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讓端木榮榮斷斷續續聽了大半個晚上才聽完的錄音，經過處理後有效對話其實也纔不到一個小時。
只不過，橫跨時間之久遠，對話內容之駭人，愣是讓蜂鳥端着滿滿一杯咖啡聽了快一個小時，都沒想起來喝上一口。
醫生清洗手衝壺的動作也頓住了，直到音響裡不再發出聲音，也沒伸手重新擰開水龍頭。
直到李承宵伸手扣了扣他面前的桌子。
“把處理好的錄音發給我。”
蜂鳥這才如夢初醒般，“啊，哦。”
連忙放下咖啡杯不折不扣執行。
發送過去後扭頭就看到隊長把錄音筆放口袋的動作，“隊長……”
他這會都不知道到底該不該安慰一番了。
這不是一兩年啊，而是在隊長才六歲，剛上小學的年紀，就被捲進這場陰謀裡，直到現在，整整二十年過去了。
哪怕從後面的錄音裡能聽出來森叔對隊長從一開始徹徹底底的利用，逐漸轉變成多了幾分真心的看重和培養，但那也是因爲隊長本身表現夠優秀，歸根究底這一切還是帶了利用的目的。
而且森叔居然用……來調養身體壓制舊傷，這還不滿足，還跑到闕山異想天開地想要利用石胎來重返青春！
他不得不說，這實在太瘋狂了！
與虎謀皮的道理他不信森叔不懂，但到底還是讓貪念佔了上風。
李承宵擡頭就對上蜂鳥滿是複雜的眼神，“已經過去了。”
蜂鳥聽他這麼說，就知道不需要安慰了，“等等，這錄音筆……”
“端木老夫人給我的，她已經聽過裡邊的內容了。”
這也就等於，老太太通過這錄音重新認識了一遍自己的侄子，從而也知道了侄子生前隱藏起來的另一面。
肯定不好受。
“那她把錄音筆給隊長……”
“說明她心裡應該已經做好決定了。”醫生擦着手回來：“但我不明白，森，森叔他爲什麼還要把跟那人的對話給錄下來啊？”
“難道是想保留證據？”
李承宵偏頭看向蜂鳥面前的電腦，“你查查，跟端木森對話的那個人說話有什麼特點。”
蜂鳥聽到這個要求雖然有些不明所以，但還是聽話照辦，篩選出來後很快就有了發現。
“這人……”他輕嘶一聲，“語速，音調，語氣幾乎是都是在一條線上，這人是沒有情緒的麼？難不成那頭是個機器人？”
畢竟也就機器人沒有喜怒哀樂，就算是動物發出的叫聲也都帶着情緒呢。
李承宵打斷了蜂鳥的豐富暢想，轉而問道：“袁家那邊調查得怎麼樣？”
“呃，進展不大。”蜂鳥撓撓頭，“目前只查出來明面上的一些東西。再久遠一些的，只能查到袁家以前是從灰色產業洗白了發展起來的，但關於袁家現任當家人袁青濯的父輩那一代，就好像被特地抹除了存在，信息一片空白，但這本身就很不對勁。”
“明面上呢？”
“大衆印象是，夫妻倆飛機失事雙雙去世，袁青濯小小年紀就繼承袁家。但出事時間，地點等等信息，都是模糊的。”
“有沒有可能人沒死？”
蜂鳥和醫生一個兩個齊齊瞪大眼睛。
隊長還真敢想啊！
“那要是人沒死，爲什麼要造成已經死了的假象呢？”
“不方便露面。”“爲……”
李承宵起身，蜂鳥見狀忙把他的十萬個爲什麼給收回去，“隊長你要走了？”
“嗯，繼續查，能查多少是多少。”
“好。”
開車回到家，李承宵就撥通了宋辭淵的電話。
等那邊接通，直截了當問道：“你對你父母還有印象麼？”
宋辭淵被問得原地打蒙了好幾秒，“大師兄，您怎麼突然問起這個來了？”
“我在調查袁家。”
“哦，”宋辭淵絲毫沒有這是在調查自己家的覺悟，回想片刻纔有些不確定地回道，“其實我都想不起來他們長什麼樣了，只記得他們對我挺好的，想要什麼都會給我買，但管得也很緊，我從記事好像就沒出過家門，要不然後來也不會被那傢伙哄得一說能去見識另一個世界，我想也沒想就同意了。等再回來這，才知道他們已經去世了。”
而且得知這消息後他也沒覺得有多傷感，畢竟前面在滄瀾界活了那麼些年，那份遙遠又短暫的情感早就淡到沒了。
再加上回到這個世界後他又忙着保住自己這條小命，還想把自己的身體給搶回來，哪還顧得上調查父母是怎麼沒的。
“您覺得袁家有問題？”
“我現在覺得你父母也可能有問題。”
宋辭淵聽着大師兄語氣平靜地說出這句話來，冷不丁打了個寒顫，“大師兄，您這話……什麼意思？”
“自己想。”
宋辭淵看着被掛斷的電話，逐漸黑屏的手機倒映出他的影子。
他在腦海深處裡死命挖掘着跟他那對親生父母有關的記憶，但越是努力去想，反而越模糊。
一個從不敢想的問題一點點浮現在腦海：那個傢伙，爲什麼會選擇當時僅僅六歲的他，而不是直接利用一個已經身心成熟的成年人，跑到滄瀾界去攪風攪雨呢？
他難道有什麼特別的地方嗎？
不行，他要下山！
回京市！
把袁家給翻個底朝天！
但在這之前。
【大師兄，我想回京市！】
收到這條信息報備的李承宵一點也不意外。
宋辭淵腦子一向靈活得很，跟大熊簡直就是兩個極端。
突然做出這個決定，肯定是因爲前面那通電話進行了一番思維發散後，想到了不對勁的地方。
既然蜂鳥那邊從外界着手調查進展不大，那就從宋辭淵本身着手好了。
畢竟他這個身份本就帶了不少便利。
【可以，記住我說的，面對黎枝只發布指令，其餘時間閉嘴。】
【得令！】
回完消息的宋辭淵馬不停蹄就給黎枝撥了電話過去，等那邊接通，原本諂媚的語氣頓時一變，冷聲說道：“我明早下山回京市，你和林桉過來接應。”
黎枝這邊剛回過去一聲“是”，就聽到一陣忙音，電話已經被掛斷了。
“怎麼了？”
“主上說明天要下山回京市。”
“然後呢？”
“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