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玉輕聲用獵豹可以聽懂的語言道:不要一葉障目,世上還是好人多。我林玉雖然不是什麼善類,但就不是你說的魔鬼,我自問沒有做過什麼傷天害理的事情。
獵豹繼續嗚咽道:既然你是好人,那你能不能放了我,我不想被割破脖子,放血煉藥,我沒有延年益壽的功效,我的族羣等着我獵食回去養育幼獸呢。
林玉輕聲道:如果你相信我,就乖乖的臥在一邊去,不要攻擊人。我可以保你活命。
獵豹計較了片刻,隨即來到林玉的腿邊,臣服一般的拱了拱林玉的裙襬,隨即就臥在了林玉的身後,非常的溫順。
凌醇痛的臉色蒼白,但是仍舊爲自己所看見的事情,他非常震驚於林玉和獵豹的互動,雖然他聽不懂林玉在說什麼,但是他看得出來林玉在和獵豹對話,他驚訝道:“林玉,你懂獸語?”
林玉見事情瞞不下去,便點頭承認道:“嗯。懂。”
凌醇對林玉的喜歡和激賞又平添幾分,“你真是一個教朕驚喜的人。”
林玉從衣襟掏出急救包,迅速的幫凌醇處理傷口,待血止住,她上了麻醉藥,然後幫凌醇縫合了傷口。
縫合的時候由於有麻醉藥,所以凌醇並不覺得過於疼痛,再加上林玉在身邊,他心猿意馬,心思全在林玉身上,所以根本沒有將心思放在傷處,縫合的過程也就沒有那般痛苦。
凌醇看着林玉這一系列老道的動作,他突然問道:“你到底是什麼人?朕覺得你似乎知道朕的一切!”
“我就是個名不見經傳的小人物。”林玉看了眼凌醇,隨即垂下眸子,“皇上手臂上,會落疤的。”
凌醇聞言,非但不擔心,還有絲欣喜,“朕喜歡落下傷疤,這會讓朕回想到你爲朕處理傷口的場景。就如同,你肩膀上有爲了朕擋箭而落下的傷疤一樣。”
說着,凌醇伸手想扒掉林玉肩頭的衣衫。
林玉眉心蹙起,快速將身體閃開,輕聲道:“林玉已經使用了生肌丸,肩膀上疤痕已經治癒了。”
凌醇的手頓在半空中,嘴角一絲苦澀的笑意浮起,“所以,你連爲朕落下的傷疤,也不願意保留麼。你......竟完全不想和朕有一絲一毫的聯繫。”
林玉的內心是糾結的,對於書裡的大反派,他受傷她本來應該拍手稱快的,可是她卻發現凌醇的本性之中有種對自己的人設的質疑和否定,所以她猶豫了,加上凌醇對她並沒有什麼壞心,所以她對凌醇這個人就有些讀不懂。
但是,不能因爲他這一星半點的未死透的良知,就忘記了他所做過的惡事!他可是顧雲的殺父仇人!
而我林玉,竟然對我丈夫的殺父仇人生出了幾分悲憫之心。
我究竟是怎麼了!
在這種事情的立場上,我必須站在顧雲的立場上!
惡人就是惡人,惡人就應該爲他做過的事情負責,欠債還錢,殺人償命!
“凌醇,既然在這密室內,你不是皇帝,你只是你,那麼我來回答你的問題。”林玉幫凌醇處理好了傷口,隨即擡起頭,回答凌醇的問題:“沒錯,我認爲你是一個殺人惡魔。你泯滅人性,荒淫無道,你甚至毫無人味!”
凌醇本來因爲受傷而面色慘白,聽了林玉的話,更覺得面色血色殆盡,他緩緩的擡起了手臂,殷紅的血漿從白色的紗布中滲出來,“在我爲你險些失去手臂後,你仍覺得我毫無人味麼,林玉。我要如何做,你才覺得我有人味?”
林玉冷冷的立起身來,“皇上不必費盡心機來改變在林玉心中的印象了。皇上無論做什麼,都是徒勞。”
凌醇無奈的笑了起來,“朕殺的每一個人,都是咎由自取!沒有誰的天下,不佔血跡!世人都道我凌醇爲了女人和天下殺害了自己的兄長凌鄺,但是凌鄺何嘗不是踩着先人的屍體登上了皇位!爲何凌鄺被視爲明君,而我凌醇便是暴君?你從誰的視角看待這問題?若是你是我的人,你看待這問題的角度是不是又不一樣?”
“這不是角度的問題。無論我從什麼角度,什麼立場來看,殺害忠良都是令人心寒的。”
林玉隱隱的覺得頭疼,這樣的宮廷內鬥,皇權之爭,真的令林玉感動厭煩,她不喜歡這樣的生活和環境,若非爲了顧雲,她根本一天不會在這樣的環境中生活!
凌醇將手攥緊,眼底有不盡的糾結掙扎,他緩緩的戴上帝王帽,玉扳指,以及拿起玉璽,冷冷道:“林玉,接下來你的每個字,都要小心,說錯了,朕會要你的命。”
林玉看他恢復了皇帝裝束,知道他對她的耐心已經到了邊緣,她也懂得自己如此大逆不道的說那樣逆反的話,決計是在挑戰他的權威。他能夠忍下,她是意外的。
“林玉謝皇上不殺之恩。”
凌醇看着林玉這張絕美卻對他分外冷漠的容顏,心中有說不出的憂傷,若是早二十年遇見她,或許他的人生會有不同吧。
“朕猜想,你今日來是和朕撇清關係的?”
“是。”
“顧雲不教你做朕的御廚?”
“我相公對皇上忠心耿耿。他不會提那樣小家子氣的要求。”林玉俯了俯身,“是林玉自己覺得難以勝任御廚一職。主動請辭的。”
凌醇冷冷的哼了一聲,“你倒是體恤他的感受。怕他吃醋吧。”
林玉輕聲道:“皇上,此前林玉救您一命,今天您救林玉一命,咱們互不相欠了。隨後,林玉會遞上請辭御廚的辭呈。”
凌醇厲聲道:“朕親封的御廚,豈容你說辭就辭?!林玉,你當真覺得朕不會殺你?你真的覺得卡住了朕的咽喉?”
“林玉沒有這樣覺得。林玉只是認爲,繼續做御廚,生不如死。”林玉沉聲道。
凌醇的心被深深的刺痛,意思是她寧可死也不要繼續做御廚了,她很聰明,人前她對他恭敬、尊重。在這密室之內,沒有外人的地方,才吐露真言,給他足夠的面子。
“林玉願意用一個秘密,換取辭去御廚一職。事關皇上修仙長生之事。請皇上允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