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兒來的時候，是半個小時之後了。
安然接到電話之後，連忙到了兩個人約定好的地方。
錦家帝國的餐廳裡。
不得不說，作爲一個員工餐廳的話，這個餐廳裝修的可謂是豪華至極。裡面的小吃也是要什麼有什麼，而且價格也沒有特別貴，甚至要比外面還要稍微便宜上一些。
雅緻的裝潢，還有安靜的包間，可謂是別有一番小資的情調。
安然是第一次過來，難免會好奇的左看右看。
婉兒看到她這個樣子，不由得取笑起來。
“你這哪裡像是錦夫人，就像是第一次逛大觀園的劉姥姥。”
“我本來也是劉姥姥。”
安然一點兒也不覺得這是有多丟人。
沒見過就是沒見過，即便是裝的再好看，也不能免了俗套。
她只是一個凡人，並非是萬能的。
找了一個包間，點了兩杯飲料，安然和婉兒坐下來，才進入正題。
“發生什麼了？”
“一些家庭瑣事。”
婉兒苦澀的一笑，小小的空間裡，沒有外人，也就卸去了往日裡的僞裝。
她也會累，也會疲憊。
甚至有時候她總是在想，她會撐不下去。
或者哪一天，她就倒下了。
然而，到了今天，她依然堅挺的。
一直以來，她不知道找誰去訴說。
風母對她像是親生母親一樣，但到底是風默的母親，在風默的事情上，她也只能選擇自己消化。
對着聶老先生說嗎？
那是自己的父親，可她沒有臉面去說。
當初是她執意要嫁給風默的。
老爺子勸說過，是她自己沒有聽。
所以，有了今天，完全是她自己自作自受的結果。
怨不得任何人。
其它人呢？
她不敢說。
向他們說了，就等於向聶晟風說了。
她怕聶晟風會來找她。
不得不說，最瞭解她的人，還是風默。
她不提聶晟風，不見聶晟風，不想聶晟風，卻不代表已經徹底的忘記了。
這個名字，對她來說是個不能碰觸的禁忌。
“安然，我不知道該怎麼說，也不知道該從什麼時候開始說，我更不知道要說什麼，我只是想找人陪陪我，我累了。”
婉兒靠在安然的肩膀，抱着安然的手臂。
兩個人窩在沙發上。
“安然，五年了，我再也沒有五年前的勇氣去做新的選擇了，我累了，我什麼都不想做，我就想找個地方把自己縮起來，什麼都不要面對。那樣，風默就會一直在，我的生活也不需要有什麼改變。”
“沒有什麼是一成不變的啊！”
安然淡淡道：“就在幾天之前，我以爲我會嫁給一個普通的高管，平平靜靜的過完自己的後半生，然而這才幾天的時間，不僅老公有了，孩子也有了，而我能做的，就是默默地接受。即便我並不喜歡這樣的豪門生活，但是我不能眼睜睜的看着一個孩子沒有母親，也不能漠視錦墨城對我的好，所以我選擇接受，其實，有時候接受安排，也不是那麼難的事情。”
“是嗎？”
婉兒有些失神。
眼睛看着房間裡的某個方向，沒有焦距。
好一會兒，才仰頭看着安然。
“那麼，我應該接受風默的安排，嫁給聶晟風嗎？”
婉兒眼裡充滿了疑惑，仰頭看着安然。
安然的脊背一僵。
腦海裡不由得想到了那個如沐春風的男人。
一身儒雅之氣，笑起來的時候，溫和的眼睛彎彎的像是月亮。
那麼優秀的男人，就連愛都是這般的偉岸。
不是自私的佔有，而是你需要的時候，我就在你身邊。我不在的時候，不能照顧你的時候，也不會自私的要求你跟我一起離開，而是爲你鋪好了後路，送你後半生的平坦幸福。
這到底是修了幾輩子的福氣，纔會遇上這樣一個風華絕代的男子。
“婉兒，你心裡的糾結點在哪裡呢？風默是想讓你安穩，你若是想要他走的無牽無掛，也應當會答應下來啊！”
安然看着婉兒的眼睛，探究。
婉兒略微的閃躲，最後索性別開了眼。
“我在糾結什麼？”
婉兒喃喃道，好一會兒，才無奈的笑道：“其實，連我自己也不知道，我在糾結什麼。”
“或者……只是不想目前的生活有所改變吧！”
婉兒如此說。
安然搖頭。
“不如這樣想，如果那個人不是聶晟風，換成了另外一個人，你會答應嗎？”
安然如此假設，婉兒當即愣住。
如果換成了另外一個男人。
她會怎樣？
會答應嗎？
答案是肯定的。
因爲她不想讓風默不放心她。
婉兒失神的點頭。
“會吧！”
“所以呢？”
安然問。
看着婉兒，不等婉兒說話，安然就繼續道：“根本問題在於那個人是聶晟風，因爲你愛他，所以你會覺得嫁給聶晟風，會讓你有負罪感。”
安然不是問，而是肯定的言語。
話一出口。
婉兒更是震驚。
心裡的想法被無情地紕漏出來，似乎是揭示了她是個多麼虛僞的人。
好一會兒，婉兒終於苦澀的一下。
“是啊，我就是這樣虛僞一個人。五年了，我故意不見他，不想他，有他的場合，我故意躲避的遠遠的，但是，我還是控制不住我自己的感情。我生了風默的孩子，我享受着風默給我的溫情呵護，心底裡卻還藏着另外一個人。我表面上做着一個賢妻良母，實際上，我虛僞的可怕。”
“如果這也算是虛僞的話，那麼我又何嘗不虛僞呢？”
安然搖頭失笑。
“我不愛白少微，我卻逼着他和我結婚，只是想要結束我的剩女生活，只是因爲年齡到了，想要找個合適的人把自己給嫁了。以後，同樣會結婚生子，同樣會做一個賢妻良母，我們之間，同樣沒有感情，可還不是要在一起過日子？”
安然抿着脣，“許多時候，感情並不是我們能決定的啊，即便是不見面，不想不念，卻也不能否定它客觀存在着。”
“可是，我會愧疚，風默對我太好了，好到在某一刻，我已經愛上他了。依戀他的懷抱，貪戀他的溫度，想和他一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