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08 霸王條款
張逸抽出紅桃三，感受着撲克卡牌那厚重的質感，身體微微顫抖。
到現在爲止，一切還可以解釋，神秘組織扣帳轉賬什麼的……
但他心中隱隱有一種期待，他希望出現一些無法解釋的事情，打破現在的生活，結束泌尿科護士站夜班的宿命。
他學着記憶中的卡牌大師崔斯特，雙指夾着卡牌，好像又成爲了若干年前的那個魔術師，擺足酷態，而後輕吹一口。
紙牌隨着氣息微微抖動。
幾秒鐘後，一切如常。
張逸長嘆了一口氣——
果然，是惡作劇麼。
正當他要放下撲克的時候，無意中看到了牌盒內掉落出的說明，一定是剛纔抽牌的時候不小心掉在桌上了——
【召喚咒語——就決定是你了，（卡牌名稱或撲克牌面）】
【收回咒語——快到牌裡來，（卡牌名稱或撲克牌面）】
【召喚夢魘絕不會做出傷害召喚師的事情。】
張逸楞了一下，突然覺得自己很蠢，真的要喊出這麼二的咒語麼……
不過既然已經蠢到這一步了，再蠢些也無所謂了。
他再次舉起唯一帶有圖案的撲克，輕輕一吹。
“就決定是你了！紅桃三！！”
不可思議的一幕出現了，桃紅色的氣霧從牌面漾出，嚇得張逸連退幾步。隨後，粉色的氣息漸漸凝結爲人形，五官輪廓、身材曲線頃刻間雕琢而出。
是小桃，剛剛在夢境副本中降服的小桃。
“這裡……”小桃同樣驚詫，癡癡地望着周圍，她胸口的起伏完全不比張逸來的小，“人間……小桃又回來了……”
她說着，竟激動地抽泣起來，雪白的長袖擦拭着眼角。
張逸目瞪口呆，又看了眼牌面，先前那個彩色的小桃媚眼圖案已經變爲黑白，沒有了那種栩栩如生的活力。
此刻，他終於知道陷入沉睡的李四兄弟發生了什麼。
不知道爲什麼，他現在的唯一信念竟是幫李四將小說發完……
小桃驚訝過後，微微屈膝，含笑感激道：“主人，謝謝你。”
“咳……”張逸突感喉嚨有些發熱，慌忙又抽出一罐喜樂，插了幾次，都沒將吸管插進去。
小桃怯怯起身，輕撫張逸的手臂，柔柔接過吸管，倒了個頭兒，而後輕輕一插，噗嗤插了進去：“主人，你拿反了。”
張逸又是嚥了一口吐沫——老子喝了一輩子喜樂了，還就這次反了，夢魘心魔的威力果然不小。
他一邊喝着喜樂，一遍打量着順從狀態的小桃。
她的樣子，絲毫不比遊戲裡來的差，白袍裹身，卻是絲毫遮不住春色，領口那裡隱隱露出一道淺溝，隨着呼吸起伏，惹人躁動。
“怎麼稱呼？”他佯裝鎮定。
“主人叫我小桃便可。”小桃又行了一個禮，笑道，“小桃原是生在人世，從小便不知爲何，總是隨便一個眼神便勾了男人的魂，18歲那年，引得村裡的年輕人爲小桃拼命，死傷衆多，最後老人們覺得小桃是狐狸精轉世，在村長的命令下，便將小桃吊死了。”
張逸臉皮一抽，問道：“何年何月的事？”
小桃微微搖頭：“深山小村，從沒人管，小桃也不知是何年何月，何人掌朝。”
張逸皺眉嘆道：“估計至少有千年了吧……如果你所說屬實，這些年可夠辛苦的。”
小桃悵然一笑：“主人說的是，小桃也不記得死後怎樣了，再有意識的時候，已是多少年之後，小桃終日遊蕩於人們的夢中，做過好事，也做過壞事，更是被其它夢魘捉過無數次，今日承蒙主人相救，小桃終於可以再回人間。”
“這個……小事一樁……”張逸按耐不住，問道，“你在這邊，都可以做什麼？”
“怎麼？主人想試試麼？”小桃一笑，搖身一變，一股粉霧過後，已換上了一身現代女孩的吊帶背心，小短熱褲的打扮，衝張逸拋了個媚眼兒。
張逸只感覺這媚眼兒百轉千回，直鉤人心魄，縱然自己知道她是個夢魘，一時間也有些春心蕩漾。
如此美女來個媚眼兒，他還沒經歷過這待遇。
他也終於理解，爲何紂王能被妲己所迷，終日沉淪；爲何太宗爲博貴妃一笑，煞費苦心；爲何奉先能爲一介侍女，揹負千古罵名。
“行了……再這麼下去你成主人了。”張逸匆匆轉頭，只怕着了她的道兒，被狐狸精搞過的男人可都沒有好下場。
“不會的。”小桃見狀有些害怕，連忙換回白袍的樣子，撲通一下跪在地上，苦苦哀求道，“求主人不要拋棄小桃，小桃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張逸凡人一個，見這可憐的樣子當時就心軟了。
想必，那個古銅牌盒纔是關鍵所在，興許是兩個世界交換的樞紐，小桃只能依賴自己，才能來到世上吧。
“你放心，哥哥心地善良，撿了只小貓小狗都會養她一輩子。”張逸此時已有些扛不住睏倦，現在大腦已經要轉不動了，便擺手道，“你先回去，我要睡覺了，到時候再召你問話。”
哪知小桃聞言，竟是微微低頭，紅着臉道：“主人……是說……要睡覺麼……”
“………”張逸只感一股青春躁動之火自喉嚨燃起。
小桃怯怯道：“凡是主人想做的，小桃能做的，都可以。”
張逸轉身，衝着對面桌子上的茶杯，室友留下的唯一遺物深深鞠躬。
“李四大哥，走好，兄弟年年給你上香。”
小桃也不含糊，當即便開始寬衣解帶。
張逸一個轉頭，正好看見了那雪白的香肩，呼之欲出。
“快到牌裡……”儘管張逸飢渴難耐，但清楚對方是夢魘，如此下去，難保不着道兒。
“主人且慢！小桃不敢了！”小桃見狀慌忙裹上袍子，帶着哭腔求道，“主人睡覺，小桃可以守着，絕不亂動！”
張逸咳了一聲，覺得自己有些過分，解釋道：“我不是不想……主要是剛剛工作了很久，現在心有餘而力不足。”
“主人休息便可，需要小桃服侍沐浴麼？”
“……洗過了。”
“小桃會暖牀……”
“現在是夏天。”
“……小桃……小桃……”小桃說着，竟哭了出來，捂着臉嗚嗚道，“小桃除了會這些……再不能幫主人什麼……只求能多在這裡停留些時刻，比什麼都好。”
張逸心下一軟，擺手道：“那就屋裡呆着吧，看看電視什麼的，別出門惹事就好。”
小桃立馬起身，連連稱謝，只見臉上的淚水瞬間蒸發，可憐蟲的樣子瞬間變爲得逞的表情。
張逸面色猙獰：“你丫耍我！”
“嘿嘿……”小桃嗤笑道，“主人心善，纔會應了小桃，主人放心，小桃絕不踏出這屋子一步，只求在此吸上幾口清新的空氣，遠離那個世界。”
張逸搖頭苦笑，看來這姑娘的內心絕對沒有看上去那麼單純，腹黑系無誤。他隨即想到今後很久將會和小桃相伴，根據說明所述，她應該做不出什麼傷害自己的事情。
“就當是養了只野貓吧……”張逸不再多想，將所有快遞一把塞到牀底下，隨後一撲上牀。
此時已接近中午11點，之前一日一夜的工作過後，他再無半分精力思考，睡覺是頭等大事，醫院裡也見到過一些長年欠覺拼命工作，導致三十出頭就禿頂、器官衰竭的病人，他萬萬不可步之後塵。
張逸剛要囑咐些什麼，卻見小桃拿起了他的黑色磚頭手機，不屑道：“呦，諾基亞，主人你很窮啊。”
“……再廢話收了你。”
“人家巴不得主人收了呢~”小桃又挑了個媚眼，露出香肩。
張逸頓感窘迫，怒斥道：“你丫不是古人穿越，琴棋書畫麼！！怎麼諾基亞都出來了！”
小桃眨了眨眼睛：“與時俱進，要不這些年白活了。主人你一聲令下，我便可出去騙幾個愛瘋手機回來，要不要？”
“老實呆着！”張逸深感這隻野貓很難管。
讓她老實，她也真老實，只見她熟練地打開路由器，穩穩坐在張逸電腦前開始比劃，那操作鼠標的纖手簡直比張逸本人還要靈活。
張逸無奈，從牀下抽出那本快遞來的材料，開始研讀。
這本材料前半部分是協議，後半部分是遊戲說明。
市面上的各種霸王條款與《夢境遊戲協議》比起來，簡直就是毛賊遇到兵匪……
不允許擅自向他人透露該遊戲；
不允許利用遊戲，策劃大規模顛覆事件；
不允許調查遊戲組織；
不允許威脅快遞員，除非他違反以下條款……
……
若干個不允許過後，最終道出了違規的後果——
如果組織確定玩家違規，將使玩家進入強制睡眠。
張逸深以爲，真正的霸王條款，是不會給你選擇“Yes－or－No”的機會的。
任何協議、合同之類的東西都有催眠的作用，張逸最終還是沒有頂住，看着看着睡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