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傅宅之後,思涼趁着傅其深去洗手間洗澡的時候發了一份郵件給卓邵北。
現在她已經是溫氏律師行的法定代表人了,也就是說她已經有法律權益去調查溫氏當年的賬。
卓邵北只是簡單的回覆了幾句,並且承諾三天之內,賬目一定可以一目瞭然。
這三天思涼的心一直都提着,她很害怕。
她知道依照卓邵北的能力,肯定能夠查出個所以然來,但是又擔心真的查出來什麼。這樣的話,她該怎麼去面對傅其深……
簡單咖啡館鯽。
卓邵北在這裡已經坐了半天了,因爲他回A市只是暫時的,如果不是家裡面逼着他回來住一段時間的話,像他這樣的工作狂是絕對不會回國的。
在家裡沒有辦法專心工作,因此卓邵北乾脆找了一家清淨的咖啡店,一個人坐在這裡開始研究溫思涼交給他的賬本。
一研究,就是大半天。
他單獨佔了一整張桌子,面前全部都是鋪散的紙。卓邵北工作的時候有一個習慣性的動作,那就是緊蹙着眉心。
黎晚原本是剛剛逛完超市準備提着東西回家的,但是這段時間身體的免疫力越來越下降,她走着便覺得累了,一個人走到了大廈樓下的這家咖啡店,準備去坐一坐。
她環顧了一眼四周,提着東西正準備走向牀邊的一個空位置的時候,目光忽然落在了一個眉心緊鎖的男人的身上。
黎晚也略微蹙了一下眉。
這個人,有點眼熟。
她不確定地在腦海中搜了一面,忽然想了起來,哦,是在B市的時候那個救了她的男人。
黎晚沒有多想,走上前去,伸出兩根纖長的手指敲了敲咖啡桌。
“扣扣”兩聲,讓原本專注於工作的卓邵北瞬間被打擾了。
他沒有擡頭,而是不悅地扔了一句:“我不是說過,不要來打擾我嗎?你們這裡的服務人員就是這種態度?”
黎晚挑眉,感情這個男人的脾氣還挺傲嬌的。那段時間在B市的時候怎麼沒發現?
在B市的時候,卓邵北對黎晚照顧地還挺任勞任怨的。
黎晚又敲了敲,並且輕聲咳嗽了兩聲開口:“沒想到卓先生工作起來的態度,竟然這麼認真?終於不像是一個推銷理財產品的騙子了。”
卓邵北聞言,手中拿着正在演算的筆忽然停頓了一下,他擡起頭,當看到是黎晚的時候,黎晚溫和地朝他笑了一下,不像是在B市的時候冷漠拒人千里之外的態度。
“我可以坐嗎?”黎晚指了指他對面。
卓邵北其實最厭惡的就是在工作的時候被人打擾,因爲他的工作不同於其他,如果演算到了一半忽然戛然而止的話,很有可能就要全部推翻重新再來。
但是今天卓邵北卻並不惱,他平靜地看着黎晚,目光甚至稱得上平和了。
“坐吧。”
黎晚將袋子和包放到了一旁,喊了一聲服務員:“服務員,一杯卡布。”
“等等。”卓邵北開口,略微有些擰眉,“你現在的身體狀況,還喝咖啡?給她換成熱牛奶。”
卓邵北的話讓黎晚的心底略微咯噔了一下,這個男人,到底該說他是多管閒事呢?還是細心?
黎晚扯了扯嘴角:“喝什麼都一樣,反正命也不長了,也該乾點自己喜歡乾的事情了。”
黎晚這句話意味深長。
她拒絕接受治療,是因爲她自己也是醫生,知道癌症意味着什麼。
她想要趁着這幾個月的生命,做點自己喜歡的。這一點,包括白子陽。
黎晚想了好幾個晚上都一直失眠,她在想,在完全未知的剩下的日子裡,她到底,應不應該離開。
“你到現在還沒有接受治療?”
卓邵北開口的話語有些嚴厲。他是除了B市的醫生之外唯一一個知道她患有乳腺癌的人。
黎晚就連附院的領導還沒有告訴,她還想再工作一段時間。
否則,她真的覺得自己找不到存在的價值了。
“卓先生管得有點寬了吧?”黎晚平平靜靜地迴應了一句,話語顯得有些生疏冷漠了。
其實,要是換做黎晚以前的性子,今天根本就不會坐到卓邵北的面前來,今天她鬼使神差的,忽然覺得兩個人也挺有緣分的,在A市也能夠遇到,那就坐着聊聊唄。
一場病,讓黎晚也開始改變了。
卓邵北的面色顯得有些不悅:“好歹,你這條命也是我救的,黎小姐,你就這麼不把自己的命當命?”
卓邵北現在說的這些話要是被談心那傢伙知道了,肯定會大呼驚訝,因爲卓邵北對人情世故那麼冷漠的人,真的是很少很少會去管別人的閒事,更別說是關心別人了。
其實,卓邵北是因爲在B市的時候知道了眼前這個女人的生活糟糕的像一團漿糊,才略微起了一絲憐憫心
。
“反正,也沒人關心我。”黎晚苦笑扯了扯嘴角,低頭喝了一口侍者遞過來的咖啡,“死了也沒人覺得可惜。”
如果她真的死了,白子陽恐怕是一滴眼淚都不會掉吧。
卓邵北第一次見到這麼消極的女人,剛想開口說什麼的時候,忽然一雙紅色的高跟鞋出現了兩個人的視線當中。
黎晚出於一個女人的直覺,先仰頭看了一眼眼前站着的女人。
妝容很濃豔,一頭大波浪的捲髮,緊身的黑色連衣裙,美的張揚過分。
“卓先生嗎?”
卓邵北擡頭,略微怔了一下。但是隨即便明白了。
最近這段時間,卓媽趁着兒子回國,就一天到晚找女的跟他相親,每一次卓邵北都逃避,但是這一次,卓媽恐怕是跟着他來的咖啡館……
卓邵北撫額,緊閉了一下眼睛蹙眉看着這個女人。
“你回去吧。告訴我媽,我對你不滿意。”卓邵北直接的話語讓黎晚愣了愣,她也瞬間明白了這個場面的意思……
“噗。”的一聲,黎晚笑了出來,原來卓邵北是來相親的啊?
黎晚誤會了卓邵北,此時那個女人的臉色不是很好看,她皺眉看向了黎晚。
“原來卓先生已經有女朋友了?下次這樣的事情,請您母親搞清楚了再來找我好嗎?”
說完,憤怒地拿起了桌上的一杯蘇打水,猛地潑在了黎晚的身上。
剛剛還在笑的黎晚瞬間愣住了!
這不是劇情的發展方向啊?一般不是應該潑卓邵北的嗎?這個女人怎麼不按照套路走啊!
女人踩着高跟鞋憤怒地離開,大概是覺得在別的女人面前失了面子,況且在她眼裡黎晚還是那麼醜陋的女人。
黎晚呆愣在了原地,她渾身都溼透了,直直地看着卓邵北。
卓邵北先是愣了兩秒鐘,下一秒他立刻拿起了紙巾起身走到了黎晚的身旁胡亂地幫她擦拭。
“抱歉,事情發生地太突然我來不及阻止……”卓邵北一邊胡亂地抽着紙巾擦,一邊喃喃開口道歉。
當卓邵北的手放到了黎晚身前的時候,黎晚的臉色立刻變了。
她搶過了他手中的紙巾:“卓先生,女人的身體是不能夠亂碰的。”說完,自己開始擦了起來。
卓邵北臉色略微變了一下,隨即明白了她的意思。
剛纔慌亂之下,他沒有考慮那麼多。
“抱歉,是我疏忽了。”卓邵北重新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黎晚心底很生氣!莫名其妙啊簡直。
“卓先生,我現在很後悔剛纔坐到了你的面前。我覺得我們下次還是不要偶遇了比較好。上一次遇見,我差點死了,這一次遇見我又莫名其妙被人潑水了。下一次指不定是什麼。所以,後會無期。”
話落,黎晚剛剛準備起身,卓邵北便也起身拉住了她的手臂。
黎晚立刻甩開了他,她牴觸跟陌生人的肢體接觸:“你要幹嘛?”
卓邵北看了一眼她渾身溼透的衣服,開口:“你總不能這樣回去吧?等我兩分鐘。”
話落,他轉過身去收拾好了桌上的文件和筆記本電腦。不管黎晚的牴觸,拉着走出了咖啡館。
卓邵北將黎晚拉上了車,黎晚憤怒地瞪着他:“你要帶我去哪兒啊?我還要回家做飯!我丈夫還要回家吃飯。”
“做什麼飯,你現在是病人!”卓邵北低聲呵斥了一句。
他真的想不明白,這個黎晚的丈夫到底是怎麼樣一個瘋子,纔會一點都不關心自己的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