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小染看着他的背影,不知怎麼的,突然脫口而出:“我沒有殺過人……”
往外走的身影頓住,秦晉深回頭,目光閃了閃:“在說一遍!”
蘇小染別開視線,沒有理他,其實說完她就後悔了,有什麼好解釋的,就讓他誤會好了,這樣他可能會厭惡她,說不定就會跟她徹底斷了關係……但是她也不知道自己爲什麼要那麼多嘴的解釋。
秦晉深一步一步走過來,打開臥室裡的燈,蘇小染下意識轉了轉身子,秦晉深捉住她的手腕,“躲我幹什麼?”
蘇小染掙扎:“我沒有……”
“沒有就看着我的眼睛。”他不輕不重的聲音,“看着我的眼睛把剛纔的話在說一遍。”
蘇小染無語。
他站着,她坐着,從他的角度,能看到她長長的睫毛,還有粉嫩的嘴脣,眼神深了深,秦晉深開口:“說了我立馬離開。”
他一眼就能看透人心,也能給出誘惑人的條件。
蘇小染偏頭,看了他捏着自己手腕的手一眼,說:“我確實在*的手下工作,他四年前救了我一命,這四年裡又一直在照顧我,這一點我很感激他,所以他讓我做的事情,我基本上都去做了。但是我沒有殺人!”
“外界有傳聞,說*身邊有一個得力助手,身手好的不得了,替他解決過很多的事情。那個人是你?”
“……我不知道外界有這樣的傳聞。”蘇小染試着動了一下手腕,他一點沒有鬆動的意思,“我替他辦事,解決麻煩,做得最過份的就是把人打暈,然後他的人就會把對方帶走,接下來他們幹了什麼事情,我就不得而知了。”
秦晉深沉默,雙眸如古井一樣幽深。
蘇小染受不了這樣的眼神,心裡煩躁起來:“別用那種看犯罪份子一樣的眼神看我,我知道我做的事情不是什麼好事,這一點不用你提醒!”
她和安安,在異國他鄉,一個親人也沒有,生活的很艱苦,*給了她一個工作,酬薪可觀,能養活她和女兒,她沒道理不去做。
“我的話說完了,請你離開!”
說完,用力甩開他的手,起身,一臉冷漠的趕人。
秦晉深額頭青筋跳了跳,似乎也生氣了,他努力壓制着怒意,“時間不早了,我走,你好好休息。”
轉身往外走,走到一半,腳步停下,人站在門邊,背對着她,聲音透出幾分暗啞:“你就算是殺了人在我心裡也沒什麼,但是蘇小染,殺人不是正確的事,我慶幸你沒有做過這種事,你不知道殺人之後的心情,那種愧疚恐懼的感覺會一直纏着你,你會做噩夢,你會時不時想起這種事,你會心裡壓抑,你會崩潰,這不是我想看到的畫面。”
好在,她沒有走上這樣的路。
好在,她手上沒有沾染鮮血。
否則,他這一生都不原諒自己。
蘇小染在原地站了很久,秦晉深早就離開了,她卻一直都回不過神,直到臉上一溼,她擡手摸了摸,怔怔的:“怎麼流眼淚了呢?”
四年來,她從來沒有哭過一次,今天晚上,突然就溼了眼眶。
*
大晚上的門鈴被急促的按着,像是催命,樑家的保姆立刻起牀來開門,一邊走一邊嘟噥:“來啦來啦,別敲了!”
門打開,看到外面的人一身寒氣,保姆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哎呀是秦先生啊……”
這位秦先生保姆是認得的,保姆在樑家待了大半輩子,所以自然知道他跟樑洛的關係,立刻側身迎人:“快進來快進來,秦先生這麼晚了還要找樑先生嗎?”
“他人在哪兒?”
秦晉深問。
“二樓,估計是休息了。”保姆特別委婉的,“不如我先上去看看?”
秦晉深面無表情的往上闖,“你先去休息,我自己上去。”
“哎……”
保姆沒能攔住。
樑洛確實是睡了,剛剛跟妻子恩愛完躺下,懷裡摟了嬌妻,正打算睡覺,房間門‘砰’一聲被人踹開,他下意識伸手朝枕頭底下一摸,迅速轉身,眼裡泛着冷光看着來人。
秦晉深挑挑眉頭:“怎麼,要當着你老婆的面殺我?”
看清是他,樑洛低聲咒罵了一句,緊繃的身體緩和下來,將手裡的槍往邊一扔,氣得不行,蹦下牀擡起拳頭就要打。
身後老婆大叫:“你們別亂來,小心吵醒孩子!”
一句話,猶如定身咒,將怒火中燒的樑洛定住,他哼一聲,擡擡下巴:“滾去書房!”
秦晉深轉身離開。
安撫好了老婆,又換了身衣服,樑洛這纔來到書房,書房裡平時除了他一個人,別人不能踏足,因爲裡面都是一些機密文件和生意上的合同,他推開門進去的時候,秦晉深正坐在他的椅子上,隨手翻着那些文件和合同。
樑洛翻了個白眼,用腳踢上門,“你今天不說說爲什麼半夜三更來擾人清夢,老子一槍崩了你!”
秦晉深將那價值億萬的合同隨手一扔,面色在昏黃的燈光底下看起來有三分慘白,樑洛一看他這副模樣,頓時皺眉:“到底怎麼了,說話!”
秦晉深彷彿從某種思緒中抽回神,他抓起手邊的東西就朝面前的男人扔過去,樑洛氣急敗壞的大叫:“我操,這些東西要是損壞了,你一條命都不夠賠,給我住手!”
秦晉深推開椅子站起來,這才淡淡的問:“有酒嗎?”
樑洛罵罵咧咧的把東西收拾好,“在酒櫃裡,自己去拿。”
“鑰匙。”
“左手邊的抽屜。”
翻找出鑰匙,很快打開酒櫃找了一瓶酒出來,樑洛把文件全都塞進了抽屜裡,擡頭看到他走過來,嘀咕了一句:“你倒是會挑。”
把他最好的一瓶酒給選了出來。
秦晉深拿了兩個杯子,來到陽臺,隨地坐下,樑洛嘆了口氣,跟過去,同樣隨地坐下,兩個男人也不說話,一人一杯酒慢慢喝起來。
半個小時後,樑洛喝不下去了,將手裡的杯子往前一摔,脾氣到底是上來了:“這都半個小時了,你他媽一句話也沒有說,到底要喝到什麼時候?我不像你好嗎?我有老婆孩子,明天早起還要送孩子去幼兒園,你繞了我吧!”
夜色沉沉之下,秦晉深目視前方,眼裡一點醉意也沒有,清亮如利刃,眼神透着嗜血,他緩緩說:“我要去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