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提要:君繇醒來,但符未卻是因爲心力交瘁而昏迷過去。影衛也因此改變對她的看法,將她送回房中休息,卻聽見她說了一句話。影衛拿捏不準她到底是睡着還是醒着,也或許迎接影衛的是一個驚天大秘。
回過頭的影衛微微一愣,斂眉沉吟。她沒有睜開眼睛,只是長長的睫毛微顫着,好像隨時會睜開眼睛。影衛有些拿捏不準,她現在到底是醒着還是在沉睡了。
“浮沉珠。”她又說了三個字。
影衛輕輕應了一聲,他想,若是她真的醒着,斷然能聽到這一聲回答,若是沒有醒來,那便是她的夢話了。如果真是夢話,他需要退出去的,因爲是影衛,所以更要保持一定距離,以免聽到些不該聽到的東西。
本以爲她會就此停止,誰知她卻繼續呢喃道:“你都沒想到,你送我的禮物,竟然是浮沉珠。”
這句話很完整,完整的影衛都以爲她在醒着,只是想將憋在心中的話說出。誰知她說完這句話之後便翻了個身沉沉睡去,眼角又有眼淚流下,好像這兩句話讓她很難過,又好像有一種嘲笑,還有滿滿的苦澀。
“一旦開啓,到時候我會永遠離開。”
我將紫檀木簪拿在手中,看着站在我面前的三人,小玉、修遠,還有君繇,他們都帶擔憂的看着我。或許他們各自心中或多或少對我有那麼一點點的心思,可時過境遷之後呢?
或早在很多年之前,我在他們眼中都只是個貨物而已,說更難聽點,不過是顆棋子,用過之後便是棄子,連點利用價值都沒有。
可是不巧的是,他們不約而同的對我這顆棋子貨物有了那麼一點感情,但我總覺得,或許是他們對現在的生活很不滿意,沒了鬥爭沒了激情,所以我便是開啓歷史輪盤轉動的鑰匙,所以他們將目光放在了我的身上。
天下臣民認爲我是禍水紅顏,可我難道就不無辜嗎?因爲家族,我被捲入這場鬥爭之中?有誰想過我認識修遠之前知道他的身份嗎?不知道,因爲不知所以便沒有任何防備,傻傻的跟個二百五一樣被人肆意耍弄,然後棄之如履。
過了很長一段時間,丟棄鞋履的主人才發現,自己原來還挺喜歡這件東西的,然後便想搶回來,可是這東西已經被他送人了,他只有在對方手中搶回來,以示這件東西本來就是他的,而我,不過是他的一件戰利品而已。
如此而已,什麼都不是。
修遠眼神焦急的看着我,小玉的面色還算鎮定,或許連他都不知道,我手中的這個東西究竟是什麼。只有君繇緊蹙着眉頭,看向我道:“那是什麼?”他委實難以理解,我爲什麼像個傻瓜一樣舉着個他送的簪子說什麼一旦開啓就會永遠離開什麼的。
他們不懂,他們是地地道道的古代人。
而我跟他們唯一不同的是,雖然原來是,但至少上輩子還在現代生活過二十幾年,所以,對於科學產品並不陌生。
“我恨你們三個。”我握緊手中的木簪,影衛在不遠處虎視眈眈,好像隨時會撲過來從我手中搶走。
君繇蹙了蹙眉,看了他二人一眼,低聲道:“未未,我們回去再說。我承認我對不起你,可你也別任性。”
小玉亦是點頭,軟聲道:“是我昔日騙了你,我也知道我錯了,就給我一次機會罷。”
修遠見他們都說話了,也只好張口道:“我放棄,只要你別離開。”或者,這三個人當中,只有修遠是理智的,因爲他本就不在乎我罷,他在乎的只是對手的感覺,對手痛苦了便是他最大的樂趣。
我擡手撫向額頭,在碰觸臉頰的時候摸到冰涼的淚水,已經決定離開了,還難過什麼?我有些看不起這樣的自己,太優柔寡斷了,註定永遠都是失敗者。
“機會?它永遠都是留給有準備的人,我已經準備好了。不再當你們任何一個人的棋子,我要回去掌控我自己人生。我恨你們——”我冷冷的看着他們,喝下忘川的同時,也啓動了浮沉珠。
一陣白光閃過,我的意識也迷茫不清,陷入一片混沌之中,白茫茫的誰也看不見。
我,在哪裡?
是否是在穿越時空當中,是否一覺醒來就變回原來的自己?重新開始朝九晚五的生活,重新奮鬥在滾滾人潮的大都市中,古代的那些東西,不過是虛幻大夢一場,醒來了就全部忘記,就像許多午夜做過的夢,是不真實的虛空。
我睜開眼睛,有那麼一瞬間的恍惚,是回到了現代,因爲我已經啓動了浮沉珠。可看清楚眼前的情形之後,才發現自己天真的可笑,竟能當一場夢境是真。
看來我真的是太累了,擡手揉揉腦袋,卻發現長髮被散,正整齊的鋪在瓷枕上,就像黑色的瀑布,髮質漆黑如墨。上面什麼都沒有,當然也沒有日夜不離身的紫檀木簪,跟木簪內的浮沉珠。
幾乎是一瞬間,腦袋內爆響一串驚雷,登時清醒。翻身下牀之後跑到梳妝檯前,紫檀木簪正安安靜靜躺在銅鏡旁,銅鏡內映照出一張蒼白無比的人臉,眼窩深深的塌陷着,一副大病初癒的樣子。
門被輕輕叩響,我急忙將紫檀木簪拿在手中,沒等我應聲,已經被推開。隨即一個小人小心翼翼的端着一個托盤走進來,因爲年紀太小,也因爲托盤內的碗盅太重,沐風有些端不穩。
但他卻小心翼翼的,生怕一個疏忽便將這碗盅打碎。他擡起漆黑的大眼向牀上看去,竟沒有看到我,不由得面色一變,手中的碗盅差點沒掉,幸好他夠聰明,知道四處看看,便在梳妝檯前看見了我。
“娘。”小傢伙跟變臉似的咧嘴一笑,雙手託着托盤走進來,他太小了,夠不到桌面只好將托盤放在椅子上,然後笑嘻嘻的走到我身邊抱住我撒嬌:“娘,外公讓風兒給孃親送吃食來。”
我伸手將他抱起來同小傢伙貼了貼臉,逗的他咯咯的笑,然後笑着說:“爹爹已經醒了,很奇怪,我一點都不喜歡他。”沐風扁扁嘴,用力的抱住我的脖子蹭了蹭嘟着嘴:“孩兒知道爹爹欺負孃親,所以孩兒也不喜歡他。”
“他始終是你父親,你不應該這樣的。”我長長的嘆了口氣,剛剛的一切竟是一場夢境,可卻又那麼真實,真實的我都感覺自己已經回去了,一睜開眼睛就是二十一世紀的燈紅酒綠,車水馬龍。
“那以後再說罷。”沐風也學我嘆了口氣,好似跟君繇的相處很爲難。
沐風什麼都沒同我說,我自然以爲他二人相處的極好,可誰知道出去之後,卻見君繇端坐在椅子上,而沐風看都沒看他一眼,君繇看見我之後一急之下想要站起,但無奈他的腿並沒有好利索,差點摔倒在地,倒是影衛猛的現身將他扶住,而沐風坐在我懷中淡淡的看了他一眼,小聲道:“活該。”
“嗯?風兒你說什麼?”我沒有聽清楚沐風嘀咕的話,疑惑問道。
沐風聞言趕緊獻媚一笑,君繇跟影衛聽個真切,君繇只是苦澀笑笑,他道:“你沒事了。”
我點點頭,父候從裡間走出,見我抱着沐風,便朝沐風拍拍手道:“風兒,你母親身體還沒恢復好,過來讓外公抱。”沐風看了我一眼之後無奈滑下身子,對外公道:“風兒知道外公跟孃親父親有話要說,風兒去找奶孃玩。”說罷看向君繇說:“父親,雖然我不喜歡你,但我一定會聽母親的話。”有些委屈的看了我一眼,搞得好像我逼着他喜歡君繇一樣。
君繇無奈苦笑,父候也是淡淡笑笑說:“這孩子自小不在君繇身邊,自是不熟知他的,以後便好了。”
聞言我掩口笑笑,當初沐風可是小白帶過來的,真不曉得這麼遠一隻狐狸是怎麼帶一個嬰兒過來的,還走了幾千裡的路途。
君繇有些不自在的輕咳一聲,想要站起也站不起來,他只能拿眼看向父候,低聲道:“此番是小婿不對,讓未未受了這麼多苦。”
父候擺手道:“說實話,玉輕舒這個人我也知道,我更知道他很喜歡未未,所以,如果你對我女兒不好,我不介意她再嫁的。”
君繇聞聽面色一變,反身就要跪倒在地,卻是影衛及時攔住他,畢竟他現在的腿並沒有恢復太好,再說,他之前受傷很重,各處骨頭還有後背都受了很嚴重的創傷跟刀傷,現下能坐在這裡,完全是因爲擔心我的身體。
我看了君繇一眼,對影衛道:“他現在身體沒有恢復,先帶他去休息,我同父候說話。”影衛應了一聲,扶着欲言又止的君繇離開了。
我想,他現在大概也不知道說什麼好,也或者說他想說的話太多了,多的他自己都不知道該從何說起。
君繇走後,父候轉身看向我說:“我們父女倆去後山走走罷,聽說你昔日同皇上學過幾日琴,你母親想必也想聽聽,就彈給我們兩個老傢伙聽聽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