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青瓷的耳邊都是楚沐澤的話,低啞而深沉,就像那最深的海里,神秘而悠然的星光。她有些發怔,在這麼危險的情況下發怔,沈青瓷覺得她是不想活了。
楚沐澤鬆開沈青瓷,親暱地吻了吻她的額頭:“嚇到你了,對不起。”
沈青瓷鼻尖有些發酸,額……怎麼有一種生離死別的即視感啊?她伸手扯住楚沐澤的浴袍袖子,擡起頭來準備說什麼。
——沐澤,我好像喜歡你。
楚沐澤卻已經鬆開她,快速地走向起火的棉被。三下五下的將棉被的四個角交疊到中間,火勢減弱了些許。
沈青瓷側身看着楚沐澤,他的動作乾脆利落,有條不紊,甚至就像計劃好了一樣,然後直接抱起那一團起火的棉被,快速地衝向洗手間,將棉被塞了進去。
瞬間。
火焰就熄滅了。
沈青瓷這才反映過來,跟到浴室。
楚沐澤靠在浴室旁邊,圓形的浴池裡的水已經將棉被給浸潤,在再也沒有了火星。
沈青瓷回頭檢查了一下,發現並沒有火勢蔓延起來。她鬆了一口氣,心裡卻突然涌起一種衝動,跑過去抱住楚沐澤,眼眶發紅。
楚沐澤愣了一下,眼神柔和了些許,伸手回抱沈青瓷,親暱地蹭了蹭她的發,溫柔地解釋着:“我想過的。我想過噴灑無法滅後要怎麼辦的。”
沈青瓷猛地咬住楚沐澤的肩膀,這個人真是太討厭了,什麼都想過,然後放在心裡,跟人家解釋一下自己的計劃會死啊!讓她那麼提心吊膽的!
很擔心他誒。
浴池裡的水都是提前放好的,他想到了失敗之後怎麼辦。
可是……還會有其他意外啊。
他怎麼就那麼大膽,真的不把自己的命當成錢嗎?
就算他不在意自己的生命,那麼她沈青瓷的,楚沐澤能不能珍惜一下啊!
楚沐澤的身軀僵硬了一下,聽到了沈青瓷壓抑的哭聲,還有含糊不清的聲音:“你有沒有想過,要是失敗怎麼辦?”
楚沐澤笑了笑,將沈青瓷拉出來,細心地替她擦掉眼淚,耐心地解釋道:“傻逼麼?失敗的概率太小。這個房間的一切都塗上了防護漆,很難燒起來來的。要是我跟你都秀逗了,真的讓火勢燒了起來,我就抱着你從陽臺搭一根繩子下去,等待救援。”
“哪裡有繩子嘛?”
“櫃子裡的道具堆裡有。”
“……”老司機!
沈青瓷還是覺得荒唐,爲了出去把房間給點了,爲什麼楚律師要如此智商下線,做那麼變態的事情啊。
她伸手扯住他的耳朵,咆哮道:“你到底哪裡來的自信?如果沒有火警報告怎麼辦?如果沒有噴灑怎麼辦?如果不小心燒起來怎麼辦?跑到那個近乎密閉的陽臺上,萬一找不到出口怎麼辦?你能抱着我吊幾個小時?還有,萬一餐廳的人沒有發現火情怎麼辦?”
楚沐澤笑得更加燦爛了,這裡是他的地盤,很多設計是他提出來的。要是有人敢不發現他的信號,他就敢把他們丟到海里餵魚!
沈青瓷氣炸了,笑!他麼還笑!
“青瓷,對我有點信心。”楚沐澤溫柔地替沈青瓷整理着她的頭髮,然後噗嗤地笑了:“嗯……花貓。”
煙燻得彼此臉上都是濃黑。
沈青瓷簡直給哥跪了,爲什麼他那麼輕鬆,算了,一個當了五年辯護律師的人,什麼大風大浪沒有見過。可憐她沈青瓷的小心臟,跟本無法承受好吧?
雖然,怨恨着楚沐澤奇怪的牌理,但是到底是劫後餘生,所以還是忍不住關心他一下:“你有沒有受傷?”
楚沐澤攤開手,聳聳肩:“大概被燙到了。”
沈青瓷低頭看着楚沐澤的手心,有幾個似有若無的水泡。
該!
作死!
沈青瓷粗略地掃了一眼,她以前苦練廚藝的時候就經常起泡,一看就知道怎麼解決:“要用針把水泡刺破,然後上藥。”
經理一頭栽了進來,緊張地大喊:“boss,你沒事吧?”
沈青瓷正半蹲在地上,查看着楚沐澤的傷勢。
楚沐澤則是坐在浴盆的邊緣,低頭看着沈青瓷。
姿勢,有些曖昧啊。
尤其是兩個人身上都是輕薄的浴袍。如今溼了便貼合的粘在身上。
楚沐澤立刻將沈青瓷摟在懷裡,扯了一下洗手間的簾布,包裹在沈青瓷身上,然後將她拉起來,護在懷裡,瞪了一眼經理。
以及他身後的媒體。
閃光燈一閃而過。
楚沐澤的臉色變得很難看。
他目光森冷地看向經理,聲音擲地有聲:“照片不準外流!給我送餐到我房間!”
沈青瓷的大腦一片漿糊,bo?ss!
what!
是不是楚沐澤還有個英文名叫波斯什麼的?
直到楚沐澤將沈青瓷帶到另一個房間,才鬆開她,眼神卻沒有落在她的身上:“去洗澡,換一身衣服,等下會有餐車過來。”
沈青瓷將身上那奇怪的簾布扯了下來,咬牙切齒地看着楚沐澤:“你是不是要解釋一下?”
楚沐澤也很狂躁啊,他解釋什麼啊!他什麼都不知道好嗎?他轉身背對着沈青瓷,不去看她的樣子:“去洗澡,我一會給你解釋。”
沈青瓷悶哼一聲,轉身去洗澡了。
她……真怕自己想出一個新世界來。
楚沐澤扯了扯頭髮,走到隔壁,隨便開了一個房間,把自己弄乾淨。
他就是沒有算到媒體這一出啊。
要是算到了,他就……不會那麼作死了。
沈青瓷從浴室裡出來的時候,楚沐澤已經在洗完澡,正在翻着雜誌等她。
不過,對於沈青瓷而言,楚沐澤現在的魅力,還抵不過正中央的餐車呢!
沈青瓷無視着在沙發上凹造型的人,直接走過去,擺弄着餐車。
她在生氣!
楚沐澤啪的將雜誌合上,然後拿了吹風機過來,想要幫急着吃東西的沈青瓷吹頭髮。
沈青瓷拿出叉子來擋住吹風機:“我的頭髮很矜貴,不吹吹風機。”
楚沐澤將吹風機扔到後邊的沙發上,矯情矜貴!他扯過沈青瓷肩膀上的毛巾,耐心的擦着。
沈青瓷的髮質很漂亮,是一種幾乎發亮的濃黑,她不愛過多的裝飾,經常就是隨意地挽起頭髮,或者炸成馬尾。
最近爲了配合職業,她偶爾會給自己弄個一次性捲髮什麼的。
很乾淨很簡單,但因爲個人的氣質問題,將她修飾得很美。
沈青瓷有些過意不去,她和楚沐澤一樣啊,都沒有吃晚飯,而且……莫名其妙地就覺得,剛纔貌似楚沐澤比自己更加出力啊。
她用叉子戳了一小塊牛排,轉身喂楚沐澤。
楚沐澤也很自然地俯身,吃掉。
沈青瓷默了一下,果然覺得……很熟悉的場景呢,認真一想,這不是雲南七日的日常麼?沈青瓷按着額角,好像……又開始糾纏不清了,雖然這是自己想要的結果。
louis追師姐到中國,又執着又熱烈,似乎要勾起沈青瓷蠢蠢欲動的心。
還多虧了楚沐澤的那一番話。死纏爛打什麼的,其實也不見得多丟臉。似乎醍醐灌頂了一般。
不知道爲什麼,沈青瓷覺得自己的渴望已經壓抑過理智了。她想過,要不要倒追楚沐澤?
也不知道她哪裡來的勇氣。
也許就是雲南的七日,契合而清淺。
或者是因爲楚沐澤對她的關心。
她知道的,楚沐澤對她也不是沒有一點心動。如果她能主動一點,結局會不會不一樣?
但是一直都不敢行動,因爲她那時沒有離婚。
現在,也不敢有太大的動作,因爲楚沐澤太過敏銳……她只想慢慢的浸潤,她從來就不是一個熱烈的人,溫婉多情纔是她的本性,她覺得很多事情不需要說出來,對方能夠領悟了最好。
但是,她也不是熱烈不起來。只要她已經確定那個人跟自己一樣。
然而,楚沐澤這個人實在沒有辦法確定。
而且,她不知道自己有沒有那個信心。
可是,還不想放棄,便溫潤地保持着接觸,等待着時機。
就像現在一樣,曖昧着,很刺激,卻很不安。
沈青瓷輕嘆一聲,舉起叉子。
楚沐澤嫌棄一次又一次彎腰太麻煩了,便直接坐到旁邊,抱起沈青瓷坐在他的腿上。
沈青瓷靜默了一下,她低下頭,刻意去調節了一下自己的心跳,畢竟她剛纔在想入非非,突然之間變成那麼親密的姿勢,讓人有點尷尬。
楚沐澤一隻手抱着沈青瓷的腰,另一隻手擦拭着沈青瓷的頭髮:“抱着我。”
沈青瓷呼吸之間,都是洗浴過後的清香,她擡起頭,伸出雙手勾住楚沐澤的脖子。
明晃晃的眼神,還帶着水霧一般。隱隱約約地撩撥着人的心底。
真是一個撩人的尤物啊。
楚沐澤鬆開環在沈青瓷腰間的手,雙手在沈青瓷的頭上摩挲着,帶走溼潤的水分。卻是怎麼也避不開她的眼睛,似乎含情,又似乎在發呆。
“我想吃沙拉。”楚沐澤的喉結抽動了一下,強迫自己專注地擦着沈青瓷的頭髮。
沈青瓷鬆開一隻手,偏開頭去,用湯勺攪弄了一下眼前的沙拉,嘴角卻是勾起一絲妖嬈的笑意,或者說,能夠引起楚律師的興趣真是莫大的榮幸啊。
她不想與他這麼來的。
或者,她想要慢慢地接觸,最後水到渠成。
沈青瓷換一副精緻的叉子戳了一個聖女果,遞給楚沐澤,在他張開嘴巴的時候,猛地將沾染着沙拉醬的聖女果塞到自己的嘴裡,咯咯的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