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寶不依!
生活如此多嬌,世界如此幽默,前面又是什麼鬼!
依稀可以聽到沈老爺子的咆哮:“放肆!誰讓你們進來的!知道這裡是什麼地方嗎?這裡是非物質……”
不對,沈家老宅已經被沈青瓷那不孝女給賣了!
沈青瓷的臉色立刻嚴肅起來,她站起來,準備走出去,忍不住想要感嘆最近的第六感越來越準了,準的可怕。
來勢洶洶,絕非善類。
沈青瓷心裡也有退縮,最近發生的事情一件比一件離譜,她的想象力已經不能預言會發生什麼了。反正,會發生的似乎永遠都是想不到的。
客廳裡站着幾位穿制服的人,在看到沈青瓷的時候,眼神都亮了……就像看到了目標。
其中一位女警官走上來,上下地打量了她一眼,展示出一份文件:“你好,江太太,我們現在以涉嫌吸毒、走私、賄賂、做假賬等罪名逮捕你。”
沈青瓷將她的每一字都聽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組合起來卻是怎麼也理解不了。難道是國際愚人節換日子了?還是自己跟本就是沒睡醒?要不,他們就是電臺的整人節目!
那些一個一個只會出現在法制節目上的專有名詞怎麼會安在自己身上?
有一種完全置之度外的感覺。
這就像一覺醒來旁邊有一具屍體一樣荒謬。
沈青瓷覺得自己的靈魂都出竅了,以一種淡漠的局外人的姿態看着眼前的一切。
女警官的一句話就像一記驚雷,讓所有人的措手不及。
沈震天似乎無法接受這個消息,大口地喘息,將自己的所有重力都壓在柺杖上,怒目瞪着眼前的一切。
柳佳人由於過度震驚,愣了好久才上前扶住沈震天,不斷地拍撫着沈震天:“老爺千萬不要動怒,一定是發生了什麼誤會。青瓷怎麼會做這種事呢?”
沈青瓷想要上前解釋什麼,卻發現自己什麼都解釋不了,她明白警察辦案不是開玩笑,他們既然已經下來抓人,那就代表,這個世界又發生了很多她無法理解的事情。
她……已經完全不知道做什麼纔好了。
李家俊作爲這裡的男性,他將自己的妻子拉在身後,避免她一個激動就襲警。他上前一步想要交涉,將沈青瓷護在懷裡:“警官,我想這一定是有什麼誤會,比如……你們是不是人名或者地址弄錯了?”
沈青瓷在心裡冷笑了一下,她也不知道自己在笑什麼,大概是這麼可笑的藉口,高材生如李家俊也能講得那麼順口吧。
……他們都不相信啊。
所以,更加寧願去相信一個荒謬。
沈青瓷似乎全身的防禦系統就打開了,所有人都不能靠近。
只有先拋棄一切,纔不會被他們傷害。
突如其來的罪名,讓她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已經敵我不分了。
她不做過分的事情,但是感情已經嚴重受創,似乎……什麼都不想做。
柳佳人催促着沈青瓷:“快說話啊。”
沈青瓷似乎什麼都聽不到,耳邊都是無盡的耳鳴,悠長而尖銳,身邊的每一個人每一個臉孔都陌生極了。
沈震天猛地上前一步,狠狠地扇了沈青瓷一巴掌,手中的柺杖跌落在地上,顫抖的手指着那些人:“滾出去!”
沈青瓷撫摸着臉頰,有些狼狽地後退一步,愛之深責之切啊,沈震天對於她的事情,永遠都不會冷靜下來。
這是第二次,沈震天直接打她的臉。
第一次,是因爲她說出斷絕關係這種荒唐話。
臉上火辣辣的,耳鳴似乎更加嚴重了,嘴裡翻涌着濃烈的血腥味,心裡似乎被撕裂了一般,裡面的溫熱的血似乎要濺出來。
沈青瓷麻木地擡起頭看着沈震天,突然扯起了嘴角,露出血森森的牙,哽咽地說:“爸,我沒有。”按照她以前的性子。
一定會說——喲,力道這麼好,你咋不一巴掌把我拍牆裡,摳都摳不出來的那種。
但是,生活的磨礪讓她成熟了不少。
歲月的痕跡讓男飼養員蒼老了不少。
她已經不是當年的青澀孩子,不會再輕易惹他生氣。
沈震天捂着胸口,連着後退了好幾步,額頭上的青筋盤亙着,似乎要跳出來一般。
沈青瓷心中緊張,兩腿一軟,狼狽地跪下,鄭重地起誓:“爸,我發誓,我絕對沒有做任何傷天害理的事情。”
沈震天坐在凳子上,拼命地呼吸,扯着柳佳人說着什麼。
聲音微弱。
明明喘息到不行。
卻固執地開口。
柳佳人似乎聽懂了,她一邊安撫着沈震天,一邊看着沈青瓷:“起來,孩子,他信你。你要記住,無論走到哪裡,你都有沈家。”
沈青瓷死死地咬着下脣,終究壓抑下了哭聲,可是鼻涕卻不受控制地充盈着鼻腔,心中一酸,便落了下來。
她似乎從那種迷茫裡面清醒過來,鄭重地磕頭,也不知道爲何,就是想這麼做。
原諒女兒當初不孝,讓父親膝下冷寂了六年。
原諒女兒如今不孝,讓父親擔心受怕亂晚年。
無論如何,這一劫既然逃不了,那就迎難而上。
她站起來,伸手扯了旁邊的紙巾,將自己的臉上的狼狽擦去,冷靜地吩咐着:“我可以找律師嗎?”
“可以,按照你身上的犯罪事實,你暫時能見的也只有你的律師而已。”女警官一板一眼地的說。
沈青瓷轉身回來,抱了抱嚇壞的沈莎莎,眼神冷靜地落在李家俊身上:“家俊,送我爸去醫院。”
沈震天似乎想要站起來,撐着旁邊的椅子,幾次嘗試卻都是無力地跌坐回去。
沈青瓷走到他面前,伸手握住他那曾經充滿力量,如今卻巍巍顫顫的手,鄭重而認真地說:“爸,你一定要相信我。你一定要等我回來,不能生氣,不能痛苦,好好地等我回來。”
說到後面,沈青瓷幾乎說不下去了。
沈震天不斷去擦拭沈青瓷的臉頰,試了幾次,那淚水似乎都還在,也不知道是自己人老看不清,還是她一直哭個不停,聲音含糊而微弱:“平安回來。”
沈青瓷拼命點頭,握住沈震天的手,用臉頰蹭了蹭:“嗯,我很快就會回來的。”
在這種近乎災難性的時刻,楚律師還是在心安理得地睡回籠覺。
只是。
不知爲何,突然間就驚醒了。
恍惚。
頭疼。
大腦似乎瞬間涌入了很多莫名其妙的信息。
——沐澤,我在你身邊呢,只要你不拒絕,我就會一直陪着你的。
——沐澤,下次不能喝那麼多酒。
——嗯。沐澤這段時間辛苦了。沐澤最棒了。
——沐澤,我不怪你。
——沐澤,當初是我選了你這個律師,沒有人逼我。
滿滿的,都是昨晚的對話。
看來,自己昨晚似乎做了很多奇怪的事情,臉呢?好想撿起來啊。
楚沐澤伸手抹了一把臉,想要摸索手機來看一下時間。
那些字……怎麼好像很陌生?
楚沐澤眨了眨眼睛。
瞬間。
他那微微迷糊的眼深邃起來,整個人瞬間坐直,瞪着那條未讀的短信,它安安靜靜地存在着,從來不打擾,就跟沈青瓷一樣。
像一棵角落裡的植物。
什麼叫做被迫吸毒!
什麼叫做我會解決!
吸!毒!
楚沐澤覺得自己全身上下都壓抑着,這個沈青瓷,不搞點事情出來救不舒服。無論怎麼搞都好,怎麼會沾染上這玩意?
他現在恨不得沈青瓷立刻出現在他身邊,他一定要掐着沈青瓷的脖子問一下,這個玩笑好玩嗎?
沈青瓷的意志力他清楚,怎麼會碰毒品呢?爲了孩子,估計她也是抵死不從……還有,她離開楚沐澤的別墅之後,就一直是江風瑾在跟着,江風瑾就算禍害沈青瓷,也不會禍害孩子啊。
再後來被沈家接回去,按照沈震天那護犢子的性格,沈青瓷別說吸毒,就連吃個飯都要測毒。
所以……
難道這只是沈青瓷突然的幽默?
不像。
沈青瓷開玩笑從來就知道輕重。
他二話不說就把電話給回撥出去,伸手解着身上那滿是皺褶的西裝,昨晚回來既然就莫名其妙地醉死過去了,楚時年那個沒良心的,也不會給伺候一下。下次他喝酒回來,別指望楚沐澤幫他。
但是,手機似乎沒有接通。
楚沐澤隱隱有些不安,難道出事了?他繼續撥打電話,有些狂躁地解開襯衫的鈕釦,露出健碩的胸膛,一個煩躁,連衣服都不想脫了。
手機那邊不斷傳來的忙音,空曠而遼遠,讓人不安極了。
也許……只是在睡懶覺。
楚沐澤跨入浴室,一邊刷牙,一邊撥打李家俊的號碼,開啓免提,提示音沒有感情地響起,在空曠的浴室裡。
一聲。
楚沐澤看着鏡子裡的自己,眼睛裡都是紅色的血絲,眼袋似乎都浮腫起來。
難看!
兩聲。
楚沐澤淡定地接了水,擠了牙膏,覺得自己的身體都被掏空了,下次果然還是不要醉的好。
三聲。
牙膏泡沫已經起來了,沾染在有些蒼白的脣上。接電話!該死,難道連李家俊也在睡覺嗎?
四聲。
電話猛地被接起來,從接通到開口似乎沒有什麼間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