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說感冒是一種特別傷感的病,可我覺得,愛情纔是一種讓人傷感又憂愁,讓人在反反覆覆中取捨難以抉擇的癌症。
當我意識到自己抱住了秦深後,我腦海裡第一個念頭便是我後悔了,可是都已經來不及了,我身體遠比我心誠實,當我抱住秦深那一刻,我感覺秦深的後背完全是僵硬的,彷彿連他都沒想到在最後一刻我居然會反悔的這樣徹底。
我緊緊擁住他,我害怕他走了,我這麼多執念,到現在不過是相互道一句別,我怎麼捨得,至少這一刻讓我抱住他,就一刻,我不捨求。
我不知道自己抱了他多久,秦深沒有回抱我,而是語氣淡淡道,“你需要休息一下。”
我說,“是啊,我確實需要休息一下。”
我抱住他腰的手,緩緩鬆開了,在離開他身體那一刻,我感覺有什麼東西在我身後轟隆一聲,碎徹底,連殘渣都不剩。
我說,“你去上班吧,我睡一覺。”
秦深一直是背對着我,所以我當他走出去的時候,我根本沒有看見他那張冷漠的臉,那狹長的眼角居然會掛着一滴淚。
我不知道,如果當時我看到那滴淚,會不會還是這樣的選擇。
他離開這個房間一個小時,我看着這,滿地的菸蒂,心在延緩的死去,或許老天對我們太不公平了,我沒有任何資格去要求秦深放下他的仇恨,他也沒有錯,錯就錯在,我們的過錯與錯過太多,聚集不起一場圓滿的愛情之旅,儘管剪輯的如何精美,中間總有銜接的裂痕。
其實我也想過要將真實的殺人兇手告訴秦深,可當那天周星星提醒我,作僞證和頂罪的懲罰一樣的不輕,就算我將棠觀之拿去自首,可我媽一樣也出不來。
棠觀之爲了我媽殺人,在某種意義上來說,他其實也是無辜的,只是當時做錯了事情,而我媽,爲了不欠棠觀之的,而爲他頂罪,而到底是誰錯了?
只能說是那華而不實的愛情,它給的起你飄飄欲仙,也給的起你粉身碎骨,而很多人卻依舊在這圈裡執念不已,一杯黃土後,多年後,我們到底還剩什麼?愛情?真可笑,愛情肯定比我們生命最先滅亡。
我相信,如果我執意將棠觀之親手送進監獄,我媽也不會接受,她一定不會接受這個結果,她這麼心甘情願,怎麼會容許我將棠觀之給送監獄裡去,這樣真是得不償失。
最後我幾天都沒有見到秦深,我從秦深哪裡搬離了出去,當初我和顧唯初離婚的時候,是我提出的條件,擬好的離婚協議書,可是我那份協議卻沒有派上用場。
而這一次,這份沒有用上的協議之所以還留在我文件夾裡,應該是冥冥之中命運安排的,我將協議內容改了改。
我什麼都沒有要求要秦深的,就連秦耀懷給我的百分之三的股份我都沒有接受,因爲我最終沒有改姓秦,這百分之三的股份我自然不能夠要。
我打了一個電話給秦深,電話是她秘書接的,她說,秦深不在,讓我稍後打過來。
我眼睛一直盯着那份協議,這份協議像極了一份愛情的死亡報告,大概所有的離婚協議書都是一場婚姻與愛情的死亡報告吧,很多人爲它哭過,難過過,卻始終沒有人爲它超度過。
我發到了秦深的郵箱,因爲這幾天我打他電話,總是他秘書接聽的,我不知道他是不是不想和我說話,還是和我逃避什麼。
但事已至此,誰都無法改變這個結局。
蘇慕辰說,我媽的事情辦得很順利,只欠東風了,我自然知道他這東風是什麼意思。
我搬去了那間租的房子,裡面的畫面似乎還歷歷在目,我看到他丟在我沙發上的外套,誰都無法想象我這一刻,是多麼的想哭。
周星星得了消息,打電話來恭喜我,說是我媽這個案子重新被翻案,但是那案子被編的有點離奇,我不知道是哪個鬼才的編劇,居然說秦深的媽媽最後還是自殺,其實是她自殺後將罪推到我媽的身上,我聽到這個結果後,當時就想這不等於打了秦深一巴掌嗎?
蘇慕辰是故意將這罪編排成這樣的,我以爲秦深會發很大怒,或許出手阻止我媽這一切。
可是他沒有,他只是任由事情發展,或者,我記得他當時問我一句話,他說,這就是你想要的嗎?
我說,是,是我想要的。
原來他無法用自己的雙手親手放出殺他母親的仇人,而是想要借別人的手最終放過了我,放過了這一場恩怨。
可我將我媽救出來後,竟然將又在他臉上甩了一巴掌,誰叫這是一場情殺,誰都有可能是兇手,今天這件案子,可以將是秦深的母親自殺是想要嫁禍給我媽,明天這個案子也可能說,最終其實是秦耀懷殺了秦深的母親。
這種毫無根據的案子真是讓人太可笑了,我不知道現在的法律在有錢人眼中是不是就是狗屁,任憑別人將一起殺人案件,編排的像一場狗血的言情小說。
我那天打電話給秦深,他終於接聽了,他只是輕輕喂了一聲,然後我的淚就那樣毫無預兆的流了下來,我說,“秦深,對不起。”
他自然知道我說的對不起是什麼,他說,“我還要開會。”
他說完這句話就掛電話,我說,“秦深,這次謝謝你,我不知道最後這個案子會編排成這樣,但是我會努力還你媽一個清白的。”
秦深在電話那端沉默很久,他說,“不用。”
我說,“你難道不生氣?”
他說,“棠溪,這是我願意給你的。”
我說,“謝謝。”
他說,“不用,離婚協議書我看了,那間咖啡館是我送你的,產權會歸你,秦氏的百分之三的股份我會爲你留着。”
他說完這句話後,不容我說上一句,一句將電話給掛斷了,我和他打了這個電話,整個人都沒有一絲力氣,我沒想到,我們離婚起來這麼容易,我以爲秦深至少可以給我一絲挽留或是拒絕,他竟然連挽留和拒絕都沒有給我。
爲什麼?我果然是犯賤,明明是自己提出的離婚,卻又一放面希望他挽留我,我不知道該哭還是該笑。
當我把這些事情告訴周星星的時候,她居然紅了眼眶,我不知道她爲什麼哭,因爲連我這當事人都沒哭,爲什麼她會哭?
她說,親眼見證一場感情的崛起和一場婚姻的隕落,讓她忽然覺得無比的傷感,確實,當你親眼見證這一場感情的全過程,自己也會傷感,周星星大概在爲我傷懷。
她安慰,她說,“棠溪,你不要怪你哥了,站在秦深這個角度,他已經算是仁至義盡了。”
我說,“我沒有怪他,我只是怪自己。”
然後周星星看着我許久都沒說話,她說,李助理跟她說,這段時間,秦深幾乎都不曾好好休息,儼然就是一個工作狂,有的時候就連一日三餐都能忘記吃,平時去飯局,從來都是對酒淺嘗即可的他,回來後,每每都是酩酊大醉。
我不知道周星星爲什麼要和我說這些話,但我承認在我聽到這些關於根本不可能發生在自制力極其強的秦深身上時,心裡說不出的酸。
我說,“周星星,你這是想內疚死我嗎?”
周星星搖頭說道,“不是,我只是想告訴你,你總認爲秦深不是真的愛你,如果你稍微細心一點,稍微能夠將他看透一點,你會發現,其實他並沒有你想的那麼冷酷,他該有的七情六慾都有,在他這種早已練就的刀槍不入的男人,棠溪,你算是徹底傷到他了。”
我第一次看這周星星說出這樣感性的話,或許我從來就沒有了解過秦深,在我和他提出離婚之時,我以爲,他會對我出手,或是對我媽出手,可是他沒有。
他終於放手了這一切,就連我也連着放手了,秦深終於也累了。
我最後趴在周星星肩頭大哭了一場,就連和顧唯初離婚後,我都沒有這樣的難過。
原來一直是我在傷害秦深,他什麼都不說,將悲傷總留給自己,我從沒見他情緒崩潰的時候。
所以在我印象中,秦深一直是一個冷清又冷情的男人,總認爲所有事情在他眼底不過是舉足輕重,可我卻忘了,其實他也需要痛苦才能織造出最後的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