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作他人的妻

真個是世事難料,歲月莫言過早。昨日還厭惡鄙視的糞土,明日便要成爲良人,把個枕共眠!“諾呀諾,你到底去了哪裡?你忘了我們的誓言嗎?你記不得你給我寫的那歪歪扭扭的情詩了麼?你再不歸來,明日,我便要成了他人的眷屬!明日!便也將你我隔開了千山萬水!你知道的,這輩子我只願做你的新娘,這也是我做夢都能笑醒的快事!有時候想想,真的好可怕,你不明不白地消失在了我的世界,我又糊里糊塗地被捲入了黑色的漩渦,你我只差一步就到了羅馬聖殿,卻在下一秒被莫名的,無法言狀的東西生生隔開到了天的兩邊!我又多像一隻動物,被賣了出去,縱使有再多的不願和反抗,誰又會在意?哪有人會在乎動物的感受?”“我知道,你一定還愛着我,對嗎?可你究竟在幹什麼?爲什麼不來找我?爲什麼我此刻生不如死,而你卻不聞不問!”“我想死!把自己交給虛空,不讓這幫人得逞!我的純潔只屬於你,不能有絲毫玷污!可我又想着你,捨不得離你而去…”秀雅又是一夜未眠,父母只聽到她一個人在房間裡自言自語地說叨了一宿,以爲她要瘋掉,心裡襲上了一絲絲不忍,但又能怎麼樣呢?

一大清早,婚車便停在了朱家門前,迎親的隊伍浩浩蕩蕩地沿街而過,好不氣派。看熱鬧的,鄉鄰幫忙的,來來往往,每個人臉上都泛着喜氣,他們要用這種祖輩遺留下的傳統,爲這個女孩子打開新的人生一天,而這個女孩子此時卻一個人呆呆的坐在自己的房間裡,她似在夢幻中游蕩,直到現在還沒回過神來:今日,自己,竟要跟一個像人一樣的他,一起有了一份彆扭的束縛?!可爲什麼此刻一看到他仍然噁心連連,污臭迅速充斥着所有的血管?!

新娘本是要帶妝的,她不帶!狠狠地將那一堆如枷鎖的首飾使勁兒在地上踩踏着,也許她覺得好冤!好怨!她也不要着綵衣,分明是被人隨意買賣的牛羊,爲什麼還要包裹上虛僞的華麗!紅妝,只屬於她心中的那個人,雖然她此刻仍是杳無音訊!刁豹見狀一臉不悅,但也不敢多加勸阻,怕惹急了這個瘋女人,到時候弄得竹籃打水一場空。且由她先胡鬧着,過了這坎兒,看她還能折騰出多少幺蛾子!

只見秀雅素衣上了婚車,不謝別父母和鄉鄰,便命令司機發車,但願這一別,永不相見,了卻這今生所有的瓜葛!父母似心有愧意,流着淚,奔過來,車卻已經開向遠處!

沒走多遠,窗外便霧濛濛的,夾雜着小雨,淅淅瀝瀝起來,視野也愈來愈狹小,司機只得慢行,行至東橋頭處,只聽“咚!”地一聲巨響,婚車的左前輪不知撞上了什麼東西,竟然爆了!一行人都下車忙了起來,只有秀雅一個人在車上發呆,她看見:在這霧濛濛的雨中,一對年輕男女,男的叫雷諾,女的叫秀雅,他們相依相偎,有說有笑,好不恩愛!一會兒她的視野又留在了美麗的大學校園裡,一對青春美少年,手拉着手,在草坪上,在花壇邊,談天說地,講着對未來的美好憧憬,說着愛的不變心!他們多開心,多幸福呀!陽光又是那麼地柔和,溫柔地灑落在每一個愜意的角落。

“嘟嘟!”,汽車再次啓動了,也將她無情地拉回了現實:她將要和身邊坐的這個流氓地痞共度一生?!她要將視爲生命的節操獻給這骯髒的臭蛋?!不!不!不!她一時間似神經錯亂,難以面對眼前生活跳躍式的變遷:我是諾的!諾的!誰也別想得到!除非我死了!她的眼中有一種闇火,看似無焰,卻瞬間能將自己化爲灰燼,只要她願意!

婚車到了禮堂,卻並未行相應的禮儀,秀雅對刁豹狠狠道:“這是你的婚禮,不是我的!你若來橫的,我立刻死在這裡!讓你的婚禮分分鐘變成葬禮!不信你試試!”刁豹無奈,也只好作罷!

忙了一天,夜終於來了。刁豹迷醉地看着這個用重金買來的仙子,樂地長笑不止:想我斗大的字不識幾個,整日只知打打殺殺,坑蒙拐騙的壞事做了一籮筐又一籮筐,相貌又如此不堪,竟然今日有幸娶來這樣一個萬里莫求的才俊佳人!不禁深深地長嘆一聲:錢,真是個好東西呀!

他步步向前,心迷神倒,正欲撲向美人,以解口中飢渴!不料一把鋒利泛光的尖刀瞬時,立在了自己的喉頭尖,“你要幹什麼?!你要幹什麼?!”刁豹立時清醒了過來,緊張地說。“只一點,你記住了!我雖同你結婚,你卻不能碰我!我本無和你成婚之意,是你心甘情願死纏爛打的!你也應該承受這一切!快快將你對我父母的承諾兌現了,你我還有這夫妻之名!否則!就是你死我活!叫你落個人財兩空!”刁豹小心翼翼地看了眼她手中的兇器,不敢硬來,退了一步,笑道:“不就是那點兒錢麼,你等一下,”只見他拿起電話,撥了個號碼,不知打給誰,轉過身,又不知道輕聲說了些什麼,“好了,辦妥了!”刁豹得意而神秘地賣弄道。

秀雅驚訝的看着眼前這個男人,不知道他究竟在玩什麼把戲:只一個短短的電話,百萬的事情便了解了?她突然有一種奇怪的感覺,覺得在自己的背後有一個暗影,原本她是要過一座橋的,可橋卻被人突然拆了,不得不繞道走另外一條,而這條道,似乎沒有盡頭,可怕的是自己竟然已身在其中,回顧不了前路!天哪!難道…她越想越多,趕忙往家裡打了個電話,父親接了,聽是女兒的聲音,高興的有些激動,“賬清了嗎?”秀雅冷冷的問,“清了,清了,剛纔貸款處打電話說刁豹將錢全部墊付了…”父親還要說些關切女兒的話,電話卻被掛斷了。打完電話,秀雅更加疑惑了:姓刁的就在自己面前打了一個不到一分鐘的電話,怎麼就將那麼大一筆錢墊付了,這是什麼情況?難不成他們是一夥的?秀雅大膽的猜想着,覺得自己此刻好似突然被人帶離了自己的世界,要想回歸,必須解開這重重的疑團,但從何處着手,她竟也是迷茫地不知所措。

濛濛的細雨還在四散地紛紛落下,滋潤着大地的每一寸土地,但它卻管不了人間的悲歡離合,還原不了支離破碎的美好,生活的一切,仍在無聲息中繼續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