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子的出現無疑讓邱芸峰的內心產生了不小得波動,先不說他的外貌如何,就單憑他在衆目睽睽之下,把手伸進褲襠這一點,就足以證明他確實人如其名的是個傻子,也就很難讓邱芸峰向他下跪叩頭了。
可邱芸峰轉念一想,又覺得張貞這樣做一定有他的目的,況且邱芸峰已經沒有了選擇,畢竟在他的心裡,能讓身邊的人,離開這充滿殺機與危險的暗夜之地,也是他當下最應該做的一件事,況且朱依依和楊和尚能不能見面,也全都指望着他能不能把這位傻子帶回去。
“晚輩邱芸峰見過汪丞前輩,我在這裡給您磕頭了!”
邱芸峰掃視了一眼哄搶正歡的人羣,面帶羞澀的跪在了傻子面前,並給他磕了三個響頭。
傻子望了一眼跪地的邱芸峰,把手從褲襠裡掏了出來,他拿着破碗,帶着傻呵呵的笑容,衝着兩位少年吼道:“你們纔是傻子呢。”然後衝入了哄搶的人羣中。
張瑩穎望着傻子的背影,將跪地的邱芸峰扶起,但她依舊目光堅定的望着此人的背影,她也想從傻子的背影與行動中,看看他到底是不是真的傻。
傻子的運氣不錯,雖然來的很晚,但是他還是在哄搶的人羣中,用他的破碗打來了半碗帶血的水。
片刻,大米和缸中的水皆被人羣哄搶的乾乾淨淨,只留下了空空的麻袋和打碎的水缸,還有在搶奪中被人殺死的幾具屍體。
看着地上的屍體,邱芸峰有些悔恨之意的望了一眼張瑩穎,因爲他認爲,張瑩穎不應該當衆宣佈將這些水和大米贈與他人,也就不會遭來哄搶從而讓地上的人失去了寶貴的生命。
屠夫見人羣已經漸少之後,拖着地上的幾具屍體就放在了他的肉案之上,不用想也知道,這些失去了生命跡象的人,最後的命運就是被屠夫大卸八塊,把肉賣給他人食用。
“嘿嘿,水……”傻子捧着碗中的半碗血水高興的合不攏嘴,他捨不得喝下去,不過是用舌頭輕輕的添了一下而已。
邱芸峰和張瑩穎同時皺緊眉頭,望着眼前這位扎着丸子頭,半塊屁股都裸露在外的人,心中卻都在各自盤算着什麼。
張瑩穎有些嫌棄的把目光從傻子身上挪開,望向了也是一臉疑惑的邱芸峰道:“他?會不會不是我們要找的那個人?”
“不好說!”邱芸峰把目光從傻子的身上移開,鬆弛了他的面部表情,迴應着張瑩穎的問話。
傻子捧着碗裡的水,輕輕的喝了一小口,就像品嚐了一滴烈酒一般,擠眉弄眼的自言自語了一句:“嘿嘿,還好那絕影族的盜賊去追秦老闆去了,不然我這半碗水可能就被他偷去了,可惜了喲,空有一身潛行之術,卻落得個有去無回!”
傻子的一句話瞬間讓邱芸峰和張瑩穎所有的懷疑之色消失的無影無蹤,因爲就憑傻子剛纔說的這一句話,就足以證明眼前的人就是張貞要讓他們尋找的汪丞。
可此時,最讓邱張二人擔心的是,吳文卿的安危,因爲既然傻子就是汪丞,那麼他說吳文卿有去無回之事就絕不會是空穴來風!
“前輩?你的意思是……”
邱芸峰此時雖然已經有了不好的預感,但他依然抱有僥倖心理的詢問着眼前的傻子。
“嘿嘿,水!”傻子沒有回答吳文卿的話,而是興高采烈的端着他的破碗,朝着街道深處走了去。
傻子剛走不遠,低頭沉思的張瑩穎便放出坐騎,拽着邱芸峰,就朝着秦生消失的方向追了上去。
“吳文卿是不是有危險?那傻子的話可信嗎?。”
邱芸峰雖然明知吳文卿此時可能已經凶多吉少,但他還是抱有一絲希望的詢問着張瑩穎,希望能從她的口中得到一個滿意的答案。
“太大意了,若非汪丞提醒,我怎麼也不會想到這一點,秦生一眼就認出你手中的劍就是神秘之刃!他能識得神秘之刃,想必就早已見過持劍的蘇浩志了,若他真的想要這件上古神物,應該早就和蘇浩志交易了,爲何又非得等到今日?”
張瑩穎騎乘於坐騎之上,一邊向邱芸峰解釋着這一切,一邊目光有神的掃視着,黑暗的大地。
“蘇浩志視神秘之刃如命,怎麼會和秦生交易呢?會不會是秦生打不過他,所以他纔沒有把此劍收入囊中?後來劍又落入了我們的手中,秦生又認爲打不過我們這羣人,所以他今日纔來交易的。是這樣嗎?”
仍舊抱有一絲僥倖心理的邱芸峰,此時依舊向張瑩穎訴說着各種可能,但他猜想的也不過只是一種可能罷了。
“不是這樣的,秦生器宇不凡,絕非等閒之輩,他之所以會出現在集市中,一定是另有他意,表面上看是我們設計好了一切,實則是他讓我們踩入了他的圈套!”
張瑩穎依舊保持着低空緩慢飛行的速度,左顧右盼的尋找着秦生的蹤跡。邱芸峰聽完張瑩穎的話後,也不好再繼續作答,只寄希望於吳文卿此刻還是安全的。
他二人就像無頭的蒼蠅一樣在暗夜迴廊的大地上胡亂轉了一圈,始終也沒有發現秦生的蹤跡。他二人一番商議,認爲汪丞能夠提醒他們此事,想必他應該知道秦生所在何處,也就只好先行返回集市。
回到集市之後,這裡依舊被桐油火把照耀的燈火通明,吳文卿沒有按約定返回,這也就更加印證了張瑩穎的猜測,時間拖得越久,他二人心中不好的預感也就越強。
心急如焚的邱芸峰此時胡亂的攔住了一位路人,就想着要去打探秦生的住處,可是他得到答案卻是,秦生雖然在暗夜迴廊的名氣很大,但是從來也沒有人知道他住在哪裡。
“傻子又去了哪裡?”邱芸峰掃視一眼密集的人羣后,自言自語的開口道。
張貞給的那隻引路麻雀,聽完邱芸峰的話後,此時也再次在他們面前嘰嘰喳喳的吵個不停,好像在訴說着什麼,可他二人此時哪裡還有心情理會麻雀,心裡裝的全都是吳文卿。
麻雀在他二人身邊一陣吵鬧後,便獨自向着集市的深處飛去,張瑩穎意識到麻雀可能是在給他們指引尋找傻子汪丞的路,便拽着邱芸峰在人羣中穿梭着,走向了集市的街尾。
二人跟隨麻雀來到集市的街尾後,果然再次發現了汪丞的身影。此時的汪丞像個睡羅漢一樣躺在街邊,他雙眼緊閉,看上去像是睡着了一般。
“前輩,今日晚輩魯莽,讓同伴吳文卿獨自去取神秘之刃,中了奸人秦生的圈套,還請前輩指引明路。”
張瑩穎此時也很是後悔之前的決定,對眼前的傻子也沒有絲毫的懷疑,雙手握拳的就打探起了秦生的下落。
汪丞聽見張瑩穎的話後,緩緩的睜開眼睛,道:“你是在和我說話嗎?嘿嘿,沒有水啦,已經被我喝掉了。”
傻子的傻笑聲再次讓邱芸峰認爲找錯了人,可是他又給自己解釋不了,爲何傻子會知道吳文卿是絕影族的盜賊,且還說出少年夭折這樣的話語來。要說他是高人吧,可他的一舉一動皆是一個傻子的行爲,眼前的張瑩穎明明就比他年少很多,但他卻叫了聲姐姐!人命關天之事,邱芸峰又不想把寶押在他一個傻子的身上,此時他唯一的念頭就是回黑水潭,讓張貞幫忙。
張瑩穎見傻子不在理會她,繼而想起了臨行前張貞交代之事,見到汪丞之後,一定要對其行三跪九叩的事情。急於尋找吳文卿下落的張瑩穎,想都沒想扯着邱芸峰的手腕就跪在了傻子面前,磕起了響頭。
“哈哈哈,你看這二人,既然給傻子下跪叩頭。”鬧市街邊一羣無所事事的放逐之人,指着張瑩穎和邱芸峰就笑出了聲。
邱芸峰聽到笑聲之後,有些害羞的就準備起身,可是張瑩穎又一把將他拽了下來。
街邊詫異圍觀的人羣越聚越多,笑聲也在不斷的充斥着邱張二人的耳膜,可是張瑩穎依舊目光堅定的望着眼前這位傻笑之人,倒是邱芸峰此時有些按捺不住的扯了一下張瑩穎的裙襬,想要離開。
“呵呵呵……”傻子對着圍觀的人羣再次發出了一陣傻笑,根本就沒有理會長跪不起的兩位少年。
“夠啦穎兒,我們還是回去找你二叔幫忙吧。”
邱芸峰不想在衆人鄙夷的目光中長跪在一名傻子的身前,從而浪費營救吳文卿的寶貴時間。他與吳文卿在黑水潭相處一年有餘,彼此皆已建立了深厚的友誼,他認爲跪在傻子面前丟人是小,可耽誤吳文卿的性命那纔是大。
“好睏啊!”傻子伸着懶腰打了一個哈欠後,改變了一下他的睡姿,將右腿搭在了左腿之上,一晃一晃的睡去了,他優哉遊哉的動作氣的邱芸峰,立馬起身就準備離去。
不過傻子的一系列動作,卻被聰明的黃天聖女看在了眼裡,她的嘴角漏出了久違的笑容,並起身開口道:“多謝前輩指引!”
張瑩穎起身的同時,抓着邱芸峰的手,在圍觀人羣的鬨笑聲中,朝着街尾跑了去。
邱芸峰此時非常的不解,因爲他只看見傻子打了一個哈欠,然後說了一句好睏,其餘的什麼也沒有多說,就這樣簡單的兩個動作,又能給張瑩穎傳遞些什麼信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