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蓮！”
“噯！三夫人！”
“聽說咱們莊園來了個新廚子。”三夫人只有二十歲出頭，臉龐嬌嫩的她，說話儘量慢條斯理，以此才能顯出她比小蓮高貴穩重，因爲小蓮也是二十來歲。
“是呀，聽說他做的一手好醬牛肉。”小蓮看看門口，確定沒外人，貼三夫人耳邊說，“福菜那個傢伙，巴結大夫人，有什麼新鮮物吃食，淨往她那送。人家醬牛肉都吃膩了，夫人你吶，還沒見過什麼樣呢！”
三夫人纖手在桌子上輕拍，嗔道：“好一個狗眼看人低的畜牲，你去廚房，對福菜說，中午我若吃不上醬牛肉，我就賞他板子。”
“哎！我這就去。”小蓮出了三夫人屋，又穿過一重院，到了前院的廚房。
進了廚房，一個陌生青年正在切菜，心知這就是新來的廚師。
“喂，你是新來吧？”
“恩！”青年擡起頭答道，“有事嗎，妹子。”
小蓮看青年挺俊，不覺心有好感，“是呀，你叫什麼名字？”
“我叫袁野，妹子叫什麼？”
在古代，妹子這個詞，是有曖昧色彩的。
小蓮在袁野的奶頭處扭了一把，“你一口一個妹子叫我，讓旁人聽到，還以爲咱倆有關係呢！”
袁野看着眼前水靈靈的姑娘，不覺心情舒暢許多。他來碧水樓閣已有三天，整天就是和大廚福菜在一起，工作繁重也倒罷了，關鍵是，在這就跟奴隸似的，沒有人身自由，心情壓抑的很。
眼前的女人浪勁十足，袁野正想與她聊兩句，大廚福菜從外邊走了進來。
“呦！什麼風把小蓮吹來的？”大廚身高體胖，一臉絡腮鬍，長相也倒憨厚。
小蓮本想和帥哥調笑一會兒，被福菜打斷，心中有氣，“聽好了，三夫人要吃醬牛肉，今天中午若吃不到，你就等着挨板子吧！”
小蓮氣洶洶的說罷，就要往外走。
福菜拉住小蓮，“別急着走呀，再和哥熱絡一會兒，怪想你了！”
小蓮在福菜小腿上踢了一腳，“流氓！”
小蓮掙脫了福菜，跑出門去。
“聽見了啊，三夫人要吃醬牛肉，”福菜對袁野說道：“記得中午提醒我，不要忘了送去，——唉？你有沒有醬好？”
福菜對袁野挺照顧，袁野對他也挺尊重，“昨晚就醬上了，在砂鍋裡呢！”
“那就好！跟我走吧！”
“去哪？”
“跟我走就是了！”
袁野跟着福菜向內院走去。
“是大夫人要見你，因爲你醬牛肉做的好，他要當面誇獎你幾句。”福菜邊走邊說道。
碧水樓閣有三重院子，第一重，是給下人住的；第二重，是莊主的臥房和會客室；第三重，是莊主的老婆們和一衆女眷的住處。
自從袁野來到莊園，就沒再見過莊主。據說莊主很忙，白天很難見到他，莊園的日常事務都由管家魏豹打理。
“主人有多少老婆？”袁野邊走邊問。
“十一個。”
“十一個？十一個？”袁野像是見了什麼新鮮事，“半個月都不帶重樣的！”
福菜停下腳步，鄙視着袁野，“瞧你這土包子樣，十一老婆，還不算多的呢！
你可記好了，待會兒見到大夫人，眼睛放老實點，別老盯着人看。”
“哼！我纔不看呢，一般大老婆都是黃臉婆。”
福菜拍袁野頭一下，“你特孃的聽好了，在咱莊園，主子殺人是不犯法的，說話注意點，別把我連累了。”
他們穿過第二重院子，走向第三重院。
在第二重和第三重中間的過道里，一排擺着三個大鐵籠子，前兩個籠子裡養着兩條大狼狗，狼狗吐着長長的舌頭，看到生人狂吠起來。
福菜往籠子上踢兩腳，“叫什叫，叫什麼叫？是老子！”
又對袁野說：“你快點過去，這狗見不得生人。”
袁野走到第三個籠子旁時，不禁嚇一跳，裡邊竟然是一個女人。
女人渾身髒兮兮的，但也掩蓋不了她衣着的華貴和麪龐的秀美。
她年齡不大，縮在籠子裡瑟瑟發抖。她的籠子裡和狗的籠子裡一樣，放着兩個碗，一個放水，一個放飯。
女人對袁野投出了祈求的目光，祈求他救自己。
袁野愛心爆棚，質問大廚：“這是怎麼回事？”
“臥槽！你說話小點聲，過來。”福菜把袁野拉到一個角落裡。
“你知道，你頂替的那個廚子，是怎麼死的嗎？”
“不知道。”
“被亂棍打死的，被打成了肉泥！”
袁野聽罷，只覺脊背發涼，“這和那女人有什麼關係？”
“那女人是咱們的八夫人，她和廚子私通，被發現了，主人就讓她做狗嘍。”
“主人真變態！”袁野嘟囔道。
大廚捂住了袁野的嘴，罵道：“你特孃的想害死我？莊園裡到處是主人的眼線，你以後別在我身邊罵主人，——早晚讓你連累死了。”
“難道，真就沒有王法了嗎，任由他們將這姑娘慢慢折磨死？”
“噓！快閉嘴，快閉嘴。從現在開始，不許再亂說話，有話，回去再說。”福菜惡兇兇的說道，看樣不是開玩笑，“還有啊，這院裡的任何女人，如果問你，＇我美嗎？＇不管你什麼觀點，都要說美。”
袁野道：“這個我懂，女人多了難免會爭風吃醋。”
“知道就好。”
第三重院佔地面積很大，由十幾個小套院組成，莊主的每個老婆都有自己的獨院。
最氣派的那個，就是大夫人的院子。
二人進了大夫人院。
大夫人正在桂花樹旁的搖椅上躺着。
大廚問了一聲安。
女人睜開了眼睛。
只見大夫人有三十出頭，妝容嫵媚，豐胸肥臀，姿色也算上乘。
“夫人，新來的廚子帶到。”
大夫人看到袁野後，眼睛一亮，顯然沒想到是這麼漂亮的廚子。
大夫人站了起來，圍着袁野緩緩轉了一圈，仔細打量着，問：
“你家裡還有什麼人？”
“就我自己。”
“嗯，不錯。——小翠，給福大廚拿點心。”
“唉！”一個清脆的聲音應道。
“福菜呀，去偏房喝茶吧。”
“哎哎！”福菜樂滋滋的去了偏房，臨走，對着袁野嘿嘿一笑。
袁野好奇，你這表情是什麼意思？
“你跟我來！”
大夫人帶着袁野進了她的閨房。
“天氣一天天的熱，廚房肯定不好過吧？”大夫人直勾勾的看着袁野。
“還行吧！”袁野隨口答道。
“一說到熱，我就覺得熱了呢。”大夫人說着，脫掉了長袍。
瞬間，一個衣着暴露，身材惹火的少婦展現在袁野眼前。
袁野嚥了兩口唾沫。
“我美嗎？”
這個，福菜囑咐過自己，“美，美！”
大夫人很受用，“你過來！”
袁野心跳的厲害，他突然想起那個被亂棍打死的廚子，不禁背脊發涼，心想，“我不能爲了這麼個老女人，把命給搭上了，這莊園裡，莊主眼線衆多，沒有不透風的牆。”
大夫人走了過來，把手搭在他的肩上。
袁野推開大夫人，跑了出去。
一直跑回廚房，洗了把臉，體溫才降了下來。心道：“好險！”
不久後，福菜哼着小曲回來了。
“嘿！沒看出來，你小子，還是個有定力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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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有沒有把我當朋友？”袁野生氣着問福菜，“你把我往溫柔鄉里一推，有沒有關心我的死活？你明知道莊園裡主人眼線多，你也想讓我被活活打死呀？”
“大夫人非要見你，又喜歡你，我能有什麼辦法？”
這時，有人來到。
來人是廚房裡的幫廚，這些幫廚都是莊園的僕人，一般都是飯點來幫忙。
“阿野，快把醬牛肉準備好，讓人給三夫人送去。”福菜道。
醬牛肉得提前做，今天吃，昨晚就得醬上。袁野在廚房轉了一圈，找不到放醬牛肉的砂鍋了。
他把這事告訴福菜，兩人還有幫廚翻遍了廚房也沒找到。
“讓老鼠給吃了？”袁野道。
“老鼠？老鼠還能把砂鍋也給吃了？不可能！”大廚道：“前些天，你還沒來的時候，丟過兩次美食，也沒抓到賊人。這賊，又特麼回來了。”
福菜把袁野拉到廚房外，小聲道：“我懷疑是家賊。”
“家賊，你覺的是誰？”
福菜用眼瞄瞄十二個幫廚，“就這幫傢伙，一定是白天看到醬牛肉好吃，晚上再潛回來偷拿。”
“沒證據不好冤枉人。”
“這個好辦，你再醬一鍋牛肉，然後對這夥人說，昨天是你忘了醬了，不是讓人偷了，”福菜貼袁野耳朵上說道：“晚上，咱倆在這盯着，一定把這賊人抓住。”
“那麼，三夫人那兒怎麼交代？”
“哼！有大夫人給我撐腰，她不敢把我怎麼樣。”
當晚，袁野和福菜躲在了廚房的角落裡，案桌上放着醬牛肉。
等了好久，也沒把偷肉賊等來，兩人都睡着了。
不知過了多久，袁野被福菜雷鳴般的鼾聲吵醒了。
他叫醒了福菜：“你打呼嚕比打雷還響，賊還敢來嗎？”
他倆又等了一個更次。
“看樣是不來了，咱回去睡吧？”袁野推推點頭點頭的福菜。
“嗯，啊，好，回去！”福菜睡眼朦朧的說。
二人剛要起身，後牆處有動靜，二人又藏起來。
後牆處多了一個人，好像是從牆裡冒出來的。藉着窗外的月光，袁野看到那是個老頭，只見他向着盛醬牛肉的砂鍋走去。
“抓賊啊！”
福菜大喊一聲，飛身向那偷肉的老頭撲去，“別讓他跑了。”
古人都愛練武，就像現代人玩手機遊戲那樣普遍，福菜也會個一招半式的。
福菜抱住了老頭，“看你往哪跑！”
只見老頭身子一擰，就從福菜的懷抱裡掙脫了出來。福菜又抱住了他，老頭又掙脫了。這樣重複了好幾次，老頭就像個泥鰍，福菜無論如何用力，都制服不了老頭。
福菜急了，抄起竈臺上的大鐵鍋向老頭砸去。老頭高高踢起一腳，鐵鍋被踢了回去，砸在福菜的頭上，福菜隨即不省人事。
袁野見福菜暈倒，不知所措，愣在當場，就自己這點本事，上去也是白給。
老頭看着發呆的袁野，道：“你怎麼不動手？”
袁野笑道：“我是被抓來的，您把這兒都偷光了我才高興呢。”
壓抑的場面隨即輕鬆了起來。
老頭走到砂鍋旁，抓起一塊牛肉吃了起來，嘴巴“吧唧吧唧”的，看樣子香極了。
“牛肉是你做的？”老頭問袁野。
“是呀！
“好吃，我從外邊路過就聞到了香味。”
“老人家，偷牛肉不是長法呀！明天他們往牛肉裡下點毒藥，您就死定了。”
“說得有理！你小子心眼兒還挺好。”
老頭走到袁野跟前，突然向他的軟肋點去。袁野還沒反應過來，身體就軟了，向前便倒，老頭一矮身，把袁野扛到了肩上。
老頭沒有走屋門，而是向後牆衝去。
袁野心想：“糟了！他不會是想把我摔死在牆上吧？他一定認爲，把我撞死，就沒人給他下毒了。這傻子，我死了，誰給他做肉呢？”
袁野嚇得閉上了眼睛。
袁野的擔心是多餘的，當他再睜開眼睛時，已經到了院外。
這老頭竟然會穿牆術。
老頭扛着袁野飛奔。
他們回到了城裡，拐了幾個彎，進了一座小院。
院子很破，幾間泥屋東倒西歪。
老頭把袁野扛進屋裡，將他摔在了牀上，這一摔把袁野摔得能動了。
“你就睡這兒吧。你不是說，是被抓去的嗎。我現在把你救出來了，你也別感謝我，就在這兒伺候我幾天，之後你就自由了。”
“怎麼伺候？”袁野問了個傻問題，因爲他怕老頭是個同性戀。
“也不難，你每天給我做飯就行。”
“這個可以做到。老人家，跟您說實話，我沒家，您若不嫌棄，我就一直在這兒住下去行嗎？”
老頭高興的拍起了手：“那可好，我也不讓你白乾，給你發工錢。”
袁野心想：在這個時代，我弄太多錢，穿越回去時也帶不走呀，保命倒是當務之急。這老頭武功不弱，我何不拜他爲師。若是能學會穿牆術，回去以後，我要搶銀行，買最好的跑車。
“我不要工錢，我想跟您學武功，我要拜您爲師，這樣，我就能名正言順的伺候您啦。”
“這主意好！”老頭喜道。
袁野見老頭願意收他，立馬給老頭跪下磕了三個響頭，叫了一聲師父。
老頭將袁野扶起來，告訴袁野自己叫蒯徹。
袁野知道蒯徹是歷史名人，好像是韓信的謀士。想到此，袁野深深的責備自己，要不是因爲自己，韓信也不會死，他倆就能在這兒相遇了。
“難道是我的穿越改變了歷史的軌跡？”袁野心想。
“師父，您好像不是本地人吧？”
“對呀！我是來青城山散心的，因爲這裡風景不錯，我就在這兒住下了，什麼時候住夠了，就再換地方。”
蒯徹問：“你怎麼知道我不是本地人的？”
袁野把自己穿越的事告訴了蒯徹。
師徒二人一直談到天亮，蒯徹去買了菜，袁野炒了幾個小菜，爺倆喝了點酒，然後一直睡到中午。
起牀後，袁野要學武功。
蒯徹告訴袁野，他的絕招是穿牆術和泥鰍功，問袁野先學哪個。
袁野要先學穿牆術。
蒯徹先教袁野穿牆術的口訣。
口訣很短，但很繞口，袁野跟着唸了幾遍，差不多記住了。
穿牆術的口訣怪怪的，既不像武功口訣，也不像魔法口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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蒯徹講解道：“任何人衝向一堵牆，都會恐懼，穿牆術是最怕恐懼和猶豫的。你要很期待的衝上去，心裡要有把自己撞死的渴望，這樣才能成功。”
“萬一我沒成功，那豈不是會被撞死。”袁野問。
“沒錯。實話告訴你，這穿牆術，就是咱的祖師爺在撞牆自殺的時候發明的。”
“啊？”
“穿牆術的口訣只是輔助罷了，勇敢纔是它的精髓。——你可以試一下。咱先穿一個軟一點的牆。”
蒯徹指着一堵泥牆。
袁野默唸一遍口訣，心想：“袁野呀、袁野，你這廢柴，你還是死了的好。”
他視死如歸的衝向了那堵牆。
眼前一黑，袁野想：“是因爲屋裡沒點燈吧。我成功了！”
等袁野再看到光亮時，他發現自己躺在牀上，額頭上敷着一塊涼毛巾。
“師父，我成功了，對嗎？”袁野問。
“沒有，你撞暈了。”
爲了能搶銀行，爲了高級跑車，袁野要求再來一次。
他認爲，自己之所以沒有成功，是因爲自己求死的心不夠堅決。
他把自己從記事時起做的缺德事，全部回憶了一邊。他才發現，原來自己這麼壞。
默唸口訣。
他衝向了那堵泥牆，他要堅決撞死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