表現。
她不過是個外來客,短短時日內瞭解的並不詳細,不過顯然對方如今寵着自己,無論真心還是假意,於她的處境來說是極好的。畢竟,若追根究底後撕破臉皮,對於閨中姑娘的名聲可不好。
沈嘉芫還是比較喜歡錶面這份和平的。
“剛剛聽着,你是和你大表哥一道去的頤壽堂?”
“嗯,從花園裡出來就遇着了,順路就同去的。”沈嘉芫吃着手中點心,有問必答。
世子夫人側過去,“鬧得有些不太高興?”
“嗯,大表哥他不理我。”
聞者就笑,“你大表哥素來都是這樣,其實心裡是挺關心你的。方纔你三表哥在這還替你抱怨,說他大哥背後念着你,當着面卻冷冰冰的,讓你活活生了悶氣。”
“真的嗎?”沈嘉芫鬆開手中糕點,目露晶亮。
世子夫人就舉起帕子替她擦拭脣角,“自然是真的,母親還騙你不成?”說着寵溺地咧開了嘴,“娘知道你的性子,認定後就不會改變,雖說現今因爲安家別莊裡的事。你大表哥不太愛理你,可心裡根本就沒怪你。可畢竟是你虧了理,不說道個歉,表現得可得積極些。否他還不以爲你根本不在乎?”
“哪裡不在乎?母親,您說該怎麼辦?”沈嘉芫當下就沒了主意,直接拉住對方胳膊。
世子夫人就思索了片刻。突然莫名其妙的惋惜道:“其實附哥兒那孩子,也挺好的。”
“啊?”
望着迷茫的閨女,蔡氏很是可惜,容色情切,“你是眼裡只有陽哥兒,所以忽視了身邊人,想想你三表哥。哪回對你不好?就是在我跟前,也總是惦記念叨着你。”說完見對方興致淡了下來,便續道:“唉,有的時候小吵小鬧,還不是因爲你不理他?”
“好端端的。母親怎麼突然提到了這個?”
世子夫人就再嘆氣,“就是告訴芫兒,他們畢竟是兄弟,你若是心裡不舒服或者不瞭解你大表哥在想着什麼,可以找你三表哥去拿主意。”
這是,讓自己去挑撥安氏兄弟?
“好了,言歸正傳,母親知道你心急。”世子夫人突然笑了笑,湊近了道:“下個月是你七姑姑壽辰。往年你總提前好幾日過府陪她,可有收拾準備下?”
“祖母沒與我說啊。”
“你姑姑上回和你祖母鬧不快後,到現在感情都淡淡的,她們都疼愛芫兒,你可覺得要做些什麼?”
沈嘉芫就猜不透對方意思了,“做、做什麼?”
世子夫人突然就側身。衝着對方耳語了番。沈嘉芫聞言驚訝無比,雙瞳睜大了瞅着對方,搖頭道:“母親,這樣做,不好的。”
“傻孩子,你這是在幫你姑姑和祖母。”
世子夫人話落,強調道:“瞧你祖母最近多疼你,什麼都應着你,而你姑姑便是沒有過府,這送過來的東西可有少過?芫兒,母親平時是怎麼教你的,可不能這樣自私。”
沈嘉芫暗在心底道荒唐,即使是原主聽了,難道就會真的如她所願?
居然說,要自己當着安沈氏壽辰那日,主動提出去履行當年安沈兩家的婚約?而重點是,當着衆人,提的是三表哥!
她是越發看不懂眼前人的心思了,哪有大家閨秀做這種事的,豈非讓滿堂賓客笑話?
自己丟臉,於她這位生母的容上,就能增光了?
真簡直是匪夷所思!
“母親知道你不想嫁給附哥兒。”
沈嘉芫就表現的很是爲難,微帶埋怨道:“那您還讓女兒這樣做?”
“芫兒不是想知道你大表哥到底在不在意你嗎?你這樣當衆說了,他心急後即便沒有當場失態,也會私下找你。”世子夫人不停引誘,“你看,每回都是你追着他,何曾見過主動來找你的?”
沈嘉芫腦袋早在聽到其這個驚人的建議後,就嗡嗡的有些難以反應。或許,方纔她和安沐附又說了些什麼,亦或是做出了什麼允諾?
她真的很難想象,有這樣一味愛唆使放縱她的母親,原主過去是怎樣過的。或許,她是什麼都不知道,只是聽着對方字面上的意思,然後乖巧實施,最後還認爲母親是替她着想。
“可若、若是姑姑拒絕,女兒當時豈非會很丟臉?且若是答應了,哪豈不是真的要履行婚約?”
世子夫人聽她問出這個,便以爲是被說動了,笑着忙解釋道:“你姑姑那樣疼你,怎麼會不答應?我方纔不是教了你,說是你三表哥的選擇,私下裡輕輕和她們說就成,旁人又聽不到,你何必着急?再說,芫兒你原就是要進安家的,這是遲早的事,你姑姑在衆人面前應下話,這門親事就跑不了,否則豈非成了滿京城的笑話?”
對方不說話,便是真聽進去了?
“你姑姑如若拒絕了,那平時疼你的動作就是假象。你姑姑根本就是爲了阻止你嫁給你大表哥,所以過去纔對你那般好,不過是爲了補償你。而不管是拒絕還是答應,你姑姑必然會跟你祖母是要商量的,母親倆有什麼話攤着說開了,這結也就開了,你便做了和事老,對嗎?”
“母親,您想的可真周到。”
沈嘉芫淡淡的說着,看着眼前這個婦人,可怕感油然而生。腦海中不難想象當時的場面,突來的話必然會驚動整個宴席,安沈氏沒有想應的打算,可面對衆人目光可孃家面子又不好直接拒絕,肯定是左右爲難的。沈家的姑娘話語輕浮,老夫人丟盡顏面,蔡氏本身亦要讓人說教女無方,到底是什麼原因會讓她生出這樣的念頭?
那樣的行徑,可謂是等同逼着安家應下親事。眼前人不可能不明白其中的利害,但居然可以不顧她自個在貴婦間的名聲,而非要替自己要到這份進安家的保證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