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是凌晨一點多鐘了,我在牀上翻來覆去的無法入睡。
言歡就睡在我的隔壁,與我一牆之隔。
說是牆,其實在這樣的農村,大多都是木板房,薄薄的木板是不可能隔音的,我們彼此能夠聽到對方在牀上輾轉反側時發出的響動。
“二子,睡了麼?”言歡的聲音雖然不大,我卻能夠聽得到。
陳得彪家住的不是吊腳樓,正中是堂屋,左右兩邊是廂房,我和言歡住在右邊,右邊一般是客廂,而左邊是主人一家住的。
“睡不着,我的心裡很不踏實,我覺得我們好象忽略了什麼重要的事情。”
言歡說她也睡不着,她說她感覺今晚一定會出什麼事。
她的感覺和我一樣,我安慰她說我們都在這兒,就算是那白蟒真的來了,我們兩人聯手的話,應該還是有些勝算的。
我的話根本就沒有多少的底氣,她嘆了口氣,說如果她能夠象戴洪那樣,把鬼幡裡的厲鬼惡鬼驅出來爲自己所用就好了。
我讓她立刻斷了這樣的心思,想要驅使鬼幡裡那些惡鬼是需要和它們訂立黑暗契約的,那樣她會慢慢迷失了自己的心智,結果可想而知。
“二子,你說這白大仙會怎麼出手?”言歡問我。
我想了想,我還真說不上來:“我也不清楚,其實我更怕的是它直接變了蛇身,對我們進行物理攻擊,那樣我們或許還真不是對手。”
言歡笑了:“如果那樣它還不如讓它的那些徒子徒孫一起來呢!”
我一下子呆住了,對,這就是我們真正忽略了的一個事實,怪不得我的心裡總是感覺有些怪怪的,我怎麼就沒有想到呢?
白大仙是蛇精,甚至還是這方圓百里的蛇祖宗,我狠狠地拍了一下自己的腦袋:“言歡,快起來!”我從牀上爬了起來,千算萬算,我怎麼就沒有算到白大仙是蛇祖宗呢?
我們得趕緊做好應對,以防止白大仙以蛇陣來對付我們。
言歡不知道我爲什麼這樣一驚一乍的,不過她還是很快就穿好衣服出現在我的面前:“怎麼了?”
“我們得馬上做好佈置,白大仙的第一撥攻擊還真有可能象你說的那樣,讓這些蛇子蛇孫打頭陣。”
言歡的臉色也微微一變,這是完全可能的事情,對付鬼怪妖魔我們有一套辦法,可是那些蛇根本不是法術能夠對付得了的,特別是一些恐怖的毒蛇。
我們也顧不得那麼多,叫醒了陳得彪夫婦。
其實也不存在叫不叫醒他們,出了這樣的事情他們哪裡睡得着,聽到我們這邊有響動他們也早就已經起來了。
“七叔,你曾經抓過蛇,你應該知道怎麼對付蛇吧?”
陳得彪點了點頭:“嗯!”
“那有什麼辦法能夠阻止蛇進到家裡?”我問他,他皺起眉頭想了想:“辦法倒是有,但並不是絕對的有效果,而且這一時半會我家裡也沒有這麼多的材料。”
言歡着急地問道:“那村裡呢?村裡其他人家裡應該有吧?”
陳得彪說陳曦家裡可能會有,我馬上問清楚了陳得彪大概需要些什麼,他說雄黃,制香粉,白灰和艾葉。
雄黃和白灰我倒是準備得有,之前想要破了白大仙的護命法陣備下的,只是沒用上,至於制香粉,就是製作燒的那種香用的粉末,陳曦家是製作香燭的,那玩意他的家裡有的,艾葉就得多問幾家了。
我馬上打電話給陳曦和陳穎,制香粉和艾葉就拜託他們去找了,不過要快。
我掛了電話,陳得彪輕聲問道:“小師父,真會有很多的蛇來麼?”他的心裡也充滿了恐懼,一兩條蛇或許對於他來說不算什麼,他抓蛇有一手,可是如果是成百上千條蛇呢?
那後果可是不堪設想。
我沒有說話,其實他自己的心裡也應該清楚,白大仙是什麼,就算真來成百上千條蛇,對於白大仙來說根本就不是什麼難事。
我現在心裡在祈禱,只希望陳穎和陳曦的材料能夠及時趕到,我們還能夠來得及佈置。
我讓陳得彪先將就手頭的材料開始佈置,他老婆跟着打下手,兒子讓言歡給領着。
二十多分鐘後,陳曦和陳穎把材料送來了,曹國柱擔心陳穎的安全也跟着來了。
我把材料收入以後就攆三人離開了。
雖然他們也想留下來幫忙,可我不領這份情,留下只會是添亂,這是一場我們自己都沒有把握打勝的仗,他們留下又能夠起到什麼作用。
因爲時間倉促,艾葉的數量並不多,陳得彪說這樣效果就差了許多,不過不管怎麼說,有準備總比沒準備要強吧?
我問他這些到底能不能攔住蛇不讓進家,他說應該是可以的,除非那些蛇自己會飛進來。
我眯起了眼睛,蛇自己當然不會飛進來,可是難保它們的老祖宗會幫它們“飛”進來。
我知道蛇怕煙火,我對陳得彪說趕緊的堂屋的地上再挖一小溝圈,大小要足夠我們四、五個人容身。
好在屋裡的地並不是水泥地,而且我讓他挖的溝兒也不深,兩三公分就行了,然後在小圈裡塞上些紙啊布條什麼的,澆上油,菜油、汽油、煤油都成,然後再滲入一些雄黃。
一直到我們都準備就緒了還沒聽到動靜。
我讓他們全都呆在堂屋的小圈子裡,自己走到了屋外。
我掏出支菸點上,這煙是陳得彪給我的,緊張的時候點一支還真是管用。
莫非是我想多了?白大仙根本就不屑用這樣的方式報復,而是真要與我們當面鑼對面鼓的鬥法麼?不應該,那樣它也不會有太多的勝算。
就在這時,我聽到了“沙沙”的聲音,來了!這聲音應該是蛇行進的聲音,而且正如我想的那樣,不是一條兩條,而是很多的蛇,它們的目標很明確,就是衝着我們這邊來的。
只是外面太黑,我根本就看不清來了多少,直到它們都挨近了屋子,在陳得彪放的那條“藥線”外停了下來時,藉着外面昏黃的路燈我纔看到至少是一兩百條之多!
看來陳得彪的辦法還是挺管用的,那些蛇到了那兒都停住了,離那“藥線”大約一尺的距離就不再往前,這些蛇品種繁雜,其中有五步蛇,金環、銀環,眼鏡蛇,甚至很多我根本叫不出名字的。
它們互相擠壓着,蠕動着,都昂着頭吐着信。
我感覺到渾身都起了雞皮疙瘩,後背直髮涼。
說實話我從小就怕蛇,我轉身就進了堂屋裡的小圈中:“來了,好多!”
聽到我的聲音裡帶着顫抖,言歡輕聲問道:“你很害怕?”
我苦笑了一下:“門口那些蛇根本就能夠埋了我們。”
我這話一說,陳得彪的臉色也變了:“如果這一次我能夠大難不死,以後我再也不殺生了!”
我看了他一眼:“別說這樣的喪氣話,爲了你的老婆孩子你也不能死。留心了,一會如果有蛇闖了進來,馬上就點火!”
好在他家的堂屋空曠,這小圈子也不大,不深,點了火也不會有太大的影響。
陳得彪老婆也顫聲說要不要讓村裡的人來幫忙,我搖了搖頭:“不行,說好了這是我們之間的事情,如果讓村裡的人都摻和進來,白大仙的打擊面就大了。”
我看了他老婆一眼繼續說道:“說白了,就算我們失敗了,死的就只是我們幾個人,而壩上村的一百幾十口人都能夠得到保全。”
陳得彪的老婆哭了,她捶打着陳得彪:“都是你這個挨千刀的,要不是你非要吃什麼靈蛇我們也不會有今天,我們死了也就算了,娃纔多大?你這個挨刀的……”
言歡拉住了她:“行了,別鬧了,都什麼時候了,不想死就安靜些!”
陳得彪的臉色很是難看,他望着自己的老婆孩子:“是我不好,都是我的錯,我去找它,一人做事一人當,要命就要我的命,只要它不牽連你們,我願意去死!”
他站了起來就準備往門口走去。
“站住!”我厲聲叫道,陳得彪停下了腳步。
“這個時候你能不能不再添亂?就算你死了,你覺得它能夠饒過你的老婆孩子嗎?這戰鬥還沒開始呢,你就想要放棄了,早知道這樣我們根本就不該來!”
陳得彪被我給震住了,他頹然地走了回來,我拍了拍他的肩膀:“你若是死了,剩下他們孤兒寡母的又該怎麼辦?”
陳得彪也哭了:“我悔啊,我當時真是鬼迷了心竅!”
我嘆了口氣:“事情不出已經出了,堅強面對吧,我相信我們一定能夠挺過去的,振作一點,對付蛇你可是高手,別讓我們失望。”
他點了點頭,我知道他這是發自內心的懺悔,但懺悔有用麼?
人真是不能夠做錯事,有時候錯一次就足以致命,他算是運氣好的,能夠碰上我們。
假如沒有陳穎和曹國柱之間的關係,我們也不認識陳穎,我想,那麼要不了多久,這個村子很可能就會變成了荒村,而全村的人都會因爲陳得彪的一個錯誤而用自己的生命來爲他買單!
就象老話說的:一失足成千古恨,回頭已是百年身!