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雲安靜的走在林玉的身前幾步,來到魔殿的不遠處,顧雲停下了腳步,左手橫過將林玉擋在身後,低聲道:“魔境之內有二人最是狠毒,一是被我除去的蒼淼,一是蒼淼的心腹風不棄,玉兒,你稍等片刻,待我除掉風不棄,再帶你去尋藥。”
林玉往前看過去,便見風不棄一襲紅衫在冰雪裡分外嬌豔,他的長髮被霰雪捲起,隨風飄揚,他嘴角噙着一抹看淡生死的笑意,望着林玉的方向,“林玉,我等你許久了。”
“唔,”林玉不解的從顧雲身後探出身子,迎向風不棄的眸子,“等我?”
“對,等你。”風不棄從冰階之上緩步而下,一步一步朝着林玉走來。
顧雲將至尊寶刀出鞘,鋒利的刀刃逼在風不棄的頸項,這刀刃削鐵如泥,稍稍接觸,風不棄的頸項便有了一道血痕,“站住,不準靠近林玉。”
風不棄悽然一笑,“她是我來世的妻子,我爲何不能靠近她。”
顧雲的眼底一沉,語氣已然不悅,“你說什麼?”
風不棄垂下眸子,兩滴晶瑩的淚珠兒從他的眼角滑落,“我說,我和她已經有了肌膚之親,她是我風不棄來世未過門的妻子,我爲何不能靠近她。”
“肌膚之親!不可能!你信口雌黃。”顧雲握刀的手劇烈的顫抖,握在刀柄的手被密密麻麻的青筋覆蓋,他回頭看向林玉,“玉兒,他說的是不是真的。”
林玉尋思自己對風不棄確實敷衍了事的承諾了下輩子,但是她沒有想到風不棄會真的將此奉爲信念,也沒有想到風不棄會和顧雲見面並且談這件事。
眼下的情況,好難。
她若回答風不棄在胡說,這樣可以使男主角繼續疼愛她,她可以繼續蹭男主角的光環。但是會徹底傷害風不棄,使風不棄認爲她是一個始亂終棄的賤人。
她若回答風不棄說的是真的,那麼會刺激到顧雲,會使顧雲覺得她婚內出軌,是個始亂終棄的賤人,並且會如她這炮灰村花在書中的使命一樣,促使顧雲黑化,覺得女人都是騙子,從此走上把女人當玩物的種馬開掛之路。
好像怎麼回答,自己都是一個始亂終棄的賤人了。
唉,她要怎麼解釋呢。她真的不知道風不棄會從女的變成男的。不然她不會咬風不棄的,也就不會有肌膚之親了。
林玉想了片刻,身子一矮,擋在了風不棄的前面,顧雲的刀便落在了她的頸項。
顧雲的手後撤使刀刃離開了林玉的頸項,他不可置信的看着林玉,受傷的神色在他的眼底逐漸的變得濃重,“玉兒,回答我。”
林玉深深的看了顧雲一眼,沉聲道:“風不棄說的是真話。我是說過下輩子和他做夫妻這樣的話。”
顧雲緩緩的想收回了至尊寶刀,“嗯。我知道了。既然他是你下輩子的人,難怪你護着他。那我不能殺他,不然你會傷心,對麼。”
顧雲的嘴角微微垂下,委屈之色纏繞在眉宇之間。
林玉的心一揪,“不要殺風不棄。他不是壞人。”
一抹身影從林玉的身後閃出,接着一道紅光閃過,千絲萬縷的血珠從風不棄的脖頸處流出,接着風不棄整個人緩緩的倒了下去。
“不棄哥哥!”林玉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風不棄竟然在顧雲的刀刃上自刎了。
林玉將風不棄的身體托住,隨着他緩緩落地,她久久不知如何言語,她不明白自己的一句戲言,居然可以使風不棄認定了她,“爲什麼做傻事啊?”
風不棄釋然的笑了,“你不屬於我的這一輩子太長了,我等不及先去來世等你了,不要忘記我好麼。林玉。”
林玉的心裡悶悶的,她對風不棄的同情在這一刻被昇華,昇華成濃濃的歉意和不絕的愧疚,她此生都忘不掉風不棄這個爲了她一句戲言便引爲一生的男子,“對不起。”
“不,你沒有對不起我。林玉,是你讓我知道了什麼是快樂,什麼是酸酸甜甜的滋味。還有,什麼是疼。得不到你很疼,我不想疼太久,眼下我解脫了。”風不棄溫柔的笑了笑。
“傻瓜!”林玉眼眶紅紅的,輕斥道:“你從來是個傻瓜!”
原來是女子爲了成全顧雲而放棄生命,如今被劇情催化成男子,依舊爲了別人放棄生命,林玉恨原作者設定了這般純粹執拗的人,也恨自己不該輕易許下一生,更恨風不棄那乾淨到沒有一絲瑕疵的感情。
“我不是傻瓜。想愛不敢愛的纔是。林玉,我死後會成爲一顆復顏丹,可以使破損的容貌恢復美貌,你可以留在身邊以備不時之需。”
懷中一空,風不棄的身體漸漸消失成煙,一顆赤紅色丹藥落在了林玉的手心裡。
林玉看着手心裡的赤色丹藥,久久的安靜,回過頭,正迎上顧雲凝重的面色,他們二人都不說話,似乎誰也不知從何說起。
一路默默無言,回到了山洞與宋思思和衆官兵匯合。
宋思思見到了林玉,便撲到林玉的懷裡,歡喜道:“林玉哥哥,你們終於回來了,這一去半個多月,我...我差點凍病了呢!還好山洞避風,不然可真是凍僵成冰疙瘩了!”
林玉微微笑了一笑,原書裡這小丫頭可不就是被在大雪裡凍了兩個月麼,她將赤色丹藥遞給了宋思思,“思思妹妹,這是復顏丹,你吃下吧。”
宋思思將復顏丹接了過去,含在口中,待藥物融化之後,宋思思面頰上燒傷的痕跡漸漸的變得細膩柔嫩,片刻便恢復了美麗的容顏,眉眼之間有幾分媚絲,卻有幾分風不棄的風姿。
“林玉哥哥,我漂亮嗎?”
“嗯,很漂亮!”林玉的眼尾一道黑影出了山洞,她回頭去看,卻見顧雲先一步出去安排下山的馬車。
“時候不早了,我們該回宋府了。”顧雲說着自己先行騎上一匹馬朝着山下而去。
林玉看着顧雲的背影良久,收回了視線,唉,果真還是黑化了。自己終究是改變不了劇情的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