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祁連老祖

萬古雷混在人堆裡下了樓後,並未走遠,站在街的斜對面看熱鬧。不一會,便見天地雙魔等人下了樓。有個三十來歲的人和幾個捕快打頭裡走,天地雙魔等人跟在後面,沿大街東去。街上閒人見這陣仗,便蜂擁尾隨,萬古雷不明白是怎麼回事,夾在人羣裡跟着走。走不了幾步,發現飛虎堡的申少堡主和京師雙龍鏢局的兩位鏢頭陳衛、張權就在他前面。

只聽申勇志道:“糟,莫非有人認識他們,這幫人就是去抓他們的?”

陳衛道:“難說,昨夜阮前輩不是說他來此已經幾年了嗎?就算你深居簡出,足不出戶,你的左鄰右舍也會認識你。”

張權道:“要真是有人認出他們,這陣兒趕了去,我們怎麼辦,袖手旁觀嗎?”

申勇志道:“你二位都聽見了,昨晚我勸他們不要輕舉妄動,可他們不聽,言語間對我有幾分鄙薄,其實這是誤解,飛虎堡幾曾怕過人來?這下可好,碰也碰上了,管嘛又……”

張權岔言道:“不成不成,我們是爲嬌嬌小姐而來,不能伸手管閒事!”

這話使萬古雷大吃了一驚,這“嬌嬌”小姐指誰,難道不是嬌嬌嗎?他們又怎麼會認識她呢?驚異間,更加專心聽他們的談話。

只聽申勇志道:“放心,這我知道,鍾姑娘雖然是我家的世交,但在我心目中的份量怎能與嬌嬌小姐相比,是以我決不會出手。他們不聽我的勸告,那是他們的事。”

陳衛道:“可是,我們也不能見死不救呀!不知道還罷了,知道了能不管嗎?”

張權道:“陳大哥,我們一出手,還能在城裡呆下去嗎?要是嬌嬌小姐果然藏在這附近,我們豈不誤了大事?”

陳衛嘆口氣道:“那就打道回府,不要再往前走!”說着站下了。

萬古雷連忙從他們身邊走過,回頭看時,他們果真往回走了。看來,這三人也爲嬌嬌而來,你聽那個少堡主怎麼說的,在他心目中,嬌嬌份量比鍾姑娘重得多,這是什麼話,他難道在打嬌嬌的主意?不錯,準是這麼回事,哪個男人見了嬌嬌不動心?

這個念頭一出現,不禁妒火大生,心裡又酸又澀,說不出的難受。

忽然,前面的人站下了,七八丈外,天地雙魔等人站在一幢屋舍前,有人在敲門,有的人則躍上了牆頭。萬古雷連忙摸出手帕把臉蒙了,抓了幾枚追命飛環刺在手。

站在牆上的人跳下天井,嘴裡喝道:“屋中人滾出來說話!”

在門外的捕快也大喝道:“開門開門!”

話音未落,門便開了,衆人一擁而進。

萬古雷快步走了過去,只見小院裡擠滿了人,有些人正往屋裡去。忽然,有人大喝:“快追,人從後窗逃了!”這一喊,許多人又躥上了房頭,果見有三個人正飛越屋脊,朝城外方向直奔。天地雙魔等高手也騰身而起,萬古雷也急忙躍上房頭,尾追於後。

前面逃躥的三人正是鍾蝶他們,只見神鏢張清和忽然回身手一揚,打出了五隻飛鏢。衝在最前邊的人倒下了兩個,其餘嚇得剎住身形,把在後面的天地雙魔阻了一阻。就在這剎那間,鍾蝶、阮奎躍上了城牆,張清和雙手連揚,又打出了十多隻飛鏢,這才越牆而去。

天地雙魔等高手大怒,越過手下人,急追而去。萬古雷則走斜線,從城牆上越過,落地時,天地雙魔等已在他前面,便緊跟於後。

盞茶功夫,前面出現了一片林子,眼看阮奎等就要進入林中,天地雙魔、追魂居士一聲大喝,提氣猛一躍,追上了落在後面的鐘蝶。

鍾蝶一轉身,腰刀橫掃。在前面幾步的阮奎也急忙返回,舉刀劈向左信元。神鏢張清和並不停步,他一躍上了一棵樹,居高臨下,朝天地雙魔、追魂居士一口氣打出了九隻鏢。他號稱神鏢,打出的鏢又準又快,勁頭又足。但三個魔頭武功太高,幾隻鏢奈何不了他們,被他們以罡氣將鏢震落。但他急於救鍾蝶、阮奎脫險,又分別向三魔各打出兩隻鏢,旨在干擾他們,同時,大叫道:“快進林子!”

阮奎揮刀猛砍,把左信元逼退一步,但天地雙魔欲生擒鍾蝶,以二對一,鍾蝶哪裡吃得消,她只施展了一招,便被天地雙魔逼住。此時她剛把刀劈向天魔,而地魔的手從側面伸來,一把抓住了她的腰帶一拉,驚得她尖叫出聲。就在此時,她砍出的刀失去了準頭,被天魔迅速朝刀背上一拍,將刀擊落地上,而另一隻手朝她胸前點來,欲治她穴道。

她在急怒中飛起一腳,迫得天魔退後避開。但地魔一把向她抓來,她已經閃避不及。

就在這時,忽見天魔突然向後躍起,離開了她,似在躲避暗器,而攻向她的地魔縮回了手,轉身迎向一個蒙面藍衣人。蒙面人正一掌擊向地魔,地魔被迫出掌迎敵。只聽“啪”一聲震響,地魔搖搖晃晃退了一步,蒙面人也退了一步。她立即拾起腰刀,正欲攻向地魔,就聽張清和大叫:“快走!”她不加思索一下躥進了林子。回頭看蒙面人已到了背後,催她說:“快走呀,還看什麼,人家追來了!”她掛念着阮奎,便叫道:“義父!你……”

“快走,老夫在你身後!”阮奎答道。

鍾蝶拼命向林子深處跑,耳聽後面一陣斥喝聲,不禁心慌意亂,忍不住又回頭看,卻聽那蒙面人道:“快跑,別回頭!”

她嚇了一跳,回頭看,後邊沒人,左右看也沒人,心裡十分奇怪。

“快跑呀,兩位前輩已走出去老遠,就你磨磨蹭蹭的,不怕被天地雙魔捉出剝皮抽筋嗎?”

鍾蝶大怒,但不知這傢伙在哪兒,只好忍下一口氣,拼命飛奔。有時,蒙面人會告訴她朝左拐或朝右拐,她想不聽直走,蒙面人就說阮、張二人正是向左或是向右走的,她不得不照他的話做,可心中就是不服氣。

足足跑了半個時辰,就聽蒙面人說:“喂,別像兔子一般只顧跑,可以停下來了。”

鍾蝶也實在是累了,便停下腳,四處看了看,既不見蒙面人,又不見義父,忍不住喊道:“義父、張叔,你們……”

話未完,身後有了響動,只見義父張叔正飛跑過來,不禁詫道:“咦,兩位在俺身後?”

阮奎道:“我和你張叔殿後,防他們追上來,這下總算擺脫了他們!”

張清和道:“賢侄女聰慧,進林後彎來繞去的跑,要不只怕走不脫。”

阮奎道:“蝶兒,救命恩人呢?”

鍾蝶道:“這人鬼鬼祟祟的,從進了林子就不見他,誰知他躲到哪兒去了!”

“哪兒呀,我不是在這兒嗎?”蒙面人從前面一棵樹身後轉出來。

阮奎抱拳道:“多謝英雄相助,不知可否以真面目示人,老夫阮奎候教!”

蒙面人解下面巾,笑嘻嘻道:“在下萬古雷,在大昌樓同席,彼此早見過面。”

鍾蝶目瞪口呆,她昨天還趕他走,說他臉皮厚,原來是一個深藏不露的高手。

阮奎也很吃驚,道:“原來是昨日的同桌,幸會幸會!今日蒙少俠援手,大恩大德……

萬古雷忙道:“前輩不必客氣,危難中相互援手是常有的事,何足掛齒!”

張清和道:“此地不是談話之所,對方恐怕還在搜索,不如繼續走。”

萬古雷道:“三位暫且在林中藏身,在下就此別過!”

阮奎道:“少俠往何處去?”

萬古雷道:“回縣城。”

張清和道:“此時恐怕出不得樹林,再等一個時辰如何?請少俠和我們一路,再往前找個安全地方躲上一躲。”

阮奎道:“一同走吧,少俠不必冒險。”

萬古雷見二老心誠,便道:“好,暫避一時,一個時辰後再出林子。”

四人遂向西側走去,在林密處坐下。

阮奎告訴萬古雷,他們找左信元師徒和玄木老道報仇。三個兇徒殺了鍾蝶全家,盜走價值極高的碧玉南瓜。飛虎堡申堡主知道左信元師徒的厲害,遲遲不肯派出高手尋訪真兇,他一怒之下帶走鍾蝶,來到此地購屋住下,督促鍾蝶練功,後又到湖北找到老友張清和,請其相助報仇。張清和便傳鍾蝶飛鏢術,三人同住都昌。張清和不時外出打探消息,得知玄木老道等人投奔了京師錦衣衛。隨着燕王起兵,他們便不再出外走動,直等天下太平,原錦衣衛頭目易人,才又外出查訪玄木等人的下落。此次神鏢張清和偶然在梨花莊管家處聽到些風聲,便呆在南昌府探查,果然得到玄木老道等人的消息,知他們要下都昌捉人,這無疑是個報仇的好機會。昨日他們商議決定,今日來到的玄木老道等人定會到大昌樓用膳,由張、鍾二人發飛鏢突襲,或可得手,哪知卻失敗……

萬古雷道:“這班魔頭已組成了精英會,人多勢衆,三位欲報仇,還須等待時機。”

阮奎道:“少俠何以來到都昌?”

萬古雷道:“在下來查訪公冶一家,正是天地雙魔等人要捉拿之人。”

阮奎驚道:“原來如此!可少俠沒幫手嗎?孤身一人如何能從虎口中救人?”

萬古雷道:“情勢逼人,只好如此。”一頓又道:“三位在都昌有熟人嗎?何以天地雙魔徑直找上門來,定是有人點水。”

阮奎道:“不錯,今日在酒樓上見到一位鄰居,定是此人引鬼上門!”

萬古雷道:“如此,三位回不去了。”

鍾蝶道:“見到仇人反而躲開,這仇何時能報?義父、張叔,你們說怎麼辦?”

張清和道:“先到外地避幾天再說。”

鍾蝶道:“仇人勢大,這是明擺着的事,到外地避幾天又能如何?”

阮奎道:“一時無法可想,奈何?”

萬古雷站起身道:“三位,在下告辭。”

鍾蝶道:“慢,你真要單槍匹馬救人?”

萬古雷道:“不錯,在下盡力而爲!”

鍾蝶道:“你不怕天地雙魔、追魂居士?”

萬古雷道:“不怕!”

“那好,俺跟你去。俺助你救人,你助俺報仇,這是公平交易,你說如何?”

“這個……不妥不妥。”

“怎麼,你覺得俺拖累了你?”

“不是不是,只因敵勢大,姑娘不必冒險。”

鍾蝶對阮、張二人道:“義父、張叔,追魂居士師徒、追命鬼玄木老道都是黑道上一等一的高手,不論何時與他們交手,都是冒險的事,因此不如與這位萬少俠聯手,早日了斷!”

張清和道:“憑我們四人,也報不了仇,以愚叔之見,上飛虎堡見申堡主,他當年也說要爲令尊報仇,以他的身份,不能食言。”

阮奎道:“這不是碰到申少堡主了嗎?你聽他說什麼,他說來此有重要事不能出手,勸我們不要輕舉妄動。當年老夫負氣出走,就因爲申堡主態度暖昧,如今再去找他又有何用?”

鍾蝶道:“俺不想再躲藏,就和這位萬少俠一同去吧,大不了就是個死!”

阮奎、張清和雖見萬古雷與地魔對了一掌,但兩人都未受傷,估計地魔輕敵,讓萬古雷揀了便宜。若與萬古雷聯手救人,風險就更大,如果讓鍾蝶有個閃失,何以對得住鍾家地下亡靈?

阮奎道:“蝶兒休要莽撞,鍾家只有你一個後人,豈能輕易涉險?萬少俠要救人,我們要報仇,怎能扯到一處……”

萬古雷也不願多牽扯人,忙道:“前輩說得是,晚輩就此告辭!”

話聲一落,他便縱身一躍,失去了蹤跡。

他在樹林裡東走西躥,好不容易出了林子卻見離縣城遠了許多,走偏了方向。

回到城裡,不見動靜,便往旅舍去。忽見天地雙魔等人騎馬往北門方向走,連忙回到旅舍結了帳,牽馬出店。他不敢跟得太近,慢慢走着,途經迎賓客店。見申少堡主等三人騎着馬也往北門走,料定天地雙魔等人定是得到了什麼消息,否則不會急匆匆離開都昌。

出城後,前面已不見申少堡主等人蹤影,這才催馬揚鞭,飛馳而去。

一個時辰後,黃昏來臨,前面有個小鎮,萬古雷下馬慢行,小心着不讓人家發現他。街邊有間小吃店,他便走了進去,吃喝時向店家打聽,確有三十多個騎士在前面一家大些的飯館用膳,於是便放心吃喝,並請店家餵馬。匆匆吃畢,出了店門,正好看見天地雙魔一大幫人從店裡出來,一個個上馬而去,片刻後,申少堡主等人從對面一家小店出來,慢吞吞走着。萬古雷牽着馬走,直等三人縱馬跑去,這才騎上馬,讓馬兒信步走着。

天地雙魔等不惜趕夜路,定是有了嬌嬌的消息,他不由緊張起來,幾年前,他從京師逃往北平,嘗夠了逃亡的滋味。而今嬌嬌一家,東躲西藏,受盡驚嚇,他恨不能立刻飛到她身邊去,呵護在她左右。然而他卻不知道她在何處,但願菩薩保佑,今夜就能見到她!

可是天地雙魔等人如果和衡山三劍一夥在湖口縣城會後,情勢就大大不妙了。以他一人之力,很難對付這麼多高手,但爲了嬌嬌,他寧願拼掉了性命,只要能把她救出虎口。

他心急如焚,血脈賁張,一想到嬌嬌處於危急之中,他就想殺人,殺光那些試圖侵犯嬌嬌一家的人,不管他是黑道白道。

夜半,前面的人停下了,萬古雷遠遠望見黑魃魎的城牆矗立在夜空中,心想原來湖口縣城已到,他們爲何不進城?

片刻後,馬蹄聲響,聽聲音是往西去,並不進城,便在後跟着,他忽然發現申少堡主等三人不見了,不禁十分驚詫,又仔細探視,才知他們並未消失,只是縮短了與那幫人的距離,心想自己隔得太遠,不利探知那幫人的意圖,於是催馬趕了上去。但前面那幫人馬速不慢,追了一陣也沒追上。

此時他發覺已離開子官道,路變得不好走,馬速慢了下來,又走了頓飯工夫,只見前面白茫茫一片,猜想是到了湖邊,那幫人正沿湖邊走。心想莫非嬌嬌他們又住在漁村裡,被這些傢伙查到了線索,夜半來偷襲。這樣一想,頓時焦急起來,恨不能衝了上去,放聲高叫,驚醒嬌嬌。可是,她在何處呢?此刻喊叫顯得太早,她無法聽見,自己卻被過早發現,這實在是不利。他拼命壓下了叫喊的衝動,竭力讓馬兒走得快些,拉近和那幫人的距離。這時因路不平,那幫人不再前後相隨,走得很分散,你就是追上他們單獨行走,也沒人疑心你不是自己人。申少堡主等三人已不知走到哪兒去了,根本分不清哪幾人是他們。

於是,他走得靠向湖邊,和那幫人相距不遠。走着走着,他聽見有人輕聲喊停住,接着又叫大家靠攏來。只見散得很開的人馬,都向發出命令的人走去。直到此時,萬古雷才發現,集中的人不下六七十,這說明早有人埋伏在此,那麼嬌嬌他們定離此不遠了,一顆心又激烈跳蕩起來。他低着頭,靠近了那一堆人。

“各位,點子就在前面一里外的村裡,公冶一家分住在三家農戶,那兒有人監守。請各位按照原訂方案,將漁村包圍。封鎖湖邊的更要小心,防他們從船上逃走……”

萬古雷聽出是曾玉麟的聲音,既然已確定嬌嬌就在前面的漁村裡,他哪裡還有心思聽下去,便立即掉轉馬頭,朝漁村跑。

“咦,什麼人,擅自行動!”曾玉麟大喝。

“攔住他!”許亮的聲音在叫。

萬古雷運起功力大呼:“嬌嬌,嬌嬌快逃!天地雙魔、衡山三劍一大幫惡人來了,快逃啊嬌嬌……嬌嬌快些起來,天地雙魔、衡山三劍一大幫惡人來了,快逃啊……”

這一喊,莫說有很高武功的嬌嬌,吳公公等人,就是那些漁民也聽見了,一個個從夢中驚醒,村裡的狗也一隻只狂吠起來。

“嬌嬌快逃,別管我,他們人多勢衆,快些護住伯父伯母,不要管我……”萬古雷縱馬狂奔,一個勁大聲呼喊,聲音淒厲響亮,“我自有方法脫身,不必惦念……”

突然,幾條黑影從兩側向他撲來,他雙手一按馬背,騰空而起。

“宰了這畜牲!”有人狂喊。

萬古雷雙足一落地,已有人擋在前頭,正是天地雙魔王通、柯典,他們已亮出了獨門兵刃懾魂鏡。左側是追魂居士左信元、陰手無常麻威,右側是惡頭陀沙空、追命鬼玄木和任威,後面有六七個人,他已不及細看。

王通,柯典搶先出招,萬古雷抽出神罡劍,運足腕力硬擋硬架。“噹噹”兩聲,火花四濺。左信元乘機出劍,麻威出鐵爪,萬古雷突然後躍攻向後頭的人,兩式狂龍劍法戳翻了兩人,其速之快,叫人無法防備,兩聲慘嚎,震懾了其餘的

人。他乘勝躍起半空,使得攻他的招式落空,急速從懷中摸出了一枚飛環刺,人落地時飛環刺打出,任威一聲不吭,栽倒在地。

天地雙魔等人因人多反而束縛了手腳,萬古雷雖被圍在圈中,只要去攻擊武功稍差的人,一招就能得手。片刻間,他已殺了在後面堵他的五人。王通、柯典氣得發狂,吼叫着向他撲來,其餘人也一窩蜂上,他使足了勁力,施開天弓劍法,把攻到的兵刃一一架開,並抽冷子反擊。王通氣得大喝道:“你們閃開,別礙手礙腳!”其餘人也悟到這樣打下去無用,便散在周圍圈住他,不讓他逃脫。

王通獰笑一聲:“小子,你死期到了!快報上姓名,大爺不殺無名之輩!”

萬古雷冷笑一聲:“王通,你連萬大爺都不認識了嗎,真是有眼無珠!”

“什麼?你是萬古雷!”王通大吃一驚。

由於天黑,打鬥中跳來跳去,看不清面貌,是以羣賊都未認出他來。

沙空叫道:“好小子,你這叫自投羅網!”

玄木老道吼道:“今日叫你挺屍!”

柯典冷笑道:“正要找你取你首級,你卻自己送上門來,真是妙極!”

萬古雷又取了三枚飛環刺在手,他今夜救人心切,要痛下殺手。

“看劍!”他向王通攻出狂龍八式。

一口氣施出幾招,把王通逼得連連後退,柯典急忙躍了過來,揮鏡猛打。

萬古雷叫道:“有本事一對一!”一王通吼道:“二弟退下,待愚兄宰他!”

萬古雷要的就是這句話,道:“虧你二人是成名人物,要以多勝少嗎,真不要臉!”

王通揮舞懾魂鏡攻來,只聽罡風呼呼,十分兇猛。萬古雷使出天弓劍法中的粘字訣,不到三招,便迫得王通手忙腳亂。乘此機會,他突然以狂龍八式攻出,王通閃避不及,臂肘上吃了一劍。柯典急忙出手,換下王通。王通把手肘包好,大罵道:“你小子以詭計傷人,算不得好漢!”言未了,萬古雷突然打出一枚飛環刺,直奔玄木老道。兩人相距三四丈,玄木老道又專心觀戰,沒想到萬古雷暗算他,待發覺時已閃避不及,只避開了喉嚨要害,傷在右肩上,痛得他大叫出聲。

左信元大怒,道:“這不是比武,快將他宰了好去捉拿正凶!”話未落,劍已攻出。

其餘人怕暗器,連忙退開了丈遠。

萬古雷力敵兩大高手,戰得難分難解,惡頭陀恨他殺了徒弟任威,揮刀攻上。

萬古雷忽然跳出圈外,衝向漁村。但被兩人堵住,左手一揮,打出兩枚飛環刺,兩人不聲不響倒下。但柯典、左信元又追了上來,使他脫不了身。麻威此時也參戰,以四對一。

萬古雷東跳西躥,分散敵手,每次鬥一二人,其餘兩人追上時,他就跳出圈外。於是五人追追打打,打打追追,萬古雷無法衝到漁村,他們四人也奈何不了萬古雷。

此時漁村的狗仍在狂吠,不時雜有人的喝斥叫喊聲,想來嬌嬌他們也在苦鬥,急得萬古雷一次次往漁村方向衝。

但柯典、左信元武功太高,再有沙空、麻威相助,他一時擺脫不開,此外除了四人,還有一些不知姓名的人散在周圍,也對他起了阻礙作用。

頓飯功夫過去,王通、玄木也參與了追逐,萬古雷索性不再交手,施展輕功滿地飛躥,終於衝出包圍,向漁村奔去。

未到漁村,迎面躍出了十多條黑影,一字排開擋住去路。

有人喝道:“什麼人,通名!”

聽聲音竟是衡山三劍王昌玉,不禁吃了一驚,順口答道:“自己人!”

後面的柯典大叫道:“抓住他,他是萬古雷!別讓他跑啦!”

但萬古雷已從空檔中躥了過去,王昌玉等大怒,叫喊着向他追來。

進了漁村,萬古雷放開嗓門叫道:“嬌嬌、嬌嬌,我是古雷,你在何處?”

沒有人回答,他正想再喊,忽然想起這樣做不正好讓嬌嬌暴露嗎?便改了口叫道:“嬌嬌你不必回答,快走快走,只要你平安,愚兄就放了心!你只管走吧,愚兄會找到你的!”

他口不擇言,想到什麼說什麼,以他的功力,五里外也聽得見他的聲音。要是嬌嬌坐船逃往湖中,也能聽得清清楚楚。

追他的人一個個氣得要命,只聽曾玉麟大聲喊道:“抓住萬古雷!碎屍萬段!”

萬古雷邊跑邊吼道:“就憑你曾玉麟小子,休想捱得上萬大爺的邊!”

爲使嬌嬌放心,他又大喊道:“嬌嬌,愚兄去也,這班蠢東西困不住愚兄,你放心吧!”

此後,他再不出聲,在漁村裡跑。時而躲在屋脊上,時而下地隱身。由於人多,你跑來他跑去,曾玉麟等根本不知哪個飛跑的黑影是萬古雷,氣得一個個大呼小叫,一片混亂。

萬古雷若與對方人闖在一起,就出劍攻擊,有五人死於劍下。不多時,他跑出了漁村,順手牽羊搶了匹馬,便往官道上跑。

“快追呀,這廝騎馬跑啦!”有人驚叫。

立即就有幾人跨馬追趕,跑上官道時,忽然馬兒一聲聲慘嘶摔倒,馬上的人瘁不及防,摔了下來,接着又一個個大聲慘叫,一命嗚乎。後頭的人不知怎麼回事,趕緊勒馬停住。

萬古雷也不知後面發生了什麼事,只一個勁往前衝,但馬兒跑得並不快,這些馬都是趕了長路來的,哪裡還跑得動,便從馬背上躍下,施展輕功飛左。剛跑不遠,就聽後面有人叫他:“萬少俠、萬少俠,老夫阮奎!”

萬古雷連忙停下,見三條黑影飛奔而來。

“咦,三位何時來的?”

“快走,他們追來了!”阮奎道。

四人一個接一個飛奔,很快就到了湖口城,但他們同時停下。不久,發現道旁有一片林子,四人便鑽進林子去,在林深處停下。

萬古雷道:“歇口氣,他們不敢進來。”

阮奎道:“少俠你好膽量,老夫佩服!”

鍾蝶道:“誰是嬌嬌,聽起來象是一位姑娘的芳名,我沒有猜獵吧?”

萬古雷道:“你們都聽見了?”

鍾蝶幽幽道:“你以內勁送出聲音,十里外都聽得見,俺又不是聾子!”

萬古雷道:“沒法子,爲了救人。”

鍾蝶道:“人救出來了嗎?”

萬古雷道:“不知道,看情形他們是逃走了,不過我沒有照面。”

阮奎道:“我們昨天悄悄回城,打聽到天地雙魔那幫人去了湖口,便尾追下來。少俠叫喊時,我們還在五里外,趕到時聽見少俠與天地雙魔等惡徒正在大戰,欲出手相助時,少俠又去了漁村,我們便在原地埋伏,待少俠騎馬過來,我們以暗器打倒了追兵,這纔來趕少俠。少俠今夜的作爲,叫人歎服,以後願隨少俠一道,共鬥兇頑,望少俠允准!”

萬古雷道:“這幫惡人結了幫派,我等若不聯手,勢單力孤,難以取勝!”

張清和道:“少俠說得是,但精英會高手太多,江湖上只怕沒有幾人敢招惹他們!”

萬古雷道:“我天豹莊有好幾位高手,胡琴先生西門儀就是其中之一,前輩不必顧慮,我們有的是幫手,縱無人相助也無妨。”

鍾蝶等三人間他:“什麼天豹莊?”

萬古雷道:“這是我和幾十位弟兄建立的棲身地,在太原府城外。我們還辦了個天豹鏢局,以便走鏢時與江湖朋友聯絡。”

阮奎道:“奇怪,以少俠的武功,爲何不聽少俠在江湖揚名?”

萬古雷道:“這五年我在燕王軍中效力,不曾在江湖走動。”

“原來如此!那麼入軍旅前未闖蕩過江湖?”

“在下走過江湖,人稱江南神劍。”

張清和訝然道:“原來少俠就是江南神劍,怪不得有這麼高的功夫!”

阮奎道:“久仰久仰,江南神劍之名老夫是聽說過的,認識少俠,乃平生之大幸!”

鍾蝶不以爲然,道:“你敢自稱神劍?哪天顯一手俺瞧瞧,看看怎麼個‘神’法!”

萬古雷道:“這不是在下自己起的綽號,在下不過浪得虛名而已,實在慚愧!”

阮奎道:“蝶兒,江南神劍之名在幾年前叫響,後來不再聽說,那是萬少俠入了軍旅,萬少俠可不是浪得虛名之輩!”

鍾蝶心想,今夜他不過是乘天黑渾水摸魚罷了,俺就不信他比俺強了多少。

此時,天已微明,林中光線亮了起來,相互能看見彼此的形貌了,萬古雷起身道:“在下欲到漁村打聽消息,三位暫回都昌如何?”

鍾蝶道:“你這人真是,既然說好大家同仇敵愾,幹麼又要撇下我們?”

阮奎道:“共同進退,一塊走吧!”

張清和道:“若有險情,大家同舟共濟!”

萬古雷道:“此去漁村危險,如果……”

話未完,他們聽見了喊聲:“萬古雷,有種的出來!別象老鼠躲在洞裡!”

萬古雷道:“瞧,人家進林子來了,聽聲音離此不遠,我們走吧!”

“萬古雷,有種的出來一斗!”又有人喊。

阮奎道:“別理他,往這邊走。”

他說的是與聲音相悖的方向,四人便悄悄走去。但林中的喊聲此起彼落,似乎人很多。

走了一陣,叫喊的聲音漸漸弱了。

萬古雷等繼續在林中穿行,不久出了林子,是一片丘陵,看不見人跡,十分荒蕪。

鍾蝶道:“這是走到哪兒了,怎麼回城?”

萬古雷瞧瞧太陽,認定方位,道:“從北走,可回都昌,向西走進湖口城。依在下之見,在此歇足,一兩個時辰後,天地雙魔等人便會回都昌,我們再去漁村如何?”

鍾蝶道:“回都昌一百多里路,遠着呢,不如進湖口縣城,吃了飯買馬上路。”

商議定,又回到林子,各自找棵樹靠着養息,對方大呼小叫的聲音已經消失。萬古雷盤膝行功,足足一個時辰才醒過來,一夜疲勞已消除。看其他人,他們也在打坐,不敢驚動他們,獨自想起了心事。

昨夜忙乎一陣,他的喊聲嬌嬌聽到了沒有?想來該聽到了,可惜未聽到她的迴音,無法證實。另外,申少堡主怎麼沒了影兒?是躲起來了呢,還是揀了便宜見到了嬌嬌?

從昨夜情勢判斷,嬌嬌只能不聲不響從湖上逃走,曾玉麟之流也只能到湖上去搜索,因此要想見到嬌嬌,就不能不去湖上。須知她仍處於危急中。

這樣一想,他坐不住了,便立起身來。

阮奎道:“少俠醒了?”

萬古雷道:“前輩,在下要乘船去湖中找人,不如定下個日子,再與前輩相晤。”

鍾蝶眼一睜:“你又要隻身犯險?”

萬古雷道:“人多易被對方查覺,在下一人可換上漁家的衣服,讓他們識別不出。”

阮奎道:“我們也回不了都昌,這一路去也有危險,就結伴同行吧!”

萬古雷一心想單獨行動,聞言無奈,道:“好,那就去湖岸邊乘船。”

四人遂向湖岸走去,半個時辰後來到湖邊,好不容易找了條大船,答應載他們湖中找人。四人在船上坐定,心才落實下來。

十天後,萬古雷一行人回到了南昌府。

十天中,除了在湖上游逛,他們也去了宿松縣府,但得不到嬌嬌的半點消息。

當天四人住在城邊的一家旅社內,晚上去找陳靈的好友申義,請他約陳靈第二日中午見面。第二天,陳靈如約而至。

一見面,陳靈就道:“萬兄你好本事,破壞了此次行動,氣壞了方都督,精英會的人也說,要捉拿萬兄,萬兄你可要小心!”

萬古雷道:“莊主他們沒有去湖口嗎?”

陳靈道:“原來是這麼定的,出發後又有了改變,梨花莊的人去了星子縣城,結果一無所獲,萬兄大鬧湖口的事,回來才聽說的。”

“知道公冶一家逃往何處去了嗎?”

“不知道,一點消息都沒有。方都督另作了部署,詳情不知,天地雙魔等人都去了。”

萬古雷嘆口氣道:“我不能在南昌久留,以後再與陳兄聯絡。”

“啊,對了,聽說天豹鏢局出了事,轟動江湖,這是前幾天才傳到南昌來的。”

“快說,什麼事?”

“聽說天豹鏢局走鏢到罕東衛,由一位姓羅的鏢頭押車。出嘉峪關不遠,就被一夥強人攔住。天豹鏢局是新開設的鏢局,在江湖上無人知曉,而劫鏢的人卻是大大有名。

那就是西北地區出沒無常的大漠十三太保。他們滿以爲吃定了這個無名鏢局,哪知一場拼鬥下來,十三太保只剩了大太保和七太保,其餘人均死於非命。天豹鏢局的鑲師有這麼幾位:羅斌、耿牛、秦憂、楊孤、嚴寒、陶悲。這事非同小可,頓時在西北一帶轟傳。大漠十三太保橫行多年,西北道上,誰不懼怕三分?哪知此一戰差點全軍覆沒,實在是令人震驚。這一來,天豹鏢局名聲大震,可謂一飛沖天。這一路去平涼府,盜賊遠避,正道武林,則刻意接交。返回時,平涼府商家又請天豹鏢局送皮貨至太原。也是在嘉峪關道上,大太保、七太保遣人下書,約天豹鏢局七月十五日在少華山北麓一決雌雄……”

萬古雷道:“這是什麼時候的事?”

陳靈道:“四月份,詳情不知。這次約鬥爲何在江湖上引起轟動呢?蓋因十三太保在西北橫行的靠山是祁連老祖,這位洗手多年的綠林大盜,在西北地區被奉爲黑道上的祖師爺,人們之所以讓十三太保橫行,多半就因爲懼怕這位祖師爺。如今天豹鏢局宰了十一個太保,這不啻是打了祁連老祖的耳光,老怪能善罷甘休嗎?江湖正道都爲天豹鏢局捏了把汗,許多人斷言鏢局不敢應戰,但許多人又說,天豹鏢局總鏢主江南神劍萬古雷,已決定親自赴約。其實,萬兄根本不知此事,萬兄如何打算?”

萬古雷道:“如今已進六月,我自然得去赴約,否則天豹鏢局的招牌豈不鬧砸了?”

在一旁的申義插言道:“聽說祁連老祖功深似海,橫行江湖四十年罕逢敵手,萬兄要與這樣的稀世高手決生死,未免太不明智!”

陳靈道:“此事非同小可,萬兄要慎重處置,不可爲虛名冒生命危險,依小弟之見,不必去少華山赴會……”一頓,又道:“不過這樣處置也不是好辦法,你不去人家也會找上門來,既然招惹了這場是非,只有硬扛着!”

申義道:“說得是,要避兇只有關了鏢局,遠離太原,隱姓埋名躲起來。”

萬古雷道:“多謝二位忠告,但天豹鏢局既然開了張,決不會被幾個巨盜氣勢壓倒!今日就此別過,改日有緣再會面!”

陳靈留他不住,一直送他出門,依依惜別。

萬古雷一回到小旅舍,把聽來的消息說了,說自己要趕回太原去,赴少華山之約。

阮奎驚得目瞪口呆:“啊喲,居然有這等事,少俠手下的鏢師,居然把十三太保殺了十一個!這幾位鏢師的武功。實在驚人。可這下也闖了大禍,多年不露面的祁連老祖要爲十三太保出頭,少俠你該冷靜想一想,這約會不去也罷。要知祁連老祖生平罕逢敵手,此去凶多吉少,望少俠不要逞一時之能,應作通盤打算。”

萬古雷道:“禍也闖下了,不兜着也不行,不去赴約就砸了招牌,何況人家也會找上門來,這叫是禍躲不過,在下決定前去赴約!”

鍾蝶道:“你這人太不明智,明知不是人家的對手,偏要去送死!俺問你,你不管公冶一家了嗎?俺勸你留下……”

萬古雷可沒心思聽教訓,站起身道:“在下收拾東西立即出門,後會有期!”說完回自己的房去了,氣得鍾蝶直瞪眼。

張清和道:“他走了,我們怎麼辦?”

鍾蝶道:“他這是去送死,有什麼辦法?俺要報殺父之仇,不能跟他去瞎折騰!”

阮奎道:“說實話,憑我們三人,這仇報不了,如果去天豹莊,古雷這人太年青,處事不穩當,此去鬥祁連老祖,只會鎩羽而歸,能不能保住性命,還要看他的造化!唉,這叫我進退兩難。按理我們該助他一臂之力,但祁連老祖比天地雙魔、追魂居士的名頭還要高,我們去了也不是對手。如果不去,以後也不好再見他的面。事關重大,難取捨呀!”

張清和道:“鍾家只有蝶兒這一個獨女,我們不能拿她的性命冒險!”

阮奎道:“我的難處就在此,否則跟了古雷去,大丈夫何懼一死?”

正說着,古雷已收拾完來道別。

阮奎道:“萬少俠,對不住,蝶兒是鍾家剩下的獨女,老夫萬不能以她的性命冒險,是以不能和少俠一同前往,薄盡微力……”

話未完,萬古雷道:“三位的處境在下明白,臨走在下一言相勸,以三位之力,無法爲鍾姑娘報仇,是以覓地隱居,以待時機。在下與精英會的頭兒有殺父毀家之仇,和他們交手是必然的事。以後若有用得着在下之處,請三位上天豹莊來做客,今日就此別過!”

阮奎道:“多謝少俠,望多保重!”

萬古雷行了禮,匆匆上路。

他晝夜緊趕,中途換了幾次馬,六月下旬回到太原,徑直進了鏢局。

弟兄們一見他,大聲歡呼起來,一個個向他問候,十分親切。喧鬧聲驚動動了羅斌、耿牛、四個怪人、查俊、李傑等人,個個歡天喜地。羅斌忙叫人去酒店定席送來,爲他接風。

萬古雷喜孜孜進了議事室,坐下笑道:“我在南昌聽說了各位在嘉峪關道上的豪舉,便往家裡趕,祁連老祖約斗的事已轟傳天下,天豹鏢局一下子出了大名。這一路上都聽見有人議論,還有不少人打賭,天豹鏢局敢不敢去少華山應戰,說不敢去的佔多數,因爲祁連老怪兇名太盛,說天豹鏢局不是對手……”

秦憂道:“這般說來,你不怪咱們?”

萬古雷詫道:“爲何要責怪你們?”

四個怪人相互瞧瞧,道:“你不知根底!”

萬古雷道:“誰的根底?祁連老祖的嗎?”

陶悲道:“正是他,這老小子當真不好惹,惹了他凶多吉少。”

秦憂道:“咱們本不會下手太狠的,因爲知道他們是十三太保。”

楊孤道:“可他們盛氣凌人,定要劫了咱們的鏢,惹惱了咱們,就……”

嚴寒道:“事後咱們有些後悔,只圖逞一時之快,殺了十一個太保,他們一定要搬請祁連老怪來找麻煩!”

秦憂道:“結果當真如此,老祖下山了!”

萬古雷道:“這又怎麼了,來就來嘛!”

四人同聲嘆了口氣:“你不知根底!”

萬古雷道:“四位就說說他的根底吧!”

陶悲道:“他的內功深不可測。”

秦憂道:“他那把斬龍刀,從無對手!”

楊孤道:“他的陰魄掌能開碑裂石!”

嚴寒道:“西北道上的賊匪都聽他的。”

萬古雷笑道:“怎麼,四位也怕他嗎?”

四人相互瞧瞧,齊聲道:“不怕!”

萬古雷道:“既然如此,那又……”

秦憂道:“咱們爲你,爲大家擔憂!”

陶悲道:“咱們四人大不了拼個死!”

楊孤道:“可你們也難逃此劫!”

嚴寒道:“天豹鏢局連同天豹莊關門……”

萬古雷道:“四位原來是爲我和大家擔憂,這未免多慮了,祁連老祖就是長了三頭六臂,我也要與他見個高下,有什麼好怕的!”

四人八隻眼盯住他:“你真的不怕?”

萬古雷道:“我爲何要怕?”

四人舒了口氣道:“那就好!”

羅斌道:“原來四位揣着心事,走鏢回來後四位少言寡語,悶悶不樂,卻爲了……”

萬古雷很受感動,心想四人是爲大家操心,並非爲他們自己的性命擔憂,足見他們與天豹莊融爲一體,肝膽相照。

因道:“四位爲大家着想,祁連老祖確不是好鬥的,不能掉以輕心。但我相信,只要我們大家肝膽相照,同心協力,定能鬥倒祁連老祖!”

耿牛道:“俺早說了,俺不怕他,師兄更不怕他,俺天豹莊的弟兄,天不怕地不怕!”

秦憂道:“咱四人合力拼掉老祖,但他手下的人也不好對付,你們千萬別大意!”

萬古雷道:“到時由我出鬥祁連老祖,四位別隻想着拼命,我自信老祖傷不了我!”

四人相互瞧瞧,道:“難說!”

萬古雷笑道:“到時再看吧!”

四人瞧他滿面笑容,不是裝出來的,心裡也輕鬆下來,要不,他們猜想萬古雷會怪他們下手太狠,招惹了不該招惹的人。萬古雷若怯陣,到時他們四人只好去拼命。

秦憂又道:“除了祁連老怪,他手下的人也難惹,就是他的兩個老婆也了不得!”

話剛說完,院子裡有人道:“喲,這麼熱鬧,誰的兩個老婆了不得?”這是女子聲音。

衆人回頭一看,是信遠鏢局的袁茂林父女來了。他們出入天豹鏢局已不須再通報。

萬古雷笑着站起來:“二位請坐!”

袁茂林父女大喜:“喲,萬鏢主回來啦!”

袁茂林又道:“萬總鏢主聽說約斗的事了吧,不知總鏢主如何打算?”

萬古雷道:“按時赴約,一見高低!”

袁小芳瞟了陶悲一眼:“佩服!佩服!”

袁茂林道:“可是,祁連老祖……”

袁小芳岔道:“爹,不去赴約天豹鏢局只好關門大吉,我早就說,萬總鏢主不會怯陣!”

萬古雷笑道:“天豹莊有這麼多位好兄弟,我萬古雷怎會怯陣?袁姑娘你說對嗎?”

袁小芳又瞟了陶悲一眼:“可他們四位走鏢回來後,一付憂心忡忡的樣子,叫人泄氣!”

四人又相互瞧瞧,齊聲道:“咱們可不是爲了自己!”

袁小芳道:“這我知道,可我總覺得奇怪,你們四位難道鬥不過祁連老祖?”

四人又同聲道:“怎麼鬥不過?”

“那好,這話我愛聽,我最怕你們這些爺們,遇見了事愁眉苦臉的,不如我們女子!”

袁茂林道:“總鏢主回來了,老夫正好把心事說出,我與小芳商議好了,信遠鏢局關門,我父女連同鏢師鏢夥併入天豹鏢局,不知總鏢主肯不肯接納?”

萬古雷一驚,道:“使不得,使不得……”

袁小芳瞅着陶悲:“你不幫我說句話?”

陶悲一愣,對萬古雷道:“萬兄,收下他們吧,大家一起幹不好嗎?”

秦憂道:“人多好辦事,一起幹好。”

嚴寒道:“咱們人手本就不夠。”

楊孤道:“光他們父女,難撐持!”

萬古雷見四人幫袁家說話,心中好笑,忙道:“不是我不收留袁鏢主,我是說信遠鏢局開得好好的,併入天豹鏢局不是太委屈了嗎?”

袁小芳喜道:“你答應了?”

萬古雷道:“既然四位老兄都說好,姑娘不怕委屈,那就合併了吧!”

“好!”羅斌等人都拍起掌來。

四個怪人也露出了笑容,十分高興。

羅斌道:“明日慶賀宴客,如何?”

袁茂林滿心歡喜:“越快越好!”

此時酒席送來,大家開懷暢飲。

羅斌問:“萬兄此行如何?”

萬古雷嘆了口氣,說了經過。

羅斌道:“好小子,原來這班人組成了精英會,看來報仇又要費一番周折了!”

耿牛道:“從少華山回來再對付他!”

大家興高采烈吃喝,飯後萬古雷迴天豹莊,和西門儀、鐵金剛卓彤等人說了別後經過。

賀元彪、柯瑞等爲少華山之約擔憂,要萬古雷小心謀劃。卓彤則說,他決定終身留在天豹莊,不想再四處飄泊。

萬古雷大喜,請他任副莊主。

第二天,西門儀等人隨同萬古雷到城裡參加信遠鏢局合併天豹鏢局的大慶。城中富商和四家鏢局鏢主都來慶賀。四家鏢局的頭兒十分不安,都認定天豹鏢局要在太原一統天下,他們今後也會被天豹吃掉。這是他們聞訊後跑到信遠鏢局探詢合併真相時透露出來的。袁茂林竭力安慰他們,說這完全是自己的心願,並非天豹鏢局強迫的。可他們不信。

開宴時,萬古雷當着衆商家、衆鏢局頭兒的面道:“信遠與天豹合而爲一,只是兩家的事。今後與飛龍、威武、武勝、隆興四家鏢局協力同心,若四家鏢局有難,天豹決不袖手旁觀,是以各商家放心託保……”

此言一出,舉座歡呼,四家鏢局局主十分感動,當場也表示願與天豹共患難。

席間有商家提出少華山之約,表示爲天豹擔憂。萬古雷說,天豹若無幾分把握,怎敢拿性命去冒險,請大家放心,天豹旗倒不了。

隨後,萬古雷宣佈袁茂林與羅斌同爲副總鏢主,袁小芳則爲鏢主,使四家鏢局看到,並非天豹“吞吃”了信遠鏢局,也使信元鏢局原來的鏢師鏢夥放心。

第三天,天豹鏢局所有的鏢主都回到天豹莊議事,安排赴約事宜。

幾經商議,由萬古雷、西門儀、四個怪人、耿牛、卓彤、羅斌、賀元彪、祝芳、柯瑞夫婦赴少華山之約,其餘人留家。邱萍、張秀雲到鏢局任鏢師,鏢局由袁茂林主持局務。

袁小芳不幹,死活要去少華山。萬古雷瞧瞧陶悲,陶悲卻搖頭,被袁小芳看見了,便問他:“陶大哥,你不要我去是不是?”

陶悲不認賬:“沒有啊,咱又沒說話。”

“可是你卻搖頭,你怕我去了是個累贅……”

“不是不是,此去兇險,並不好玩……”

“誰又是去玩了?你們遇風險,我就不可以遇風險嗎?你說說理兒看!”

陶悲無奈,道:“你不知根底……”

“不知根底也要去,大家共生死!”

秦憂道:“姑娘你不知道,祁連老祖功力太高,總得有人與他拼個同歸於盡!”

嚴寒道:“拼倒了老祖,大家纔有活路。”

楊孤道:“知道嗎,除了祁連老祖,他手下四大天王、八大金剛都是一等一的好手,若不拼倒老祖,咱們只怕難回太原!”

袁小芳大驚,盯着陶悲道:“誰去拼命!”

陶悲避過她的目光道:“咱兄弟四人!”

萬古雷十分感動,道:“好兄弟,你們的心意我明白了,但四位不必如此,我是天豹鏢局總鏢主,理應由我鬥祁連老祖!”

袁小芳心一酸,掉出了淚,道:“要拼大家一起拼,我不信就沒了活路!”

羅斌道:“我看把楊大刀、李傑都帶去,鏢局暫停業務,能多去幾人就多去幾人!”

沖天鶴柯瑞道:“少華山約斗的消息已傳遍江湖,熊震宇那廝會不會乘人之危,等我們與祁連老怪拼個兩敗俱傷再下手!”

萬古雷道:“前輩說得是,別忘了還有精英會,對這兩撥人都不能不防!”

鎮中州賀遠彪道:“精英會若來插手,情勢就更危險了,因此多去人好,有備無患!”

萬古雷道:“少華山一戰,關係到天豹鏢局的生死存亡,我們只能勝不能敗,只要勝了祁連老祖,天豹鏢旗天下都可去得!”

西門儀道:“不錯,這一仗勝了,天豹鏢局天下傳名,足以和精英會相對抗!”

大家又議論一陣,最後決定只留幾個人守家,其餘全都去少華山。

之後,秦憂等四人問袁茂林,太原府有沒有好鐵匠,他們要重新打稱手的兵刃。

萬古雷也動了心,他要打造飛環刺。

袁老鏢頭說,有個王鐵匠,手藝最好。

萬古雷道:“請到天豹莊來如何?今後由天豹莊供吃喝,養他一家人,爲我所用。”

袁茂林道:“好,去問問看。”

於是,袁家父女、四個怪人、羅斌耿牛和萬古雷便到城中一條背街上找王鐵匠。

王鐵匠年約五旬,帶着兩個兒子打鐵,生意也還可以。

衆人看他們打出的刀劍、農具,手藝確實不錯,據王鐵匠本人說,他最擅長的就是打造兵刃,做農具只是爲了賺錢餬口。

萬古雷道:“老人家每月賺多少銀子?”

王鐵匠道:“這條街就有七八家鐵匠鋪,小人一個月幹下來,也就是三五兩銀子。”

萬古雷笑道:“我想請你們一家到天豹莊,有活就幹,沒活就閒着,每月二十兩俸銀,不知老人家願不願意?”

王鐵匠道:“公子爺,這話當真?”

袁茂林道:“王鐵匠,萬莊主的話豈能有假,我勸你爽快答應,從此一家人吃穿不愁!”

王鐵匠大爲高興,道:“老漢正愁着沒錢給兩個兒子娶媳婦呢,每月二十兩,我幹!”

萬古雷道:“兩個兒子娶媳婦要多少費用,不妨說來聽聽,在下或許可以幫點忙。”

王鐵匠道:“至多每人十來兩,一共二十兩,這可是最體面的婚事了!”

萬古雷道:“兩位老弟的婚事費用我包了,每人奉送三十兩,不知……”

王鐵匠一拉兩個兒子跪下了,萬古雷忙叫他們起來。可他們說碰上活菩薩了,要叩頭。

萬古雷、羅斌把他們拉起來,要他們明天就搬到天豹莊,王鐵匠父子興高采烈答應。萬古雷當即摸出一張五十兩的銀票給王鐵匠。

第二天,王鐵匠夫婦和兩個兒子連同打鐵用具,都由天豹莊派馬車拉來了,給他們安頓了三間屋子,一家人歡喜不盡。

下午,秦憂他們要王鐵匠打四把刀。式樣照直背刀,刀尖要兩面開口,要厚要重。耿牛看式樣不錯,也要一把。萬古雷則給他們一枚飛環刺做樣,請他們打造五百枚。秦憂等五人守着鐵匠爐,興趣來了也打幾槌。耿牛最來勁,不時搶着打。萬古雷、羅斌等不時也來看,爐棚裡於是熱鬧非凡。王鐵匠有了幫手,便在一旁指點,必要時自己動手。幾天下來,五把雙鋒直背刀打造好。五把刀經過反覆疊壓鍛打,式樣既美觀,刀身又硬又有韌性,猛力劈砍時不易折斷。

王鐵匠鑄刀確有一手。秦憂、耿牛等五人喜不自禁,捧在手裡左看右看,愛不釋手,贊不住口。萬古雷等人也誇王鐵匠好手藝。

羅斌見獵心喜,也要打造一把,但份量要輕些,刀身要薄些。王鐵匠說打刀容易,就是萬莊主的小環片難,需要多花些功夫。

正熱熱火火議論着,忽聽袁小芳的聲音道:“阿彌陀佛,刀打造好了嗎?四位爺心目中大概只認得刀,不認得人了呢!”

衆人扭頭一瞧,袁小芳叉腰站在棚外。

羅斌道:“這話怎麼說?”

袁小芳道:“四位爺答應指點我刀法,可幾天來守着爐棚不肯走開,自然是認刀不認人了,這話沒有說錯吧,萬總鏢主?”

萬古雷沒想到她把話轉到自己身上來,便笑着對陶悲道:“陶兄,你惹的禍,自己來說吧,別人可幫不了忙。”

陶悲道:“咱們監製打刀,是爲了對付祁連老祖,沒有稱手的兵刃,武功便打了折扣。”

袁小芳當着人不願多說,道:“刀打好了,總該有空指點指點了吧!”

秦憂忙道:“是的是的,老四你去吧!”

嚴寒道:“一人指點足夠,咱們要看刀。”

陶悲戀戀不捨放下刀,道:“好,咱們到院子裡去。”一頓又道:“刀把上鑲顆寶石,可別忘了!”他那難捨的神態,引得衆人笑了。

袁小芳則氣得板着臉,賭氣走在前頭。

萬古雷心想,也許該是做媒的時候了吧?

忽然,莊丁來報,有三位爺要見莊主,來客不肯說出姓氏,說萬爺見了自會知曉。

萬古雷詫道:“會是誰呢?請進來吧!”

他放下雙鋒刀,又看了打造出來飛環刺,覺得與原物稍有差異,便打出一枚試試,那枚飛環刺直嵌進了樹身裡。他從樹身上取下來,把不足之處對王鐵匠說了。

這時,莊丁已帶了客人來,萬古雷一看楞了,原來是降龍刀阮奎等三人,連忙行禮道:“稀客稀客,在下有失遠迎,還請恕罪!”

阮奎有些尷尬,道:“萬莊主,我們幾經思量,還是來了,請萬莊主原諒!”

鍾蝶東看西看,道:“好大的莊院!”

萬古雷對爐棚裡的人道:“各位,快出來見見降龍刀阮奎、神鏢張清和兩位前輩和鍾姑娘,這是我在都昌結識的。”

西門儀、耿牛、羅斌等都出來寒喧,秦憂等三人還在琢磨直背雙鋒刀,沒聽見。萬古雷又叫了一聲,三人才走出來。

鍾蝶打量三人,見他們極是傲慢,只對義父、張叔抱了抱拳就回轉爐棚去了,心裡不禁大是生氣,便道:“萬莊主,這三位的大名,我在江湖上也沒聽見過呀,可架子卻不小呢!”

阮奎道:“蝶兒,不要亂說……”

萬古雷笑道:“幾位爺性情如此,至於江湖名聲嘛,不久將震動江湖!”

嚴寒打量了鍾蝶一眼,正好鍾蝶也在看他,四目相對,嚴寒傲然扭轉了頭。

鍾蝶大怒,道:“哼!有什麼了不起!”

嚴寒陰沉着臉道:“小子,說話小心些?”

鍾蝶嚷道:“我偏不小心,你要怎樣?”

萬古雷見嚴寒要發作,忙道:“嚴兄,鍾姑娘性情直爽,別計較!”

嚴寒臉上露出驚奇神態:“她是女的?”

鍾蝶道:“不錯,女的怎麼了?”

嚴寒頭一扭,不再理她。萬古雷請三人進屋坐,把他們帶到天豹樓議事室,正好陶悲在指點袁小芳練功,見人來忙停下。

萬古雷替他們作了引薦,二女互相打量,惺惺相惜,馬上手牽手進屋。

阮奎道:“萬莊主,老夫慚愧……”

萬古雷忙道:“前輩不要這麼說,前輩的處境在下知曉,只要前輩信得過在下,就請三位在天豹莊住下,待我們去少華山回來,再共同對付精英會,不知前輩以爲如何?”

阮奎道:“我們此來,就是爲了助莊主一臂之力,豈能閒住莊中,那不愧煞人了嗎?”

西門儀道:“阮兄不妨在莊中小住,我等不久便回來,今後都是自己人,不必客氣!”

阮奎道:“久仰先生大名,今日有幸相見,還請先生多多指教!”

西門儀道:“不敢不敢,阮兄未免過謙!”

角落裡,袁小芳、鍾蝶嘰嘰喳喳,好投契。

當晚,在莊中爲阮奎等接風。宴席上,阮奎、張清和又見了卓彤、柯瑞等人,這都是江湖成名人物,天豹莊果然不同凡響,不禁心中大慰,他們來投奔,這條路走對了!”

席間,杯觥交錯,熱氣騰騰。

鍾蝶和袁小芳坐一起,穿上了女裝。

她悄悄指着嚴寒等人道:“這幾人是誰,怎麼一臉傲相,又不是江湖出名人物!”

袁小芳道:“你錯了,他四人武功高得很,你來時正指點我刀功的陶悲,就把南海尊者座下的四龍星之首、青龍星姜華打敗了,你說說看,能把青龍星一掌擊傷的人,武功差嗎?”

鍾蝶道:“哎喲,你說的可是真的?”

“怎麼不真,我親自看見的!”

“呀,這真想不到。那麼,姓嚴的那個呢?俺來時還和他頂了幾句嘴,他還叫我小心呢!”

“咦,竟有這回事,說給我聽聽。”

鍾蝶說了經過,道:“俺義父在江湖上名望這麼高,他們憑什麼不理不睬的?所以俺生了氣,嗆他們幾句,後來聽說俺是女的才……”

袁小芳道:“你誤會了,他們人好,但性情高傲冷漠,日子長了,你會習慣的。”

鍾蝶自小出生在富家,一向嬌縱,所以說話直來直去,毫無顧忌。當下道:“俺纔不理他們呢,要說心高氣傲,俺更……”

“你別傻,這樣的高手可不容易找,你要報家仇,不正需要他們相助嗎?”

“啊喲是的,可他們那付尊容,怎麼接近?”

“你真是的,別忘了我們是女孩子,你不會以柔克剛?讓他乖乖聽你的話?”

“這……這恐怕不成吧?”

“怎麼不成,你看我的,學着幹就是了。”

這些話是悄悄話,兩旁的人是聽不見的。

袁小芳在太原府沒個會武功又說得來的女伴,見了鍾蝶就覺十分投緣。而鍾蝶也如此,成天跟着兩個長輩練功,沒個說知心話的人,所以兩人一湊合,馬上親如姊妹。

又過了幾天,萬古雷等人上路,他們分兩撥走,第二撥晚半個時辰動身。

萬古雷一行到達華縣縣城時,離約斗的日子還有兩天,城裡的旅舍大半住滿了人,他們安頓在一家最大的旅舍裡,包下了後院。

吃飯時,只見酒樓上全是江湖客,十分熱鬧,話題離不開後天的比鬥。人們對雙方都有濃厚的興趣,一方是後起之秀的江南神劍,一方是縱橫綠林的老霸主。幾乎所有的人都判定祁連老祖必勝,江南神劍一方必敗。

萬古雷事先囑咐過大家,不管聽到什麼,都不許與人爭吵,以免樹新敵。於是大家低頭吃喝,對食客的議論只當沒聽見。

此時,又上來了五位客人,他們一桌桌走過來,似在找人不象要用膳,萬古雷等不理睬。忽然,靠南邊角落有人叫:“總管,在這裡,這小子在這兒,和兩個人在一起!”

叫聲驚動了食客,一個個擡頭望去,只見散在樓面上的四個人,即刻趕到了南面角落。與此同時,角落裡站起了三個人。萬古雷一眼看出,這三人正是在開封酒樓上見過的開封雙義和那個姓鄭的。姓鄭的似與方天嶽有仇,其中好像包含了一段冤情。自己在酒樓上時不知他說的誰,到京師與道衍法師交談後才知說的是方天嶽,後悔沒與這姓鄭的交談,曾打算再去開封找開封雙義。沒想到今日在這兒碰上,真是再好不過,先聽聽那五人何事找他的麻煩,再決定要不要幫他一把。

這時,只見中年總管走了過去,道:“鄭風,這幾年你躲到哪兒去了,叫咱們好找,今天真是老天有眼,叫咱們撞上了!”

鄭風似很激動,雙手抱拳道:“代總管,在下不得不東躲西藏,方少莊主他……”

代總管接話道:“咱知道你不得不東躲西藏,你偷取劍訣不成,逃離……”

鄭風大叫道:“我何曾偷什麼劍訣……”

代總管喝道:“住口,你小子犯了大罪,這回看你還往哪裡跑,走走走,跟咱們回去!”

鄭風嚷道:“我不走,你們殺人滅口……”

代總管出手就是一拳,鄭風往後一縮,因隔着桌子,代總管奈何不了他。

旁邊有人不平道:“喂,我說老小子,你別仗勢欺人,有話好好說……”

代總管冷笑道:“你是什麼人,要出頭架樑子嗎?告訴你,咱是襄陽府方家莊、一劍震武林方家的總管,奉莊主之命捉拿方家莊的叛徒,與別人無干,兄臺你最好少管閒事!”

他扯出武林世家方家的旗號,當真是滿座皆驚。方家的大公子方天嶽是燕王的有功之臣,官封前軍都督府都督僉事,權勢炙手可熱。方家的總管捉拿府中的叛徒,的確與人無關。

先前那抱不平的人站了起來,抱拳道:“對不住,在下不明真相,失禮了!”

代總管傲氣十足,點點頭道:“不知者不怪,下次爲人出頭時,先弄清原委!”

鄭風叫道:“各位好漢,休聽姓代的滿口胡言,在下原是方家莊一名衛隊管事,五年前……”

代總管喝道:“把這叛賊拿下!”

站在他身側的四名壯漢立即從兩邊圍了過去,開封雙義與鄭風拉開架式,準備動手。

店小二大叫道:“客官客官,請你們下樓了斷,樓上動手不得,壞了小店的生意!”

萬古雷對耿牛附耳說了幾句,耿牛從席上站起,大步走了過去,道:“吵什麼吵什麼有話下樓去說,別鬧得大家吃不成飯!”

代總管一回頭,見是個楞頭楞腦的年青人,叱道:“小子你管什麼閒事,你……”

他明明看見這小子離他有五六步遠,忽然間這小子一步跨到了他面前,嚇了他一跳,不及後退半步,就被對方制了穴。接着聽那小子說:“快叫你手下放人,不然俺戳你氣海穴,叫你成個廢人!”說話時,手指頭已頂在氣海穴上,驚得他趕緊道:“焦老大,讓姓鄭的小子滾蛋,今日衝着大家的金面,別擾了大家的酒興,你們聽見了嗎?快閃開一條道!”

此時萬古雷示意大家離去,他則留在席上。此時焦大等四人十分驚詫,但見一個年青人緊挨代總管站着,情知有變,要不然以代總管的脾性,這根本是不可能的事。他們相互遞了個眼色,嘴裡答應着,一個個向年青人走來。鄭風等人見狀,顧不得弄清原委,連忙離席走出,萬古雷搶先下了樓,等在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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