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完就哭了,哭得特別慘,不知道爲什麼,當他說他想我的時候,我心底所有被封鎖的瘋狂因子,彷彿在那一瞬間破籠而出,我甚至有那麼一刻想,就這樣吧,就這樣,別再分離了,當我想要走出那一步的時候,心裡的警鈴又大作。
好不容易和他走到這一步我不能回頭,我們都不能回頭。
我說,“秦深,你放開我吧。”
他抱着我,還是沒有動,我像是發瘋似的踢打着他,我說,“我叫你放開我啊!放開我!”
我哭着說,“秦深,有些事情,我們都沒辦法去改變,你放過我吧,事情已經到現在這一步了,沒什麼好挽回了。”
他對着我吼道,“爲什麼你要去管他們的事情!秦耀懷都要死了!你媽在監獄裡是最好的去處!你以爲秦耀懷死後!她還能活得下去嗎?!棠溪,你太天真了。”
我有些恐慌的說,“不會的,我一定要救她出來,秦深,我一定要救我媽出來,我已經沒有爸爸了,我什麼都沒有了,我一定要救她,我不能在失去她了。”
我不知道自己爲什麼最後會哭的那樣慘,我又想起棠觀之的那個夢,我夢見他中提着破爛的行李箱,他和我永遠告別了。
我不能沒有了我媽,這世上我再也沒有親人了,所以我一定要救她出來,不顧一切。
秦深永遠不會懂我心裡在想什麼,他可以冷眼看着秦耀懷一步一步邁入死亡,可是我沒辦法,看着我媽在監獄裡呆一輩子。
最後秦深只是吻着我,他說,“別哭,我不會在逼你。”
他說完這句話的時候,再也沒有動,只是抱着我,我們兩人就那樣單純性相依偎的睡了一夜,我在他懷中流了一夜的眼淚。
我不知道他有沒有睡着,反正那一夜他身體極其灼熱,大概是發燒很嚴重,我有幾次都想說要不要去醫院,秦深都只是輕輕頭,然後抱着我沒有動。
我半夜爬了起來,拿冰塊敷在他額頭上,我說,“秦深,這樣你會不會好一點,你和我去醫院吧。”
他嘶啞的呻吟了兩聲道,“沒事。”
然後又繼續昏昏沉沉的睡了過去,早上的時候我在廚房裡幫他熬了一點粥,有幾次差點將手上的勺子給扔了出去。
我看着還在臥室熟睡的秦深,只能冒着生命危險硬着頭皮熬粥,熬到最後,我看着這一鍋漿糊一樣黑乎乎的東西,當時感覺特別挫敗,第一次後悔,當年爲什麼沒有和我媽學煮飯,連給小小的粥都熬不好。
我忙活了半天,側臉一看,秦深修長的身軀正斜斜的靠在廚房門口,眼神一直跟隨在我身上。
我臉上一紅,我說,“我想熬點粥,可是,可是我不知道放多少水,所以,所以,你還是將就一點吧。”
他眼神放在有有些燙紅的手背上,眼神暗了暗,他穿的很休閒的走了過來,似乎今天不打算去上班,他握住我的手道,“疼嗎?”
我想要從他手中抽回手,他立馬又握住,他說,“你先出去,我來。”
我說,“可是你還病着。”
他說,“已經好了。”
我不信,伸出手想要去量一下他額頭,因爲沒他那麼高,踮起腳尖都夠不着,他很善解人意的低下頭。
我手正好覆在他眼睛上,我盯着他紅紅的薄脣,吞了吞口水,妖孽啊,妖孽。
手心的溫度很平衡,雖然還是有點燙,但比昨天好多了,當我抽回手的時候,秦深握住我,牽着我走出了廚房,他轉身去拿急救箱拿了一瓶藥水,然後低頭爲我手指上被燙的紅印上着藥,我看着他這個樣子,忽然又有想哭的衝動。
他說,“疼就說。”
我說,“不疼。”
他幫我上好藥,地低聲吩咐道,“這幾天別碰水。”
然後轉身便走進了廚房,我看着他在廚房忙碌的身影。
他在廚房裡忙碌多久,我就盯着他看了多久,第一次覺得,男人下廚居然是這樣的帥,難怪他們說,會下廚的男人是聰明的顯現。
秦深端着做好的早餐出來後,我吃的食不知味,不知道爲什麼,秦深看着我吃的慢吞吞,看了我許久問道,“我只會做美式早餐,如果覺得沒有胃口的話,可以叫外賣。”
我說,“不是,很好吃。”
他說,“那就快吃,我送你回去。”
我說,“秦深,你有沒有恨過我?”
他看了我許久,儘管我們曾經都問過對方這個問題,可我們從來都沒有正面回答過,我雖然說過無數次的恨他,可我卻從沒哪一次是真真恨他的。
他低頭倒了兩杯牛奶,他說,“我爲什麼要恨你。”
我說,“我背叛了你,又讓你媽媽死後都背上這樣的罪名。”
秦深倒好牛奶後,遞了一杯給我,他臉上沒有什麼表情,臉色非常的淡,他說,“真話還是假話。”
我說,“不要太真。”
他說,“不知道。”
一句簡簡單單的不知道說出來後,卻讓我鬆了一口氣,我真不敢想象,他如果說恨我的話,我會該怎樣繼續之後的話題,我們都沉默了好一會。
我說,“我會讓你爸見我媽一面的。”
他說,“不用,我並不希望他們兩人見面。”
我有點驚訝,我說,“爲什麼,這是你爸爸最後的心願。”
他淡淡的說,“我不希望他連死都是記掛着別的女人。”
他說出這句話之後,我忽然覺得我自己忘了什麼,秦深始終認爲不承認秦耀懷和我媽之間的感情,他又怎麼允許秦耀懷在死的時候還要見上我媽一面呢。
我吃完早餐後,秦深送我回去,一路上我們都沒怎麼說話,到出租屋的時候,樓下停了一輛車,是蘇慕辰的。
當他看着我從秦深車內下車的時候,臉色有瞬間有些暗晦不明,秦深坐在車上沒有出來。
我下車的時候,身上披的是秦深的衣服,因爲我的衣服在昨天夜晚撕的也差不多了,所以蘇慕辰看着我這副模樣眼神有點幽深。
我站在他面前的時候,他終究是忍住了,只是說了一句,“去哪裡了。”
我沒有回答,只是轉移話題道,“你怎麼在這裡。”
蘇慕辰看了我許久,他眼神有些凌厲,這是我第一次在他眼睛內除了笑意之外的神情,他說,“你不覺得需要向我解釋一下嗎?”
我說,“蘇慕辰,我和你只是交易關係,我覺得有些事情沒必要一件一件像你彙報吧。”
他輕輕笑出聲道,“原來在你眼中我們只是交易關係。”
我說,“目前爲止是。”
“沒關係,總有一天,我會將這一段關係改變的。”
他說完這句話,轉身就上了車,車子急速的開走,我回頭看了一眼,秦深還停在原地沒有動。
我轉身沒在看他,而是轉身上了樓。
我在房間內坐了許久,一直沒有聽到樓下汽鳴聲,起身拉開了一點點窗簾,看見秦深的車還停在樓下,他正靠在車身上垂眸抽着眼。
我看着他腳邊一地的菸蒂,忽然很想衝到他身邊,將他手中的煙徹徹底底的掐滅。
他煙癮什麼時候這麼大了,
最終我還是忍住了,這是我爲我們之間劃下最後的距離。
之後沒好過多久,秦深停在我樓下的車終於離開了。
我也彷彿鬆了一口氣,低頭看了一眼手上稍微退了紅印的燙傷,不知道爲什麼,腦海內又浮現起秦深爲我上藥時的場景,心裡又是酸又是暖的,說不出什麼味道。
之後那幾天蘇慕辰都沒有來找我,似乎在生我氣,我自然也沒有去找他,我一點也不害怕他最終不會將我媽放了,因爲我們的婚禮總要開始,人,總要放。
我已經讓周星星爲我買好婚禮當天的機票,這件事情我們瞞的很好,沒有人知道打算走,可能甚至連秦深都不知道,等我媽一出獄,我就離這座城市遠遠地,離秦深遠遠地,再也不回來。
我還沒有將棠觀之死的事情告訴她,我也沒將秦耀懷的癌症的事情告訴,我最怕的事情,就像秦深所說,我媽出獄後,會活不下去,她這一輩子最重要的兩個男人,一個已死,一個即將死去,她怎麼能夠承受的住。
那天當週星星將我借顧唯初的三十萬還給我的時候,我握着那張銀行卡許久沒有說話。
周星星說,“雖然覺得你就這樣走了很可惜,可是棠溪,不管你做什麼決定我都支持你,這些錢是我還你的,你這幾年雖然在秦家生活了那麼多年,不愁吃不愁喝的,但是我知道,其實你口袋裡並沒有多少錢,我還你這些錢是希望你和你媽離開這個地方,好好生活。”
我握着那張卡許久都沒說話,因爲我不知道自己該說說什麼,這就是朋友,無論你做什麼決定,不管是好是壞,總能支持你,有周星星這一輩子,我足矣。
之後這幾天,我和蘇慕辰的婚期也正是決定了下來,秦耀懷的生命也越來越薄弱了,我曾經去偷偷看過他幾眼,他已經完全說不上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