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跌入對方的懷中,林紓不覺一驚,想掙開,但聽到耳邊傳來這溫柔的聲音,僵直的身體便柔軟下來。
“你身爲皇上能夠體恤臣民,愛護百姓,我做這點小事又算什麼呢!我知道現在景國遇到了危機,不過我相信皇上可以處理好所有的事情,讓大家安居樂業,過上衣食無憂的生活。”
從來沒有人可以讓他的心這麼軟,這麼痛,如果她知道他是個冷酷的君主,是個雙手沾滿鮮血的魔鬼,一定會很失望吧!
不,他不會讓她知道的。
他會讓她在自己的呵護下,在這個神話般的城堡裡過得很快樂!
“蝶兒,只要有你在身邊,朕一定會做到的。”他捧起她美麗的臉龐,原本冰冷的血液有了溫度。
這個男人的手似乎總是冰冷的,這讓她有些心疼,她將自己的手覆蓋在景信的手上:“這樣會不會暖和一點呢?”
他深邃的眼眸有片刻的失神,但卻剋制着更多的衝動,不願意傷害她,違揹她的意願,“蝶兒,我可以吻你嗎?”
看着眼前這張深情而俊美的臉龐,寫滿了溫柔和摯愛,她忍不住怦然心動。他是皇上,更是“她”的老公,如果他要得到她,又何須經過她的同意?
她感覺得到他的剋制和包容,她輕輕地放開了捂在他手背上的雙手。
景信的眼中滑過一絲失落,果然她還是無法接受他的。然而就在下一刻,她卻抱住了他的脖頸,如蜻蜓點水般吻上了他有些錯愕的薄脣。
這個膽大妄爲的女人,已經觸動到了他內心那根危險的導火索,卻恍然不知原本冷寂的血液在瞬間開始沸騰。
就在林紓即將撤離的時候,他捧起了她的臉龐,霸道地吻上了她充滿甜香的櫻脣。
“信……”林紓一聲驚呼,緊接着聲音便被堵了回去。
她的心意,他明白了,他不會再輕易地放過她,手掌滑過她光滑如絲的長髮,輕輕取下那枚蝴蝶玉簪,原本挽起的長髮便如瀑布般披落而下。美得讓人窒息。
玉簪微涼的質感觸碰到林紓脖頸上的皮膚,腦子裡再次浮現出幻境中的一幕。
墨陽,我是真的愛你,爲了你,就算死,我也願意!
“墨陽……”混亂中,林紓念出了這個名字。
景信身體一震,停了下來,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蝶兒,你說什麼?”
林紓茫然地看過去,這個男人的眼神是她從來沒有見過的寂冷,“我……我有說什麼嗎?”
“你在喊一個人的名字。”沸騰的血液瞬間冷了下來。
這是他最不願從她口中聽到的一個名字。難道連忘憂丹也無法抹去這個男人給她留下的記憶嗎?!
“我……”這冰冷而充滿失望之色的眼神,讓林紓感到陌生,“我也不知道爲什麼腦子裡會突然出現一些很奇怪的畫面。”
林紓晃了晃頭,耳邊的聲音消失了,卻在腦海中揮之不去。
看她的表情,不像是刻意的隱瞞或者是說謊。
“皇后一定是累了,不用想那麼多。”景信的表情再次恢復了柔和。
迎着燭光,看着這張俊逸的臉龐,林紓恍然覺得如此的陌生,竟然分不清,到底哪個纔是真實的他。
“已經很晚了,皇后早些休息吧!”
“嗯……”突然錯開的距離,讓她有些難過。雖然他的眼神一如往日的溫柔,當她卻感受到冰冷的距離,也許,她並不瞭解眼前這個男人吧!
“皇后爲朕做的這些,朕很喜歡。”他溫和地說,打量了一下一旁桌案上的歷史書籍,又道:“總是呆在皇宮裡,皇后也會覺得無聊吧!”
“嗯,哦……”他到底要說什麼呢?
“明天朕帶你去一個地方,你一定會喜歡的。”他的眼神清澈而溫柔,似乎剛纔的不快沒有發生過一樣。
“是什麼地方?”林紓的眼睛亮了起來,這些天她確實悶壞了,不過身爲皇后,總不好擅自離開皇宮,出去溜達吧!
“明天你就知道了。”
“嗯,好吧……”
景信離開後,看着偌大的宮殿,林紓不由嘆了口氣。雖然是皇后,也不是那麼自由呢!
第二天,清晨。
景信來至鳳儀宮,但見一樹樹的櫻花,在晝夜間竟然如數綻放,皇后住在這裡倒也清幽雅緻。
風吹過,幾片櫻花盈盈而落,粉香淡淡,意境優雅,美不勝收。
古月見皇上站在樹下,一身白衣勝雪,心神具是一顫。
他竟是步行而來,沒有乘坐輪椅,按照太醫所言,皇上的病疾,並非一日兩日可以好轉。但他竟然就這樣走來,所承受的疼痛,恐怕不是常人能夠忍受的吧!
爲了讓皇后放心,他竟可以做到這般。
皇后只是做了幾件保暖防寒的衣物,以示關懷,他卻爲了讓她安心,不惜損傷身體。
跟隨在皇上身旁這些日子,南征北戰,風餐露宿,也曾榮華富貴,風光無限,她已經習慣了他坐在輪椅上揮斥方遒,運籌帷幄,決勝千里的姿態。
突然看到他就這樣好好在站在面前,竟然覺得有些陌生,卻又忍不住爲其絕世的風姿而心動。
如果不是少年時殘酷的經歷,如果不是被疾病摧殘,能夠擁有健康的體魄,和常人一樣行走生活,該會有多好。
如果可以,她到寧願貢獻出自己的雙腿,只要他能夠好起來。他才應該是這個世界的主宰,這個世界的王!
從她第一次見到他,就已然芳心暗許,這個世界上再沒有那個男人可以讓她動心。即便他永遠不會愛她,但只要能夠跟隨在他的身邊,爲他效命足以!
身爲芳舞門的掌門,身處武林之中,縱橫四海,是那麼的瀟灑自由。
她曾經發誓,絕對不會放棄自由,依附與任何一個男人。但景信的出現,顛覆了她的整個世界。
爲了他,她放棄了自由,也放棄了自我。但是,她不後悔。
記得那一夜,他攻克了達國的都城,帶着僅有一千人的軍隊長驅直入,如進無人之境。創造戰爭史上以千敵萬的奇蹟。
鵝毛大雪下了一天一夜,雪地被血染紅,又再度被悄無聲息的覆蓋。
景國的軍士全部都是皁黑色的裝束,唯有他一身乾淨的白,將漫天的白雪都映襯得暗淡無光。
他滿臉的平靜,一雙深邃的眼眸充滿了肅殺之氣,讓人不敢與其對視。
她和芳舞門的其他姐妹,一起目睹和屠城的所有經過。
似乎只是一瞬間,整個皇城就變成了空城,瀰漫着冷冷的血腥之氣,從來沒有一個冬天這麼冷過,似乎連呼吸和血液,都要被凍結了。
她和芳舞門的其他姐妹一樣,是戰爭的孤兒,或者是因家族被定罪而淪爲官妓的可憐女子。
她原本是忠良之後,也曾是達國的臣民,擁有幸福快樂的童年。
但就在她八歲那年,皇上駕臨將軍府,荒淫無道的昏君迷戀上了她的母親。從此後,將軍府便被災難所籠罩。
曾爲達國立下戰功赫赫,爲人正直的父親被誣陷爲叛國的罪人,被奪取兵權後斬殺。母親虞氏被搶入皇宮,因不屈於淫威,飲劍身亡。
將軍府滿門抄斬,唯有她僥倖逃了出去,倖免於難。
當日的情景,歷歷在目,在她幼小的內心,留下永遠不可磨滅的烙印。
接下來的十年,她歷盡了艱辛,學習各種暗殺技能,建立了芳舞門,成爲武林有名的門派之一。
就在她重返達國,買下京城最大的花樓摘月樓,打算以此來接近經常流連於此的昏君,藉機刺殺,實現報仇的願望之時,他卻出現了,輕易而舉地攻下了整個城池。
昏君爲了活命,投降臣服,並荒誕無恥地獻出了年僅十四歲的華陰公主。
那一夜,景信留宿在摘月樓,高牆林立,象徵着皇權的皇宮不費吹灰之力便被攻陷。
皇宮中的女人作爲戰利品,被景國嗜血的兵士瓜分完畢,貌美卻年少的公主享受最後一次沐浴後,被裹上純白的裘皮,送到了摘月樓。
坐在輪椅上,卻有着王者凌人之氣的他,只是淡淡了看了一眼,便讓人帶了出去,賜給了外邊的兵士。
面對公主的苦苦哀求,以及隨後傳來的撕心裂肺的哭喊聲,他連眉頭都沒有皺一下。
一個人究竟要狠心絕情到何種程度,才能做到這般。
以花魁身份侍奉在一旁的古月,爲之深深的震撼。
但讓她不解的是,全城的百姓都沒有逃過血洗的命運,連皇宮裡的女人都被瓜分完畢,爲何只有她的摘月樓卻保持着良好的秩序,絲毫沒有被擾亂。
古月自信芳舞門的女人絕非一般的庸脂俗粉可比,她們的美麗絕不在後宮的那些女人之下。
“華陰公主美貌傾城,難道皇上一點都不動心嗎?就算不喜歡也不至於如此殘忍地對待吧!”古月妖媚道,那麼漂亮的一位公主,也真是便宜了外邊那些野蠻的兵士。
“既然,她的父皇將她送到了這裡,她就已經不再是尊貴的公主。即便是最低賤的妓,子,也不會被這樣送到朕的面前。如此低賤的女人,不配被人憐惜。”景信冷冷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