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被接通。
“你好，我是姜澄，想找沈確同志。”
接電話的正是連主任，他努力控制聲線的道：“姜同志稍等，我這就去給你喊沈確。”
姜澄一個好字還沒落地，就聽見乒乒乓乓，桌椅板凳被撞的聲音。
電話那邊有人在喊：去找沈確！去找沈確！姜同志給他打電話了！
雖然看不見畫面，但姜澄腦補了一幅兵荒馬亂的場景。
正在腦補的姜澄又聽見了碰的推門聲。
“我是沈確。”
沈確緊張屏息的聲音透過話筒傳到姜澄耳邊。
“你好，沈確同志，我想告訴你你的禮物我已經轉交給沈奶奶，沈星和沈月，他們都很喜歡。”
話筒另一邊的沈確，自動腦補翻譯：你送的禮物我收到了，我很喜歡。
“還有謝謝你送的餃子，很好吃。”
沈確：姜澄喜歡吃餃子。
“沈奶奶身體康健，沈星學業進步，沈月正在學習畫畫，進步很快。”
沈確：一切順利，姜澄功不可沒。
姜澄說了好幾句，也沒聽見對面有個動靜。
“沈確，你還在聽嗎？”
“在！”
堅定的一聲在明確了沈確的存在。
“我在，一直都在。”
“謝謝你的電話，我在省城正在進行治療，預計一個星期後返回S市。”
沈確彷彿在作報告，說的嚴肅又認真。
“好的，我會轉告沈奶奶他們的，那我先掛了。”
姜澄說掛就是真的掛了。
掛斷電話後的姜澄笑了笑。
沈確是不是太緊張了？
難道主動的一方都是緊張的？
姜澄也沒個答案，她零經驗。
打這個電話，也是因爲她不討厭，想繼續接觸一下。
沒什麼可矯情的。
掛斷電話後的姜澄，立即把沈確拋諸腦後。
另一邊的沈確聽着話筒裡的嘟嘟聲，傻笑着不捨得放下。
連主任和兩名戰友看的嘖嘖稱奇。
“老男人動春心是不一樣。”
“你懂啥？這叫老房子着火！” шшш★ TтkΛ n★ ￠ ○
“哈哈哈哈！說的對。”
三個損友上線，沈確終是放下電話。
他嫌棄的盯着三個人。
“結婚的老男人！”
*
掛斷電話的姜澄，借用王校長辦公室，寫了三封信。
一封寄給京市的徐老，一封寄給同在京市的鐘叔，一封寄給剛剛分別的冷領導。
三人都是金晃晃的大腿，保持聯繫還是很重要的。
寫完三封信的姜澄，在椅子上查缺補漏的想着還有哪些人需要去“保持聯繫”。
還真就讓她想到一位——馬老骨。
沈星和沈月受傷，都是人家幫忙治好的，診費一分沒收。
她一直惦記着去一次，只是事情比較多，趕到現在了。
眼下時間…….
順勢看手腕的姜澄，突然發現她還沒有手錶。
“看來明天要去買一塊手錶。”
姜澄起身準備離開。
“有票嗎？”
王校長突然出現在門口，看着姜澄問：“有手錶票嗎？”
“有！省城幫忙時冷領導給的。”
姜澄笑呵呵起身讓出位置，拿走三個信封。
王校長走到桌子後面，拉開一個抽屜。
“等會，這個鑰匙你拿一把。”
王校長直接給了姜澄一把辦公室的鑰匙。
“那我就不客氣了。”
王校長扁扁嘴道：“你有客氣的時候嗎？”
回答王校長的是姜澄嘿嘿一笑。
*
出了夜校的姜澄，先去了百貨商店，說買手錶就真的去買手錶了。
上次買自行車的朱姐見姜澄又買了手錶，熱情又多了幾分。
眼看着姜澄眼睛都不眨的買走了一百八十塊，上海最新款式的手錶，她羨慕極了。
買完手錶的姜澄，在百貨商店買幾個面袋子。
裝上三斤白麪，兩斤小米，她朝着馬老骨家中去了。
馬老骨住在S市邊緣，兩間有點破的低矮土房。
姜澄到的時候，馬老骨正抱着一捆樹枝準備進去。
“馬師傅。”
姜澄從自行車上下來，喊了一聲。
佝僂着身子的馬老骨緩慢回頭，渾濁的眼睛看了一眼。
“馬師傅，我是沈星沈月的姐姐，上次您幫沈月正骨，我一直沒來謝謝您。”
姜澄拎着東西走過來，馬老骨頭轉回去，聲音暮沉。
“帶回去吧，我不收錢，不收東西，這是規矩。”
規矩二字阻止了姜澄前進的步伐。
定規矩的人都有自己的堅持，她若是非要送會適得其反。
“行，那我收回去！”
姜澄說着話，把面袋子和小米袋子系在一起，搭在自己肩膀上。
“我幫您乾點活總行吧？不多幹，就幹七天！”
姜澄準備去拿馬老骨手中的柴，馬老骨想拒絕。
“馬老骨！滾過來！”
一道急衝衝的男聲，從後面傳來。
一個大男人抱着肩膀，齜牙咧嘴的走過來，態度惡劣的擡腳要踹人。
“我他媽喊你呢！趕緊給我接上！”
馬老骨依舊緩慢放下手裡的柴，完全忽視男子辱罵的話，走到男子身邊幫其正骨。
只見馬老骨上下摸索幾下，看不清他是怎麼動的，只聽男子嗷兒的一聲，下一秒胳膊好了。
“你他媽不知道輕點嗎！”
被正骨的男子張嘴就罵人，馬老骨依舊無動於衷，慢慢彎腰去撿柴。
男子呸了一口濃痰在地上，一臉壞笑的道：“我送你點東西！”
說着話的男子，擡起一隻腳就要踹在馬老骨後腰上。
“送你一腳——-哈哈哈哈哈——呸呸呸！”
男子吃了一臉一嘴土面子。
“你這張嘴用土面子洗都白瞎土面子了，就該塞進廁所裡，那和你一個味道！”
姜澄扶起馬老骨。
“您老爲什麼折磨自己我不懂，但我是來謝謝您的，做不到看着別人欺負你。”
說完的姜澄，站在擦好土面子，正怒氣衝衝看她的男子對面。
“我叫姜澄，去四五胡同打聽打聽，一問就知道我。”
“實在不行，去四五胡同的公安局問問，我姜澄到底是什麼人！”
“問好了，再決定來找不找我麻煩。”
姜澄每說一句，對面男子的怒氣就少一點。
碰見硬茬子了？
也是，這麼好看的女人，上來就動手，一點不心虛，肯定有點門路。
男子腦補的只多不少。
姜澄看明白男子的欺軟怕硬，他這是認定馬老骨不會反抗。
“還站着幹什麼！”
姜澄一個兇狠的眼神，男子轉身就跑了。
嚇跑男子的姜澄，轉身好像什麼都沒發生似的，繼續幫馬老骨做事。
馬老骨幾次張口攆她，姜澄聽見了也當聽不見。
乾的差不多後，姜澄看着馬老骨道：“既然您不喜歡我來，那我明天就不來了。”
馬老骨終於鬆了一口氣。
“明天我讓我家沈星來！他幹活乾的比我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