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走到牀前的是元崢。
在她伸手去掀開蒙在巧巧臉上的黑布時，蔣春橋和祝零壹也並肩走過來。
暖色的夕陽光線透過窗戶照進來，正好照在靜靜躺在潔白牀單上的小姑娘臉上。
這無疑是很一幅很美好的畫面。
如果忽略那把還深深插在心口的匕首和沒了起伏的胸膛的話。
烏老三嚥了嚥唾沫，“這，你們看，這不正常吧？”
他前些年還送走過年邁的父母，這人死後這麼久，怎麼還會跟只是睡着了一樣呢？
這眼看就快要天黑，他跟妻子也是實在撐不住了，也不敢跟村裡其他人說，乾脆一咬牙蒙上布揹着人就找到衛生室這邊來了。
元崢伸手摸了摸巧巧的臉，涼涼的，但好像又比單純的屍體要暖和一些。
關鍵皮膚依舊柔軟有彈性。
手也是，絲毫沒有明顯的僵硬感。
這種情況哪怕是她也是第一次見，再看老蔣和老祝，倆人齊搖頭，看來跟她一樣。
“這匕首，你們怎麼還任由這麼插着不拔出來？”
巧巧媽忙開口辯解，聲音裡還帶着哭腔，“我拔了的，我想給巧巧換身乾淨漂亮的新衣服，可拔不動，我跟老三一起拔都拔不動！”
這也是讓他們恐懼的點。
不知道女兒是從哪弄來的匕首，按理哪怕是卡在骨頭縫，他們夫妻倆一起用力也能拔出來了，可這匕首在他們手底下真就一動都不帶動的！
元崢有點不信邪，乾脆親手握住手柄往外拔了拔。
還真拔不動。
她鬆開手後葉明心也跟着試了試。
雖然還想不到這匕首到底是怎麼送到巧巧手裡的，但可以肯定這絕對是姜含影送的。
入手的感覺就像是這匕首不是今早剛刺進去的，而是從身體里長出來的，早已血肉相連。
鬆開手搖搖頭，“確實拔不動。”
她猜估計只有姜含影親自來才能拔出來。
看元大夫和葉醫生也都拔不動，夫妻倆詭異地有了幾分安慰。
本來還以爲是女兒死了還在怨他們，纔不讓他們動身上的東西。
但總不能還怨元大夫和葉醫生吧。
葉明心回頭剛好看到夫妻倆鬆口氣的模樣，蹙眉問道：“你們把巧巧帶到這來，是什麼打算？”
“我，我們想着，你們在巧巧身上研究了那麼久，她現在這個樣子，說不定也是因爲當初吃下去的那顆藥造成的，乾脆，你們就把她帶走繼續研究吧，要是真能研究出什麼，也是她的一份貢獻和功德了。我們就在家給她立個衣冠冢好了。”
這話說得倒是冠冕堂皇，但在場的沒一個蠢人，自然能聽出其中的潛在意思。
這是要把這麼個燙手山芋拋到他們這來啊！
不過這也不是跟來實踐學習的小輩們能決定的，葉明心猶豫了下還是沒開口。
“這……”蔣春橋面露難色，“我研究方向只是活人病症啊。”
祝零壹也跟着搖頭，“我這剛接了一個新課題，等明天回去項目就開始了，怕是沒時間再兼顧這個了。”
元崢聽他們倆說完，“我來吧。明心你現在就去草擬一份協議，讓他們夫妻倆簽字按手印。”
葉明心頓時心領神會地點點頭。“簽完這份贈予協議，你們就跟巧巧的身體徹底沒關係了，我們將來對她做任何安排，你們都無權過問。”
“沒問題沒問題。”
看着夫妻倆寫上自己名字又按了手印，葉明心把人送出門。
“葉醫生你們是明天就要走了嗎？”
“是。”
“我們準備明天一早就去廟裡給巧巧點燈上香，就不過來送行了，就先在這祝你們一路平安。”
“好自爲之。”
“是是是。”
葉明心回來就見師父正彎腰要去抱巧巧，連忙上前一把搶過，“師父我來！”
屋裡的其他人見狀摸摸鼻子顧自忙碌。
“把她放到咱們隔壁角落的那間屋子裡吧，我記得裡頭還有一張不用的小牀。”
葉明心看了看周圍經過這邊時全都有意無意繞遠的衆人，點點頭應了聲好。
等整理好資料又吃了頓沒什麼滋味的晚飯，天色也徹底暗下來。
原本白天忙碌一天晚上會出來聊聊天，或者在村裡溜溜彎放鬆一下的衆人，這次吃完晚飯後全都各回各屋緊閉門窗，衛生室的院子裡難得早早就安靜下來。
葉明心蹲在地上收拾行李，本來她行李沒多少，但李行川和祝蘅好像總覺得她什麼都缺似的，一個比一個送得厲害，到現在行李不僅沒有絲毫消耗，還比剛來的時候多了好幾倍！
元崢打完電話也開始收拾，順便知會徒弟：“巧巧沒辦法坐飛機，我剛聯繫到一輛車，明天會開到這邊來拉她去京市，到時候我隨行，你……”
葉明心沒等她說完就不贊同搖頭，“您老一路坐車回京市太累了，還是換我吧。”
“你對象不是還在翠屏？”
“他不會有意見，路過翠屏的時候把他捎上就行了。今天事情不少，您先休息，這點行李我順手就幫您收拾了。”
等葉明心收拾好行李，回頭看了眼已經疲憊睡下但還不自覺微微皺着眉的師父，拿上手機輕手輕腳出門。
轉頭又進了隔壁那間今晚上絕不會有人進來的小屋，這才撥通一早就想撥的視頻。
“媽！”
“你現在這是在哪？”
“在車頂上曬月亮，你們那邊忙完了？”
“嗯，巧巧就在我旁邊。你們倆白天到底搞得什麼名堂，她心口那把匕首又是怎麼回事？”
“那您稍等一下，我跟教官這就過去。”
“我在衛生室大門口等你們。”
姜含影翻身從車頂上坐起來，走到正在不遠烤肉串的便宜主人身後，伸手拍拍他肩膀，等人扭頭看過來晃晃手機，“咱媽的召喚。”
李承宵把剛烤好的肉串遞過去，“邊走邊吃吧。”
等葉明心接到趕過來的兩人，吸吸鼻子，“什麼味？”
姜含影是那麼不懂事的人嗎，當即就把手上還沒來得及吃的幾根肉串往前一遞，熱情分享，“吃嗎？過來之前剛烤好的，滋滋冒油，有點涼了也好吃！”
葉明心：“……”好不容易纔憋出來一句，“你們還挺有興致哈！”
“必須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