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章 姐姐還記得我嗎？
西廂女眷也有兩桌，除去譚夫人徐夫人等幾位長輩，餘下的就是幾位姑娘，今日都是跟長纓合拍的，自無齟齬。
由於長纓升職，話題未免也在朝局上停留了一會兒。
“朝中現如今正有人提出要興海運，也不知道會怎麼樣。”座中副指揮使吳仲謙的夫人說。
長纓在隔壁桌剝着花生，聽到這裡也側了側首。
興海運的事情她知道，是大學士宋逞提出來的。
早前剛入督造司，也就是跟徐瀾他們到碼頭，正好碰上盜料那件案子的時候，她就琢磨過這件事。河道開通這些年，沿河水災時有發生，且兩岸拉縴的百姓時常不堪重負，遠不如海運來得省力便捷。
果然，譚夫人問是誰挑的頭，吳夫人就道：“聽說是宋學士。”
宋逞家就在湖州，是本地望族，他的動向會比較引人注目，甚至連內宅都在關注，這也算情理之中。
皇帝之所以被動，其實以長纓這個未來者看來，跟他死死盯住河運不放而摒棄海運也有關係。
他不敢開放海運，便讓顧家把住了河運，從而也就扼住了南北商貿的咽喉，那麼皇帝受制也是情理之中。
閒坐不過片刻工夫，酒菜已上來。
最後一道菜上來時請的堂會也到了，這邊便就咿咿呀呀地先開了場。
這走神的當口，夫人們又換了話題，長纓側首看了眼譚姝音，抿嘴笑了笑。
那位可是欽差，你說是巴結着幫他出氣也好吧，是起鬨也好吧，反正這話已經撂出來了，那這酒他們還能不敬？
同袍不同袍的，今兒怎麼着也得往上衝了。
“……姝音婚事也快了吧？”
在座的都是明白人，一聽就知味了。
他既然記得他家夫人的病症，自然也會記得他家主子是個豪爽的人，沒必要跟錢過不去。
這兩年沈家幾乎都是他出面陪酒應酬，酒量還可以，然而其實被先前霍溶那話給勾着，他就是酒量不行也得往上衝的。
剛起身，便發現面前多了個小胖子。
馮少擎原本不把霍溶的話放在心裡的，可肚裡頭那點心事已經鬧得他至今不甘心回京，想想還是沒能坐得住，端着杯子過來接位了。
長纓完全無法直視，扭轉身站起來。
長纓大窘！
“服藥期間禁止行房，”汪春銘收了手，拖過紙來寫方子，“眼下以調理爲主，萬一懷上了於你來說是雪上加霜。”
身子是自己的，作踐了它對自己有什麼好處？
便就先跟譚姝音通了氣，然後與譚夫人徐夫人打了聲招呼，帶着泛珠下了樓來。
霍溶聞言就知道繞不過這一出了，讓少擎出來替酒原本是想回頭再陪長纓看大夫的，知道她若回了衛所必定又不會再想到進城就診。
徐瀾似笑非笑，望着他們。
她扭頭去看佟琪，當日霍溶那傢伙到底怎麼跟大夫說的？
佟琪也沒想到這大夫這麼直接，連忙道：“您別說那麼多了！好好開方子便是，有話回頭再跟我們爺說！”
桌上各人都隨意，霍溶先敬了在座一輪。
佟琪在樓下等，此處距離濟安堂兩條街，乘馬車去不過片刻工夫。
宋逞起碼是提出來解決的辦法，顧家卻極大程度上是在爲了一己之私。
長纓坐下來：“其實沒有那麼嚴重。”
她也沒有想到居然會這麼嚴重。雖然沒想過要生孩子，可生不出來至少說明她身體確實出現了問題。
不過，她前世裡跟宋家的人沒怎麼打過交道，這一世裡也還沒有找到機會，遺憾也是多餘。
當然，長纓也很難說開放海運一定就是條突圍的路子，因爲海面不平靜，貿然開放的確也有不小隱患。但至少皇帝的完全不考慮，也更加助長了顧家的氣焰。
長纓看了下在座：“不能把大夫請過來麼？”她這怎麼好意思走。
汪春銘居然還記得長纓，看到她時就撩了撩眼：“肝氣鬱結，氣血攻心暈倒的那位。”
霍溶把酒喝了。
眼下被架到了半空，算準今日已去不成，也只能擺開架勢，然後招來佟琪囑咐了幾句。
徐瀾看了兩眼，說道：“子澶替長纓在此作陪，那我也得回敬你一杯纔是。”
“侯爺說的對！若嶷還負着傷呢，少擎怎麼能抹他的面子？子澶你來！”
佟琪張口說“慢着”，另拿了一方帕子覆在長纓脈象上才伸手道：“請。”
長纓想了想，也就罷了。
汪春銘瞅了他一眼，沒吭聲。
最終宋逞落得被顧家一黨排擠，不得不含怨告老，長纓至今覺得有些遺憾。
李燦當先吆喝着說道。接下來便有無數人擊掌起鬨。
“那城南有大戶家少奶奶生孩子難產，鋪子里人去了，他走不開。姑娘不妨請譚姑娘幫着先陪陪，左右奴婢也在這裡的，您也不必太長時間就能回來。”
胖子圓滾滾的，身上乾乾淨淨，頭髮烏溜烏溜，皮膚白潤，一雙眼睛如同兩顆亮晶晶的黑曜石，頸上還套着項圈，富貴喜慶得跟年畫上畫的福童一樣。
徐瀾還要再來，少擎就衝他打起眼色，他還指着這頓酒喝好，回頭找佟琪要線索呢，有怨氣回頭再說。
長纓將坐處安頓好，小二又上了茶點，陪着看了兩出，紫緗就湊到耳邊道：“霍將軍讓佟琪帶姑娘去汪大夫鋪子裡求診。說是侯爺和徐將軍纏住他敬酒，不放他，不能帶姑娘去了。”
凌淵看到這裡，漫聲道：“少擎你攔着徐將軍，是不想讓霍將軍給徐將軍這個面子？徐將軍敬完，這裡還有滿座的將軍排隊等着呢。”
長纓被這句生育不順弄得微窘。
“生育都不順了，還說不嚴重？”汪春銘輕哼，擡手覆上她脈搏。
除去徐瀾，上首還坐着他這尊佛呢，平白地讓霍溶憑着一紙婚書當上了沈家姑爺，這兩位心裡能過得去？
長纓瞧着有點眼熟，還沒琢磨出來的時候胖子已經跳起來：“姐姐！真的是你！”
長纓愣了下，不記得自己有這麼個弟弟。
胖子已經抓起她胳膊來：“您忘了我了？上次在齊知府家裡您給我打了掩護，還教了我武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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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