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陶君曼這句話，李行川總算從跪着變成坐着，並得到一個坦白從寬的機會。
李復臨在早前就遠遠不及妻子跟葉明心這個弟妹的接觸多，更何況這麼多年都沒有見過面，他甚至都記不清自己弟媳婦的模樣了。
但就算記不清，也能看出來弟媳婦現在這個模樣不正常。
哪有這麼多年過去，馬上就年歲半百的人還跟個小姑娘似的。
“走，去我書房說。”說完轉身在前面帶路。
李行川和葉明心對視一眼，乖乖跟上去。
夫妻倆在過來之前，還認真討論過，等見到大哥大嫂的面，是和盤托出呢，還是小小的隱瞞一部分。
這會真見了面，哪還顧得上選擇性隱瞞啊，看一眼還被大哥抓在手裡分分鐘就能敲到身上的棒球棍，他待會要敢隱瞞一個字，這棍子就該給他招呼上來了！
陶君曼朝侄子和未來侄媳婦也招招手，“你們也來。”
比起前面慫兮兮的夫妻倆，姜含影和李承宵就大方坦蕩多了。
被叫到，擡腳就跟上。
路過客廳茶几，姜含影還順手抓了一把放在果盒裡的乾果，她有預感，這進了書房，得旁聽好一會。
陶君曼因爲失蹤多年又突然出現的弟妹還有些恍惚，倒是沒察覺到姜含影的小動作。
但李承宵注意到了。
“又餓了？”
他要沒記錯，這會距離吃早飯也就過去不到倆小時吧。
“有點。”
李承宵：“……”
他也跟着默默抓了一把。
姜含影頓時給他一個上道的眼神。
很快，李復臨的書房迎來了從建成到現在，人數最多的一次。
門一關，就是一個絕對安靜，而且絕不會被竊聽的空間。
就是房間裡座位不太夠。
李復臨：失策了！
還沒等他開口讓侄子出去再搬兩個凳子過來，姜含影就拉着人直接往窗邊放置茶桌的地臺上盤腿一坐，“我們坐這就行啦。”
再從口袋裡掏出乾果一嗑，明白表示他們就是跟着來旁聽打醬油的。
李復臨：“……”
還沒人敢在他書房吃東西。
現在有了！
收回視線只當看不見，棒球棍點點地，“好了，你們倆有什麼要說的，現在開始說吧。”
李行川倒是有椅子坐，但屁股只敢沾在椅子邊邊上。
接收到大哥等着自己坦白的信號，一咬牙一跺腳，好吧，腳是不敢跺的，只敢咬咬牙，愣是一口氣全給吐嚕出來了。
李復臨和陶君曼肩並肩坐在對面，一開始兩人還保持着嚴肅，但隨着李行川的坦白，葉明心在旁時不時的補充，中間還夾雜着地臺那邊啃乾果的背景音，夫妻倆的表情也跟着不斷地變換。
疑惑，震驚，不解，恍惚，懷疑……可以說他們這麼些年加起來都沒這一刻心潮起伏這麼大。
等這麼一通差點把嗓子給說啞了也沒等到一口水喝的解釋下來，反倒是李復臨的接受程度比陶君曼更大些。
坐到他這個位置，總歸是知道一些普通人不可知，不可捉摸的人或事。
就像是他之前就曾察覺到過姜含影身上的異常，但出於對方是侄子這輩子認定的人，他選擇不予深究。但也實在沒想到，不止是姜含影這個未來侄媳婦，就連他這弟妹，來歷也這麼神秘！
藏匿神山不世出的部落，還擁有幾近能跟動植物無障礙交流的能力。
而他這弟弟，不談戀愛則已，一談就談上了人家部落難得出來一個的人間行走！
他想問，他們老李家這是捅了哪路神佛的窩了嗎？
要是兒子也找一個這樣的……他真能撅過去！
陶君曼就真的有種是在聽一樁奇談的感覺了。
這要不是就發生在自己身邊親近的人身上，她絕對會認爲對方是在編故事。
不過她此刻更關心的並非眼前這位弟妹的來歷，管她是什麼從深山神秘部落出來的，身上又有什麼奇妙的能力，那不還是會甜甜喊她大嫂的弟妹嘛。
“明心你說當初是有人想要束珩的命？”
葉明心先拍拍她無意識攥緊的手背，“大嫂，都過去了，束珩這不是平安長大了麼，我要謝謝你。”接着才搖搖頭，“也不一定是人。”
“咱們之間不用說謝。但不是人，那還能是啥？難不成是鬼？”
李復臨聽着妻子的腦洞大開，忍不住輕咳了一聲。
葉明心搖搖頭，“也不是鬼。其實我懷束珩的時候，就發生過幾次意外，只不過被我小心躲過去了。後來束珩平安降生，我正處於虛弱期，能力也大減，才被偷襲成功。”
“那不是人又不是鬼，又是怎麼偷襲你的？”
“製造意外，就算事後追查，也只會查出是意外。那傢伙很擅長鑽這種空子。”
“那之後找上你，跟你做交易的那個越青風是好的壞的呀，聽你說的像是好人，但我怎麼總感覺有點怪怪的。”
“我目前只能確定他跟不想讓束珩出生的那傢伙是站對立面的，但他做這些，看似是在幫我爲我續命，但應該也是爲了達成自己的目的。”
李復臨聽着妻子和弟媳婦的一問一答，偏頭看了眼邊安靜傾聽邊給旁邊的人剝堅果的侄子，又看了眼從進來嘴巴就沒停下過的未來侄媳婦，“束珩，含影，你們倆怎麼看？”
李承宵把剝好的堅果先放到姜含影手心，擡頭看過去：“我的存在對他有用而已。”
姜含影跟着點點頭：“同上，加一！”
四個大人：“……”
好吧，這回答勉強算得上言簡意賅。
李復臨：“一個人只要生活在這世上，就不可能把過往全部掩藏，我會重點調查一下這個人。”
李承宵從善如流地點點頭：“謝謝大伯。”
這正好也是他準備乾的事。
有大伯這個比他能量更大的老將出馬，只會比他調查出來的更全面詳細。
李復臨：“……你小子不會就在這等着我呢吧？”
“您能者多勞。”
李行川也不甘示弱地伸手一把握住自家大哥的手，眼巴巴看過去：“大哥，辛苦你。”
李復臨：“……”努力把差點脫口而出的‘滾’字咽回去，“鬆手，出去吃飯。”
“耶！”
姜含影歡呼一聲第一個蹭地站起身，就要去開門。
李復臨：“你們倆把掉地上的果殼渣子給我收拾乾淨再出去！”
姜含影：不嘻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