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一個小窗戶口可以看見外面的天已經黑了。
白曉光渾身越來越沒有力氣,她感覺自己就像是被什麼抽空了般,看不見下一個日出。江笑陽試着喊過、求救過,但外面一個人也沒有,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他兩像是被拋棄在了某個異能世界。
“小耗子,別睡了,撐着點兒。肯定會有人來救我們。”江笑陽將白曉光摟在懷裡,她直喊冷,他都給她捂出汗來了,她的身子還不停在發抖。
“什麼耗子?哪裡有耗子?給我來一盤,我願意吃。”白曉光實在是餓得不行了,現在什麼蛇啊,蟬蛹啊,哪怕是餿掉的飯菜她都一百個樂意往嘴裡塞。一想起昨晚浪費的那半碗米飯,就恨不得狠狠抽自己一巴掌。
江笑陽忍不住笑,白曉光砸吧嘴巴的樣子真是可愛,可笑過後,他不由地緊了緊抱着她的力氣,輕聲問:“傷還疼嗎?”
“當然疼。”白曉光滿眼委屈。
“也對,你抽血都怕疼。”江笑陽勾脣,卻勾不出笑來,“能忍這麼久,也算你變厲害了。”
時間,果然可以將每個人都改變。
江笑陽微闔眼,他忍不住地想要將過去那個愛吵愛鬧愛闖禍的白曉光抓回來,他可以幫她解決一切困難,何必要讓她學會堅強與承擔?她過着她樂觀頑皮天真美好的生活,活在他爲她建造的那個城堡裡,什麼社會不公、什麼壓力山大、什麼勾心鬥角爾虞我詐,通通在她的城堡門外。
但眼下,他卻連一碗飯都沒辦法讓她吃到。
白曉光現在已經沒有力氣去多想,她深吸一口氣,對於在江笑陽懷裡的這個姿勢也無力抵抗了,她是真的好冷,從頭到腳的冷,像是處在大冰窖裡。
“睡着我能好過些。”她哆哆嗦嗦道。
“你現在發高燒,還餓着肚子,傷口也不知道怎麼樣,萬一睡着了,醒不過來了,怎麼辦?”江笑陽嚇唬白曉光,希望能讓她支撐點兒力氣。
“怎麼從你嘴裡就吐不出一句好話來?”白曉光氣得臉色微泛起紅潤。
江笑陽用衣服再緊了緊她,以期她能別總顫抖,試探下她的溫度,依舊燙得像火燒過。
“聊點別的吧,別想着吃的,分散些注意力。”江笑陽提議。
白曉光不置可否,她已經眼冒金星地看見眼前是一桌美食了,但她卻連去抓的力氣都沒有。畫餅充飢這一說真是騙人的,她只會越來越餓,尤其是她深深地明白那幻想出來的東西是假的,她就沒來由地更絕望。
“我會不會死啊?”白曉光虛弱地問。如果這是她人生的最後一晚,她不願睡覺浪費了。
只見江笑陽的臉色忽然冰沉下去,黑眸裡發出死寂的光,薄脣輕啓,說話的聲音很低:“當初爲什麼非得打掉孩子?”
白曉光一愣,眼前幻想出來的美食不見了,取而代之地是江笑陽那張好看到爆卻不能吃的臉,她有些掃興,聲音微弱:“事情都過去了,還提做什麼?”
“過去了?”江笑陽從鼻子裡哼出聲音,“在你那兒過去了,在我這兒沒有!”
白曉光被江笑陽的氣勢嚇得渾身又是一激靈,同時也在好奇,爲什麼他也餓兩頓了,卻一點事都沒有?難道他體內的脂肪可以重複消耗?所以不餓?
想着,她艱難地吞嚥着口水,真想撲上去咬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